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服妹子的压力骤减,终于能喘一口气。
等直播进入第二个小时,他们的货就差不多全清空了。
楚鸣谦得到消息反馈,终于能停下来喝口水。
他这一个多小时毫不间断地应付直播中顾客们提出的各种问题,还要展示包包,解说细节,口渴得要命。
现在库存即将清空,他们今天的活动也就可以结束了。
直播间左下角还不停地有人在提问,直播间里展示的包包还有没有,楚鸣谦放下水杯,挑了其中一条念了一遍,然后对着镜头回答道:“能拍的就还有,不能拍的就说明没有了哦。”
问题继续狂跳。
他观察了那些问题两秒,才又说道:“对,我们今明两天会全部安排发货,后天快递休息我们也休息,休息到大年初三,年后我们会有更多的新款上架。没有抢到的宝宝现在可以看一看,我们是用减库存的方式,如果有人拍了又退的话,是可以看到还有的,可以拍。我再过几分钟就要下播了,现在还没有领取到优惠券的宝宝赶紧领取,看中的包包还有货的就抓紧下单,我们会用顺丰加急给你们发货,让你们在春节前收到货。”
直播本来预计是一小时,现在又延长了三十分钟,最后楚鸣谦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就跟衣食父母们拜了早年,说了再见,然后退出了直播间。
手机屏幕上,他们店的直播画面结束了。
楚鸣谦拿起手机,向着客服妹子发起了视频。
于是,在家里做淘宝客服的妹子就看着这样的死亡视角下,楚鸣谦的颜值看起来依然能打。
楚鸣谦刚张了张嘴要说话,就听她幽幽地开口道:“每次见到老板你这个样子,我都怀疑我们到底谁是女的。”
“当然你是小仙女了。”楚鸣谦虽然还没卸妆,却用回了自己本来的声音,对她说道,“新年活动搞完了,今天晚上趁那些店还开业,跟我们一起出去吃顿饭吧。”
尽管做着生意,而且蒸蒸日上,他们一家人平时的日子还是过得紧巴巴的,像新年这样搓一顿就很令人期待了。
正好他们的客服妹子也在同城,而且还住的离他们不远,叫上她一起汇合,反正她平时也没有什么活动,还能出来见一见,
可客服妹子却说道:“不了,我今天还有事,把我的年终奖发我就成。”
楚鸣谦是个厚道的老板,年终还发了13个月工资。
见客服妹子不出来,他也不勉强,只说道:“我们今年的收益不错,既然不出来吃饭的话,那我红包微信上发给你。”
客服妹子应了一声,楚鸣谦又说,“我们发完货之后休息到年初三,明年再接再厉。”
别的单位都是休息到年初七年初八,可是他们却休息不了那么久,少一天就是少赚一天的钱。
客服妹子也理解,只说道:“明年你可要再多招两个客服,我一个人可吃不消了。”
一开始接受他的聘请来当客服的时候,她可没有想到他们这么一个小破店能这么快就能冲上皇冠,而且销量还越来越大。
老板的带货能力真的不是盖的。
两人提前互道新年好,约好明年再见,楚鸣谦就结束了通讯。
他卸了妆,换回了自己的衣服去敲弟弟妹妹的门:“今天晚上想去哪里吃饭?”
子榧跟南星看着他这精力不济,睡一天都补不回来的样子,这还想着出门。
楚子榧只能板着跟哥哥相似,但要稚气些的脸,说道:“今天不出去了。”
“就在家里吃吧。”楚南星接了他的后半句,“我看他们今天还送外卖,我们就叫个火锅套餐过来吧。”
火锅省事,不用哥哥再去折腾别的,而且她暗想着,还得备注只要清汤锅,不要辣。
楚鸣谦心中感动,觉得弟弟跟妹妹真是贴心的小宝贝。
见他们两个还要忙着应付下单的客户,没有功夫管自己,只睡了四个小时不到的楚鸣谦到了自己的房间,一把拉上了窗帘,一头栽回了床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说起来,我把《七个沙雕》完结的时候,可是在微博上说着我下本不写沙雕了。
现在,苟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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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刚吃的炒面超级香的!好好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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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开头那个口令是我瞎编的,没有彩蛋惊喜。
第 7 章
快递二十八号停运,再然后,年廿四,廿五,廿六……仿佛一眨眼就过了。
像所有平常的家庭一样,三兄妹买.春联、备年货、打扫卫生、准备年夜饭,然后去医院看姥爷。
新年新气象,楚鸣谦打定主意要把那天晚上的事留在过去,于是等身上的痕迹一消,他就更加想不起来了。
在开着暖气的病房里,他挽起了袖子,正在拧毛巾。
躺在床上的姥爷依然没醒。
因为这两年的昏迷,只靠装置维生,没有正常摄入营养,老人原本圆润的面孔已经变得消瘦下去。
楚子榧跟楚南星正在把买来的花拿去插,虽然他们家支付得起的钱不多,但因为这是姥爷工作了一生奉献了一生的医院,所以医院特意给老院长保留了这样一个独立的病房,环境比其他病房要好太多。
楚鸣谦一边熟练地给姥爷擦洗手脚,一边跟他说话:
“姥爷你看,我也成年了,子榧和南星都很乖,现在跳级上初中了,你看你是不是该醒了?
“现在我自己做生意,读书的钱都已经攒够了,你完全不用担心。等你一醒,郎伯伯说你什么时候能出院了,我们就接你回家,你就可以享清福了。”
连接在老人身上的仪器平稳地发出声音,楚鸣谦给他擦完一只手,把那只手放回棉被底下,凑上前去看了看姥爷有没有反应。
老人还是安详地闭着眼睛,颧骨高耸。
楚鸣谦又退了回来。
尽管知道姥爷醒来的机会并不大,他还是忍不住抱有希望。
当时姥爷发病的时候,要是能及时送来的话,他现在就还能清醒着。
当时要是有钱的话,给他用最新型的药剂,他现在可能也醒过来了。
可是他们没有争到时间,也没有争到钱。
现在越拖越久,姥爷清醒的机会就越渺茫。楚鸣谦坐在床边,想着要是以后姥爷能醒过来,跟他们一起在家过个年,那就好了。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出去修剪花枝、给花瓶换水的楚子榧跟楚南星回来了。
楚鸣谦于是中断了思路,看着妹妹把插好的花放在了床头柜上,凑上前来看了看姥爷,然后转头对自己说:“姥爷今天看上去精神不错。”
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弟弟也开口道:“我查了文献,姥爷还是有机会清醒过来的。”
楚鸣谦知道他们这是在安慰自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们两个的头。
三人又在医院里待了一个上午,然后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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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三十,一般人在吃过年夜饭之后都会留在家里守岁,不过楚家的习惯比较不一样。
在父母还在的时候,楚家兄妹吃过年夜饭就会跟爸爸妈妈还有姥爷一起,一家六口一起到灵山寺去烧香,在山上完成从旧年到新年的过渡。
本市的灵山寺非常灵验,本地人大多都有这样的习惯,在除夕的晚上吃过年夜饭之后,就和家人一起到山上去抢这头炷香。
插下香的时候,也对着菩萨许下明年的心愿,或是希望阖家安康,或是希望新的一年财源广进。
在他们的父母车祸去世以后,这项活动倒也没有落下,只是从一家六口变成了四口。
在姥爷倒下之后,就变成楚鸣谦带着两个弟弟妹妹去了。
吃过年夜饭之后,他们叫了辆车,甚至没打开电视看一眼春晚就来到了楼下,搭上计程车往灵山寺的方向去。
楚鸣谦跟妹妹坐在后排,弟弟一个人坐在副驾驶座上,对接下来的行程没有什么压力。往年他们去抢烧头炷香也是年年都抢不赢的,也就是去等人家烧完头炷香之后再进去。
寺庙在山上,上山的路修得很好,据说是本市首富家出的钱,还在山上修了一座停车场。
他们到的时候,停车场已经停了好多辆车,里面豪车闪烁,耀眼得很。
不过此时此刻,豪车已经吸引不了大家的目光,所有来这里的人心都系在除夕第一声钟响之后的头炷香上。
“到了。”计程车司机找了个位置把自己的车停下,他虽然把他们送到了,但却并没急着回去。
待会儿完事了,山上肯定很多人还要回去,他只要在这里等着,就有客人会来。
楚鸣谦的手机app上自动免密支付了这次的车钱,然后跟楚南星一起从后排下去。城里面今年一直入冬失败,不过山上的夜晚是真的冷,从开着暖气的车上一下来,两人就抖了抖,伸手把衣服拉链拉到了最顶上。
楚南星穿得多,羽绒服一直盖到小腿,脖子上的围巾围到脸上。
楚子榧却非常潇洒,身上除了衬衫跟薄毛衣之外,就是一件冲锋衣,像是完全不怕冻。
放在往年,楚鸣谦也跟楚子榧一样,一件毛衣加一件冲锋衣完事,可是今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起冷来。
眼下他也跟楚南星一样包得严严实实,两人和楚子榧站在一起仿佛身处两个季节。
寺庙离这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他们得走上去,过了一段平缓的坡,就来到了台阶前。
这长长的台阶连接着进入寺庙的这段路,台阶下方是两棵树,传说已经有着八百年的树龄。一棵依然茂盛,欣欣向荣,另一棵却已经变成了枯枝,旁出斜逸的枝桠在经受雷劈之后,依然倔强地保持着原来的样子,一枯一荣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前方台阶上已经可以见到许多正在往寺庙里走的人,三兄妹跟着人群走了过去,等走过转折来到寺门前,映入眼帘的就是更多的人。
佛门清静之地,像这样人声鼎沸,摩肩接踵的画面也是少见。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寺庙中的长明灯发出了光芒,在这寒冷的除夕之夜,向着人群笼罩下一层温暖的柔光。
兄妹三人往里面挤去,来这里抢头炷香的都是年长者,像他们这样只是小辈来,家长却没到的几乎见不到。
楚子榧穿得少,在人群当中就像一尾灵活的游鱼,轻易就挤进去了。
往年楚鸣谦也是跟他一样轻快的,可是今年他身上的衣服穿得多了,就只能跟楚南星落在后面,一眨眼就不见了楚子榧的影子。
“子榧!”他在后面叫着弟弟的名字,然而没有得到少年的回答。
奇怪,一家之主挠着有些发痒的脸颊想道,他今年怎么这么积极?
一不当心,他就被身后的人给挤了一下,一个趔趄差点扑到台阶上,还好楚南星伸手稳住了他。
少女不悦地朝着旁边看去,只见几个穿着貂皮大衣的富太太在火急火燎地从后面挤过来,犹如坦克,一边横冲直撞一边喊道:“借过借过!”
“没素质。”楚南星小声骂了一句,“赶着去投胎啊。”
隔着围巾,哥哥听不见,她骂得没负担。
楚鸣谦站稳了,就听这群像赶着去产卵的雌马哈鱼的富太太们说道:“真不明白我们为什么每年都还要来凑这个热闹,就算现在进去也抢不到啊。”
“对啊,自从厉家修了这条路以后,年年都是他们拔头筹。”
按说他们家也不是没有钱,就是做不到像厉家那样白给修路,而且抢头炷香这事,她们都是些妇道人家来,厉家不一样,那是厉承钧亲自来。
那前头挤得最凶的富太太一边用手拨开其他人往前挤,一边说道:“都别抱怨了,能抢多前面是多前面。”
其他人听了她的话,也只好认命地继续搅动人群,拨开一条路来好穿过去。
楚鸣谦看着她们这架势,忽然说道:“坏了。”
子榧在前面,被这些人形坦克一撞,还不得飞出去?
楚南星见哥哥抬手解下了脖子上的围巾,然后开始脱衣服,不由问道:“你做什么哥?”
楚鸣谦说:“把衣服脱了好挤过去。”
不然就子榧那小身板,怎么抢得赢人家?
脱完外套之后,身上只剩单衣跟毛衣的楚鸣谦立刻就感到了冷。
他抖了抖,连忙把围巾拿过来重新围在了脖子上。
楚南星抱着他的羽绒服,像个胖乎乎的小企鹅一样站在原地,听哥哥对自己说:“你在这等着,就别上去了。”
上面毕竟人多,他就怕一乱起来发生什么踩踏事件,顾得了楚子榧,顾不上楚南星。
“我知道,你去吧。”戴着帽子全副武装的黑长直少女说,“我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