宋城看着陈睿从一开始的抑制兴奋到进入梦乡,他慢慢抽出了自己的手臂关了灯,没一会后背就被人抱住了。
陈睿抱着他像是抱一个大玩具,末了还用脸蹭蹭,这腿也不上道的爬了上来。
好像陈睿睡觉一直就不大安分,陈睿是那种睡觉有点蛮横的人,有些人从入睡到起床都保持一个姿势,陈睿不行,他能把被子睡到地上去。
第二天外面下着大雪,中午好不容易停了,陈睿穿好衣服戴上围巾准备就绪,不料宋城的电话响了,宋城接了一分钟不到的电话后面带歉意:“我现在得去公司一趟。”
围巾都还没有捂热,陈睿点点头:“你去吧,我们下次一起去。”
“委屈你了。”宋城低头亲了亲陈睿的额头,“晚上我会早点回来。”
陈睿目送宋城的车离开,好吧,反正也没什么差别。
年关将至,医院都变的热闹很多,特别是妇产科。
外面的女人大着肚子,听人说是双胞胎。
“哎呦如果是龙凤胎就好啦,男女都齐了。”
“可是龙凤胎难得,我倒是也希望一男一女呢,就怕到时给我弄出两个皮猴子,那我的头就大了。”
“唉,我这都二胎了,希望是个男孩。”
怀孕的女人话题永远围绕孩子,陈睿低头望着自己的肚子在围巾里撅噘嘴,男女都无所谓,他穿着厚实的羽绒服完全看不出有肚子,坐在外面倒像是感冒发烧的病人。
那些女人身边都有人陪着,不是丈夫就是父母……
“陈先生,孟医生请你进去。”
护士的话打断了陈睿的思路,他晃晃脑袋扔掉那些胡思乱想,孟子君看他的时候又盯着他的肚子:“这肚子不算大。”看没人进来了,他放下写病历的手,“宋城人呢。”
“宋先生中途有事回公司去了,本来说是陪我来的。”
“他陪你来?”孟子君反笑,“他可真是个大忙人啊。”
陈睿没听懂孟子君的潜台词,还点点头说:“他每天都很忙,但是最近好像是因为我,每天都会回来陪我。”
孟子君但笑不语,等把流程都走了一遍,他看着检查结果又摸了摸陈睿的腿:“最近腿酸吗?”
“不酸啊。”陈睿不懂,“怎么了?”
“你在家里会运动?”
“是啊,宋先生让我不要吃那么多,如果要多吃就要多动。”
孟子君才想夸两句,听到后面一句顺便憋回去了:“这是宋城跟你说的吗?不要再多吃了,你的体重已经偏了。”
“啊?”陈睿捂住肚子,“我没胖啊,我跟我妈视频都说我没胖。”
“也可能是因为你身体比较特殊,总之不要暴吃,对你的身体不好,另外记得补钙,你现在5个月了,孩子生长速度要比以前快很多,别偷懒,不然会腿抽筋,腰腿也会疼。”
“哦。”
“多走是好事,你没水肿倒是挺让我意外的。”
陈睿想问问什么叫水肿,但估计这问题比较弱智,他选择了问手机,后来孟子君就给他介绍一些补钙的东西,陈睿一边听一边记,孟子君突然问:“你们家现在有婴幼儿方面的书吗?”
陈睿嗯了一会,老实说:“还没有,怎么了。”
宋城脾性反复无常,孟子君也不敢随意乱猜,有些事看久了就会带入主观情绪,他对着陈睿笑道:“只是提醒你们这对准夫夫可以去买来做笔记了,别到时忙的一个头两个大,宋城没接触过小孩,你带他认识认识。”
陈睿现在就很头大:“我现在5个月了,肚子越来越大,如果冬天还好,年后开春然后入夏,衣服单薄的时候就藏不住了。”男孩子的羞耻心作祟,每每看到这肚子,陈睿心里都挺不是滋味。
这番滋味能够想象,定是带着难堪和难为情。
孟子君停下来看着陈睿:“你让宋城多陪陪你,这肚子是你的,可也是他做的怪。”话就只能说到这里了。
但陈睿看的比较开,人家毕竟很忙,公司有要紧事不能不去吧。
有那么一瞬间,孟子君都不知道该骂陈睿什么好。
如果陈睿是方纪明那样会打算的还好些,偏偏他太年轻了,年轻到很容易就对一个人上心,还会百分百的相信人家,如果是方纪明,孟子君一点多余的心都不会操。
多余的心操都操了,孟子君把办公室的门关上后拨了串号码,对方接的速度不算快:“宋城,你最近忙什么呢?”
“怎么了。”
“你让你家小鹌鹑挺5个月的肚子在一群女人里面,你也放心?”
第15章
宋城眉头微皱的示意助理暂停,道:“今天出事了?”
“哼,当然是好好的,这孩子你要都要了,对人家好点都不行吗?”
宋城从容反问:“我对陈睿不好?”
孟子君被自己的口水噎到说不出话,是啊,宋城对陈睿有哪里不好的地方吗?
“我只是最近太忙了些,你不要多想。”签完了合同,宋城翻看了助理递过来的最后一份,“都按照要求写了。”
“是的,张律师已经确定过没有问题。”
宋城翻了几页往下看,这是一份婚前协议,内容全部是法语。
如果他没记错,陈睿的英语水平很高,不是英语专业的也在准备专八,而就宋城对陈睿的了解,陈睿要考过去也很容易。
“陈睿看不懂法语,再准备一份英文。”
孟子君无心偷听:“你到底在想什么,你要和陈睿签婚前协议?”
“只不过是走一个流程,怎么了。”
“你还问我怎么了,你可真没良心。”
宋城面色不改:“现在婚前协议是很正常的事情,怎么,我们的孟医生连这都不知道。”
“你不说我都知道是什么内容,是有孩子的是吧。”这事只要一琢磨就明白了,宋氏现在不就是要一个孩子,“你把人家一好好的小年轻当什么了。”
宋城道:“我把他当我人生中的另一半。”
“屁,你把人家当另一半,陈睿现在肚子大了,你连陪着来医院都不肯。”孟子君站在第三者的角度,看到陈睿望着别人有家属陪伴的模样,就算陈睿表面不说什么,但心里肯定会有点情绪,“平常孕妇肚子大后还会产生心理上的变化需要注意,更何况是陈睿,他是什么情况,你比我还清楚吧。”
宋城没回话,电话一度陷入了沉默,孟子君后来也不说了干脆挂掉电话,虽然他觉得宋城和方纪明分手是好事,可看他这样又觉得生气,他这样是把陈睿当一个‘代孕’工具吗?
宋城挂了电话神情淡然的翻了翻合同,和在外的温柔不一样,宋城面无表情的样子有些渗人,眼睛里一点感情都没有。
如果他今天陪陈睿去医院了,会看到什么?
仔细想想,陈睿也不曾要求他做什么,作为以后的另一半,宋城拿起合同给陈睿打了电话,陈睿的声音很喘但透着兴奋:“宋先生。”
“你在做运动么,说话这么喘。”
“没有啊,我去超市买吃的,买少了不够吃。”家里阿姨正在午休,陈睿一个人把冰箱里的东西铺满又开了瓶可乐,一大口下去先打个爽快的嗝,一杯可乐下肚,快活似神仙。
“不是和你说了可乐不要喝。”
陈睿开口说:“难得喝一次没事。”反正宋城看不到他,还不使劲的过瘾,“等徐姨休息好了估计又要问我晚上吃什么,宋先生晚上回来吗?”
宋城顿了顿:“晚上会早点回来陪你。”
“好啊,我让徐姨多做点菜。”陈睿心里美滋滋,宋城听到他有些得意的笑忍不住扬起嘴角,“这么高兴。”
“一个人在家有点无聊,宋先生你早点回来的话是好事。”不在家的日子总是想他,陈睿不好意思说出这话,“等你回来。”
就算是隔着屏幕,宋城都能想到陈睿现在的表情。
不过还没有等他想完整,孟子君的电话又来了。
不同于之前的为陈睿打抱不平,孟子君的声音严肃:“宋城,出事了。”
宋城不置可否:“难不成是天塌了。”
孟子君深吸一口气:“方纪明自杀了。”
宋城的脸上终于多了震惊:“什么?”
“在家被顾淮发现赶紧送来了医院,我出去正好看到了,顾淮现在很生气……喂喂!”
手机那边顿时传来一阵杂音,随后一道粗喘的男人就这么嚣张的出现:“宋城,纪明要是出点什么事,我第一个就去宰了你!”随后噼里啪啦一通乱响,其中还伴随着孟子君的叫骂。
宋城握着手机没动,孟子君后来抢了手机,嘴里还骂了几句:“神经病。”
“方纪明的情况怎么样。”
“不怎么样,屁事没有,估计是刚那什么就被发现了。”孟子君摸摸鼻子感到了一丝尴尬,“估计你得来一次。”
宋城眉头微动:“我用不着去。”
“不,你要来。”
“你在之前还让我好好对陈睿,如今你倒是劝我去了,我要是去了就是添堵,顾淮在方纪明的身边,我现在对方纪明来说只是一个曾经的朋友,你让我去,你让陈睿怎么想。”
“可是他妈的,方纪明昏迷前叫的就是你的名字,你要是不来,顾淮会杀到你公司把你绑过来!”
几个人都互相认识有交情,顾淮的脾气是他们几个人里面最暴躁的,当初追求方纪明失败,顾淮一张飞机票飞到美国,那几年连联系都断了。
后来方纪明和宋城的感情日渐变淡,顾淮又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大家的面前,几个人仍然是在一起,只不过顾淮看着比以前稳重了许多,但有一点没变,那眼睛还总是黏糊在方纪明的身上。
这下方纪明和宋城分手了,顾淮更是见缝就堵。
有时孟子君也请佩服人家的,这都多少年过去了,还一心一意呐,zhong国好男人啊。
可方纪明出事了,顾淮整个人又暴躁了起来,如今宋城家里多了一个人,这个人还得瞒着,孟子君不得不把宋城劝到医院来,宋城是不怕和顾淮对着干,可陈睿遭不住啊。
晚上8点多,宋城出现在了病房门口,孟子君倚在墙上盯着方纪明,顾淮则握住方纪明的手背不愿意松开,宋城手里拿着果篮客客气气的出现在门口成为三人的焦点,每个人眼中的情绪都不一样。
“咳咳。”孟子君咳嗽了两声先行离开,“有事叫我。”
顾淮盯着宋城就像是一头保护自己领土的狮子,他一点都不怕斗。
“宋城……”方纪明的手腕包裹着,完好的手慢慢抬了起来轻轻搭在了宋城的手上,口气虚弱又带着眷恋与委屈,“宋城……”
床边坐着许久的男人顿时黯淡了下去。
“听说你自杀了,我来看看你。”宋城看了一眼在旁边的顾淮,然后挪开了那只手,“人活着比什么都好,有什么想不开的。”
方纪明眼眶微红:“是你让我想不开。”
顾淮猛的站了起来:“我先出去了。”
“你应该清楚,我们已经结束了。”宋城深深看方纪明一眼,“我没想到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和一个小孩子结婚!”方纪明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这些日子他都嫉妒疯掉了,他想和宋城结婚,宋城不结,结果分手才多久就结婚了,“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孩子了。”
论样貌学识或者家世,陈睿没有一点能比得上,方纪明想不通:“我和你在一起这么久,你都没有和我结婚的打算。”
“你要的东西太多,我给不了你,我们的性格都是要强的,既然不合适那就早点分开。”
“所以你要找一个不强势的,比如一个孩子?”
宋城不大喜欢听到‘孩子’这个词,他冷了声:“别像个输不起的人。”
“输?”方纪明抬手把床头柜上的东西都扔到了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宋城丝毫未动,“你还要闹到什么时候。”
“闹到你们分手为止!”
宋城对方纪明的表现不惊讶,甚至还在意料之中,所以他什么话都没说随着方纪明在床上大叫,他出去了。
出去时看到顾淮就靠在墙边,宋城走过去静了一下:“我要结婚了。”
“我知道。”顾淮苦笑,下巴上刚长出的青涩胡渣透着些许无奈,“从知道你要结婚的时候,他就要疯了,我也要疯了。”
宋城转身就走。
“我以为你会好好对他。”
宋城“嗯”了一声:“如果是病就治,别拖着。”
“纪明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就一点感情没有,相比你身边的那个人呢。”
宋城转身:“没有可比性,一个只是前任,一个是我未来的伴侣。”
“你他妈!”顾淮的拳头说来就来,宋城也不是吃素的,他抬手直接摁住了那只手,对上顾淮凶狠的眼神,宋城微微一笑,“难道你愿意看到我和他再在一起。”
不愿意,顾淮当然不愿意了。
有了医院的这一趟,宋城的心情差了不少,一方面是因为顾淮,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方纪明的难断。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和方纪明凑到一起。
“宋总……?”前排的司机小声的询问,宋城在黑暗中道,“回家。”
“那是回您的哪个家呢?”
宋城回到家时,陈睿已经在楼上睡着了,左手拿着书,右手的笔已经滚到了地上,电热毯和暖气开着热乎乎,陈睿的脸都被热红了,脸颊红着两坨,就连嘴唇都通红水润。
宋城本想帮陈睿盖上被子,结果他一动,陈睿就醒了。
“宋先生……”
“嗯。”宋城坐在床边摸了摸陈睿的耳朵,“今天临时出点事,抱歉没能早点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