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敌同眠完本[传奇强强]—— BY:香小陌

作者:香小陌  录入:05-24

吴廷冒面皮微颤:“唉呀两位贵人,和气生财嘛。”
裴逸捂脸苦笑,赶忙嘴甜抹蜜地奉承一句:“干爸您真厉害,干爸爸吉祥。”
章总攥着小裴点炮给他的“幺鸡”生闷气,而雷魄冷笑着甩出自摸的一对“东风”。
琥珀色的瞳仁倒映着饼字条字东风红中,重重交叠影影绰绰……雷魄是明知这张桌上有人扮猪吃老虎,却又不能当着毒王的面儿戳穿身边精明透顶的这一张俊脸,无事生非的一副巧嘴。
小裴在琢磨什么,他内心明镜儿。但是,他对他师哥厉寒江亲口保证,“我不会让小裴出事,我来护着他”……这厚脸皮的妖精,现在吃定他了。
章绍池欠身咬了裴逸的耳垂:“我不厉害么?”
裴逸笑得很没羞:“干爸有这招妙手空空,牌桌上所向无敌。你跟他不一样,你在床上厉害,你就在我身上最威风了。”
悬崖火海之上走一条钢丝,随时都可能粉身碎骨。裴逸垂下眼皮继续扯桌布玩儿,毒贩与马仔的视线焦点从始至终都落在他的身上,他非常清楚。
他自己就是这座大厅里,密支那这座酒店中,唯一一个新来的,唯一的“生脸”。
他一定是内奸。
吴廷冒一定也心知肚明,留的就是他。毒王今日绝不会放掉最可疑的对象离开这座古堡庭院。
只是他此时身边有两座强大的靠山,左手位坐着章老板,右手边坐着雷组长。这两个男人表面剑拔弩张,其实都在拼命地保护他!
所以冒爷投鼠忌器,掀桌翻脸是下下策。交火混战就是两败俱伤啊,多么不划算,有命活才能有钱赚。
今晚,在这间屋,谁能两腿儿走着出去,谁横躺着出去,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
麻将桌在晚饭开席时撤掉了,吴廷冒崇佛敬佛,为宾客们奉上素食斋饭。
这间庭院内,唯一一道荤菜是地上的一大扇肥羊,老虎津津有味地啃着羊腿,不停发出“咂巴咂巴”的唇舌音……
一屋子被软禁的大佬,气势全都怂了,谁也不敢反抗,默不吭声地吃斋。有人肩膀微抖念念有词,可能是在给自己诵经提前超度。
吴廷冒打牌输了不少钱呢,老家伙牌技一般,输得痛快。
牌桌上都让雷组长和章总轮番地赢,而裴逸就是给这两位臭脸的家伙频繁点炮,赚庄家主人的银子。
章绍池吃罢,用雪白的餐布擦拭嘴唇:“冒叔这两天清闲,都不用进城、出山吗?”
“未到时候。”吴廷冒淡淡一笑,“年纪大了,如今不会再亲自翻山越岭地挣饭碗,都让年轻人去办事吧。”
大堂供上佛龛,点上香炉,浓郁的檀香气味斥鼻,光线昏暗。
吴廷冒脸骤然塌下去,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今天,是我儿的祭日。”
裴逸目光游移。
今天。
他身边两个男人纹丝未动。吴廷冒的视线就缓缓扫过他们几人,要从他们每人脸上剜出大白的真相,扫视大厅所有鸦默雀静的面孔。
“啊?这事我们确实不知,冒爷您节哀啊。”密支那副厅长假作关怀的奉承了一句。
“也有好些年了,我的爱儿早就不在了,我唯一的儿子……”吴廷冒瞬间陷入极度哀痛,再凶残的老虎也还是爱惜血脉,“他是被人打死的,我到现在还都不确定,打死他的人究竟是哪个……我亲手在山岭上埋葬了他啊,啊,啊—— ”
密林间不时传来枭声,很像哭灵,动静真挺吓人。
伤心的老父从胸腔中发出空洞的哀鸣,呜呜咽咽,在空旷的厅堂久久回荡。
人这种动物最是自私自利。罪恶的罂粟让无数人倾家荡产,甚至血腥拼杀毙命街头陋巷,害死别人家儿子赚到这些不义之财。唯独自家孩子做了短命鬼,才终于尝到痛不欲生的滋味。
“节哀。”章绍池冷冷的,“希望早日击毙背后的元凶巨恶。”
雷魄干脆就哼了一声。死一个小猢狲与我们的高岭之花雷组长有何相干?活该。
“真是人间惨剧啊。”裴逸嘟囔着补刀,“白发人送黑发人,还断子绝孙了。”
“今晚,诸位贵客就且陪伴老夫,为我爱儿焚香,洒酒,祭奠,扫台。今明两日都不宜出行,你们谁也别想走。”吴廷冒声如古钟的颤音,不容反驳。
原来是这样……
裴逸内心难抑澎湃。今天确实就是档案里,我方缉毒大队在交火中击毙小毒贩的日期,是那私生儿子的死忌。老家伙要做什么呢?大开杀戒,血洗边境,还是用一场大额交易向警方立威?
就在这时,意料之外的,庭院外面再次嘈杂。那个面目凶暴、孔武有力的打手波奈温,吆喝着从外面闯入。
马仔们还押回一名蒙头扣腕的“俘虏”。
裴逸内心一紧:抓了谁?
波奈温献宝似的汇报:“老板,人给您带来,这小子已经暴露了反正也回不去,就拎过来审问。”
黑色头罩被掀,一头乱发,惊恐发红的眼,哆哆嗦嗦毫无骨气,这家伙一屁股坐到地上疯狂喘气。
在座大部分客人都不认识,这俘虏忒么谁啊?
裴逸悬在嗓子眼的一口气“扑”得呼出去了,松开手,才发现自己方才把章总的手背掐紫了。章绍池默默地抽回手,自己揉了半天。
地上瘫坐的所谓“俘虏”,隶属港岛毒品调查科,此时没穿制服但裴逸认识这张脸,就是负责监控室调度的刘Sir。
四十岁的男人,五官稀松平常,牙黄色的脸膛上没有两分英雄气概,扔人堆里都找不出来。这样的糟心鼠辈,龟缩在藏污纳垢的角落,太难清除了。
裴Sir和章Sir当夜乔装改扮,在监控室搞事,还打晕了值班的临时工,差点儿就撞见回来办公室的这位刘Sir。他们在楼道掉转方向跑了,没有被对方捕捉到真实相貌。
裴逸随后曾对范高传讯:
他已经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身边的章总也闭口不言,晚风如此凉爽,鬓角和后心都洇出一层薄薄的冷汗……他娘的,冤家路窄。
姓刘的身份暴露之际,仓皇逃窜侥幸越境,在山区的一条逃亡路上也历经千辛万苦,脑袋拴在裤腰上终于爬至毒王的老巢,前来投奔吴廷冒。
这家伙此时也无处可去了。不可能再回去穿那身警皮,他也不配。
刘Sir眼神闪烁惊慌,透出强烈的求生欲:“老板,我、我有重要情报!”
波奈温递上笔记本电脑,以及刘Sir携带的一些视频资料。
“这就是我们禁毒科Madam廖的墓地,数天前拍摄的一段视频,我认为很重要,它非常重要!毕竟老板您吩咐我监控Madam的墓地两年了,终于,我终于拍到手了,向您交差了。”刘Sir两眼射出光芒,好像从阴暗的角落里突然扒见一丛希望的亮光,赶紧扑上来抱大腿,堪称逆境求生欲的模版。
章绍池:“!”
裴逸耷拉着眼皮,饭后发困打盹的大花猫,漂亮而慵懒。鼻翼的呼吸甚至能辨出微鼾的节奏,但听得一字都不漏。
第96章 反杀一招┃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市集街道, 熙熙攘攘。摊贩的皮卡车和菜筐篮子互相争抢占道, 嘈杂声不绝。
蓝花头巾“大妈”身着印花凉褂,弯腰四处挑挑拣拣, 转了一大圈只买两个葫芦瓜。
部门从上到下都特抠儿, 出门经费要省着用啊。
为了掩饰凹凸有致, 还特意在褂子底下塞了“游泳圈”,塞出臃肿身材, 妇女用头巾压住耳机:“刚才过去那俩菜贩, 怀疑是望风的小马仔,但上下线都没露头, 没有其它异常。”
皮卡车的后厢, 斗笠下面露出另一张熟悉的瘦猴脸, 在白菜堆里摆弄装备,搜寻信号:“姐姐您说的真对,那俩贩子,身上有电子设备, 就是。”
聂妍关切地问:“有前线消息吗?”
“没有啊。”范高说, “零零零的信号一直就没出现过, 他的设备全部废掉了我勒了艹啊,我的组长宝宝到底经历了啥……但是咱们的壹壹壹在,他的定位一直都稳,有感应热源,人没挂,肯定是活的。他既然没有传出不利消息, 我觉着,他的‘零’应该也在,也活蹦乱跳的。”
聂妍很担忧:“希望他俩一直在一起呢。”
范高:“放心吧姐姐,那俩人脑瓜都贼精的,见机行事呗。 ”
聂妍敲她领导:“大王,我们继续等么?”
后方传来指挥官沉静的吩咐,是楚珣:“放那两个马仔过去,远距离布控,稍安勿躁……货源,路线,买家,我们等那边的确切情报。”
“大王”是他们给某人起的新绰号。面对新来的顶头上司,全员上阵溜须拍马,不知怎么是好了。
小的们真机智,挺懂事的。楚珣对这个新绰号也相当满意,点头赞许就这么定了。
“我们家小霍,就是王后了?好得很。”
……
古城庭院的大殿内,众目睽睽,一群各怀鬼胎的人正在研究这份情报。
“就是那天晚上,视频里出现的男的,这个穿风衣皮鞋的神秘男人!”刘Sir不遗余力地献宝,为他的新东家指点迷津,“可惜,这小子做了易容,脸和脖子全遮住了,我仔细甄别也看不清……”
“是谁?”吴廷冒的眼皮裹着精光,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撕出裂帛之音,“两年来唯一一个扫墓人……这个男人,查出来,他是谁。”
每一丝空气都在耳边呼啸。其实没有声音,是裴逸自己耳鸣了。
章绍池面色冷硬,嘴唇闭成一线,不露一丝口风。
午夜梦回的时刻,可能容易思亲念旧吧,就和白天的冷静自持判若两人了。克钦老毒王冒爷,也是在风声鹤唳的这一晚,疯魔了似的,露出几分狰狞。
吴廷冒直接吩咐喽啰,端着笔记本屏幕,像击鼓传花似的,把这块烫手山芋挨个儿传阅,盯着每个人的脸色。
在场每人都被强按着头看了一遍:这个男人是谁?你们谁曾经见过这样一个人,在香港澳门,还是中国大陆、台湾,还是美国,全世界,谁认识这个男人,告诉我!我要知道他的名字和身份!……我的儿子,我的骨血啊……
凌乱的脚步带起风声,划过裴逸的52" 与敌同眠0 ">首页54 页, 眼、脸,唇边。
他别过脸去,端详门外安静坐卧的老虎。
那虎其实挺乖的,比正堂上衣着体面富有的主人安详得多。吃饱就睡,清心寡欲就是福气,所以猛兽都比欲望无止境而肆虐发疯的人类更加可爱。
视频录像终于摆在雷组长眼前。
短短的几分钟镜头,扫墓人从容地现身,暗夜里面对一块冰冷的墓碑,传达了情谊。
厉寒江面对无字碑,很含蓄,深鞠了三个躬。
雷魄一动不动,盯着视频中的背影轮廓。
他最熟悉的人,哪怕有一天化作风中的一把散叶、飞花,互相都能认出来。
厉总又亲了一下右手无名指,尽管手指上什么都没有,最终用那只手攥住石碑一角。
眼眶刺痛,雷魄的反应迟钝了好几拍,远不如平时利落优雅:“你们刚才说,这是……谁的墓地?”
波奈温接口道:“禁毒科原来的Madam,廖警督。”
雷魄轻声重复:“廖警督?”
“对!”波奈温道,“她几年前就死了,你认识她吗?”
雷魄:“没听说过。”
波奈温:“这男的呐?”
雷魄一脸漠然:“我不认识。”
在自家地盘上有大老板撑腰,波奈温谁都不怕,凶相毕露把在场每人都盘问了一遍。
每人后脑勺都有枪瞄着,密支那城的那几位官员富商,被洒一脸狗血似的倒霉样儿,双手一摊,“从来没见过,没听说过,老子又没有私生子,不关我事!”
“港岛禁毒科的神枪手,当年应当就是她,残酷地杀死了我唯一的继承人。”吴廷冒终于和盘托出,“在她的车里,我们搜到一份未及销毁的病历,警督在档案卷宗里面都极力隐瞒的病历……她未婚,却生过孩子,是在美国悄悄生的,是个男孩。
“我打听了多年,就没有人知道这个私生子的来历和下落,一定是被父母颇费心思地藏起来了……他们藏得越严实我就愈发好奇,我就愈想要知道,想要看看,这小子难道还活着?长得什么样子?凭什么,凭什么我的儿子没有了?他们的还在?” 吴廷冒睁着疲惫红肿的眼,质问,想要得到认同。
没人吭气回答,心里都知道这老家伙魔怔了,钻了牛角尖。而且和盘托出实情,嚣张到已经不需要装模作样地掩饰身份。
年纪算起来已经成年的男孩,还是仇人之子,多么危险啊。
假若不斩草除根,将来有一天就可能遭到反噬,江湖中人都懂得除掉仇家男丁的手段。这么浅显的道理,草原上的公狮子都懂。
“深更半夜前来拜墓,就是至亲,绝无它种可能。就像现在,仍然对我儿念念不忘每年上香祭扫的,就只有我了,呜呜呜……”吴廷冒终于大悟,头顶一束光打通七窍,“这个男人,是她的情人,或者她已成年的儿子——就是我千方百计要找的人。”
她的情人。
她的儿子。
雷魄眼带冰渣,极快地扫视裴逸。裴逸岿然不动平静无声。
而章总冷傲地别过脸,极力避免多看小裴一眼,内心巨浪滔天。
裴组长今年二十九岁。
他的脸大约就是没有整容的厉寒江二十九岁时模样,一个模具里雕出来的。优质的基因或许也受到上天的青睐眷顾,没有磨损,优雅地传承了时光。
心好像被放在针板上,狠狠揉过,眼前浮现的就是父亲年轻时的帅照。时至今日更加领悟,他所拥有的这份情感,浩瀚深海,万里碧空。有人付出了很多,让他得以平安地度过近三十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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