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还拿别人小情人开涮的陆煁这会儿倒有点不好意思起来,这还没什么,主要是连许忘知都拄着腮帮子满脸期待地等他发言,脸皮再厚都能让对方那灼热的目光给戳穿。
“嗯哼,”陆煁清了清嗓门儿,“这是许忘知,我家那口子。”
桌底下,许忘知用膝盖使劲撞了撞陆煁的大腿。
一行人吃饱喝足,该回家的回家,该约会的约会,沈荀定不下心来,提议换地儿续摊。陆煁想着反正回去也没事做,问过许忘知的意见后同意随行,最后六人三辆车前往KTV。
停车后,沈荀牵着田芙去开包间,钟予原勾着陆煁的肩走在前面说悄悄话,许忘知落在后面三四米,旁边还有个钟予原的小男友。
吃饭的时候这位叫齐笙的男孩就坐在许忘知隔壁,那时人多,齐笙不怎么说话,现在只有他们俩单独相处,齐笙便缠着他唠嗑了:“听原哥说,你和煁哥都是零?”
许忘知听了直犯恶心,怎么随随便便哪个人都张嘴闭嘴喊陆煁哥?
齐笙还在追问,许忘知呼噜了一把小朋友的软毛:“是啊,怎么?”
“那你们床上生活和谐不了吧?”
终究是被护得太好,说话时不懂察言观色,许忘知叹气,问:“什么才叫和谐?”
齐笙毫不避讳:“就像我和原哥那样呀,他施/虐我就承受,他尽兴我就高兴。”
许忘知听得胆战心惊,不禁为这单纯的小朋友捏了把汗,看不出外表斯斯文文的钟予原还有这古怪癖好。
03
沈荀开了个VIP包房,后面的四人进去时田芙在屏幕前扭着腰唱日文歌,时不时还蹦哒两下,而沈荀正招呼服务生上酒水。
“陆煁,这次你带了忘知过来就要玩开点啊,咱上次顾着安慰你都没劲儿。”沈荀让服务生开了瓶酒,分别倒满六个杯子。
许忘知听得好奇:“安慰他什么?”
沈荀就等着他问这句话:“还记得不,我们抗他回去那次,他口口声声说要跟你分手,让我们给他介绍两块胸肌八块腹肌身高足足一米八七的猛男。”
许忘知神色一僵。
陆煁急得去捂沈荀的嘴:“你他妈少说两句行不行?”分明在黑白颠倒!
恢复成往常脸色的许忘知笑了笑:“是嘛?”
钟予原拉着齐笙坐过来:“玩法照旧,谁打牌打输了谁唱个歌或跳个舞,这俩都不选的话就自罚一杯。”
通常哥们几个玩的时候都只带喝酒,今天多了三位新人,沈荀和钟予原便使着坏想让新人输,但他们不跟陆煁说,免得陆煁护着许忘知。
04
几轮下来,齐笙输得最多,他不唱歌,尽跳舞去了,攀着那支专给麦霸用的落地摇摆麦克风,跳钢管舞似的翘着屁股扭。
田芙输了两轮,唱了两首歌,最后抱着平板坐到角落:“你们玩吧,我去看直播。”
于是后面就光齐笙和许忘知轮流输了,那哥们三个偶尔输一回,喝个酒就完事了。
许忘知酒量不太行,几杯后借口透气溜出了包房,扶着墙壁摸去了洗手间。
他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望着镜子里因喝酒而双颊通红的自己,心口闷闷的。身后的隔间传出冲水的声音,片刻后有人开门出来,许忘知忙摘下眼镜,开了水龙头往自己的脸上泼水,等感觉脸上不那么热了,才闭眼抹去脸上的水。
耳边有抽擦手纸的声音,继而有人将纸递到他手中。许忘知猛地睁开眼,摘了眼镜后的他看东西不算明朗,却认得站在眼前这个半生不熟的人是谁。
陆煁口中的男神经。
“你说巧不巧?”梁子御嘴边挑着嘲弄的笑。
许忘知扔掉他给的擦手纸,自己转而抽了一张:“抱歉,我不认识你。”
“你和陆煁还没分?”
“我们好得很。”
“我真好奇啊,”梁子御摸着下巴,装出副沉思的表情,“到底是你满足他还是他满足你?瞧你这小身板,要不……”他忽的凑近,“我来满足你啊。”
卫生间上方昏黄色的灯光投在梁子御脸上,把他藏在英俊皮囊下的丑恶暴露无遗。
“你知道陆煁为什么甩你么?”许忘知的声音冷得沉入冰川,他少有把人数落得不堪的时候,就算是面对最调皮捣蛋的学生,他都能用巧妙温和的方式把人训得听话,但面对这个陆煁少年时代喜欢过的人,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因为你嘴贱,人也贱。”
他转身要走,梁子御几句话又把他钉在原地。
“陆煁当年还和我在一起时给我发过几张很特别的照片,我这里已经删掉了,不知道他那边还有没有存着。如果他没删掉,你不妨让他给你看看,曾经他为了我能做出什么事情。”他拧开水龙头,缓慢地搓洗着自己的手,用言语一句句剖在许忘知心上,“没上过他,我挺不甘心的,但你若是看过那几张照片,不甘心的人就该换成你了吧。”
05
包房里,陆煁连输几轮,酒却没喝几口。沈荀和钟予原看得出他坐立不安,他们俩也后悔刚刚玩得太过,一人一边推搡着陆煁出去:“不拦你了,出去找他吧。”
跳舞跳得晕头转向喝酒喝得醉醺醺的齐笙缩在钟予原怀里:“凭什么都是我喝得最多啊!嗝……”
钟予原捏了把齐笙软乎乎的屁股:“因为你乖啊,走,咱俩上酒店续摊。”
沈荀叫醒隔壁沙发上抱着平板睡觉的田芙:“别睡了,我送你回家。”
楼层露台那边,陆煁总算找着躲在植物盆栽后面的许忘知。
平日里背挺得笔直的人,现在蹲在盆栽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玻璃护栏外的夜景。
远处有人在放烟花,斑驳色彩在夜空中以不同形态绽放,美不胜收。
陆煁猜想许忘知生气了。
他也跟着蹲那,前护栏后盆栽左墙壁右他,许忘知被围在了中间。
“对不起,我刚才应该帮你挡酒的。”陆煁主动认错,想了想补充道,“我还应该早点追出来的。”
许忘知半晌没说话,脸上看不出喜怒。陆煁回想着自己今晚的所作所为,又添了条罪状:“我上次不该让他们给我介绍猛——不对啊,我没让他们介绍,我也没说要和你分手,我们要好一辈子的。”
夜空中接二连三绽放出艳丽的烟花,许忘知看得眼睛酸涩,不知自己是否红了眼。
“原谅你了,回去吧。”他站起来,却因蹲得太久导致腿麻,陆煁及时扶住他,趁机将人用力抱住。
许忘知没推开,他靠在对方身上,双手围在陆煁身后收拢。
“我知道成年人的恋爱不应有所隐瞒,否则会结下胡乱猜忌的果子。”许忘知到这一刻仍然理智,他庆幸自己在冷静过后没有被梁子御挑衅的话语冲昏头脑。
绚烂的烟花只是一瞬,双方信任的爱情却能长久。
“煁煁,你能为了我,做出什么事情?”
“啊?”陆煁不懂许忘知怎么突然就问了这问题,“我都为你多次含泪做一了,你说呢?”
许忘知差点没忍住笑,这人咋不按常理出牌?
拢在陆煁身后的手极轻地抚摸着对方的背,许忘知柔声问:“你曾经,给梁子御发过什么照片?”
咯噔一声。
陆煁愣住。
狗东西这个杀千刀的。
作者有话说:
投许老师攻股的别弃股啊!
第32章 神魂颠倒
01
关于照片的事,陆煁没有立即告诉许忘知。
从KTV离开,许忘知坐在副驾驶上一言不发,陆煁掌着方向盘,间或扭头看许忘知一眼。
许忘知打他手臂:“别东张西望,专心开车。”
“你不气我啊?”陆煁问。
许忘知靠在车窗上,他今晚喝了不少,脑子没那么灵光。太阳穴隐隐作痛,他揉了揉,闭上眼睛:“气,梁子御用那番话刺激我时我气得要爆炸。”
陆煁自知理亏,闭紧了嘴没再说话。
此时晚上十一点未到,又正值春节时候,很多商铺都还没打烊的打算。陆煁在接近一家购物商场时减缓了车速,找位置泊好了车。
许忘知睁眼:“要买东西么?”
“嗯,我自己进去就好,你在车上休息一会,我很快出来。”陆煁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拿出条毛毯子,返回车上递给许忘知:“你冷的话盖这个,酒后容易着凉。”
02
陆煁离开后许忘知就没睡意了,他解开束缚着自己的安全带,扬开毛毯盖在身上,后背抵着车门,蜷缩在副驾驶上按亮手机。
打开社交软件,他母亲在五分钟前给他发了条语音,他点开,把手机凑到耳边。
母亲的声音仍是温柔而开朗,向他道新年快乐,问他今晚吃的什么,和谁度过春节。
法国那边现在也才凌晨五点,他的母亲从年轻时就喜欢早起,看来在国外也依然保持着这个习惯。
许忘知一一回答,然后举起手机对着车外拍了个街景发过去:“陆煁去买东西了,他让我在车上等,说很快会回来。”
母亲显得很兴奋:“我敢担保,他一定是给你买新年礼物去了。”
许忘知笑了笑,没告诉母亲其实陆煁如果要送礼物的话必定早早准备好,而不会临时起意下车去买。
“小知,你在车上等得无聊吗?”母亲问。
她只有在视频聊天时才会叫儿子为“宝贝”,似乎映入她眼帘中的不是二十多岁的许忘知,而是七八岁大的小孩子。
许忘知“嗯”了声,他母亲似乎就等着这个机会:“上周Vincent教了我一首很好听的曲子,我弹给你听听。”
Vincent是母亲现在的丈夫,便是他教会了母亲弹钢琴。
母亲移民到法国后和Vincent收养了一个小男孩,许忘知到那边住时,那个卷头发的男孩会用蹩脚的中文喊他哥哥。在这个重组家庭里,许忘知并没感到孤独感,相反,在那边许忘知会体验到真正的家的温馨,有时也会舍不得离开。
仅仅是几分钟,母亲就发了个录音文件过来,许忘知点开来听,一首很轻快的曲子,配这个节日刚刚好。
03
陆煁拎着一个纸袋一杯饮料回到车上,他把纸袋放到后座,许忘知循着他的动作望过去:“买的什么?”
“一件衣服,送人的。”陆煁关上门,把手里的饮料递给许忘知,“鲜榨橙汁,喝了解酒。”
“还挺会照顾人。”许忘知冲他笑,笑完低下头咬着吸管喝橙汁。
陆煁被他的笑迷得神魂颠倒,只想赶回家共赴温柔乡,在红灯处险些直冲过去,幸好许忘知出声喝住。
那杯鲜榨橙汁并没起多大作用,许忘知回家后洗完澡就爬上床睡了,陆煁的温柔乡之梦破灭,在被窝里抱着许忘知蹭了对方的大腿好久才入睡。
第二天早上陆煁设定的闹钟准时响起,他怕吵醒许忘知,闹铃第一声他就伸手关掉了,许忘知还枕在他肩窝上闭着眼。陆煁小心翼翼地托起对方的脑袋,把自己的手臂从下方抽出来,然后掀开了被子下床。
床尾地板上躺着他随手扔下的纸袋,他捡起来,抓着自己的手机溜进隔壁书房。
04
许忘知是被鞭炮声吵醒的。
大年初二了不知哪家的皮猴还在玩鞭炮,许忘知被闹得慌,一骨碌坐起来,身边的床褥又是凉的。
放假后他和陆煁像调换了作息,陆煁越来越早醒,而他越来越爱赖床。习惯性地去摸手机看时间,屏幕上却弹出了几条微信消息,全是陆煁发过来的。
屋外一阵叮当响,听着是陆煁又在厨房捣鼓,许忘知正疑惑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点开后却被画面惊着,一个“靠”字卡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陆煁给他发了足有十多张照片,自拍的,全身的,正面的,侧面的……
照片里的陆煁穿着黑色的收腰吊带裙,裙摆长及小腿,露出纤瘦的脚腕。陆煁的肤色属于黄皮偏白,裙子穿在他身上竟不违和,若不是有露脸的照片,若不是拍摄地点是隔壁书房,许忘知都能误会照片上的是个女生!
“陆煁!”许忘知扔下手机,趿上拖鞋就拉开了卧室的门。
05
厨房里闪出个人影,眨眼间陆煁就站在他面前,仿佛就在等他这一声爱的呼唤。
陆煁身上的吊带裙已经换下来了,穿着日常的家居服,腰间系着围裙,手里抓着锅铲。
“昨晚买的裙子?”许忘知逼问。
陆煁点头,返回厨房把炒好的河粉装进两个盘子,其中一份递给许忘知。
“你没事穿裙子干嘛?”许忘知端着盘子到餐桌旁坐下,拿起筷子尝了一口,味道还成,陆煁的厨艺显然大有改进。
陆煁酝酿了许久,期期艾艾道:“那啥,你昨天不是问我那啥嘛,我就那啥给你看呗。”
许忘知听不懂,咬断一截粉后追问:“我昨晚睡着后说了胡话?”
“不是!”这许老师装傻充愣是不,还非要他说得明明白白的,“你问我发的什么照片给狗东西嘛,就是这个。”
许忘知吃不下了。
那意思是说,陆煁穿着吊带裙的模样,那狗东西早已看过,而且是在陆煁更为年轻、更为青涩的时候。
随后便想起自己带陆煁逛V大,在校园每一处留下他们俩的足迹。他们都在尽力弥补没遇上彼此时所发生的故事,都在把年轻的自己填补进对方的生命里,那陆煁是否和他一样,纵使弥补过,也仍旧觉得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