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自己都听出了声音里的心虚,可他为什么要心虚!
君无极略解释了下,小五终于明白自己好端端的为什么会被人追杀了。
可是,银票的去处,他不知道说出来,君无极会不会疯……
“那些银票,是假的,所以,我拿来给小宝玩了!”小五努力镇定地开口,眼神却是有些闪烁。
他怕啊!君无极若责怪他办事不力,进而迁怒小宝怎么办。虽然这事,与他们并无干系。
“对,是假的,因为那是贾仁义同夷族来往的书信。”君无极并未觉察出小五的异样,只当他还在生气。
又拿出此前拆开的那只由假银票折成的兔子,打开来,递给小五看了。
小五看了眼,明白君无极此言非虚,事关国祚,他也不能遮掩着不开口不是,“你给我安排的那间屋子,里面那张桌子有些不平,我拿来垫桌脚了……”
至于从桌子底下拿出来还能不能用,他就不能保证了!
小五在等着君无极的勃然大怒。但他不说的话,只怕结果也好不到哪儿去,还不如把小宝摘出去,自己担了,虽然他也很冤枉。
闻言,君无极同陌白心里都“咯噔”一下。
那张桌子……
似乎在青翎带着两个孩子跑掉那日,被君无极一掌……拍散了,后来他便出来找人,这月余都未曾回府了……
“属下即刻回去!”不等君无极吩咐,陌白便抱拳退下,脚下生风,赶忙朝马厩去。
小五犹自低着头,君无极见人这模样,叹口气,揽过人的肩,迫使人抬起头,“为什么怕我?”
小五心道,为什么怕你你还不知道?嘴上却是不敢说的,只结结巴巴道了一句,“没,没有!”
“我知我从前负你良多,伤你甚深,往后,定好好补偿你,回来好吗。”
“四年前,我便将张嫣嫣废了,王府里一个女人,男宠都没了,只等你回来,我便向陛下请旨,立你为妃!”
君无极一字一句,说的真诚无比,小五却是惶惶不安,觉得这太不正常了。
“主上言重了,青翎即便回去,也只配于主上身侧,端茶递水而已。”
小五不敢信君无极的,他怕自己信了,又会被人说是痴心妄想。只能提醒自己,也提醒君无极,四年前甚至更早,君无极便弃了他,他连暗卫都不是了……
君无极哑然,他欠下的债,只能慢慢偿还了。他怎能不知青翎话里的意思,只是当年冲动之下的作为,已叫他悔恨终生了。如今便是死缠烂打,也要将人挽回。
君无极握了小五的手,郑重许诺,“我知你恨我,不信我,但是,给我个机会,哪怕用一生,我也会证明,此生,非你不可!”
小五浑身一震,不敢去看君无极眼睛,那双眼睛,太会骗人。
小五并未答话,只抽了手,安静地坐在原处,想着待有机会,立马带了两个孩子去找哥哥,哥哥如今有风国皇族撑腰,定能护他一护。君无极既有皇命在身,便断不能时刻看着他,他总能跑掉的。
君无极明白青翎不会这么快答应,但对着人毫不回应的侧脸,心里还是钝痛,若早一点明白自己的心,何至于此。
君无极也不再多言,放了小五去看两个孩子。不怪他卑鄙,派了人说保护两个孩子,其实,是怕青翎又跑了。
山寨里两个当家的对君无极的作为颇有微11" 我家暗卫揣包跑0 ">首页13 页, 词,可碍着人的王爷身份,不好插手,小五也怕累的寨子里的兄弟没了如今的安定生活,让两人不要管了。
……
却说陌白快马加鞭回了府,找了打扫客房的婢女来问。
起先两个小丫头说没见过什么银票。后来陌白动了手,一顿板子下去,两人哭哭啼啼地说,见着银票,心生歹念,想着主家也不会在意这点银钱,便私下分了。因着怕主家发现,至今未敢动用,仍在自己住处藏着。
陌白领着两人从住处的榻下翻出三十张银票。
原本两人还咬定全在这里,可陌白记得,青翎说的共有三十四张,除却被小宝折了兔子那张,当是还有三十三张,又是一番拷问。
其中一个小丫头招认,她见着这一月也未曾有人问起银票的事,昨日才大着胆子拿了三十两买了些首饰。
陌白气极,命人将这两个手脚不干净的丫头处置了,便急忙给君无极去信回报了情况,自己则带人去找余下三张银票下落。
银票做的真,可致命的缺陷却也显眼,通常做生意的,不会看不出来,那丫头却安然花了“三十两”,只怕,她口中的“藏玉阁”并不简单。
陌白的直觉并未出错,“藏玉阁”幕后的主人正是青石山庄庄主,贾仁义。在收到刻有“通合”字样的假银票时,那小丫头已经被人盯上了。银票亦被送到了贾仁义手里。
此时,贾仁义正在厅里踱步沉思,他原本以为只是个普通毛贼,杀了也就是了,就算武艺高了点,他的人杀不了,难不成望江楼还杀不了?
人死了,银票的秘密便随他一起长埋地下。
可如今,却是同湘南王扯上了关系?
……
第七十八章借刀
君国重武,所以江湖同朝堂向来是分而治之。只要不威胁江山社稷,百姓民生,江湖事,江湖了。
这便是北方夷族选中青石山庄的原因。
贾仁义,人如其名,干的尽是些伤天害理的事,却披着仁义的外套,蒙骗世人。
青石山庄百年基业,累世的名望替贾仁义做了遮挡,封城百姓都以为,贾庄主是个乐善好施的大好人,其实他们不知道,去岁饥荒,冲进城里抢了他们储存的粮食的,都是这位贾庄主养在山上的山贼。
朝廷开仓放粮,亦是贾仁义手底下的人半道上劫了官粮,再假惺惺拿出了一小半广布粥棚,接济平民。
又得了封城上下,一片赞扬。青石山庄的贾庄主,在封城百姓心中,那就是,菩萨再生啊!
……
可惜,贾仁义错估了今上。
当今陛下,可不是他以为的沉迷男色,不顾朝政的昏君。
朝廷,也不是多年前先帝治下那个乌烟瘴气的朝廷。
四年前,前丞相柳文林回京肃清朝堂,凡贪赃枉法,鱼肉百姓之官员,皆被斩于剑下。
朝中一派欣欣向荣,贾仁义却仗着青石山庄去京城数百里,肆意妄为,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却忘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官粮被劫,朝廷岂会善了。帝后柳云扬追查数月,终究查到青石山庄头上,却是按兵不动,着人搜集证据,只待时机一到,便将贾仁义捉拿归案。
没成想,年前同夷族一场交战,却叫柳云扬寻到青石山庄通敌的蛛丝马迹。盖因贾仁义在收夷族贿礼时露了行迹。
帝后本欲亲自彻查,陛下却不愿帝后涉险,这才派了他向来看不顺眼的湘南王君无极到了封城。
君无极行事小心,数次出入青石山庄,皆未叫贾仁义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当然,他也未找到任何证据。
月前君无极忽然离开封城,还叫贾仁义狠狠可惜了一下。
毕竟,君无极声名在外,同他一样,不是什么好人。贾仁义对他,颇有些惺惺相惜。
贾仁义原本想着,也许,还能拉拢湘南王同他一道,为夷族效力。
他们若是能通力合作,一个在朝,一个在野,这君国江山,还不是任他们为所欲为。
可如今,贾仁义丢失的同夷族来往信件,却从君无极府上小丫头的手里出来了。
这绝对不是巧合!
贾仁义慌了。
难怪,他封锁了水路,陆路,还是叫那个小毛贼逃跑了。连望江楼的杀手都铩羽而归。
原来,是湘南王从中作梗。
贾仁义暗自掂量,如果君无极一开始接近他就是为了这些东西,那如今,自己所有的把柄岂不是都在君无极手里?
危矣!
可细一想,不对不对,贾仁义右手握拳,敲击着左手掌心,在厅中来回踱步,这事怎么看,都透着些古怪。
月余时间过去,怎未见朝廷任何动静?若是东西已经上交朝廷,没有理由自己还能好好地站在这里。
再者说,君无极岂会把如此重要的东西交给一个侍女当银钱来用!
还偏偏,在青石山庄的地界花用了?
可,既然证据已经到手,君无极为何久久不上报朝廷?
想来想去,只有一个解释:君无极只是在同他示威。
贾仁义思及江湖传言,四年前湘南王本意欲谋反,却在最后关头,不知何故,带兵助今上退风国大军,几乎折了整支湘南军在云州。
自那以后,湘南王处处被今上打击,成了如今的闲散王爷。
贾仁义想,若传言属实,那君无极便极有可能将他通敌的证据,扣在手里。
毕竟,曾险些改朝换代的人,怎么甘心被人踩在脚下。想借青石山庄的力,再度谋反,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贾仁义便冷静许多。只要东西还没到朝廷,他便有一线生机。
只是……君无极居然想威胁他?
贾仁义眼睛里闪过寒光,在这封城,他就是皇帝,有谁妄想取而代之,他便让人死无葬身之地。
想通了这一切,贾仁义终于冷静下来,坐下,端了杯茶细细品着,
不过,君无极到底是湘南王,手中的力量不可小觑。凭他一个青石山庄,恐怖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思来想去,贾仁义决定把望江楼拖下水,以望江楼的势力,同他青石山庄联手,对付一个湘南王,不在话下。
“来人!”贾仁义一声令下,便有侍从推门而入。
“备马,我要出门一趟!”
这事事关重大,他得亲自去会会望江楼楼主。
……
望江楼。
江临祈正为了林小山的失踪大动肝火。
一个多月了,居然毫无音信。是谁动的手都不知道。
事发之时,林小山带的八个杀手没一个管他,撤回楼里,只说对方来路不明,他们要保存实力。
江临祈知道林小山不如花月得人心,却不曾想这么不得人心。
偃月堂堂主失踪,原定的刺杀计划也搁置了。
江临祈这些日子既要处理楼里一摊子事儿,还要派人打探偃月堂先后两任堂主下落。已经是忙的脚不沾地。
此时,有人来报,景素阁那边递了信,青石山庄庄主约楼主一见。
景素阁是望江楼在外边一处递消息的地方。望江楼所在之处,外人是不知晓的。
“贾仁义?他要见本座?”江临祈不解,贾仁义要见他做什么。
望江楼的生意,向来是往各处递了消息,付个一成定金,接与不接,江临祈都会命人回复。却是从未同谁私下见过。
想着青石山庄的那一单,对方确实出手斐然,望江楼却迟迟未曾得手,却是他们的错,对方兴师问罪,也属应当,命人取了千两黄金,江临祈决定去见见这个贾庄主。
如今望江楼内部,尚是一团糟,这一单,江临祈打算作罢了。
待见了贾仁义,听着人一脸奸诈地表明了来意,江临祈却是当场掀了桌子。
借刀杀人,也得看刀愿不愿意不是!他望江楼凭什么平白去淌这趟浑水,通敌叛国的又不是他!
……
第七十九章原来是你呀
“江楼主,你以为你们之前刺杀的是什么人?”
江临祈的态度并未激怒贾仁义,他只是侧身避过因着江临祈那一掌四洒的酒水。拍了拍衣摆,仍旧安坐于桌前,瞧着江临祈的表情,颇有些幸灾乐祸。
“你什么意思?”江临祈仍旧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尚未理解贾仁义这话。
那个,小贼?
江临祈后知后觉,他似乎被摆了一道。
“他是湘南王的人?”江临祈震怒,抽出腰间长剑,锋利的剑刃抵住贾仁义咽喉,“你故意的!”
他虽不惧湘南王,却厌恶这种被人当枪使的感觉。
贾仁义好整以暇地两指捏住剑尖,将抵在自己喉间的利器拿开,“江楼主这说的哪里话,贾某此前确实不知那小贼同湘南王的关系。”
说着,还站起身,同江临祈拱手作揖,“不过说起来,这事,却是因我青石山庄而起。只是,望江楼既然已经身处其中,想要撇清,想来也没那么容易。”
“既如此,江楼主不如同贾某合作,只肖君无极有来无回,这事,便烂在封城了,朝廷,不会知晓的。”贾仁义一脸精光,同江临祈讲“道理”。
这番话听起来是在劝江临祈,实则,是威胁无疑了。
贾仁义言下之意,无外乎,望江楼已然将湘南王得罪,若是君无极回京将青石山庄通敌的证据交给圣上,望江楼亦难逃一个“同谋”的罪名。
江临祈自是听出贾仁义话外之音。虽是咬牙切齿,却也发作不得。
诚然,他们如今,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达成一致,贾仁义施施然离了雅间,回去召集人手。
……
陌白自问出余下三张银票下落之后,便着人去打探那“藏玉阁”是个什么来路。
待得知“藏玉阁”正是青石山庄产业时,陌白即刻散了府里一众仆从。他知道,此时,贾仁义该是觉察了。
这宅子本就是王爷打算用来“金屋藏娇”的,可惜了,还没几天,人就跑了,如今直接便卖了也不可可惜。
陌白此前草草查看了手上的三十张银票,其间内容,足以将贾仁义定罪。只要能顺利将这些证据上交朝廷,王爷此行便是功满,陛下也没有理由降罪了。
陌白不再耽搁,揣了银票,就安排撤离。
原本君无极带的人便也不多,皆是些办事得力的侍卫,死士。撤起来倒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