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拳解千愁——陈隐

作者:陈隐  录入:05-19

”  边上的主持人忽然说话了:“那这个时间的话我们可以跟您保证,绝对没问题的,您放心好了。

”  “王医师啊,我现在主要是担心这个药啊,它有没有副作用,因为我现在年纪也不大,万一要有什么副作用……”  听众的话音未落便被白大褂给打断了,“副作用这个你放心,我们特x宝绝对的纯天然中草药提炼而成,它的一个主要功效就是凝神聚气,补肾壮……”  “哎?你干嘛调掉啊?那医生还没说完呢,那特x宝听起来还挺牛逼啊。

”窦天骁说。

  “你也不行?”江燃又把电视台调了回去,“要不我帮你打电话来几个疗程?”  “滚!”窦天骁都被他给气笑了,“你才不行!”  江燃也笑了,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好笑的话题,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对方笑到发抖的样子,两人硬是面对面乐了好半天都没停下。

  那些不愉快的烦恼短时间地被抛开了。

  特x宝的推销广告结束之后,是一部狗血家庭伦理剧,男方因为妻子无法满足他的欲望就打电话给小三,窦天骁半眯着眼睛吐槽,“这男的也太骚了,自己解决不行么?被他老婆知道绝对得闹离婚。

”  “别人解决比较爽呗,这是一道送分题,以及,要不离婚不搞事儿这部剧就拍不成了。

”江燃说。



窦天骁叼着根鸭舌,扭头盯着他看了一会,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又笑着转了回去。

  “你想说什么?”江燃看着他的侧脸。

  “你确定要我问?”窦天骁挑起了一边的眉梢,他的语速很慢,脸颊在灯光下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

  江燃果断决绝:“算了,不用了。

”  窦天骁憋了一会,还是忍不住说了,“你又没试过你怎么知道别人解决比较爽?”  窦天骁说这话时凑在江燃的耳边,声音很低,一股湿热的气息扑在了他的耳朵里。

  江燃扫了一眼那边床头柜上横七竖八的啤酒罐,就知道这家伙是酒劲上头了,便推推他说:“差不多得了,赶紧刷牙洗脸去。

”  窦天骁扭过头,眯缝起眼睛笑了笑。

  江燃的睡衣是上下分开的,上衣靠近脖子的那两颗没有系上,露出大半截突起的锁骨,凹陷的部分在灯光下性感得要死,让人忍不住想啃一口。

  他说话的时喉结上下滚动,跳动的青筋隐没在白皙的皮肤下,一种隐秘而又禁忌的味道,而这种味道,此刻正刺激着某人唾液的分泌。

  窦天骁歪着脑袋再次凑了过去,“你别扯话题,为什么你会知道别人解决比较爽啊?”  江燃觉得他的语气轻挑有些不太对劲,但是该吹的牛皮还是得吹,“你哥我人生阅历丰富精彩,什么不知道?”  “哦?”窦天骁笑了起来,“那你跟人接过吻吗?”  江燃抱着胳膊斜斜地扫了他一眼,“关你屁事。

”  “我也没有。

”窦天骁抿了抿嘴唇,“要不咱两先试试?省得以后没经验,被人家笑话。

”  “你有病啊!想死……”江燃的话音未落,带着酒气和热度的嘴唇就迎面贴了上来。

  他整个人都怔住了。

  还没等他抱在胸前相互交叉的两条胳膊使出劲来,窦天骁借着酒劲忽然一个翻身,骑跨在他身上。

  江燃的大脑当即死机,眼睛瞪得滚圆却只是模糊一片,钻进鼻腔和耳朵的是窦天骁温热的鼻息粗重的呼吸声。

  在他意识到对方软乎乎的舌尖正在舔.弄自己的嘴唇时,猛地抽出自己的右手扼住了对方的脖颈,用了比平常多好几倍的力道向后一推,“你疯了啊?”  窦天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是啊!  疯了啊!  早他妈疯了!  他浑身的细胞都叫嚣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自己带着酒味的嘴唇,再次捏着他的下颌亲了下去。

  江燃的嘴唇湿软,带着热度,窦天骁感觉自己的血液沸腾了,胸口的一团火苗“轰”的一下,烧尽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几乎使出了浑身的力量按住江燃的左右手,像是宣泄一般,狠狠地压实了对方的唇瓣,并且像里写的那样试图用自己的舌尖撬开对方的唇齿,他能感觉到江燃的呼吸也变得很重。

  但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江燃根本不按网络里欲拒还迎的套路来,牙齿咬得死紧,他舔了一圈都没能顺利抵进去。

  什么味道都没尝出来。

  总之当晚的借酒强吻策略非常失败,窦天骁被江燃一脚掀翻在地之后昏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过来。

  具体被揍了多久不记得,身上脸上淤青数不太清,从地板上坐起来时甚至怀疑自己下半身瘫痪了。

  腰子很疼。

  他对于昨晚的印象,只剩下那一排怎么顶都顶不开的牙齿。

  这他妈到底算什么事儿啊!  窦天骁恨不得自己原地爆炸。

  最后他上网提了个问:一不小心舔到了洁癖的牙齿该怎么办?性命攸关,在线等。

第42章 每个人的头顶,都悬着倒计时牌  江燃怎么都没想到窦天骁这只单身狗能**到这么个程度,就连他这个哥哥都不放过。

  还是说,他跟别人也这么玩?  应该不会,窦天骁说他没接过吻。

  没接过吻为什么知道要伸舌头!还那么熟练!  他也试图上网提问:本人男,昨晚被……  输完这段文字以后他又觉得一阵羞耻,全部删除了。

  一想到昨晚的事情他就烦躁得很,连纪录片都看不进去了,光洗嘴都洗了他七八遍,简直一夜未眠。

  洗一次他就踹一次窦天骁。

  结果那只死狗就这么赖在地上睡着了。

  真是反了他了。

  其实说生气吧也没有,踹那几脚气早就消了,就是觉得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地……打破了他生活状态的平衡,打乱了他原定的计划。

  在此之前,班上也有同学向他明里暗里地暗示,表白,但他都没太在意。

  他甚至连想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谈恋爱的事情。

  他觉得那离他很远。

  或许是大学毕业以后的事情。

  再或者就不谈恋爱。

  不就是我爱你你爱我,压个马路吃个饭的事情么。

  感觉没什么意思。

  一个人也挺好。

  卧室的房门发出了轻微的响动,江燃回头一看,窦天骁正提着拖鞋,贼头贼脑,蹑手蹑脚地往门口走去。

  他一拍桌子,咬紧了后槽牙,“窦天骁,过来!”  窦天骁吓得浑身一哆嗦,拖鞋也掉在了地上,“干嘛啊?”  “你上哪儿去?”江燃走过去,单手撑着门框。

  两人的距离很近,窦天骁感觉他的这个姿势和眼神都太有压迫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些,“医院啊,怎么了?”  被他这么一反问,江燃反倒是不好意思重提昨晚那茬了,迟疑半响道:“你昨晚喝多了。

”  “啊……”窦天骁摆出一副恰到好处的迷茫表情,“是啊,我都喝断片了,不好意思了,昨晚我没吐你房间吧?”  “断片!?”江燃都震惊了,他感觉自己被人白嫖了。

  “啊,”窦天骁抓了抓脑袋,有些不好意思,“怎么了?我吐了?”  江燃咬咬牙,“没有。

”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吐了呢,”窦天骁又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  江燃盯着他的嘴唇,真后悔当时没有狠狠地咬一口留个什么证据下来。

  “你是在逗我吗?”  窦天骁决定装死到底,“什么意思啊?”  其实江燃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气什么,恼什么,不爽什么,叫住窦天骁也不知道到底想证明什么。

  鉴于自己也有喝断片过的经历,最后还是放弃了讨伐,挥挥手道:“算了,你去吧,我看书了。

”  t  看书是不可能看书的。

  他摊开书本,偷偷瞟着电脑屏幕里的窦天骁。

  兔崽子站在门口欲言又止了老半天,最后三步一回头地走开了。

  到底有什么难言之隐?  江燃听见关门落锁的声音,这才推开书本懒洋洋地趴在桌上。

  心说这家伙的性取向不会是有什么问题吧……  要不就是脑子有问题!  窦天骁没想到自己装失忆这招能这么顺利,恍恍惚惚地坐上公交,满脑子还是江燃震惊的表情和惊诧的语调。

  说不上失不失望吧,但后悔倒是有一点。

  如果不装失忆,那层窗户纸说不定就捅破了,但他没那么胆子,让他对着江燃本人说出“我喜欢你”这四个字,还不如让他去死。

  难怪当年那个女孩选择写情书,估计也是说不出口。

  为什么昨晚没有借着酒劲直接告白算了?  要不下回再试试?  不成功还能装失忆嘛!  乱七八糟想了一堆,公交车停下时才发现自己坐过了两站路。

  跑回医院走廊时,看到房门虚掩着,病房内有些吵闹,是舅舅舅妈的声音。

  “不可能!房子不可能卖掉的!”  “孩子们会同意的。

”  “那我立马出院!”  “叶文涛你到底想怎么样啊!你到底想不想活了!”  “不想!也没必要!耗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我活下来有个屁用!两个孩子怎么办?你让他们回乡下去?还是让他们在市里租个破房子,下半辈子就为我还那一屁股的债!?老爸怎么办?”  “那我怎么办啊?……你让我怎么办啊!你要走了我也活不成了啊……”  窦天骁怔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

  透过房门的窗口,他看见舅妈捧着脸颊,像个小孩儿一样哭得梨花带雨,满脸泪痕,舅舅小声地说着什么,听不太清。

  走廊里开着窗,风声,哭闹声和各种医疗用品碰撞发出的响声杂乱无章地灌进了他的耳膜。

  他觉得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有些站不稳脚跟。

  他好像亲眼看着从小为他遮风挡雨的城墙轰然倒塌,看到了这个满目疮痍的世界。

  这个家里的所有人都没有他看起来那么坚强。

  舅舅在大家的面前强装镇定,却已经在背地里默默地替自己宣布了死刑,只为了他们将来的日子能好过一些。

  窦天骁的胸口闷疼了一下,就连呼吸都跟着难受。

  他想到前几年自己常挂在嘴边的诺言,如今却觉得格外讽刺。

  在家人最需要他的时刻,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他想起舅舅无数次从口袋里掏出皱皱巴巴的纸票递给他,让他多买点吃的;想起自己被班上同学欺负时,舅舅二话不说扔下手头的活冲去办公室和老师理论;想起舅舅从小到大替他煮的长寿面,为了要他长命百岁,一根面条搓了好几米长;想起舅舅一次又一次笨拙的安慰,以及跟他拉钩说的那句“咱们一言为定”。

  所有的回忆刹那间涌上心头。

  他还没来得及挣钱养家,舅舅怎么能放弃呢?  舅舅怎么舍得他们呢?  窦天骁红着眼睛跑下楼,一路狂奔了不知道多少公里,一直跑到自己浑身发热出汗,跑到双腿无力,跑到喉咙里干涩无比,充满了血腥味。

  短暂的缺氧令他的大脑变得空白一片。

  他扶着膝盖,急促地喘息,胸口起起伏伏,他想买瓶水,却发现裤兜里只有五毛的零钱。

  明明眼前就是康庄大道,可是他却有种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感觉。

  为什么偏偏是舅舅啊?  为什么好人没有好报?  为什么啊?  他坐在马路牙子上,茫然地望着周围来来回回的人群,不知道过了多久,兜里的电话响了两下,还没等他接通,对方就已经挂断了电话,估计是广告推销的。

  他掏出手机想给舅妈打个电话,从下往上翻时,却无意间看到了孙亿的名字。

  窦天骁的心脏猛地一跳,指尖不知是因为长时间的奔跑还是激动,微微发颤。

  这个名字在他通讯录里躺了很久但从来没用过。

  孙亿在拳馆练拳时,他俩还相互切磋过,但因为于清霁的一句警告,他就渐渐疏远了对方,对孙亿的印象也只剩下了打黑拳这个标签,而如今再次看到这个名字,竟然有种重见光明的希望。

  这么多年,他总算可以为这个家,为了舅舅,做点什么。

  他记得孙亿跟他说过,打地下拳的几乎都是业余拳手,要么就是道上的混混,目的就是为了钱,孙亿赢过好几场,而自己跟孙亿对打时,孙亿又经常是被打趴的那个,那么自己上去应该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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