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鹤一副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张攀又说:“我是认真的。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一个人吧?”
沈明鹤表情冷淡:“为什么不能?你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你知道我的想法。我不想找人,就想自己一个人过。”
“口是心非。”
张攀就没打算放过沈明鹤,扯住要走的沈明鹤又说,“刚才吃饭,你们说话我都听见了。苏早要是不在意你,怎么会屡次三番问你对感情的态度呢?我看你那么说,他的表情就不太好。”
沈明鹤语气淡淡的:“常导让我教他演感情戏,我教了。小苏问我自己对于感情的看法,我如实回答,有什么不好的?我本来就是那样想的。”
张攀啧了一声,懒得跟沈明鹤纠缠这些:“我实话跟你说了吧,我觉得苏早喜欢你。我看你对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感觉。”
“你别急着否认啊,小石天天跟着你,你对苏早耐心又温柔,有空就待在一起,还叫他给苏早买吃的,他可都看到了,你以前什么时候对人这么上心过?我跟你十年了,我以前客串的那几部电影你都没看过。”
沈明鹤无奈:“你想多了。小苏叫我沈老师,还用敬称,他把我当前辈尊敬,怎么会喜欢我?我只是觉得跟他投缘,才对他多照顾一些,你不要乱说。”
张攀嘁了一声:“你这个人最烦炒作,也不喜欢跟人组CP,之前有个女演员出通稿要跟你炒作恋情,你直接就拒绝了。还让工作室出声明澄清,这回你跟苏早的CP粉满天飞,你连一个字都没说过,你敢说你没有享受跟苏早组CP的快乐?”
“你为他几次三番破例,当我们都没看见啊!”
张攀点到为止,也不跟沈明鹤多废话,走之前还神秘兮兮的笑,“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自己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他要是喜欢你,这感情根本就藏不住,而且我看他也没有要隐瞒的意思!”
张攀就是过来说这个的,现在说完了,他心满意足的回去继续吃饭,留下沈明鹤一个人在原地发愣。
沈明鹤忍不住转头去看苏早。他站的地方离苏早有一段距离,可他能看清苏早的模样,他看见他坐在那里一边吃饭一边同小石唐宋还有张攀聊天,也不知道几个人说了什么,忽都一起笑起来。
苏早笑得很甜,沈明鹤看得移不开眼。
苏早忽然望过来,正对上沈明鹤的目光,苏早的笑更甜了。沈明鹤被那笑容所惑,明明隔得这么远,他却觉得自己仿佛能看到苏早浓密微翘的睫毛上盛满了细碎的阳光。
沈明鹤能感觉到,他们之间是真的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他的心弦被眼前这一幕轻轻拨动了一下,他心想,苏早他,他真的喜欢自己吗?
电影拍摄的最后一个月里,沈明鹤的戏份比苏早早拍完,他会比苏早提前半个月杀青。
苏早一直知道沈明鹤会比他早离开剧组,但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苏早这天早上六点起来,他洗漱的时候,唐宋给他用电磁炉做好了蔬菜粥,然后给他打气:“苏苏,今天你还是一整天的通告,明天才能休息,坚持一下啊。”
苏早出来看见桌上早餐只摆了一份,就叫唐宋再摆一份碗筷:“沈老师的呢?他不跟我一起吃早饭吗?”
苏早要去对门叫沈明鹤起床,唐宋把他拦住了。
唐宋说:“沈影帝昨天半夜就走了。看你睡着,就没告诉你。”
苏早愣住:“走?走去哪里了?”
唐宋把蔬菜粥放到苏早跟前:“快吃吧,不烫的。再放就凉了。”
“他有个通告提前了。昨天半夜就订了机票跟攀哥小石走了。小石走之前跟我说,沈影帝的戏份也拍完了,再留在剧组也是浪费时间,就提前几天杀青了。”
前不久,为了赶进度,加上苏早这边武戏很多,剧组又分成两个组拍戏。沈明鹤去了另一个组拍戏,但这回能按时收工的人变成了沈明鹤,苏早则成了那个早出晚归的人。
但至少他们还能每天早上在一起吃个早饭,这是让每天都疲惫不堪的苏早最心满意足的一件事了。
昨天他比沈明鹤收工晚了很多,深夜两点回来,沈明鹤已经睡了,他没去打扰沈明鹤。可让他那么期待的共进早餐,猝不及防就成了他一个人吃了。
苏早满心都是为什么:“他提前杀青怎么都不告诉我?”
苏早特别委屈:“他走了你们都知道,就我不知道,连跟我当面告别都没有?连一句再见都不说。”
唐宋忙说:“苏苏,不是特意要瞒着你的。你昨天收工完,两点回来就睡了,他们三/点走的,沈影帝说了不让叫醒你,让你好好休息的。他还特意跟我说了,让我跟你代为道别,你就别计较了。”
苏早拿出手机,翻出消息界面,沈明鹤在上头没有任何动静,也没跟他发消息,他越想越委屈:“现在都早上了,他可以跟我发消息说啊。一句话都没有,他怎么能这样呢?”
苏早委屈的眼圈发红,“我还跟他说,等他杀青的时候跟他庆祝一下,他答应的好好的,这转头就忘了。”
沈明鹤,他就是个骗子!大骗子!
唐宋又心疼又好笑:“哎,苏苏,你不是要哭了吧?你别哭呀,这有什么好哭的呀?”
“常导剧组里不搞杀青宴那一套,你又不是不知道。导演都嫌杀青宴浪费时间,前头几个演员杀青都是自己悄悄走的,到了沈影帝这里,他也不想搞特殊啊。这事儿你别放在心上了,沈影帝都跟我说了,他领你的心意,但为了不影响你的拍摄,这杀青就不用庆祝了,你好好拍戏就成。”
苏早还是想哭,但最近哭戏演多了,眼睛涩涩的有点哭不出来,就是心里不住发酸。
他拿着调羹心不在焉的划拉着碗里的蔬菜粥,想了半天问唐宋:“沈老师还回来吗?”
唐宋怕粥凉了催他快吃:“都已经杀青了,还回来干什么。”
苏早吃了两口只觉索然无味,听了这回答更没心思吃饭了,把碗一推,站起来就往外走,出了门看见对门紧闭的房门,又忍不住小声问唐宋:“唐哥,沈老师是这部电影的投资人,电影没拍完,摄制组开会,他应该还会过来的吧?”
唐宋说:“他应该没那个时间过来了吧?摄制组开会一向都是攀哥去的,沈影帝那么忙,肯定不会再来了。”
唐宋担心苏早没吃饱,看他脸色不好,还是想让他吃点东西,“苏苏,你觉得那粥不好吃,不如我买点别的东西给你吃啊,你想吃什么告诉我,我去买。”
苏早最近太瘦了,常导亲自发话,说苏早可以吃一点肉。
唐宋问苏早买肉包子好不好,苏早摇头:“不要,不想吃东西。”
唐宋觉得苏早状态不对:“苏苏,你还在生沈影帝的气?”
“你以前也不这样啊。怎么这次这么在意?我知道你们要好,但你们都是演员,天天都很忙,像这样冷不丁分开也是很正常的,你得体谅他。你看你跟云阳,你拍戏忙,你们俩一年也见不上几次,说好了碰面结果你忙放他鸽子的时候,他不没怪过你么?”
苏早眼圈发红,眼底露出一点伤心:“唐哥,你不明白。这次不一样。”
他声音小小的,也不知是说给唐宋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我以为,我在他心里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沈明鹤肯对他吐露心事,对他疼爱又宠溺,体贴又温柔,他以为他终于可以靠近这个男人了,可在沈明鹤不告而别的这个早晨,让苏早突然发现,沈明鹤好像没有他以为的那么看重他。
这个发现让一心一意想把真心捧给沈明鹤的苏早心里挫败又难过。
第29章 (倒V开始)
苏早对沈明鹤提前杀青半夜离开的反应这么大,唐宋就担心苏早状态不对剩下的戏份拍不好。
但显然唐宋的担心是多余的。
不开心到连饭都吃不下的苏早一到片场, 导演一喊开始, 他就迅速进入状态,跟往常一样, 将他的戏份完成的又快又好, 完全看不出他戏外的情绪。
但下了戏, 苏早就还是恹恹的样子, 根本提不起精神。
早饭不好好吃,中饭唐宋特意给苏早配了水煮肉片和鸡腿, 苏早只扒拉几口饭就不肯吃了, 放下筷子坐在旁边闷闷不乐。
唐宋看他这样子就发愁:“苏苏, 你拍了一早上的戏, 不饿吗?”
苏早声音小小的:“饿啊。但是不想吃。”
唐宋叹气:“你这样子就跟我当初失恋似的。我要不是知道你没对象,还以为你被人甩了呢!”
苏早默默看他一眼,心想, 沈明鹤这么对他, 跟甩了他也没什么区别了。
唐宋自己没辙劝不动, 曹璋又不在片场,但苏早也不能不吃饭啊,唐宋就想找常导来劝劝苏早。
苏早不想让别人知道, 更不想麻烦常导,他把唐宋拦住, 还小声威胁他:“唐哥,你要是去找常导, 我不但不吃饭,我连水也不喝了!我绝食!我断饮!”
唐宋都被他给气笑了:“行,这还跟我赌气上了。明明知道我是为你好啊。”
苏早话一出口就知道自己太任性,他知错就改,软声给唐宋道歉:“对不起哦,唐哥,我就算心里难受,也不该迁怒你的。”
“但是,你也别逼我了,我是真的吃不下呀。”
唐宋叹气:“算啦。我又没怪你,你不想吃就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又要开工了。”
唐宋以为苏早再过一会儿就能好,毕竟他早饭中饭都没有好好吃,那饿着肚子拍戏的滋味可不好受,可就算中途转场休息,苏早也并没有找唐宋要东西吃。
苏早下午拍马戏,马上一顿颠簸,苏早身上又添了新伤,下了戏就躲角落里哭,唐宋看得心疼,跑过去从口袋里拿奶糖出来给苏早吃。
苏早红着眼睛盯着唐宋掌心里的三颗奶糖,抹着眼泪拒绝投喂:“我不要。”
唐宋没动:“沈影帝走之前特地给我说的,你拍戏受伤了会哭,就让你吃点这个。咱们自己没备着这个,这还是他给我的。苏苏,你真的不要啊?”
苏早抽噎两下,一把抓过唐宋手里的奶糖,剥了包装纸把三颗都吃了,边吃边小声嘟囔:“他怎么这么小气,只给你三颗糖啊?他拿我当什么,当小孩子哄嘛?他以为我吃了糖就不生气了嘛,哪有那么容易啊?”
苏早不开心,今天这糖一点也不甜,一点也不好吃。
“沈影帝给了两大包,但你可不能多吃。”唐宋看苏早嘟嘟囔囔的抱怨,脸色却比之前好看多了,他眼看着苏早去开工拍戏,他这里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打开消息界面给小石发了条消息。
唐宋:小石,你们家沈影帝忙完了吗?
小石回复的很快:沈先生还在做专访。唐哥,怎么啦?
唐宋:啊,是这样的。苏苏他有点不开心,他早饭中饭都不肯好好吃,他又不肯让别人知道。我实在是没办法了才来找你的,你能不能帮我一下,拜托了。
小石特别爽快:行啊,没问题。唐哥你要我做什么,只管说。
沈明鹤做完媒体专访,张攀来接他去下一个通告,沈明鹤看了张攀一眼,等身边没人了,上了车才问他:“你总盯着我笑什么?”
张攀还是笑,找小石要了手机直接给沈明鹤看:“人家都为了你茶饭不思了,你还不表示一下?”
张攀给沈明鹤看的正是唐宋和小石的聊天记录。
唐宋:小石,真的太感谢你了。其实这个真的是不好开口的,也很麻烦你和沈影帝了。
唐宋:苏苏他有点介意沈影帝没有跟他道别,能不能请你转告沈影帝,请他有时间的时候劝劝苏苏,让苏苏吃点东西,我担心苏苏这么下去身体会支撑不住的。
小石:好的,没问题。唐哥你放心。
唐宋:谢谢,谢谢,真的非常感谢啦。
张攀把手机还给小石,又对着沈明鹤说:“我早就跟你说了,不要不告而别。你跟唐宋说再多,苏早他什么都不晓得,心里肯定不好受的。我早叫你给苏早发个消息,你从半夜忙到现在,手机都没碰过吧?这会儿有时间,你给他发一个,解释一下。”
“你要是真不喜欢他,就别这么吊着他,这么好又这么惦记你的人,你可别伤着人家。”
张攀看着沈明鹤拿出手机来,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几分。
沈明鹤的心思都放在苏早身上,他看见唐宋说苏早没好好吃饭,这心里便不大好受了,也就顾不上回张攀的话了。
沈明鹤:小苏,很抱歉。昨天晚上有个通告临时提前了,行程就改了。我提前杀青,因为怕打扰你今天拍戏,就没有当面道别,是我的错。我跟你道歉。
沈明鹤: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唐宋。沈氏最近一直都有给我打电话,我没有答应他们的要求。昨夜得到消息,沈氏的人准备今天来片场闹,我不能让他们耽误电影的拍摄,也不能让他们打扰你,所以我提前走了。我怕你知道了担心影响你拍戏,所以没有说。
沈明鹤:小苏,你能原谅我么?
沈明鹤: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等了五分钟,苏早那边也没回应。
张攀将一切看在眼里,他笑道:“别等了。苏早现在肯定拍戏呢,等他收工了看到你的消息,肯定会回你的。”
沈明鹤垂眼,将手机收起来,他神情冷淡,心里却不如表面上这般平静,如果苏早看见了他的解释,还是生的气,那怎么办呢?
沈明鹤的心不可避免的泛起涟漪,怎么会有一个人这么在意他的去留,在意到茶饭不思不顾自身的地步?
而他竟因为这份在意而心生牵挂,他甚至有点自责后悔,哪怕知道自己的决定是正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