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悄悄进到我的房间,亲吻我的衬衫,像小哈巴狗似的跪地上舔我的鞋,对么?这东西就是送给你的小礼物,觉着你需要。
裴逸轻咽了一口,是,我确实很需要。
他抱着那双鞋,假装是在抚摸男人的脚,最后飞快拿走了那份“小礼物”……
楼下客人陆续都回来了,裴组长还是在章总上楼之前闪身溜了,顺便摸查一遍江瀚的房间。
也挺干净,没有异常,除了床头柜里能翻出一把手枪。好歹是个老总,有枪正常。
这人生活非常考究,自带全套床品浴巾浴袍,以及茶杯餐具,espresso磨豆机和咖啡机。
假若让裴逸挑剔江老板的毛病,这人就是看起来太精干、太讲究了,眼神已在刻意掩饰锋芒,都挡不住那份精明强干,这就让他不太舒服。
说直白些,一位年届五十往上、生活奢靡的富豪,身材还能保持那样,每日六点半坚持晨跑,晚上还加练,三餐菜谱严格强制高蛋白低碳水,除了没戒女色之外生活规律到像个军人,这就是不正常。
那人坐在章绍池旁边,很像一把带刃的冷兵器刀具。
只不过这把刀具暂时是一款“折叠刀”,安安静静折起收在鞘中,并未虚张声势对谁有所威胁,反而礼数周全,还挺客气。
男人女人的低笑,脚步声,开门声……回来了?
裴逸贴在窗帘后面,迅速从阳台推拉门缝钻了出去。
一翻身就已经在阳台外面,一气呵成悄无声息。他用强劲的指力扒住墙体,大理石雕的缝隙边缘,把自己挂在八层楼高的地方。
房间里进来的就是Mr. Jiang,和身边的名模女友谈笑风生。
海港的冷风吹过,雨滴洒在裴逸身上,吊挂的身体在墙边微微抖动。一只脚的脚趾内侧,勾住外墙上的凸起。
女的往阳台这边来了,欣赏海港的夜景,爆出没心没肺的大笑,高跟鞋就在裴组长头顶附近“吧嗒吧嗒”剁来剁去,还赖着不走?!
他吃力地挂住自己,真他娘的麻烦了。此时如果有人从楼下经过,往上一看,就要大喊“蜘蛛侠”了。
“奥莉薇亚,过来吧宝贝。这片海岸线再美,也不如你的曲线,更美……”Mr. Jiang一笑。那女的秀完身材终于回去了,关上推拉门。
江老板顺手“哗啦”就拉严实了窗帘,掩住一室春光。
裴逸吁出一口气,卧槽啊~
都差点要呼叫支援了,为了面子死撑,手指都酸了——投保两千万的一双美手啊。
他小心翼翼攀回窗台,猫腰狂喘了半分钟,从另一侧快速下去了……
可惜,在裴逸藏身的角度,他刚才没看到上面。
江老板那时垂下了眼皮,扫过寂静无声的阳台,视线也像富有某种穿透力,早就看透那下面八层楼的一切动向。
江瀚那时眼中划过难以捉摸的情绪,随即为裴组长拉上了一道厚实的窗帘。
……
在遥远的故乡,深山孤灯之下,六角大楼像暗夜里一头睡狮,收敛起利爪卧在山坳里,隐而不发。
密码组彻夜值守,紧张地翻译。国际特案调查组下达了密电电文,暗红色小字,一行一行显示在连处长以及陈副处的办公电脑屏幕上。
各方人士都聚集在那波利海港,几天后就要前往卡塞塔王宫,所有视线都集中在这次的顶级文物拍卖交易。
当然,能让高层和非法武装势力都关注的“文物”,肯定不是一幅文艺复兴油画,一件拜占庭金器,或者一只青花瓷瓶。那一定是外表拥有诱惑力、内里包藏邪恶力量的东西。
有些人想掩盖,有些人想摧毁,另一些人拼命想要得到。
黑暗中的能量,永远诱惑着野心家,欲望永无止境。试图攫取超过自己应得的财富资源的欲望,只要它不停止,威胁就一定存在,黑手不会罢休。
……
夜更深了,踩着焰火在黑夜中行走的一只黑猫,也归位回窝了。
“凌晨了,宝宝们都早睡啊~这次行动最后一晚在宾馆大床睡觉了,那波利的良辰美景,今晚不要虚度啊~啊~~”组长大人在频道里轻哼着催眠谣,展示他的诱惑声线,在午夜情感节目里聊骚的男主播一样。
组员都忍不住了,聂妍说,“帅哥是要晚上来我这儿敲门吗?”
范高说,“姐您做啥白日梦呢?阿泽啊,今晚你穿一条铁裤衩吧,好自为之哈,千万守好了自己的金箍棒哦!”
哈哈哈,频道里只留下组长大人一阵浪笑……
冷雨停了,月从乌云后露出一道白光,海上繁星点点。水波淋漓,光泽像落入人间的月亮尘埃,很美。
裴逸悄悄调整了通讯设备,把他从章总那里录到的某一段隐私,悄悄插播到自己频道。这就是他的午夜专享。
沐浴后的热气流入鼻息,水珠凝在滚烫的皮肤上,他用一条手臂挡住自己的眼,淡淡地呼吸。
身上的潮气化作一层薄薄的汗珠,他猛地转过头,牙齿咬住枕头套。
西装里就是没来得及换下的那套行头。
他剥开裤腰,皮质短裤下面发出金属链子碰撞的微响。再解开衬衫一排扣子,让自己敞开胸怀,面对他想象中挺枪而入的硬朗的怀抱。
嗯……自己的呼吸和耳机里的喘息混在一起,已分不出彼此,在他耳畔以双声道高低错落简直像大轰炸,啃噬着他的神经。
他在强烈的兴奋感和极力压抑的情绪中也快要错乱了,拼命啃枕头以求消解那份想念,手指”哗啦“一下撕破了床单……
自己折腾自己事倍功半还累够呛,也快要筋疲力竭。裴逸双眼红肿,趴在床上挺尸发呆。半晌,他从枕头下摸出来椭圆形的玩具。
章总送给他的小礼品,飞机杯换来一枚跳蛋,真般配。老情人之间的礼尚往来,互相知情达意,他真的需要。
他关了小灯,平时皮厚又浪惯了的,都觉着那样挺害臊的……
无声地脱掉短裤,下身一丝不挂,张开两腿,想象那强势霸道的男人这时扣住他的咽喉强压在他身上,像许多个久别重逢的夜晚,紧抱着,疯狂地吻他,撞入他的身体。
他抓住自己的臀,想象那是男人的大手。
啊,啊!……裴逸把头往后仰去,手指把那枚跳蛋塞入身体。
不能塞太深,只敢在最浅的位置,浅尝辄止。他身体里嵌的秘密,绝对不止锁骨下一枚抗毒血清,或者手腕皮下的一颗抗生素。
一指将电线遥控器推至最高档,强烈的电动刺激让他一下子叫出了声!
他在床上抖了起来,身躯蜷成一团,裹进已经撕成一条一条的床单,被顶上高潮的一瞬间差点把自己勒死。
他用枕头堵住了自己的声音,闭眼轻声地念:“哥哥,爱我,你爱我……”
眼泪哗得冲破眼睑,陷入高潮时无意识地泪腺痉挛,特别舒服,就想要溺毙在那片温暖的海里。
有些渴望已成习惯,那个有温度和粗暴撕裂感的怀抱是他的一种瘾。
这也是情感上他跳脱不掉的跗骨之疽,他们半辈子的羁绊,他二十八年来无法抹掉的人生履历,他外表再坚强也遮不住的肋下软处。
跳蛋在黑暗中忙忙碌碌地跳了几次,耗掉一半电量。
床上的人被汗水浸透,攒了好几年的委屈怨气都宣泄出来,终于痛快了。像一头大猫,无声地趴伏着,后腿在床单上蹭过。
这就是饮鸩止渴吧,今夜跳入深渊,身上爽透了,等到热汗消退,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明早太阳升起的时候,小组就要奔波在前往卡塞塔的路上。
裴逸轻声用喉音问候一句:“哥,你在干什么呢?
“你也想我吗?
“哥哥,晚安啊。”
吧嗒,他嘟起嘴唇,在频道里轻轻嘬了一个带响的……
第30章 尊贵买家┃猫遇见猫。
Cacerta, Italy.
砰——
王宫的地下石屋, 管理员在两名持枪保安监督下,用电子锁将铁制大门关闭, 上锁。
铁门的浮雕上, 浮现出大片古朴的锈迹, 墙头擎着合欢花纹饰的烛台。这是王宫建造时代就留下的文物。
保安踏出沉甸甸的步点,穿过石板地道, 最后又叩上一扇新造的更重的铁栅栏门。
钟楼敲响十二下, 乌云遮月,一片浓墨。
这是夜鸮外出觅食的时间, 或者, 心怀叵测暗夜潜行的人出来溜达的好机会。
地库走廊的上方, 有一扇圆形小窗,直通着外面地面。小窗突发轻微响动,整块格栅就被取下来。
闯入者毫不费力,唇边带着阴寒的笑意, 在这条悬空的通道上畅通无阻, 后肩披着一挂黑绸斗篷, “哗啦”,从高处落下来了。
修利的鸟嘴,灯下泛出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灰白色,相当骇人。
戴鸟嘴面具的人,从黑袍下伸出手,双手也戴皮质手套, 浑身像裹在一块神秘危险的幕布之下。
铁门的锁早被做了手脚,安装了屏蔽装置,在闯入者面前简直形同虚设。“滋啦——” 黑袍往后一抖,这人闪身就进去了。
地宫正中,就摆放着雕刻精美绝伦的一副棺柩……
A组的频道内,响起低沉婉转的女声。:“头儿,我进来啦。”
盘发的玲珑有致的身形,轻巧地撬开铁栅栏门,也悄无声息地穿过走廊。雕花铁门的花纹轮廓逐渐清晰,大片浮雕呈现在眼前。
:“葵花?”
:“在呐,姐您等会儿,给我十秒钟操作,人家在开呢……开……开……”
聂妍一哼:“芝麻开门啊,小哥。”
电子锁发出声响,芝麻开门了。A组的万能开锁小哥在频道里“嘿嘿”笑了两声,这是向他组长讨好卖乖求赏呢:除了飞机杯,组长给人家介绍个活的对象嘛。
穿黑色紧身皮衣的侦察员侧身贴墙进去了。聂妍把披肩长发都盘成头顶一个发髻,非常精干,在身后地面留了一只三角形“门档”,卡住不让铁门合拢。
聂妍蹲下身,视线与棺柩上缘平行,微型手电打出亮光,仔细察看:“组长,应当就是这口大棺材,很大很重,轻易不能打开。而且我看边缘的磨损度和手感,不像最近经常开阖的样子。是真家伙!”
:“打不开吧?”
:“我肯定打不开,咱们四人抬盖儿还差不多。”
?5" 与敌同眠0 ">首页17 页, ?00】组长大人一笑:“我也懒得搬。等别人替咱们开棺吧,反正会有很多人着急下手。”
聂妍的手腕在空中划了半圈弧线,一挥就是关灯了,四周重新陷入黑暗。
她一动不动,像端立在封闭密室正中的一座女神雕塑。
空气中飘过一丝危险的风声,像无形的电波击中敏锐的神经末梢。四面八方的条石缝隙中,都洇出那股恐惧的阴湿的味道……什么人?
脑后微响,聂妍突然侧身,“唰”得躲过那最致命的一击!她侧空翻像一只灵活的燕子飞过棺柩,落在石室另一边,回头,大惊。
黑暗中一步踏出那戴着鸟嘴面具的怪人。
聂妍方才挥动手腕时,光弧恰好照出背后这个黑影,让其暴露了隐藏位置。
她都闻出来一股子居心叵测的腐朽味道,同样的味道或许就曾经出现在那波利古堡酒店的大剧院内,出现在那个名叫尼娜·贝索托的受害者身后。太可怕了。
:“姐咋啦?……这密室是石头的把我屏蔽了,测不出热源点,我没看出有人啊。”
:“你怎么了?!”
鸟嘴黑袍人无声地笑,一手拇指食指捏的就是一支设计精巧的针管,向姑娘逼近。
聂妍这回也看清楚了,那支针管是伪装成蓝黑金管的钢笔样式,只是拨开笔头不能写字,露出很骇人的一段针头。
那人仿佛能飞檐走壁,根本就是一头大鸟,一只啸叫的夜鸮。
黑色斗篷铺天盖地横扫面门,聂妍飞快地躲闪、招架,用飞踢将对手踹离身边方圆十米的范围。恐怖的针头好像还滴着不明液体,聂妍即便身经百战都忍不住后脊梁掠过一层寒战——那个凶手?!
萨洛侯爵的棺柩上空,黑暗中打斗的身影横掠过去……尖硬的金属鸟嘴几乎划到聂妍的脸,聂妍惊叫了一声“是他!”……
千钧一发的时刻,很瘦很劲的黑影,从铁门所留的一乍宽的空隙后面,滑了进来。黑暗中一把带有锋刃的匕首撕开浓雾,斜着插向那黑袍人!
黑袍人立刻抛下聂妍“哗”得就跳开了,很识时务地躲过这一击,知道袭来的这柄刀有能耐空手将他斩了,再削他皮,切他肉。
面具下的人回过头。
那只突兀可怕的鸟嘴却分明好似透出嘲弄的微笑,就知道来的会是谁。
月光下惨白的假面,对视之下裴逸面色微变,呼吸瞬间迟滞,也在端详……
假面在对他笑,假若不是在阴湿昏暗的地下室守着一口破棺材,下一步像要开口邀请老熟人去喝下午茶了。
“摘下你的面具。”裴逸的声音分明有些抖动,“你是谁?”
“你好啊,宝贝儿,你猜猜我能是谁呢?呵呵~”风中划过一丝带寒颤的笑,喉咙上明显装了变声器,以掩盖真实嗓音。黑袍人转身就走,飞檐走壁闪出了门,还顺便一脚踢飞了“门档”。
裴逸扑过去,手指没能捞住那门框。铁门在他的指端“哐”一声就从外面上了锁。
等范小弟利用远程控制帮他把门锁再次弄开,就转瞬的十几秒,那只黑色“夜鸮”已经攀上小窗,扑棱棱似的一张翅膀,飞走了。
聂妍愤然遗憾:“让他跑了!……会是他吗,袭击女演员的那个凶手?”
频道里,组长大人的喘息声没有减弱反而渐强,粗烈地喘,陷入强烈的怔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