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女士被本来想说你上去拿下来不就行了,然后看着他们的目光一顿,觉得自己这个妈当的心累,说:“五分钟下来,帮忙!”
孩子不管不行,苏女士那几个字全是瞪着简绍说的。
简绍: …… 真的是上去把钢笔给陆喻,他妈那是什么眼神。
简绍也不管苏女士的心里活动了,拉着陆喻上楼,进屋里后,陆喻眼神飘飘忽忽,就是不往简绍身上看。
简绍失笑,抬头放陆喻眼前,说:“这会儿就别躲了。”
陆喻这才看简绍,无力回答:“没躲。”
简绍不管他,转身拉开抽屉,拿出一个盒子,递陆喻身前,笑着说:“给,你最好的新年礼物送的。”
陆喻抬手迅速把钢笔盒拿手里,也没拆,简绍笑着问:“不拆开看看一样吗?”
然后装模作样的把陆喻送的拿出来,说:“那个也可能我没仔细看,也许不一样。”
陆喻脸越来越红,说:“不用了,一样。”
简绍往前走了一步,笑着说:“真不看看?真一样?哎,我突然忘了我当时买的哪款了。”
陆喻这会儿算看出来了,简绍不逗他那是不可能的,抬头捂着简绍还想说什么的嘴,蹦出三个字:“情,侣,款!”
简绍这会儿虽然被捂着嘴,但眼里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捂不住的。
因为情人节在年关里,这家出了款情侣样式,设计简洁大方,简绍当时第一眼看到就决定把它买了,就是没想到陆喻也看到了。
简绍抬手把陆喻的手拉下来,说:“这就是心有灵犀?”
从鞋到笔,还有其他别的方面,简绍只有一个想法:他们配的不能再配了!
然后把陆喻手里的盒子拿过来,打开,把另支钢笔拿出来,把盒子递给陆喻的时候,陆喻没接,说:“先放一起,我到时候找你换。”
简绍一愣,然后把拿出来的那支装回去,递给陆喻,说:“到时候我找你换。”
然后前倾啄了口,没给陆喻反应的时间推着他往外走,说:“我们要赶快下去帮苏女士干活了,要不一会儿她铁定该怒了。”
感觉肩膀上简绍触碰的力道,陆喻紧了紧手里拿的盒子,他当时第一眼看到就决定要买,不仅因为这款好用,情侣款这三个字对他的吸引力也很大。
虽然陆喻很不想承认,但也不能否认,看到简绍拿出来的时候,心里的雀跃不是骗人的。
情侣款,这三个字对很多人来说都有一种含义,这是无关性别年龄的。
☆、简爸回来了!
开学后,时间过的飞快,转眼这学期就过了大半,每个老师都努力让学生牢固的掌握每个知识点,减少他们高三复习时的压力。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简绍觉得这样的日子挺好,每个人都在为自己未来努力,足够平静,足够美好。
也因为日子太平静了,一点不一样的都容易引起注视。
放学的时候很多男生都被路边的越野车吸引过去了,因为那辆车挺酷。
简绍倒是没太大波动,也就是扫了两眼。但是瞥到旁边的人的时候,愣住了,怔怔的看着那人没动。
陆喻本来也多看了两眼,后来发现简绍楞楞的看着前面,以为他喜欢,又暗戳戳的瞅了两眼,记下来。
突然他看见简绍嘴角一抿,转开视线,没说话,拉着陆喻就走,步伐很快。
陆喻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也调整步伐跟上他。
走了一段,陆喻发现不对劲,刚那辆越野车一直跟着他们,陆喻皱眉,而且简绍这个状态和车里的人有关。
然后就看那辆车往前开超过他们几米,车停下来,车里那人开车门站到他们前面。
简绍的步伐猛的一顿,立马就想转身往回走。
“简绍。”那人就在前面叫了声。
简绍转身的动作停住,陆喻这才看清那人的脸,然后陆喻也没缘由的一怔。
一身休闲装,脚上套双军靴,除了那双眼睛不像之外,脸型加上五官,有七八分的相似度。
简绍深呼吸了下,转过身,直面那人,说:“怎么了。”
那人头往旁边的车歪了下,说:“上车,带你回家。”
“不用,我家挺近。”简绍想也不想留拒绝他。
那人也没管简绍的拒绝,换目标说:“陆喻,要送送你吗?”
简绍眼神一凛,抬眼看着他生气的说:“你怎么知道他叫什么?你调查我!”
那人一顿,说:“没有,只是想知道你们过的什么样。”
听他这样说,简绍向他走进几步,口不择言的说:“知道又怎么样,啊!监视?有意义吗?”
那人皱眉,看着简绍说:“没有,简绍你想什么呢!”
简绍冷笑,说:“我想什么了!难道不是吗?”
那人走进简绍,手放在他肩膀上,说:“你冷静点。”
“别碰我!”简绍猛的把他的手甩开。
那人看着被甩开的手,说:“这几年就三次。”刚开始那两年压根不敢有一点念头,顿了下,补充道:“就想看看你们过的好不好。”
简绍这时候情绪有点失控了,瞪着他说:“有用吗,知道不好你就能回来?你有时间让别人查我们过的怎么样,你都没时间回来看看?”
“你离开的时候我妈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学,大晚上的水管爆了,没人修,她自己全身被淋的湿漉漉的也修不好,还要笑着安慰我的时候,你在哪儿!”
简绍12岁,什么都干不成,看着苏女士全身湿透还要强装笑脸得对他说:“宝宝,妈妈明天就去报个班,以后谁爆就收拾谁。”现在简绍想起来当时的情景只觉得想哭。
“我姥姥姥爷去世她白天控制自己情绪,安排各种事情,晚上躲在屋里悄悄哭的时候你在哪儿!因为你我和别人打架打进医院的时候,你又在哪儿!”
“知道我们过的好不好有用吗!这么多年,遇到这么多事,每次需要你的时候你出来过吗!”说到最后的时候,简绍的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简绍不止一次想过,如果他爸爸在他们身边就好了,想过几次就失望了几次。
听着简绍的控诉,简爸爸慢慢握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简绍说的一桩桩一件件他哪一件都要认,刻心上这辈子都别想消。
陆喻听着心里像被针扎的一样,一丝丝的往外冒着疼,他上前抬手抚上简绍因为激动而有点发抖的肩膀,无声安慰。
说着简绍的手机响了,看着苏女士的电话,简绍缓了下,清清嗓子,努力控制自己的声音,才说:“妈。”
“我知道,我们一起呢,马上到家。”
说着抬手拉着陆喻的手腕越过简爸爸就往家走。
听到简绍那声“妈”的时候,简爸爸猛的绷紧了身体,等简绍他们走了一会儿才慢慢放松。
倚车旁,心想:儿子不认我了。
然后自嘲一笑,当时做决定的时候不就想到极可能会有这个结果。
并不是放下他们,但事实就是这几年需要他的时候他没一次在他们身边。
习惯性的伸手从车里拿根烟,点燃,刚放嘴边,突然想到苏桥不喜欢闻烟味,一顿,用手把烟掐灭,又伸手把车里烟盒拿出来,一起扔到旁边的垃圾桶里。
这几年养成的习惯他可以改,改到和以前一模一样,有什么用呢。
习惯能改,这几年的时光却不会停止,人呢,还能回来吗?
简案这么多年第一次体会到近乡情怯,下午的时候他看着苏桥从公司出来,看着她买菜,看着她回家。
这几年怕自己一想就坚持不住,想都不敢想的人,猛的出现在自己视线可及的地方,他碰都不敢碰。
他车在小区旁边停了会儿才开车去简绍学校等他。
想到简绍会抗拒,就是没想到反应这么大,像个受伤撕咬人的小兽一样。
简案开车的时候,脑子里还一直来回响着简绍的那几句话,越想开车的速度越快,超速的那瞬间他猛的把车停到路边,一拳打在方向盘上,很疼,但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好受点。
他当时离开能不能回来都不知道,觉得自己做好了一切准备。
真发生了他才发现并没有,他们不要他了,他无家可归的时候才觉得自己从来都没准备好。
回家的过程中,简绍一句话没说,陆喻也静静的跟着他,只是在楼梯拐角的地方,拉着简绍的胳膊把他拉怀里,重复道:“没事儿了,没事儿了。”
简绍“嗯”了一声,然后就把脸埋到陆喻的颈窝,过了会儿,陆喻明显感觉自己那块儿皮肤已经湿了,然后听见说:“不想那样对他说话,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陆喻早就对他爸失去信心,看的很开,但是看到简绍这个样子还是心疼。
然后就感觉简绍的蹭了下脑袋,听见他轻声说:“我很想他。”
是真的很想,想一家人一起生活,想苏女士什么都不用再想,把所有的一切推给他们做。
陆喻觉得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显得无力,只能收紧搂着他的胳膊,说:“我知道。”
等他们收拾好情绪进家的时候,苏女士很开心拉着陆喻说:“你都半个月没吃我做的饭了,我告诉你,我上周末刚新学了一道菜,简绍已经当过试验品了,味道还不错,一会儿你尝尝。”
平常的时候简绍肯定会说个几句,增强自己的存在感,但今天只是笑了下。
苏女士纳闷,下午被老师批了?悄悄用眼神询问了下陆喻,陆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是轻轻的摇摇头。
孩子有心事了,苏女士暗想还是吃完饭和他沟通一下。
吃饭中间,活跃气氛的反而变成陆喻,捧场找话题什么的。
苏女士觉得这孩子真好,吃完后,看着简绍还是低着头没有活力的样子。
苏女士本来想等陆喻走后再给他聊聊,现在看简绍的情况有点严重,看着他说:“儿子,怎么了。”
陆喻觉得自己需要回避一下给他们点空间,说:“我把碗放厨房。”然后就准备起来。
“我今天见到我爸了。”但简绍没给他这个机会,在陆喻刚说完那句话的时候就开口了。
苏女士脸上的表情凝住了,半天没反应。
简绍没想苏女士回答,接着说:“刚放学他去学校门口等我。”
说完就沉默了,周围没一个人说话,过了会儿才听到苏女士紧绷的声音说:“然后呢。”
简绍依旧低着头,视线盯着桌子上的一点,说:“要送我们回来,我拒绝了。”
眼睛盯着一个地方有点酸,简绍眨了眨眼,才说:“我还对他说了一大堆伤人的话,连他的回答的时间都没给,直接回来了。”
陆喻想说他没有,他只是太伤心了,但是不行,他是最没立场发表任何言论的人。
苏女士心里一片慌乱,不知道怎么回答,想了半天,脱口而出的只是句:“儿子,你爸爸他没有不要我们。”说完自己都愣了。
简绍慢慢抬头把视线转向苏女士,说:“那他这几年为什么不回来?需要他的时候怎么没一次在我们身边。”
苏女士僵硬的笑了下,说:“他不是故意的。”
“你爸爸他,他的职业有时候需要他牺牲些东西。但是,宝宝,你要记着他并不是不爱你。只是换了另一种方式而已。”
然后又放低了声音,呢喃了一句:“而且,他除了家里也没地方去了。”这离简绍爷爷家也有几个小时的路程。
说完这一段话,苏女士好像缓过来了些,抿嘴笑着说:“不过你做的很对,就应该把他堵门外个几天。”
苏桥觉得自己也很没骨气,担惊受怕不说,又生气又心疼他这么多年自己在外面吃的苦。
说完对着简绍说:“让他住旅馆去。”然后又对着陆喻说:“今天别回去了好不好,一会儿给你收拾一下客房。”
看话题猛的转到自己身上,陆喻忙回答说:“不用了,现在还早,我回家就行了。”
苏女士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就这样决定了啊,晚上你们陪我看个八点档电视剧,你们也放松一下。”
说完,就起身去给陆喻收拾房间。
简绍知道苏女士绝对没有表面上看着那么淡然,需要找点事情做。
简绍看向陆喻说:“陆小鱼,今天别走了。”剩他和苏女士在家的话,简绍不知道今晚上会怎么样,陆喻在这儿,最起码给自己点安慰。
看着简绍眼里明显的脆弱,陆喻没有一点迟疑:“好。”
☆、别哭了
说是陪苏女士看八点档连续剧,但是有没有真正的看进去就要另说了。
晚上简绍找的自己的睡衣给陆喻换,因为身高差不多,穿着应该合适。
虽然知道不合时宜,陆喻还是没控制住自己闻了闻。
“洗过的。”简绍看着陆喻的小动作,虽然不明显,但露出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个笑容。
陆喻轰的一下满脸通红,说:“我去洗澡了。”说着连忙逃离简绍的视线。
到浴室后心还扑通扑通跳,很懊悔,就不能控制一下自己,当着简绍的面闻什么呢!
然后看着手里的衣服,斗争了会儿,陆喻眼一闭,自暴自弃的想反正是给自己穿的,低头又闻了下。
嗯,是简绍身上洗衣液味儿。
简绍在二楼看着坐在沙发上不知道想什么的苏女士,转身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