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芒露出茫然的神色,银霜解释道:“咱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时我还叫于银霜,那张脸就是我真正的长相。”
傅芒恍悟,她回忆了一下那张倾倒众生的脸蛋,不禁笑了一声,“我家银霜还真是漂亮。”
从小到大银霜最不缺的就是被夸奖,而且别人夸她,回回都是说她漂亮,银霜心安理得的收下这声赞美,顺便还小幅度的对傅芒笑了一下,然后又低下头去喝水。
“既然现在已经被我发现了,你是不是就可以把身份换回去了,还有这张脸。”
银霜摇了摇头,“不行,现在还不能换。”
傅芒换了个姿势,“为什么不能?”
银霜含糊的回答:“还没到时间呢。”
还没到时间……
傅芒静静的看着银霜,思索着一些线索和细节。
三年前,银霜就已经会换脸了,自己和她天天吃住都在一起,从没发现她的脸上有任何易容的征兆。这只有两种可能,一,她不是易容,二,她易容的方法非常厉害,厉害到触摸也分辨不出来。
三年前没有疫苗,所以换脸肯定不是新生的能力,时间还没到又是什么意思,难道她的脸是有时效的吗?
电光火石间,傅芒想起来自己曾经有过的疑惑,有那么几天的时间,她觉得银霜变漂亮了,而过了几天以后,她的脸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那时候,是不是她的脸就要即将失效了?
除了脸,还有身份/证,金小鱼那张身份/证可是能在公安系统里搜索出来的,籍贯年龄一应俱全,甚至都能查出家族谱系来,能把假身份做到这种地步,可见给她做身份的人有多厉害。
祝沛儿:谬赞谬赞。
……
可银霜换脸又换身份的,只是为了来她身边拿一把古剑,值得吗?
傅芒不禁看了一眼又被拿回她家的背包,这把剑真有那么值钱?
还是说……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玄机,隐藏在这把古剑里?
银霜吃饱喝足,她摸了摸有点微鼓的小腹,然后走到沙发边上,半躺上去。傅芒把脏碗筷放进厨房就不管了。不管到了什么样的社会里,傅芒都不是会干活的人。
她走到银霜身边,慢慢挪近和银霜的距离,察觉她贴到了自己身上,银霜从善如流的歪倒过去,她躺在傅芒腿上,后者微微一笑,伸出温暖的手,替她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胃口。
“以后别再吃这么多了。”
银霜被她揉的很舒服,不禁闭上眼,假寐起来,“知道了,我也不是每天都这样,今天就是太饿了嘛。”
气氛安静又美好,银霜都快睡过去了,突然,她听到头顶上方有人叫自己,“银霜。”
银霜睁开眼,歪了歪头,“嗯?”
傅芒俯视着她,在她这个角度,银霜的眼睛格外明亮。
“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
银霜一愣,这个问题太直接了。按理说,之前发生了那样的事,基本上能说的、不能说的都已经说开了,身份这种事情,说出去也无所谓,可银霜犹豫一会儿,为难地摇了摇头,“我不能说。”
说完,她怕傅芒生气,连忙一骨碌坐起来,“不是我不愿意说,是我不能说,我要是说了,会发生很不好的事。”
三千星盘有规定,不准下界神仙干涉世界进程和人类生死。这是一条大规定,在这条大规定里,又包含了很多条小规定,其中有一条就是,坚决不能把自己的真正身份告知人类。
名字和长相说就说了,这都不算什么,真正核心的,还是物种这个问题。
傅芒看她这么认真,眉心下意识的蹙起,银霜紧张的看着她,思索片刻,傅芒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如果你不能说,那我猜可以吗?”
银霜不明就里的眨眨眼,应该是可以的吧,又不是她自己说的,别人硬要猜出来,就不能怪她了。可问题是,傅芒猜得到吗?
再说了,即使她猜到了,自己也不能告诉她是对是错,那不跟没猜一样吗?
听到银霜的疑虑,傅芒淡淡的笑了笑,“没关系,我能看出来你在想什么,如果我猜中了,我会知道的。”
银霜:“……”她有这么好懂吗?
银霜也来了兴趣,她盘腿坐到沙发上,和傅芒对面而坐,她兴奋的点点头,“那你猜吧。”
本来是挺严肃的一件事,到了银霜这里,就变成了游戏,看她确实不抵触,甚至挺希望自己猜中的,傅芒就放了心。
“你是特工?”
银霜:“……”
傅芒说的第一个猜测,是最接近于现实的猜测,看她瞬间就露出一言难尽的神情,傅芒不禁沉默,看来和实际答案相差十万八千里。
“你是来自传承世家的传承人,比如武术、易容这一类技艺,就都是家里祖传的,对不对?”
银霜:“……”
银霜的表情比之前还一言难尽,傅芒再度沉默。接下来,她又说了几个有可能的答案,但银霜给的反应都一样,说明她根本就没猜到边上。
一开始说猜测,不过是一个提议,但连续猜了那么多次都不中,而且眼看银霜的表情往“你怎么那么笨”方向发展了,傅芒不禁气闷,她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没有再贸贸然的开口,过了好一阵,她才皱眉看向银霜,“都不对,难道你不是人?”
银霜表情一滞,傅芒反应一秒,也跟着呆滞住了,“你……真的不是人?”
第43章
过了很久,傅芒才艰难的问出了一句, “你是妖怪吗?”
银霜的神情变得无语, 还有点不屑, 意思就是我怎么可能是小小妖怪。傅芒一言难尽的看了她一会儿, 不是妖怪, 那就只剩下两种可能性了,要么神仙, 要么魔鬼。
鉴于银霜的战斗力和一些明显不符合当下价值观的观念,傅芒觉得后者更有可能, 不过她还是带着微薄希望的问了一句, “那……你是神仙?”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银霜还不能算是神仙, 但她是神剑的剑灵,天生带着神仙的气息,所以勉强也算是半个神仙。
望着银霜亮晶晶的眼睛, 傅芒知道自己猜中了。
她愣愣的看着银霜,只觉这世界真是玄幻。一年前, 她还是个遵纪守法、按时交税的好公民, 现在,她生活在一个全都是能力者的世界不说, 她的女朋友还变成了神仙。
傅芒有一大堆的问题想问,可愣了半天之后,她发现自己就剩下一个问题了。
“你是神仙,而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 你说我去不了你要去的地方,那时候我还不明白,但现在明白我为什么去不了了。那以后怎么办,我还能……和你在一起吗?”
电视剧里总讲人妖殊途,妖怪和人在一起,永远都没有好下场,即使能获得一个happy ending,那中间也一定是经历了各种艰难险阻。
人和妖怪好歹还是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的呢,人和神仙可是一天一地,云泥之别。人妖都已经殊途了,那人和神仙呢?是不是连接触的机会都没有了?
傅芒的神情过于复杂,银霜看不懂她在想什么,不过她知道,傅芒肯定是对两人的身份有顾虑,银霜呵呵一笑,这些问题自从她决定留下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没事,等你死了以后,我就跟你一起搬到地府去住,到时候弄两本修炼功法,咱俩一起修炼,我看你资质应该挺好的,到时候用不了几百一千年,就能飞升了,等飞升以后,我带你回家见我娘。”
傅芒刚刚才接受了银霜不是人这个事实,此时此刻,听到银霜这么自然地说出一番如此惊世骇俗的话,她还有点缓不过神来,过了好久,她才干巴巴的问了一句,“死了以后?为什么不现在开始?”
银霜挠头,“因为我没有功法啊,我也不知道她们修炼都是用什么修炼,到时候还是要去淘换两本,或者我也可以找人借,就是不知道她们愿不愿意借给我。”
秦珂应该会借,可她是罗刹,修炼的都是杀生之道,傅芒原本就是一个祸国妖妃,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现在因为有她的元气,好不容易把那些杀孽都抵消了,要是再去沾染一身回来。银霜也没有元气可以送给傅芒,再让她抵消一次了。
秦珂那里十有八/九是行不通,引星人这里就更不用说了。要是被她听到,自己不准备回去了,而是要留在傅芒身边,等到傅芒百年之后,跟她一起去地府修炼。估计引星人能气的放弃投影,直接用真身过来。
这些话银霜不能说,她只能默默地叹一口气,然后鼓励的拍了拍傅芒的肩膀,“再说了,这里的灵气稀薄,也不适合修炼,这样,从今天开始,我教你几个吐纳方法,你每天练一练,洗涤魂魄里的杂质,这样死了以后才能更好的展开修炼啊。”
傅芒:“……”
曾经,她以为人生就是短短的几十年。
现在她才知道,死亡不是结束,是漫漫修习路的开始。
……
熬了一个通宵,银霜的作息都有些扳不过来了,调整了三天,这才把作息调整回原来的样子。傅芒跟她说过,她一共获得了两个能力,其中一个,就是各种身体素质都有了质的飞跃,这个能力叫什么,别人都说不出来,因为谁也没有过这种情况,那感觉,不像是傅芒获得了什么,倒像是她的身体冲破了什么禁制。
别人在获得能力以后,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变得极度不适应,心里特别害怕,弄出人命来都有可能。可傅芒完全没有这些反应,她正常的就像是她以前也这么厉害一样,把人们羡慕的不要不要的。
第二个能力,傅芒没说,她只说了是一种不太好的能力,她不想用,也不想让银霜知道,银霜很体贴,她觉得那个能力一定很丢人,所以傅芒才不愿意告诉她。
……
傅芒的公司在银霜离开以后发展的突飞猛进,傅芒也奇怪,因为这三年来她基本就没管过公司,都是交给手下人去做,结果还能发展的那么好。
银霜听了傅芒的疑惑,她心虚的笑笑,没再说话。
能不好么,她的所有元气都归傅芒了,现在傅芒绝对是天上地下最幸运的幸运鹅。
即使已经找到银霜了,傅芒还是不想回公司去,她依然把公司交给别人打理,自己就天天在家待着,学习银霜教给她的吐纳之法。
傅芒在楼上练习,银霜就跑到院子里溜达了一会儿,这里的建筑外围都种了一些花花草草,现在是十一月,还在盛开的花朵很少,银霜弯下腰,仔细看着其中一朵小花,突然,她听到身后有两个声音越来越近。
邵阳:“不可能,别逗了,我们傅总我最清楚,她前两天还打算去国外找金小鱼呢,现在就把她忘了,而且还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这怎么可能呢?”
另一个声音比较陌生,但仔细听来还是有两分熟悉的,“这是贺与璇亲口告诉我的,她难道还会骗人么,据说那个女孩子已经住进傅芒家里去了,等会儿你就能看见。”
邵阳冷笑一声,眼前就是傅芒的家,他转头看向和自己说话的人,掷地有声的抛出一句,“绝对不可能!要是傅总能这么快喜欢上另外一个人,你看见路边这坨狗屎没,我现在就掏出一个勺,一勺一勺的把它挖着吃了!”
银霜循着声音走出来,站在篱笆后面歪头看他们,原来刚刚说话的人是苏倩,她面色复杂的看着邵阳,“你要不要那么拼,到时候你要是真来吃屎了,别让我看见,我怕我把昨天的晚饭都吐出来。”
说完话,苏倩察觉到有人在看着自己,她抬头望过去,看见一个从没见过的女孩子站在傅芒的院子里,显然已经把他们的对话都听进去了。
苏倩默然无语,邵阳见她面色不对,皱了皱眉,转身往身后看去,然后,他的脸就绿了。
银霜笑呵呵的看着他,“还是这么重口味呀,邵哥。”
邵阳的脸色僵硬了一秒,然后他又很快的反应过来,“你叫我什么?”
银霜笑而不语,走到大门外,把门给他们打开,然后就上楼叫人去了。
傅芒下来,跟他们解释这人就是离开三年之久的金小鱼,至于长相变了,则是她新获得的能力。
银霜已经答应了一个月后把脸换回来,这样说,也可以避免未来的很多问题。邵阳一开始还觉得这个随时换脸的能力挺新奇的,等他听到这人不仅仅是金小鱼,而且还是于银霜以后,他就不淡定了。
他和之前的傅芒一样,满肚子都是问题,满脸都是震惊,但过了好半天,最后只憋出一句来,“所以,我三次立flag,次次都被你看见了?!”
银霜同情的看着他,“所以说,你以后还是别立flag了,多容易倒啊。”
邵阳:“…………”
好的,他一定吸取教训,最起码,以后绝对不能在她面前立了。
临走的时候,邵阳左右看看,做贼一样把银霜拉到一边,低声问她:“这回,你不会再走了吧?”
银霜一愣,抿了抿唇,随后,她认真摇头,“不走了。”
邵阳这才松了口气,他看着低眉顺眼的银霜,本来还想说两句重话,可想一想,自己也没什么立场去说她,更何况,小姑娘都回来了,就别秋后算账了。
邵阳长长的叹了口气,接着,又如释重负一般的笑起来,“这下傅总都是你的了,想要什么不用偷,直接拿就行了。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吧,现在世道不太平,享受当下才是正道理,就别再让爱你的人伤心了。”
银霜也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我知道了,谢谢。”
刚刚还说的语重心长,听到这一声谢,邵阳却不好意思了,他连连摆手,然后离开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