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契机,大家顺藤摸瓜,又不知怎么挖出了他在鼎华的往事。经纪人过世,被公司冷待。这些年桩桩件件的艰辛,一点一点浮出水面。甚至他早年如何进入影视学院,如何从舞蹈学院退学……统统被人挖了出来。
大家一面感慨他明珠蒙尘,一面又说他这是个什么命。脸和天赋,这两样搞表演最重要的技能点,安璇一开始就是满点。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他生来就有,可是偏偏在运气上,让人叹息。
粉丝真情实感,但这样的言论多了,渐渐也生出了许多不太好的声音。
有人直言这难道不就是个灾星么?看看安璇的履历,他不仅自己倒霉,对他好的人也都跟着倒霉。家人只有一个养母,那想必是父母都去世了。养母也去世了,经纪人也去世了,带他拍过戏的导演和演员也去世了……这说明什么,说明他本人是个大祸害,谁和他合作谁就要倒霉。
一时间又有不知真假的神棍开始分28" 璀璨0 ">首页30 页, 析安璇的八字和星盘。结论当然是没什么好话的。说得好像他碰谁谁死一样。粉丝最关心事业运和感情运,各路算命号纷纷说他相薄,命苦,各方面都没有什么运气,就差讲他马上要歇菜了。
娱乐圈最迷信,安璇那些日子在剧组居然被人绕路走。苏镜瑶很冷静地说你不要生气,我正在谈一个珠宝品牌的代言,是竞争对手的公司在搅合,公司这边会处理的。
安璇叹气说他们其实也没有讲错。苏镜瑶听他这么说,顿时有些紧张。她说你不要乱想,那帮人太下作了。袁志国拍那部戏本来就是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想完成心愿;老邹也是积劳成疾。你养母不也是病了很多年么?这些都和你没有关系,只是你赶上了。
安璇说我知道,我没有乱想。
放下电话,他一面压腿一面刷手机,冷不丁看到了一个匿名帖。是看他生辰八字和手相面相的。如果是平时那种算命营销号,安璇也就划过去了。但那一帖让他有些心惊。
安璇留在网上的只有生日,没有出生时间。那个人居然不知怎么反推出了他的准确出生时间。不仅出生时间很准,还说出了他童年颠沛,父母早亡,以及十几岁左右有过一场灾厄的事。灾厄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只说这件事对他影响深远,未来会牵扯到他的事业。
很多细节是安璇没有对任何人说过,根本不可能有人知道的。安璇这么多年来,难得再次有了一种面对命运的敬畏。
那个楼被盖得很高,低下很多人纷纷吵嚷着不信。也有人战战兢兢说楼主讲的好详细,那这个人以后会怎么样?
那位匿名的大神简单道:他会很顺利,但别人会觉得他苦。
大家纷纷表示不解。那位又补充道:看到他的姻缘线了么?又深又清晰,泛着艳红色。这人姻缘极其美满,真正百年好合那种。而且现在那位伴侣已经在他身边了。最后消失前还感慨了一下,也算是老天对他的弥补吧。绝色美人大都薄相,命途多舛,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好在守得云开见月明。
后面的留言吱哇哇地乱叫,那个楼主却再也没有出现了。
安璇恍惚了一会儿,给苏镜瑶发消息,问那个帖子是不是她找人写的。苏镜瑶说我哪有那个闲功夫,我连你出生地都不知道。
安璇想了想,又想到了沈元枢。结果那边的电话先来了,沈元枢在视频那边又是一脸累成狗,直言要安璇亲亲。安璇吻了吻屏幕,然后犹豫着问他,有没有找人给自己算过命。
沈元枢愣了一下,说你要算命么?那我去给你问问吧,我没算过……就以前找人看过星盘。他愤然道:一点儿都不准,那人还说我能和司闻一结婚呢……说到这里,突然反应过来,讪讪地住了口,求生欲很强道:都是胡说八道,你也不要信,谁信谁傻……
安璇笑了笑,好,我不信。我信你。
沈元枢满意道:这才对嘛。
放下手机,安璇躺在床上,借着月光看了看自己的手。姻缘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很清晰。他看了一会儿,悄悄合起手掌,微笑了一下。
第八十五章 (上)
七月上旬,金辰月进组了。和她一起过来的还有曾经和沈元枢一起在《超能美少女》上做嘉宾的余美惠,以及当期节目选秀出道的吴诗韵。前辈和后辈,优胜者和落选者——不论怎么想,凑在一起火药味都会很浓。
不过实际上,大家相处的还算融洽。余美惠圆滑里带着真诚,一直是推心置腹的模样。两个小姑娘被她说得眼泪汪汪,很快和她关系亲密起来。不光是她们两个小的,连何雨佳和陈清影也都与她一团和气。她和男演员能称兄道弟,和女演员能认姐认妹,可以说交际的手腕是非常出众了。
只是安璇看着她,心中总带着一些隐隐的警觉。他这些年出入的剧组太多了,见过的人也太多了。什么是真性情,什么是做样子,他还是分得清的。他分得清,别人肯定也分得清,只是都在一起工作,大家能面上维持着融洽,总不是一件坏事。
金辰月头一次拍戏,整个人充满了好奇和喜悦。她漂漂亮亮的,年纪虽小却很礼貌懂事,而且身上的孩子气很重。这样的小女孩在哪里都是很讨人喜欢的。
安璇偶尔看着她,会想到小时候头一次拍戏的自己。他偶尔会想笑,但往往嘴角还没翘起,笑意就不见了。
纯真是最难留住的东西。
第一次触电就是古装戏,戏服沉重,威亚场景又多,对她来说确实是个重大的考验。安璇担心她会撑不住——那个叫吴诗韵的女孩就没撑住,经常因为被导演批评而当场大哭。安璇有一次看着那小姑娘偷偷打电话——大概是打给自己的经纪人,哭着说太苦了,想回去。
他不觉得她软弱或者是好笑。演员说到底也和其他职业没什么不同,可以坚持就坚持,不能坚持就离开,都是正常的。
金辰月比他想象的要更适应这里。她也痛到一面上药一面偷偷掉眼泪,但在镜头前,她始终是专注的。她的热情并没有随着吃苦而稍减。安璇看得出来,至少在最初的这段日子里,她是非常享受表演这件事的。哪怕她还很生涩,很不娴熟。
如果有志做演员,这是个好的开始,也可能是个痛苦的开端。毕竟不是所有的表演都那么令人快乐。
因为和安璇熟悉,她时常跑过来向安璇讨教。安璇也和她讲了很多。她听得很认真。说完了戏,偶尔也会聊一聊天,她偶尔会大眼睛乱转,莫名其妙地把话题引到沈元枢身上去。
安璇看到了她的手机屏保,是沈元枢的舞台照。这让安璇心中涌起了一点儿微妙的骄傲。他说你喜欢他?金辰月开始还很不好意思,后来就大方很多了,说对呀,他唱歌好好听,人又帅又性感,好有男人味儿的。
安璇被她的用词惊了一下,觉得现在的少年人是真的开放。金辰月美滋滋地说我要好好赚钱,将来争取每场演唱会都能去现场。
安璇看着她,认真道:你要是想见他,我可以……
结果金辰月立刻惊恐起来:说不不不,不用不用,我就这么远远看着就行了。
安璇微怔了一下,随即了然。追星大概就是这样了。他说那沈元枢如果开演唱会,我去帮你要一张票吧。
金辰月赶紧摆手,说那怎么行,我要给我爱豆花钱,不能白嫖。白嫖还怎么好意思说喜欢他。她挺起胸膛:我要做一个合格的粉丝。
安璇闻言,顿时开始自我反省。
金辰月凑近他,神色有点儿兴奋:那小安哥,你和他关系好,有没有料爆一爆呀。
安璇为难地看着她。料要多少有多少,但是好像当着小姑娘的面讲出来就太不合适。最后他斟酌了一下,谨慎道:他喜欢吃牛排。
金辰月失望道:五分熟菲力对不对,番茄汁……你还没我知道的多。
安璇只好再次反省。不过反省也不怎么真心。他发现有很多很多事,他并不愿意和任何人分享,哪怕只是很小很小的事,哪怕对方只是沈元枢的一个粉丝。
他发现自己的独占欲比想象中要强得多。
第八十五章 (下)
不过实际上,他没有太多时间来思考这些。他的人气一直没有消退,工作忙得要命。又因为是新近走红,粉丝始终处在一个非常鸡血的状态里。回到影视城拍戏后,上下班路上都有粉丝跟着。剧组的安保压力因此增大了很多。
安璇觉得歉意,但是也没有什么办法。后援会是公司的宣传部门在管理,虽然口碑一直很好,在粉丝里也很有号召力,但是还是管不了那些非要亲眼看到他才甘心的粉丝——腿毕竟是长在人家身上的。
而这些见到了他的人,回去后纷纷宣称他本人并不上镜,真人至少比照片好看一百多倍。说他举手投足自带柔光滤镜,美得见者眩晕。人都是好奇的,一大帮人个个都这样讲,非要来看看他的人就更多了。
安璇只觉得无奈又好笑。名气这种东西,会自动成为一个演员的美颜滤镜。没有名气时,你的眼睛眼睛,眉毛是眉毛;有了名气后,你的眼睛是星星,眉毛是山川。他从前没什么名气的时候,走在街上虽然回头率也很高,但好歹还觉得自己是个人。现在这么一搞,弄得他好像不是个人,是某种珍奇动物,罕见风景。说他喜欢这个,那是假话。于是也就只能把这些当成工作的一部分。毕竟这样想,就容易接受得多了。
人家支持你,于情于理都应当适度表示感谢。对安璇来说,唯一能做的也就只有好好工作。
苏镜瑶在考虑着给他和夏孟阳办生日会。毕竟喜欢你的人给你花了那么多钱,老是不给对方机会亲近你,会被骂的。不过夏孟阳的生日已经过了,安璇本人的生日还早,所以具体方案还没出来。安璇想了想,说生日时搞不好是在剧组里的,能不能办线上?然后准备一些礼物给拿到票的粉丝寄过去。
这个方案被苏镜瑶拒绝了,说看上去诚意不够,而且操作起来也很麻烦。安璇叹气说但是我要拍戏啊。苏镜瑶说你光靠拍戏不行的,粉丝经济时代了。方案什么的,你容我再想想。安璇说那你想想吧,其实不办也没事。苏镜瑶无语了,说你想都别想,办是一定要办的。
安璇无奈地说那你看着弄吧,我没有任何意见。左右还有很长时间,他相信苏镜瑶会安排好的。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工作,苏镜瑶突然道:对了,早上公司收到了一个很大的包裹,是海外寄过来的,我帮你收起来了。说着报了邮寄地址。
原来是之前订的那条裙子到了。安璇说那你拆开帮我检查一下吧,没什么问题就先帮我收好。紧接着又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说八月八号到十号能不能不要给我安排任何通告,我想休三天假。还有能不能和剧组商量一下,让我在下个月七号之前杀青。
苏镜瑶毫不客气地拒绝道:一天已经很费劲了,你还想三天?饶了我吧,我又不是神仙。而且按照你目前的状况,杀青了也少不了被剧组借着杀青的机会做各种宣传。你最后一场戏在九号,七号之前根本没办法离开剧组。
安璇声音温柔又无辜,说真的不行么?我有事啊……
苏镜瑶警惕道:你有什么事啊?
安璇诚实道:沈元枢九号过生日。
苏镜瑶无奈道:他过就过嘛,可是谁过生日一过过三天?
安璇给她算账:杀青了没办法立刻走,路上也需要时间,准备生日还要时间。过生日也不可能吹完蜡烛切完蛋糕就跑了,陪伴起码需要一个晚上,然后赶去下一个工作的路上也需要时间。三天根本不多。
苏镜瑶崩溃道:可是之前都已经和人家安排好了啊。临时改时间,一个事撞另一个事,会成多米诺骨牌的……
安璇说那就把表演性质的活动临时取消吧。像什么视频平台邀请明星上台做游戏之类的,我就不去了。去了搞不好又会被人撕来撕去。
苏镜瑶恹恹道:会得罪人啊。而且赵姐不会放过我的,那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你不想赚钱么?不想赚养老钱么?
安璇说我想啊,但是偶尔也有比赚钱更要紧的事。
苏镜瑶最后长叹一声,说行吧,那这笔帐我先记着,你欠我一次。之后如果有你不想接但我觉得你应该接的工作,我就不问你意见了。
安璇说好。然后真心道:谢谢你。
苏镜瑶哀叹道:真想退休。
说话间电话那边传来了奇怪的动静。苏镜瑶静了片刻,忽然道:阳阳,你要是再偷偷点披萨和甜品吃,品牌方寄过来的衣服就穿不进去了。
夏孟阳声音很小:嘿嘿嘿,我没吃,我就是闻一闻……
苏镜瑶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闻一闻需要点一个十寸的么?她声音软了一下:也不是不让你吃,那你最多只许吃两块,甜品可以吃一口,剩下的给大家分了吧。
那边传来了很清晰的啵叽一声。夏孟阳甜蜜道:瑶瑶你最好了。
苏镜瑶气急败坏:你把奶油都弄我脸上了!
安璇失笑。电话挂断了,他重新拿起了剧本。
戏还在陆陆续续拍着。七月下旬的时候,剩下的所有戏都在棚内。东溪这边连日高温,摄影棚内的温度已经超过了五十摄氏度,对演员和工作人员都是很大的考验。
安璇有一场很香艳的“床戏”——在床上拍的戏。东陵君在卧榻上疗伤,金辰月扮演的小蝶仙要笨手笨脚地变化成妖女的样子去引诱他,为叶轻澜偷东西争取时间。刺杀者在这时候闯入,被东陵君反杀,小蝶仙趁乱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