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胁?"苍白的脸上渗出一丝汗渍,却未见其皱眉求饶,便是连那说话的声音也未有太大的变化,"我看不是我威胁到你,而是你太多心了吧,无论是对游家在江湖和各国的地位,还是我在瑞翔心中的地位,你似乎都想得高了些......"
"是吗?"将手放开,瑞德冷看着他,却是说道,"那我们打个赌,我想玉无衡肯定会将你被擒的事告诉翔,他也肯定会来找我,到时,我就说你已离开了,然后,看看他会选谁,如果他选的是我,我便给你一个活着的机会,如何?"
微笑应下,水色的眸子绽出璀璨的光彩,却又带着些黯然:"看来,我赢定了呢!"
挑眉微笑,拿过一旁的酒杯一饮而尽,瑞德冷言说道:"来人,将游影带到后厅,你们所有人都退了吧!"
不过一刻钟左右,便见到那银色身影急切得冲了进来,面色已是苍白:"德,把影儿交出来,我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抬眸轻看,瑞德却冷冷一笑,方低声说道:"走了!这么大个人,我怎么拦得住?刚进宫没多久便逃了!"
"怎么可能?"怀疑得皱眉,瑞翔冷冷看着瑞德,却又不禁放柔了语气,"德,将他教出来好么?他现在内力尽失,根本不可能逃得掉的!"
眸底似要喷出火来一般,只见瑞德一把撕开手上的布料,寒声说道:"伤不了?你是不是太小看你的影儿了,他这样的人要逃,要伤人,哪会需要什么内力,不信,你自己看好了?我手上的灼伤,除了你的影儿家的‘焰'又有什么能弄得出来?"
话未说完,泪却已落下,只见瑞德恼怒得打着犹自不动的瑞翔,恨声说道:"你竟为他骗我,为他怀疑我......"
无奈得拥住不停哭闹的人,瑞翔轻叹出声,却是说道:"不是,不是的,我怎么会怀疑你呢,只是玉无衡那样说,我来问问罢了,既然他不在你这,我便先走了!"
这方停下了泪水,含笑得看着瑞翔,却在他转身时扯住了袖子,只听瑞德柔声说道:"翔,你不觉得你对他太好了么,这样的你让我害怕!"
"傻瓜!"揉着瑞德的秀发,瑞翔不由轻笑出声,甚是宠溺,"我不会离开你的,永远不会!你放心,终此一生,我皇甫瑞翔都不会离开你!"
"无论我做错什么?"柔和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和不可置信,瑞德诧异得看着眼前的男子,颤声问道,"是不是,无论我做错什么,你都会原谅我,都会守在我的身边?"
"是的!"静静点头,彼此都忽略了瑞翔在瞬间的无奈与犹豫,说着,人已转身离开,嘴中却似补充什么一般得说了一句,"可是,德,你可以骗我、伤害我,但不要伤害影儿,否则,我将收回我的一切诺言,你明白么?"
二十
"为什么?"冰冷决绝的的声音出自瑞德的口中,"什么叫做唯什么犹他不可动,难道你喜欢他么?或者说,他在你心中的地位已经比我高了?"
听着身后冰冷的声音,瑞翔淡笑了笑,却是说道:"德,你何苦逼我,知道么,在他被你抓走前,我便已决定让他离开,因为我不想违背当初对你的誓言,我说过,我会一生一世得对你好,留在你的身边......所以,德,我求你,不要做出让我们都难过的事情来,不要让你后悔,让我憎恨......"
闻言,人突然窜出,紧紧抓住瑞翔的衣袖,冷声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若不相信我?便直说,无须如此!"
转身看着瑞德,眸中有着从未展现在他面前的犀利与悲哀,低沉下去的声音有着从未有过的痛楚:"德,别人说他不在,我都不信,而你说他不在,我信,那是因为我爱你,因为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所以我相信你!不要毁了这份信任,德,这是我这一生唯一求你的事情,求你不要毁了这份信任,毁了我们的感情!"
话音刚落,手臂已从瑞德的手中脱出,转身离去,银色的身影就此消失在宫闱之中......
大殿之中,瑞德仍呆滞得站在那里,心底仍被那丝从未在自己面前展现过的伤悲所震撼着,一丝晶亮怔怔得自眸中滑落,这时的他突然发现,原来那个自己一直憎恨的,一直不以为意的有违伦常的爱情竟早就在心底扎根......可是,为何自己却发现--这份刚刚被发现的爱恋已经在时间与不停的伤害利用中渐渐消逝,而走向了另一个人,一个被自己捉住仍一脸笑意的男子......
一丝狰狞浮上脸颊,看着那银色身影消失的地方,瑞翔对外喊道:"来人,将那三杯酒水送进来!"
游影,从一开始,他便是我的,任谁也夺不去!
回到拥王府,便见到那一群翘首以待的人影,瑞翔的已没了最初在禁宫之内的镇定,方一踏进屋内,便急急说道:"德说影儿逃了!"
"什么?"闻言,玉无衡率先冲了上来,显是已动了怒气,"他说逃了你就信了?你有没有脑子,以影现在的状态如何能逃?你......"
瘫坐在上首的椅上,瑞翔脸上已有了一丝压抑:"我不信,我怎么可能信,可是那又如何?德说他不在,那他就不在!"
冲至上首,无衡听着那无奈的语气,怒气横生:"你明知影会在,你为何不进去看?你难道不知道,那个皇宫对他有多危险吗?"
"那我能如何?"瑞翔看着他,冷冷质问,"他是永乐的天子,我是他的臣下,我能如何?若我冲进去,我算什么?谋朝还是逼宫?"
"当今天下,有谁不知永乐大权皆在拥王之手,你会怕这些么?"震怒的语气带着讽刺之意,玉无衡冷冷得看着坐在上首的瑞翔,怒道,"你皇甫瑞翔不是纵横天下无所畏怯吗?你皇甫瑞翔不是堪比帝王么?怎么,以前你不担心会震怒你的陛下,你现在开始担心了么?这算什么?"
冷眼看向无衡,瑞翔苦笑开来,却是说道:"若他只是一个皇帝,妄说要搜,便是要杀了他来救影儿,我都愿意,可他不仅仅是个皇帝,他是我皇甫瑞翔这一生唯一的弟弟,是我发誓要用一生时间去守护的人,是我爱过这么多年的男人,你明白么?"
右手狠狠击出,却被一旁突然冲出来的不争拦住,紧紧得拥住欲动手的无衡,阻止他对瑞翔动粗,然却阻止不了那伤人的问话:"那影呢,你把他当什么?他放弃一切爱了你五年,你把他当什么?若你不爱他,你不要他,当初你放走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让他和我走?难道他一定要死在你那个爱人的手中,你才甘心是么?"
敛目,神色已回复到朝堂之上的严肃宁静,皇甫瑞翔自椅上站起,定定得看着无衡,一字一句得说道:"玉无衡,你听着,我皇甫瑞翔虽无法阻止德杀他,可是万一,万一影儿真的死了,我会去陪他,自始至终,他这一生,不,是永远,都只属于我一个人,便是你,他最亲近的表哥,也改变不了这一切!"
顿时,大厅之中一片静寂,所有的人都安静得看着瑞翔,除了无衡,大家都希望能从他的眼中看出一丝的不确定或者后悔,然而,瑞翔口中的话语现次打破了大家的希望:"玉无衡,不用怀疑我刚刚说过的话,因为我这一辈子,从没有像刚才一样确定认真过!"
"师兄,你真有这么爱他吗?爱到愿意为他去死?若是如此,你对陛下又是什么呢?"冷静的声音自房间的角落传来,却见所思一身白衣的站在墙角,泪流满面!
微笑着走下去拥住落泪的所思,瑞翔淡淡一笑:"以前我不知道,甚至,还因为害怕对他的好超过德而想让他离开,可是就在刚才,在玉无衡问那句话时,我才突然发现,原来真如大皇姐所说一般,我早就爱上了他,可是我说过,我不会伤害德,不会背叛他,所以,我不会阻止,但我会陪他,我想,若有我陪着他走过奈何桥,他一定会不寂寞难过的......"
"可是若他死了,一切还有意义么?什么来生,谁也不知道来生到底会如何!"回拥住瑞翔,所思急切得恳求道,"师兄,却救他吧,现在的他一定还没有死,因为逍遥,必须在午时食用方可,不过这一点,我倒没有告诉陛下,所以如果现在用了,我一定能救得活他......"
硬生将他扯离自己的怀中,瑞翔冷冷得看着他,却开始懂了:"那天,德找你那天,你们就定下了要杀影儿的计划,是吗?他会知道影儿今天会出现在东城门,也是你说的,是么?"
点头,一丝愤恨爬上眼眸,所思看着一脸怒意的瑞翔恨声说道:"是的,我说的,是我通的风,报的信,是他将不争支开,是我昨天半夜把所有人迷倒易容让玉无衡换了侍卫,也就是说,今天抓游影的人中,除了那个领头的是他安排在军中的探子之外,所有的人都是假扮的!"
"为什么?"狠狠一巴掌甩在所思的脸上,瑞翔已是怒极,"你是我师弟,你怎么可能和他一起设计我,游影哪里对不起你?你说!"
"哪里对不起?"大笑出声,任泪纵横而下,所思看着几欲发狂的瑞翔冷道,"不说那毒王药王的百年之恨,便说杀父之仇我也不得不除了他,凭什么,凭什么他可以活在你的保护之中,而我却要承受着父亲被杀之痛?去承担毒王府那么一个庞大组织的负担?"
踉跄得退了几步,方稳下身形,瑞翔听着所思愤恨的言语,笑得却是悲凉:"你知道当年你父亲因什么被杀么?你以为仅仅是两家之仇就会让影儿动手么?我来告诉你吧,当年京城一月连死数百人的命案就是你父亲一人所为,在事败之后,他要杀我和影儿灭口......这三年来,我一直不愿说,不是因为怕你找影儿报仇,而是不想让你知道你父亲的真面目!因为他教了我三年毒术与易容,因为你无罪,因为你是我唯一的师弟!所以我宠你爱你,不计较你的无理,你的骄横,却未想到......"
说着,人却奔了出去,寂静的大厅里,满是回音,皆是瑞翔的独白,承诺,解释,以及多年来方自清醒的爱意......
微笑得靠在一旁的椅上,看着自屋外捧进来的三杯酒水,游影笑道:"我赢了呢,你的承诺,不算数了么?"
"算,怎么不算!"淡笑着坐在游影的对面,瑞德的眸飘过看着那三杯酒水,嘴中漫不经心得说道,"这三杯茶,只有一杯没毒,看你的运气吧,抓不抓得到这条生路!"
依旧是微笑着,微笑的眸底却泛出了一丝轻视,只听那骄傲的唇中如是溢出一句:"皇甫瑞德,你真让人失望!"
"怎么说?"细细得看着游影,似在端详什么一般,瑞德笑问道,"你药王府的未来继承人,总不会连这酒有没有毒都分不出吧?"
"正是分得出才是失望啊!"笑看着三杯水酒,随意拿了起一杯,掩袖饮下,游影淡笑出声:"明明三杯都有毒,不是么?何必要我选,你从一开始就不准备放过我,不管他选的是什么,是谁!"
"那为何还要和我赌,为何还喝下去?"挑眉冷笑,看着那张至今仍未有变的脸,瑞德的眸底出现了一丝怨怒,"游影,你知道么,从一开始到现在,我都很讨厌你的笑容,你明明除了翔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总是什么也都打不倒你的样子......"
二十一
眸底的黯然瞬间即逝,再抬起头来的游影依旧是那个永远挂着微笑的男子:"因为我什么没有,所以我才什么也不怕失去,我不是你,拥有了太多,反而因为害怕错过失去......"
犀利的目光带着一点惊慌,脸上掠过薄怒,瑞德在一旁冷笑:"我有失去过什么吗?自小到大,有母后和父皇疼我,长大了又有人将这皇位让给了我,还有我永乐的第一人长伴左右,我皇甫瑞德独享天下,又何尝有失去之说......"
晶亮的眸子中掠过一丝怜悯,看着对面一脸怒容的人,游影淡淡一笑,语气已带着些中毒后的虚弱,却依旧让人无法忽视:"快乐,自由,还有自己!以前他总说你可怜,我不信,可是今天我才知道,原来你真的很可怜,想爱的不敢爱,想恨的不敢恨,就是连活着,也只是为了这天下,为了别人而活!你明明只想在瑞翔的保护下长大,却为了你的母亲和瑞翔要了这天下,你明明不愿与瑞翔为敌,却为了你母亲的死和这江山而恨他,皇甫瑞德,你问问自己,你这一生有时候是为了自己而活的......"
话到这,人已支撑不住,唯有那双眸子,依旧晶亮剔透,一丝快乐的笑意在唇边绽放,只听那近乎微弱的声音如是说道:"我这一生,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最想要的,但至少,我是为了自己而活着,所以,我游影比你......"
话音未落,却已消逝,红色的身影伏在桌上,已听不见门外那突然传来的打斗之声......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声声龙吟掠在空中,让人惊心,却引不起瑞德的半分感觉,平淡得转身,便见一把银色剑尖横在颈间,本应无波的剑身激烈得摇晃着,抬头,却是一张绝望的脸。
微笑着起来,不顾那长剑的威胁,瑞德环视满地的尸首笑道:"皇兄,你似乎来晚了,如今的你,只有两条路,一是杀了我为他报仇,从此受万人唾骂,成为永乐第一个谋朝窜位的王爷,至于第二个么,就是你现在马上转身离开,我当没看到这一地的尸首,以后的你,依旧是永乐至高无尚的拥王,我皇甫瑞德最亲的哥哥。"
惨淡一笑,只听锵得一声,长剑下堕,直直插入大理石所铺的地面上,唯留一个剑柄在上。然瞬间暴发的那股剑气仍让瑞德吃惊,刚刚的那一刻,他是愤怒还是痛苦--为何自己已感觉不到。
安静得饶过他走至游影身边,只听瑞翔柔声说道:"影儿,不怕,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去吧,从今以后,不管出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的身边!"
说着,人已将游影拥入怀中,这方看向瑞德,语气却已平淡:"我不杀你,你是我唯一的弟弟,我曾经爱了这么多年的人,我怎么舍得杀你,至于我,你想怎么办便怎么办吧,我皇甫瑞翔自现在起,便不再是永乐的王爷了!"
也未待瑞德回话,人已向外行去,门外禁军聚集,手中持剑,却无人敢动,话说回来,军中之人又有几个敢对心目中的战神动手,更何况他刚刚一路砍杀,浑身是血的狰狞情境仍历历在目......
静静得看着一身浴血的瑞翔自府外走进,众人立时围了上去,却被他怀中那闭着眼睛的人惊住了,欲再行,却见瑞翔早已突了众围往自己房中走去,独留一行人单立大厅,却是无言......
许久,方听玉无衡的声尖叫,一旁的不争已行了上来,紧紧得拥住他,却止不住眼泪的落下:"无衡,别这样......"
"他死了......"说话的却是一旁的所思,孩气的脸上了无生气,"他死了,师兄就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可是......"
"是你害了他!"说着,无衡却已冲了下来,长剑横出,儒雅的脸上首次有了嗜血之气,"游所思,我要你偿命!"
说着,一剑已刺了下去,却被另一边的单渊拦了下来:"好了,都别闹了,没看到王爷这么平静么,那证明游影肯定没事,我们先进去看看再说!"
顿时,一片寂静,众人欲行,却见管事走了出来:"王爷有命,请各位各归各地,至于所思少爷,请您离开京城!"
敛眉,一直未曾开口的单仁冷眼而对,然一向平静的声音却透出了几分不安:"游影......他死了,是么?"
管事点头,脸色仍是安静:"请各位回了吧,王爷说了,他已不是永乐的拥王,所以,大家无需再以他马首是瞻了,该去哪的就去哪,别再留在这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