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无极不以为然,将人拥进怀里,“怎么会回不来呢,放心,等本王登临大宝,就封你为男妃,届时你再给本王生个孩子,这次,咱们养在自己身边。”
青翎乖顺地偎在君无极的怀中,并没有反驳,他如今所求,只有睿儿可以安然,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他没有告诉君无极,他不可能给他再生一个孩子的,王妃每月初一,必命人捧上一碗补身的汤药,就是防着他再怀上主上的子嗣。
青翎是感激张嫣嫣的,也许天性使然,若是再度有孕,他定然是舍不得打掉的,可主上仍旧会像抢走睿儿那样抢走另一个孩子,他已经无法经受再一次的裂心之痛了。
这样,就很好。
也拜张嫣嫣的汤药所赐,青翎的身体已经日渐衰败,他心中有数,自己撑不了许久了。
其实他一直很不解,主上身边的莺莺燕燕不少,怎的,就只有睿儿这一个意外而来的孩子,若不是这些年常常被折腾的下不了榻,青翎都要怀疑,主上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了。
“想什么呢?”怀中的人没有动静,君无极低沉的嗓音在青翎耳边响起。
青翎呼出一口浊气,“没,没什么。”
君无极只当他是太过思念孩子。可如今睿儿是他唯一可以用来牵制青翎的了。他见过青翎不要命的模样,真的是怕失去他。只要把人栓在身边,君无极不在乎不择手段,他从来也不是正人君子。
……
三日后,青翎收拾了细软,准备动身去往京城,临行前,跪在君无极跟前欲言又止,最后什么也没说,只郑重地叩首,便离去了。
君无极看着人的背影,神色有些松动,不是不知道他想说什么,只是他不愿意青翎多见君睿。
一是不喜欢瞧着青翎对着旁人露出那般关切的神情。
二是他怕见多了青翎脸上的期冀,自己会心软,可现在的青儿,若是没了睿儿的牵制,是不是又要跑的无隐无踪。犹记得孩子刚满月时青翎带着孩子跑了,几乎找不回来,君无极并不想再来一次。
半月后,青翎已抵达京中,君无极却是夜夜辗转反侧,心里隐隐有些不安,他怕离得太远,青翎便脱了控制。
君无极并不承认,自己其实只是担忧青翎的安危而已。这次的任务不比寻常,若是青翎露出一点马脚,他相信,君无言绝不会手下留情。
第二日,君无极一身便装,单人独骑,朝着京城,快马加鞭。
……
青翎成功取得了柳云扬的信任,在人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心里却有浓重的负罪感。他用着哥哥的身份,在伤害哥哥在意的人……
回房时,青翎感觉胸口闷闷的痛,躺在榻上微微轻咳,忽然感觉门外有些微响动,眼神忽然凌厉起来,摸向了枕边的剑,而后,青翎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门轻轻被推开,那人迎着月光而来,却早已不是他心中的神明。
不等来人站定,青翎已经翻身下榻,低眉顺目,唤了一声,“主上。”
君无极满意地笑了,瞧瞧,他的宝贝,自然是时时刻刻惦念着自己的。君无极无比温柔地将人从地上拉起,放到榻上,双手游移着点火,真的是太想念这个人了。
……
青翎将细碎的低吟压抑在喉间,不敢弄出一点声响,毕竟,这是旁人的地方。
他想提醒主上,非诏,不得入京,这是先帝下的死令,旋即念及自己的身份,他有什么资格开口呢,默默地闭上嘴,任由主上摆弄。
青翎不解,他如此干涸的身子,到底有什么值得主上惦念的。
君无极讨了无趣,心里恼火,却又无处发泄,他原以为,这人见到他,该是惊喜的。可除了最开始有些震惊,便一直是面无表情。这算什么,对他使小性子?
最初见到惦念许久的人,心里那点欣喜被青翎木木的一张脸消磨掉了,君无极藏了心中的话,只吩咐他,“再加一把火,让他们彻底决裂。”
青翎低声应是。
……
第一百零一章小产(中)回忆章虐
青翎低声应是,心里有些自嘲一句:看吧,主上既然来了,自然是有吩咐的。
……
君无极进了京自然也不会毫无准备。
君无言明里暗里处置了不少他的人,可有些人位高权重,轻易也是动不得的。君无极联络了昔日交好的户部尚书王端,藏匿其府上,伺机而动。
这位王大人是个墙头草,从前同君无极往来密切,也不过是贪图他日康王登基,混个从龙之功。后君无极惨败湘南,这位王大人便多有拍君无言马屁,如今,还打着主意,将幺女嫁与天子宠臣柳云扬。
君无极忽然找上他,他亦是不敢拒绝的。恭恭敬敬替君无极提供便宜,暗地里却将君无极的行踪透露给了同他有血仇的江湖中人。
君无极行事向来不择手段,仇家甚多,只是从前贵为只手遮天的康王,没人动的了他,后来避居湘南,实力却也没有弱了半分。现今,只身处于京中,不正是天大的好机会?
青翎每隔几日便会悄悄往城中的听雨阁去,与君无极通消息。
尽管知道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对不起哥哥,可他已经踏上了这条不归路,身前身后,皆是万丈深渊。
近日,主上的计划尚算顺利,只是陛下对湘南的把控并未放松,君无极心中仍旧不快,青翎是有些惧怕见到主上的。
青翎每日踏进听雨阁那间包间的脚步可以用磨磨蹭蹭来形容,今日亦然。可是,当将要靠近门扉时,忽然便了脸色,脚下生风,一掌劈开虚掩的房门。
里面打斗正酣,君无极肩臂出略有刀伤,对方紧紧三个黑衣人,却各个武艺不凡,青翎闪身挡在君无极面前,档开黑衣人的刀剑,护着君无极破窗而出。
听雨阁本就是江湖中人的地盘,对这种显然是私下寻仇的事情,置若罔闻,只有小二哥虚张声势喊了声,“快报官。”
且不说若是京兆府来了人,青翎的身份会曝光,单是君无极无诏进京便是死罪。
不管是因为睿儿还是自己心底那一抹担忧,青翎都不会放任主上在自己眼前出事的。暗卫护住,几近本能。
同归于尽的打法,青翎对迎面而来的剑锋毫不避让,任剑尖刺破自己的肩胛骨,将手里的剑架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脖子上,手腕一翻,鲜血满地。
若不是西侧的黑衣人忽然出手挡开他的剑,青翎这一剑便是要了那人性命,如今只是伤了其中一人后背,却是将三个黑衣人的包围打开一个缺口,送主上突围。足够了,他本就无意杀人。
“把他带回去,我就不信问不出君无极的藏身之地。”为首的黑衣人方才险些被青翎一剑毙命,现下气急败坏地将青翎踢倒在地,对着另一人吩咐,自己扶着救了自己的同伴走在前面。
瞧着君无极的背影消失在远处,青翎是有些不放心的,主上这样的性子,树敌太多,若是他出了事,睿儿可怎么办,而他自己,想来是活不成了,因为他连对方是什么人都不得而知。
……
索性胆小怕事的方大人为免牵连自身,并未将君无极藏于府上的消息透露出去。君无极得以安然逃离,翻过尚书府的高墙第一件事,便是冲进了王端的书房,“你出卖本王?”
“王,王爷何出此言?”被扼住咽喉的王大人哆哆嗦嗦,到底是官场上的老狐狸,将毫不知情的无辜装的淋漓尽致。
君无极观王尚书的神情不似作伪,狐疑地松开了手,“真的不是你?”
“下官实在不知您说的什么啊!”王大人摸着喉间的指印,眼角都逼出了泪,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倒让君无极怀疑不下去。
“不管是不是你,这次的事本王会查个清楚!”君无极后退一步,同王大人拉开距离,敛了身上骇人的气息。
王大人呼出一口气,佯装惊诧地开口问道,“王爷,您受伤了?哪里来的贼人如此胆大包天,竟然……”
“闭嘴!”君无极一声怒喝,王大人捂着嘴不敢言语。
“把你能动用的人手都给我!”君无极现下十分担忧青翎的下落,他是万分不愿抛下青翎独自逃生的,只是当时的情况,若不走,他二人要么被不知名的杀手杀死,要么被闻讯而来的官兵带走,哪条路,都是死路。
王大人派了十个人与君无极,而后目瞪口呆看着君无极传讯诏来了二三十个好手。
“你们对京中的比我们熟悉,给你们半日时间,将人给我找到!”君无极对着王尚书的派来的几个人下令,那语调,分明是找不到人就要活剐了他们。
十人迅速退下,去查探消息。
君无极已经等不及,他相信这短短几个时辰,对方不可能将青翎带出京城,他必须尽快找到青翎。他现在无比后悔,因为太过自负,身边未留暗卫,却让青翎陷入险地。
……
短短几个时辰,已经足够青翎吃尽了苦头,也许他该庆幸,这只是一座荒宅,不似主上的刑堂,有百般刑具。
青翎倒在地上,面前站着凶神恶煞的两个人,“说!君无极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严刑逼供,问来问去也只有这么一句话。
青翎抿着唇不说话,事实上,他也没什么可说的,倒不是他忠心,是他确实不知主上藏身何处。他甚至在想,主上是不是也是防着有这一日,怕他会出卖他?
“既然不说,留着你也没用了!”为首的那人如是说道,他们今次是瞒着族里来刺杀君无极的,只兄弟三人,如今还伤了一人,是以不能久留,须得快些离开这里,既然从抓到的人口中问不出什么,便打算直接杀了而后离开,从长计议。
利剑出鞘的声音并不悦耳,因为那象征着死亡,青翎有些不舍,他有半年未见睿儿了,如今,竟要永诀。
黑衣人举着剑直直朝青翎劈过去。
青翎低着头迎接死亡,露出后颈一块并不醒目的印记,黑衣人微微一顿,手下迟疑,剑堪堪抵在青翎颈间。
第一百零二章小产(下)回忆章虐
仅是这一瞬的迟疑,荒宅的大门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未回神间,便有一把长剑破空而至,黑衣人收回手中的剑,侧身后退,携着十成功力的剑锋擦着黑衣人的脖子呼啸而过,钉在了墙上。
将将躲过一劫的黑衣人回过神,目光凌厉地转至门口,他心心念念要杀的人移形换影一般直接从门口奔至地上那人身边,将人一把抱起。
黑衣人立时执了剑刺向君无极,旁边的两个黑衣人,除了被青翎重伤的正躺在墙角,另一人也朝着君无极发起攻击。
君无极眸色沉沉,一声令下,“来人!”
数十训练有素的死士鱼贯而入,“杀了他们!”君无极沉声令道,瞧着青翎一声鞭痕,君无极连询问幕后主使的心思也无,反正他君无极的仇家遍地都是,不在乎是谁要他的命,可青翎是他的人,旁人岂能伤他!
君无极抱着青翎大步离开。身后厮杀惨烈,三个黑衣人皆不是等闲之辈,除了已经重伤在地的一人,另两人并未被伤到分毫,很快便寻了机会夺路而逃。
君无极接到通报时,只淡淡吩咐了一句:“彻查!”然后继续端着手中的药碗,仔细将滚烫的药一勺勺吹凉了哺喂进青翎口中,青翎乖顺地咽下,可主上如今这副用情至深的模样只叫他心里茫然。
“可还有哪里不适?”君无极言语温柔,竟似青翎初任暗卫时的模样。
青翎摇摇头,表示没有,这些伤不及这些年主上所赐分毫,有什么不能忍受的呢,只是刻意忽略了下腹的隐隐作痛。
“主上,属下该回去了,否则,柳大人恐怕生疑。”青翎冒充青墨在柳云扬府上多时,若是迟迟不归,怕是难以解释。
君无极将药碗放在一边的矮几上,闻言手下略有停滞,仍旧端了温凉了许久的水递到青翎嘴边,“再养些时日,等伤好了再回去。柳云扬那边,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便是。”
此刻,君无极其实觉得,计划并没有那么重要,倒是青翎,不能在他看不见的地方。
青翎不能违抗主令,又养了两日,伤势并不见好,君无极脸色深沉,“这个王尚书竟是这般舍不得药材,同本王弄虚作假,两日功夫,还是毫无起色。”君无极瞧着青翎身上毫无收口之意的血痕,语气愤愤。
“是青翎身子不济,同王大人无关。”青翎开口说和,毕竟主上如今是偷偷摸摸寄居在王大人府上,对人这般吹毛求疵,实属不该。
况且他自己清楚,这具身体,沉珂难治,犹如暮年,伤不见好,再正常不过,只是从前主上不曾注目罢了。
青翎又养了两日,言说不能再耽搁,略梳洗一番便离开了。
君无极看着人的背影,再次迟疑,他觉得他是在意青翎的,至少不能失去他,见他伤了,会想好好疼他,可人好好的时候,只想让他听话,为此,不在意会不会伤害他。
君无极他,是不会爱人的。
……
青翎没想到柳云扬如此机警,竟猜到他是在离间他同陛下。
还未审问。青翎便因为腹中激痛昏死过去,身下淋漓的血将柳云扬府上守卫吓的都结巴了,推搡着说自己什么也没干啊!
柳云扬到底是良善之人,青翎醒来时,还是在先前的屋子,迷茫的脑子还未转动,便听着一个晴天霹雳。
柳云扬面带犹疑地告诉他,“你小产了!”柳云扬对大夫的话将信将疑,一个男人,何来有孕,遑论小产?
可青翎闻言,停滞的脑子还未开始转动,心口便是剧痛。
小产了?
他没想到,离开湘南仅仅两月,未服用王妃特意为他备下的避子汤药,竟有一个孩子在他腹中扎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