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琰拿着个文件夹拍他的肩:“起来,办公室聊去。”
秘书办事效率高,两分钟就给人沏上了碧螺春,临走前还带上了门。
“说吧,又犯什么混事儿了?”陆琰了解他弟的德性,一针见血道。
陆煁顶不爱喝茶,啜着在楼下买的可乐说:“没犯混事儿,就想请你帮个忙。”
“要向家里出柜?”
“哎呀不是。”陆煁坐直身子,把空可乐罐放茶几上,“好大哥,帮我找个律师吧。”
“还说没犯事!”
“真不是!”陆煁被他哥那教训小孩的腔调逼急了,“亲哥欸,您好好听我说成不?我有几张隐私照片在别人手上,那人可能想把它发网上,您给我想个办法?”
陆琰慢条斯理地端着杯子喝了口茶,眼镜片下那双睫毛掀了掀:“我不听删减版的。”
“……”还好没喝着可乐,不然准得往他哥脸上喷!
行呗,你大哥还是你大哥,陆煁也不隐瞒了,一五一十给陆琰说清楚,怎么和梁子御认识的,怎么展开网恋的,怎么奔现的,怎么分的,怎么在七年后相遇的……
“合着你还逃课。”
“就逃了一天,形势所逼。”
“网恋奔现,好玩儿吗?”
“不好玩,撞见个神经病,这不,吃教训了,不网恋了。”
陆琰拍桌而起:“偷穿咱妈的吊带裙,还拍照片传给人家?不怕咱妈把你腿给打断是不?”
“你冷静啊大哥,”陆煁悔死了,扯着陆琰的胳膊让人坐下,揽住他的肩膀,“这忙你帮不帮啊?我那照片要真传网上肯定得上热搜,太辣眼睛了……”梁子御那狗东西真会玩,非拿那几张照片换他一炮,当他傻呢?
陆琰连着喝了几杯水,总算是冷静下来,却还忍不住骂一句:“瞎了眼了你,都认识的什么狗屁男人。”
03
所以说为什么都是一个肚子里生出来的,当哥的就成了大企业老板,当弟的就只能守着个小店铺,看这处理问题的方式就能明白。
陆琰先找公司法务部的专业律师咨询了相关事宜,对方说,假如纯粹是隐私照片被曝光,顶多算作是名誉权受侵犯,即使能追究民事责任,仍改变不了照片被众多网民看到的事实。
显然等对方先出手再还击并不是最佳选择,不如在还没受到侵害前先压制对方,前提是手里要握有梁子御的把柄。
陆琰采取了最直接的非常手段——找人查梁子御。
他挂了电话,阴沉沉地斜睨着混账弟弟:“打算怎么谢我?”
“请你吃顿饭,麻辣烫还是烤串儿随你。”陆煁伸了个懒腰,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心里已经踏实了一半,“或者楼下的KFC,我去给你外带只炸鸡?”
陆琰懒得和他废话,他揉揉太阳穴,累了一上午,准备去饭堂填填肚子:“成吧,今晚请我吃饭,地儿我自己选。”
“别吧,”陆煁在后头跟上,“我今晚和男朋友约好了吃土蛙的。”
“那最好不过了,正好让我过过眼,免得你又认识些不三不四的人。”
“这次不一样!我带眼识人了真的!”
陆琰铁了心今晚要见许忘知:“别嚷嚷了,出了事又找我给你擦屁股,烦不烦人。”
陆煁乖乖闭嘴,走出电梯后摁着手机给许忘知发短信,并承诺他哥绝不会刁难人,让他放一百个心,专心对付土蛙就行。
04
下午三点多,天气放晴,陆琰让人去查的事情也有了结果。他靠在皮椅上,一叠厚厚的A4纸被他一张张仔细翻阅,手边躺着只备份的U盘。
直到理清了头绪,陆琰才去沙发那边把陆煁推醒:“打个电话,把梁子御约出来。”
陆煁睡得迷迷瞪瞪,边摸手机边问:“现在?”
“再拖的话你穿吊带裙的事情就全网皆知了。”
“这就约。”陆煁翻出梁子御的号码,刚要拨出去,又好奇,“你查到他什么了?能让他吃牢房吗?”
“你当他杀了人放了火呢?”陆琰嗤之以鼻,“行了你,赶紧打电话,这事我摆平。”
等坐上了湘庭酒店的电梯,陆琰的脸黑得能挤出墨汁。湘庭是澋城数一数二的五星级酒店,陆煁是考虑到自己被梁子御害得那么惨,坑他个一千来块开房钱算什么,而陆琰想到三个大男人坐在酒店套房里谈事情就觉得浑身别扭。
“算了,这事我摆不平,你自个上吧。”陆琰一手提包一手插兜,周身的酷劲儿都抵挡不住刚才那前台姑娘在他和他弟之间来回逡巡的仿佛看透一切的视线。
陆煁还在那没皮没脸地笑:“我这不是做戏做全套嘛,是他自己想跟我开房的,咱配合他。”
电梯门开,陆煁走前面领路,寻着房门号走到长廊最尽头的房间,抬手敲了敲门。
门内的人像等了许久般,没敲几下就开了门,瞧见陆煁不是一个人,梁子御一愣。
“哦,这我哥,给你买一赠一来了。”陆煁皮笑肉不笑地用膝盖抵住门以防对方关上,拽着他哥的手臂将人拖进房里,随后迅速关上门。
05
为了这炮,梁子御下足了功夫,订了浪漫欧风的湖景大床套房,浅灰色的毛绒地毯上铺满殷红的玫瑰花瓣,雕花小圆桌上一支葡萄酒两只高脚杯,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了什么做准备。
但现在看来已经没任何意义了。
陆琰将自己陷进沙发里,陆煁坐他身边,梁子御别无选择,挑了旁边的单人沙发坐下。
“梁子狗,你——”陆煁被他哥杵了下,不情愿地改口,“梁子御,你信不信我们这有比那几张照片更劲爆的东西?”虽然他也不知道是啥,他哥太神秘,什么都不说,不过他仗着有哥撑腰,口气便大了点,俗称狐假虎威。
这架势就是冲着谈判来的,梁子御不知道陆煁带来的人什么来头,但清楚这炮是打不成了。
梁子御看着人模狗样,平时干的龌龊事倒不少。他转着手腕上的蒂芙尼手镯分散紧张感,冷静地问:“你们查了我?”
兄弟俩不置可否地勾唇笑笑,一个模子里印出来似的,笑得梁子御心里发毛:“为了那几张照片,至于?”
“错了,”陆煁摇摇指头,“是为了不跟你**。”
对着那厮,陆琰脸色就没好过,更别提跟这儿浪费时间。他把怀里的文件夹扔给梁子御,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看看吧。”
06
夹着五十多张纸的文件夹被梁子御翻开,他草草看了两三页,就觉大事不妙。再往后翻了几张,他就拿不稳这沉甸甸的东西了,文件夹从他手中掉落,摔在地毯的花瓣上。
梁子御是个渣男,且是个炮男。
他能同时谈好几个对象,男的女的,无性别限制。与其说是对象,倒不如称之为炮友更为贴切,对于梁子御来说,谈恋爱是其次,上床才是最终目的。
陆琰有着身为商人的精明,听自家弟弟被七年未相见的前男友威胁着去开房就觉得蹊跷,从这里找切入点,让人查了梁子御这几年来的开房记录,附带酒店或宾馆的录像截图,可笑地发现这衣冠禽兽能在同一天的不同时段跟不同性别的人yue炮,更为过分的是有时会同时带上两个人出入酒店,左拥右抱,好不惬意。
“你不怕肾虚啊?”陆煁捡起文件翻看,心里一阵后怕。这他妈什么人啊,以前还被他迷得神魂颠倒的,有够恶心。
跟陆琰斗,梁子御甘拜下风,他挥挥手,掩着双眼瘫在沙发上:“行了,那几张照片我会删,保证绝不留底。”
07
陆琰:太容易解决了,没劲。
陆煁:还好断得早,不然悔到老。
第19章 粉红棒棒糖
01
“还回公司吗?”从湘庭酒店出来,陆煁开车载着他哥问。
陆琰靠在副驾驶上闭目养神:“我今儿为了你把公事都推了,还回去干嘛?”
“哦,那我先送你回家?”
陆琰睁开眼,拍了下陆煁的胳膊:“拿我话当耳边风是吧?去吃饭。”
“知道了知道了,待会儿吃饭您老别给我装深沉啊。”衣兜里手机在振动,陆煁借等红灯的机会接了电话,嗯啊几声后道:“给我二十分钟!我要不守时的话今晚随你处置!”
把手机塞回衣兜,陆煁瞄见他哥在边上瞥着他,那眼神跟瞅着神经病一样。陆煁知道他哥在想什么,无非就是说自己太怂,在对象面前像个听话的奴仆。
“我男朋友是当老师的,在他面前我总把自己代入学生的角色。”陆煁嘴不停地向他哥叨叨,“但他从来没体罚过我,他可温柔了,学生在背地里都喊他小白兔。”
谁他妈想听这些啊,陆琰脑仁疼,比平时加班到半夜还疼:“你们俩进行到哪一步了?本垒打没有?”
“还没,就啵过嘴儿,他比较慢热,我陪他慢慢来。”陆煁特想向他哥炫耀许忘知丁丁大,但说了肯定得被嘲笑,所以及时收住了嘴。
02
这边其乐融融,那边许忘知在店里坐立难安。
陆煁带他哥过来一同吃饭,说白了就是见家长,许忘知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在学校开家长会面对四十多位家长都没这一位“家长”来得刺激。
他边填菜单边给陆煁发消息:“这里招牌是青椒紫苏味的平锅跳跳蛙,你哥吃吗?”
问完主菜问辅菜:“你哥吃土豆片吗?莴笋片呢?海带吃吗?”
“你手机怎么一直振啊?”陆琰从他弟衣兜里摸出手机,那消息数量还在增加,“小知知?你那对象?”
路上车多,陆煁分不开心思看手机,他“嗯”一声,说:“密码我生日,你帮我看看他说什么。”
陆琰倒不客气,解锁后打开微信,蛮有兴致地往上划拉看许忘知发过来的消息。许忘知发的是文字消息,句句不离“你哥”,陆琰打着字回复:“吃,吃,吃,都吃,不挑食。”
“他说什么?”陆煁问。
陆琰将手机放回他口袋:“他让你专心开车。”
03
饭点时间,店里逐渐多人。许忘知勾好菜单,喊服务员过来下了单,看手表离陆煁所说的二十分钟还差两分钟,他点开对话框提醒陆煁:“在39桌,进门往里走转右就看到了。”
手机刚放下,陆煁就从隔断后转进来,后面跟着个穿深蓝色修身西装的男人,宽肩细腰大长腿,面容和陆煁七分相似,而前者长相更英气些。
许忘知不懂自己抽哪门子风,人没走近就站起来,活像是迎接大领导,做出请的手势:“陆先生,坐这。”
“忘知你别见外啊,你把我大哥当成第二个我就成了。”陆煁揽着许忘知的肩膀坐下,陆琰坐他们对面:“谁要像你啊,傻不拉几的。”
陆煁在桌底下踹他哥:“给我点面子。”
许忘知起身倒茶,先给陆琰,然后陆煁,最后给自己。茶是麦茶,茶香浓郁,让人闻着心情都能变好。
毕竟都是习惯打交道的人,坐下没多久,许忘知和陆琰就侃侃而谈,直到上菜才停嘴。陆琰终于知道自家弟弟往许忘知身上栽的缘故,许忘知富有教养、知书达理,一口一个“琰哥”的温顺样儿还真的跟个兔子似的。
饭到尾声时陆琰犯了烟瘾,起身要到外面抽口烟。陆煁趴在许忘知耳边道:“我哥孤独症又犯了,我出去看看,你先坐这等等。”
“行嘞,去吧。”许忘知揉揉陆煁的头发,抓着筷子夹锅里被汤汁浸得入了味的黄瓜片。
04
陆煁出去时恰巧看到他哥在前台那边结账,他跟上去搡他哥:“说好了我请,你掏什么钱。”
陆琰收起钱包,转而从裤袋里摸出盒烟:“咱俩谁跟谁。”
店外有个实木秋千椅,陆煁坐上去晃,待他哥呼出一口烟雾,他开始热烈发问:“感受到小知的好了吧?羡慕我了吧?嫉妒我了吧?恨上我了吧?”
陆琰推他弟的脑袋:“是,恨得我手痒痒想揍你一顿!”
“嘿嘿,你舍不得。”陆煁扯住他哥的胳膊,把人拽到秋千上和自己一起晃,“大哥,我好喜欢他,第一眼就看上了。”
边抽烟边荡秋千的样子特傻,他弟是傻不拉几,那他就是傻了吧唧。但陆琰也不介意傻这么一次,他把夹烟的手搭在木椅扶手上,另一只手搭着陆煁的肩:“嗯,怎么看上的?”
“你先说说你怎么看上嫂子的?”
“说不清,当时她来公司应聘,第二轮面试就是我出面的,她满脸都写着紧张,但回答问题还是装出不慌不乱的模样。我有意逗她,就让她唱个歌,她竟然还真的唱了,也不问我为什么。”陆琰闷声笑,“其实前面有应聘者比她更优秀,不过她比别人更谦逊,我就想让她在我手底下做事。”
“那嫂子就是被你算计了呗,奸商。”陆煁把自己跟他哥一对比,认为自己特单纯,“我都分不清我和忘知是谁追谁,起初我想试着讨好他、勾引他,后来察觉我才是那条被他钓起来的鱼,只是他钩子上的食物太美味了,我才情不自已地乖乖上钩。”
越说越不对劲,陆煁双脚点地,让秋千停了下来。
“不对啊,这么说他也是奸商?”
“别大开脑洞了,”陆琰站起来,走远几步把烟头捻灭在垃圾箱上,“我不太了解你们那圈子,我看啊,他更像是下面那个。”
这是第二次陆琰说这话了,陆煁不爱听,瘪瘪嘴否认:“你就是不太了解所以才分不清,人家是上面的。”他挥挥手,“进去吧,他在里面该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