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就想娶上媳妇而已。
“你们早早说清楚,也免了这一番误会,上来就动手,这个样子,难怪娶不了老婆。”这是花月第一次在二人面前开口,嗓音虽清冷,可那无奈的语气平白透着些亲切。
“原来你会说话啊!”大当家语带指责。他可是还替人惋惜了一番,原来自作多情了。
“我没表示过自己不会说话吧!”花月仍旧顶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
“哦!”大当家蔫了。
“我明天送你下山,真是,对不住了!”二当家也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很直接地拍了拍花月的肩。扯了花月右手的断骨,只是一声闷哼,花月的眉都蹙到了一起。
大当家想起人好像被他伤了,连忙伸了脑袋去看,花月猝不及防,被大当家捉了手。
“呀!断了!弟啊,快去拿生筋散。”大当家一声令下,二当家立马回屋找药。大当家对着花月又是一番赔礼道歉。
他真不是故意的。
这倒是叫花月有些难为情了,他是真想挟持他的。
这生筋散,花月是知道的,刀尖上讨生活的,谁没受伤的时候,这生筋散,对于接续筋骨,有奇效,药却着实难得,且价格高昂。
如今,这兄弟两却给他这个陌生人,一倒就是大半瓶。
花月是有些感动的。
不过这俩也太浪费了,撒了一半在地上……
因为花月的伤,两兄弟把人在山寨里好吃好喝伺候了半个月,直到花月表示真的完全好了,而且有急事,两兄弟才放人。
二当家亲自护送花月下山,这刚到半山腰,遇到个采药的小姑娘。
十七八岁的模样,素净不施粉黛的小脸,藕荷色的纱裙,在阳光下,像朵刚刚绽放的小莲花,怎么看,都好看。
二当家眼睛都直了,现在原地不动,花月一见这架势,什么都明白了。
“喜欢?”
二当家头点地跟小鸡啄米似的。
花月看了看二当家这副尊容,主要是那好像八百年没梳过的头发,拉着人回了山寨拾掇了一番,又让人去找姑娘。
第二日下午,二当家风风火火冲进花月的屋子,“答应了,她答应了!”二当家咧着嘴,笑的像朵大红花。
花月轻轻笑了笑,“那好,我可以走了。”
“我送你,山路不好走。”二当家仍然十分热情。
“好!”花花点点头。
两人刚走到门口,大当家把门框堵了。
“哥,让让,我要送小月下山。”二当家推了推插着腰的大当家。
岿然不动。
“哥,你干嘛呢?”
大当家怒瞪着弟弟,眼睛里恨不得射出火来。
二当家不明所以。
花月也一头雾水。
忽然,大当家扯了花月的胳膊,“小月,你给我也找个媳妇吧。”
“夜里一个人睡,太冷了。”
那委屈的,像只大狼狗。
花月这辈子,最受不得他人恩惠。因着幼时孤苦,鲜有人善待于他。所以对于曾给予他哪怕一丝温情的人,亦铭记在心。
这两个山贼头子,这些时日,待他甚好。花月怎么能拒绝王大当家这个小小的请求呢。
说起来,这兄弟俩在这一带,其实名声甚好。
虽是山贼,却从不危害乡里,不过打劫一些过往的富商车马,且都是为富不仁的。
更常常接济山下贫苦的百姓。只是两人太过不修边幅,看上去有些吓人,姑娘们也不敢同他们好。
后来,两人便想着从过路的行人里面,找媳妇,可他们上来就是对花月的那架势,吓得姑娘们连喊救命。
一喊,两人还转着圈围着人家道歉,再给了银子放人。姑娘们每每惊魂未定,跌跌爬爬地跑掉。两兄弟很是郁闷,怎么就没人能看上他们呢!
回回下山,回回蔫了吧唧地又回去,都被寨子里的兄弟们笑死了。
当然,兄弟们从来不知道他们是这么找媳妇的,否则,只会笑的死去活来!
所以当时花月不明情况,未曾挣扎,想着从长计议,看在兄弟俩眼里,那就两个字:愿意!
还真是一场乌龙。
眼下花月既答应了人家,便也只能等两兄弟的婚事尘埃落定。
这一晃,又半个多月过去了,直到亲自给二人主了婚,又被人拉着拜了兄弟,成了这霹雳寨的三当家,花月才得以脱身。
花月动身回封城,去把银票还给小五。只是此时他还不知道,小五已经到了垣城。
……
第五十二章告状(接回忆章,转虐)
垣城大街上有个坐北朝南的大宅子,酸枝红木的大门十分气派,门上匾额烫金的大字,上书“王府”。
姓王的王,不是王爷的王。
这宅子是君无极在说服了小五同他一道来垣城以后,着陌白置办的。
这人呐,真是奇怪。从前青翎守在他身边,他从未见着人的好。等他再找不见青翎的时候,那人点点滴滴都萦绕在心里。
君无极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其实早就把人放进心里了。他还记得,谎言还没有揭穿的时候,青翎还是个爱笑的小暗卫。
跟在他身后去办事,回府的时候,在王府的大门前还会感叹:真气派。
现在想来,那时候,有个咋咋唬唬的小暗卫在身边,其实是他这辈子最开心的一段时日。
……
“哇!好大的房子呀。”小宝从车上就要蹦下来,君睿怕弟弟摔了,连忙抱着弟弟在下人的搀扶下踏下马车。
小宝没想到这个奇奇怪怪的王叔叔这么有钱,居然住这么大的宅子,头一次能住这么大宅子,小宝高兴地手舞足蹈。
小五心里却有些不安,这受人恩惠太多,不好偿还啊!
原本出了城小五便要告辞。“山,与。氵,夕”
偏偏小宝又生了病。小五肩上伤着,也没法子好好养娃娃,在这位王大哥的一再挽留下,只好留下来了。
千年的老参,王大哥眼睛眨也不眨地让人熬了汤给小宝。
差点吓掉了小五半条命。
三岁的小娃娃,这么一碗下去,估计小宝要暴血而亡了。
……
最后小五找了点参须熬了汤喂了小宝两口,养了三五日,小家伙又活蹦乱跳了。
可这下子,那王大哥又以小宝身体刚刚好,不宜颠簸为由,邀他们在府上再住些时日。小宝倒是无所谓,他听爹爹的。
就是睿儿担心弟弟,拉着小五袖子,苦着脸恳求小五就歇歇吧。
小五没辙,这分开了多年的大儿子心疼弟弟,怎么能不如他意呢。
小五这一同意,君无极连连给大儿子竖大拇指。
这不,到了地方,戏还得做全套,君睿对着他父王,一口一个王叔叔喊的可亲切了。
“王叔叔,我可以带弟弟在贵府转一圈吗?”君睿瞧着弟弟眼里跃跃欲试的精光,仰着头询问君无极。
“当然可以。”君无极摸摸君睿的头,又对着陌白吩咐,“陌白,带两位少爷转转,仔细别磕着碰着。”
“是!”陌白领了命,带着两个孩子先进了府。
小五站在一边张着嘴,眨眨眼睛。
好像哪里不对劲啊,那俩不是他儿子吗,怎么没人问他的意见?
“小五,进去吧。”君无极这些日子靠着极度的不要脸精神,把对小五的称呼从小五兄弟叫成了小五。
小五干笑了两声,随君无极进了大门,心里想着,跟你很熟吗?
小五冷淡的态度,君无极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极尽讨好之能事。
有着这面具,他好歹还能在人眼前晃着,这要是把面具揭了,只怕连见一面都难,他怎么能不把握这大好的机会呢。
何况这一路下来,他发现小五同小宝的身子都不是很好,如今,人在跟前,恨不得人参灵芝当饭来喂。
君无极把小五引到凉亭,着人备了茶点,全是小五从前爱吃的。
不过眼下,显然没什么用。这些年流落江湖,小五哪里顾得上这些零嘴儿。早就忘了自己爱吃什么了,倒是拿了几个不太甜的揣进兜里,打算晚上给两个孩子睡前吃。
小宝贪嘴,不吃点什么,总不肯睡,小五也对付不了这个小崽子。如今连睿儿都被带的同小宝一般了。
小五也是觉得好笑,到底是亲兄弟。睿儿刚到自己身边时,白日里不显,晚上却有些拘谨。
湘南王府的世子,还从未与人同榻过。
不过小宝稀罕哥哥,总往君睿怀里钻,这几日下来,两个孩子倒是每晚闹腾到筋疲力尽才睡去。
向来君子端方的世子殿下,如今倒被养的添了许多市井气。
这不,哥哥弟弟绕着颗大槐树就追起来了。
君无极还从未见过他珍视着养大的睿儿笑的如此开怀过。
确实,这孩子从不缺锦衣玉食,只是,缺个“娘亲”。
小五看着两个孩子笑闹,也终于放松了心情,会心一笑。
君无极的视线刚好触及,心下一片柔软。
他曾失去的挚爱,终于,又回到了他身边,即使以一种不能相认的形式。
他的罪,该他来赎,只要往后,还能这般,斯人相伴,便是舍了所有富贵荣华,拼了这条命进去,也是值的。
自打把君睿带出来,小五不是疲于奔命,便是同这不明目的的王大哥周旋,今日闲暇,瞧着君睿活泼好动,不似初时的模样。小五心里却有些痛。
八年,睿儿八岁,可他,却错过了这孩子所有的成长。从一出生,便不曾好好抚育。
从前的一切,小五费尽气力去遗忘,却在再见到君无极的时候明白,那些融进血肉的痛,怎么可能忘记呢。
……
八年前,康王府。
青翎趁着前厅宴请宾客,偷走了刚刚满月的睿儿。
却不知,这只是王妃张嫣嫣为他设的局。
张嫣嫣料想青翎会忍不住来探望孩子,故意饿了孩子半日,孩子啼哭不止,自然让青翎心如刀割。
又支开了所有婆子婢女,不过为了给青翎盗走孩子的机会。
若抓不回来,她便除了这颗眼中钉。
若抓回来了……
以王爷的性情,若是没把青翎放在心上,抓回来,想来是直接了结了。若是王爷把青翎放在心上了……
呵呵,张嫣嫣恶毒地想:这青翎怕是要生不如死。
张嫣嫣掐着时辰,算着青翎该是出了城门便带着奶娘并两个婢女去告状说,青翎偷偷来看孩子,她不忍心见他那思之如狂的模样,便把孩子给他抱了抱。
“谁知道,谁知道他一抱上手便要往门口去。”张嫣嫣抹着眼泪,“我拦他,反叫他推倒在地。”
“奶娘同这两个婢女亦拦不住,他打晕了我们,不知道把孩子带到哪里去了。”
张嫣嫣越“哭”越伤心,跪在地上哀求,“王爷要快快把睿儿找回来,他才一个月,饿着冻着可怎么好啊!青翎他若想自己养,臣妾还给他便是,孩子还小,经不起折腾啊。”
……
第五十三章逃(回忆章虐)
君无极猛地一拍桌子,“来人!”
两个侍卫推门而入,双膝跪地,“王爷。”
“青翎盗走本王长子,传令下去,抓回来,生死不计!”君无极沉着脸吩咐。却在侍卫退下时又改了口,说要活的。
一旁的张嫣嫣掩着面假哭,嘴角却是擒着笑,瞧瞧,一个暗卫而已,多好对付。
……
青翎抱着君睿出了府便一路往城门去了。尽管那时还没有追兵,可青翎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君无极随时会发现他逃了。
刚刚满月的小睿儿哭的累了,窝在青翎怀里睡了,时不时吧嗒吧嗒嘴,真是饿极了。
张嫣嫣算着时辰去报的君无极,青翎一路无阻出了城。
跨出城门的那一刻,青翎回头看了一眼,然后抱紧了怀里的孩子,没在月色中。
青翎不敢往有人烟的地方去,若是露了踪迹,很快便会被抓回去,他不能失去孩子。
挑着些偏僻的小径走着,青翎顺着山路摸黑上了城外的荒山。
月色下,崎岖不平的山路未能打断青翎的步伐,他只想着,藏起来,藏的深一点。
终于找了个山洞落脚。青翎捡了些干树枝生了火,抱着君睿攒在角落里,略眯了会眼。
不多时便叫一声声婴孩啼哭惊醒。
睿儿又饿醒了,扯着嗓子喊的撕心裂肺,声音却已没了之前的洪亮,大概是哭的太多,已经哑了嗓子。
青翎心疼的抱着孩子不停地哄着,可总也找不见吃的,君睿的脑袋不停地在青翎胸口拱着。
青翎难受地落泪,却没有法子。
君睿生在隆冬,这时节还未开春,山里连个活物都没有。若是白日里,尚可出去找些果腹的东西,可这大半夜,去哪里寻些能喂婴孩的东西。
青翎恍然间想起儿时曾听闻一些老大妈说,这儿喝的奶啊,便是娘的血。曾有人把母亲的奶装在瓶子里封存起来,这十多年后都是鲜红的血。
青翎想着,他没有奶水,可血还是有的。咬破了手指往睿儿嘴里塞,婴孩终于含着吃的,吧嗒吧嗒唆的直响。
终于不哭了!青翎呼了一口气。
一个月的小宝宝,饭量并不大,青翎咬破了两指,睿儿喝饱了,便又睡了。
青翎生产时本就大出血,造成产后虚弱,这月子里又没有养着,此时奔波了半夜,又失了血,昏昏沉沉,倒在角落里便闭了眼,只是临失去知觉前还是不忘搂紧了怀里的睿儿。
清晨,又是一阵啼哭声叫醒了昏迷的青翎。
听着孩子微弱的哭声,青翎一阵恐慌,赶紧低头查看,许是搂的太紧,孩子闷着了,青翎松了些力道,孩子抽抽嗒嗒又开始舔嘴,又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