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是担心自己也会被逼着联姻?”宋修阅表示理解,感同身受地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你的担心也有道理,唉,你回到这个家就是宋家的一份子,宋家这趟浑水你也知道,爷爷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某些人就跳出来要分家。要不是爸爸被他们逼的没办法,也不会这么着急定下我和沈佳宜的婚事。”
陆睢语气淡淡:“你太不了解爸爸了。”
宋修阅眉毛一挑:“嗯?”
陆睢微笑摇头:“没什么。”
宋修阅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很长一段时间,陆睢就静静坐着等着他的答复。
钢琴前是一扇落地窗,窗户外面是一片小花园。
陆睢望着窗外风景,脑中却空白一片,他从来不知道等待结果的时间是这么难熬,甚至觉得心里那一点点奢望,化成了毒蛇,在往他心里最阴暗的角落里钻。
如果宋修阅不答应,那他该怎么办?不敢想。
也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忽然宋修阅转过身趴在钢琴上和陆睢对视,“兄弟,你有喜欢的人吗?”
陆睢沉沉看着他,停顿了数秒,微笑着摇头:“没有。”
宋修阅撑着下巴,有些苦恼:“那你说,要是咱们,我是说假如,结婚了,将来遇到自己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陆睢呼吸稍稍粗重了些,声音带了些不可察觉的颤抖:“如果你担心这个,我们可以拟一个协议,约定一下婚姻期限,如果到期的时候,任何一方提出离婚……另一方无条件答应,你觉得怎么样?”
“还能这样吗?”迟钝如宋修阅,根本没注意到陆睢那双深邃绿眸下的波涛汹涌。
他在陆睢旁边坐下,手肘撑在琴盖上,侧头看他,“我觉得你说的这个办法吧,听上去有些不切实际,但也不是完全没道理。既然我们两个都有这方面的困扰,结盟倒也不是不行,可我们两个压根看上去就不像两个要结婚的人,你让爸妈怎么相信?”
陆睢眉间舒展,眼角余光瞥到宋修阅身后似有动静,而他却浑然不觉,心里忽然生出一个主意,压低了声音说:“我有办法。”
宋修阅好奇,刚想问他什么办法,人已经被陆睢扣着后脑亲在了嘴唇上。
宋修阅惊得眉毛都快掉了,瞪大了眼看着眼前突然“攻击”他的人,下意识就想伸手推人,却被反应更快的陆睢按住了手。
这样的姿势就更加显得暧昧,从后面看上去,就像宋修阅的手主动抵在陆睢胸前一样。
陆睢微微分开两人的嘴唇,用只能他们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有人在看,配合点。”
宋修阅立即反应过来,这就是陆睢说的办法,只是这个代价未免也太大了吧?
他面上神色如常,内心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靠,老子的初吻,还没送给小姑娘,居然被个男人夺走了?!靠靠靠!!!
不过陆睢他的心跳得这么快,应该也很紧张吧!
成功听到两位刚刚扫货回来的女士惊讶的倒抽气声,陆睢垂眸注视着眼前的红唇,再次闭眼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和刚刚只亲嘴唇不同,温热濡湿的舌尖试探性地顺着微张的唇缝伸进去,宋修阅感受到唇齿间的异物感,人都傻了,他哪里尝试过这么刺激的事?就这么傻愣愣地任由陆睢在他口中放肆。
原来接吻是这种感觉。
可是陆睢他演戏就演戏,为什么要伸舌头?
宋修阅努力缩着自己的舌头躲避陆睢的触碰,都怕自己一个忍不住,下嘴咬那根在他嘴里不停搅动的“罪魁祸首”。
到底还要演多久?宋修阅感觉自己喘不过气来快晕过去了!
幸好在宋修阅窒息之前,陆睢及时察觉到了他的不正常,结束了这个深吻。
然后舔了舔自己嘴唇,表情似意犹未尽。
“你们两个?在干什么???”阮女士的女高音陡然响起,宋修阅感觉自己刚刚喘上气,那种窒息感又来了,硬着头皮转了过去,面上还装出一副被抓了个正着的惊讶、羞愧,还有刚刚和陆睢深吻过后的潮红……
“我的妈呀,我看到了什么?”宋宁歌不顾淑女形象地捂嘴尖叫,“你们两个?什么时候的事?居然不告诉我?太不够意思了!”
“宋宁歌,你给我马上上楼!我没让你下来之前,不许下来!”阮女士感觉自己要被三个孩子气死,一个比一个不省心。
宋宁歌十分想知道她的两个哥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她不敢在盛怒的阮女士头上再添一把柴,只好灰溜溜地上楼,经过宋修阅面前的时候,还挤眉弄眼给他比了个大拇指,用口型说了一个字:六六六!
阮秋莹先让管家约束所有下人不得进入客厅,然后才坐下来审问两个做事出格的儿子。
在宋修阅的记忆中,阮秋莹一直是温婉优雅的样子,即使是和宋儒伦吵架,也是端着态度,不输气势,很少有像今天这样冷着脸将生气表露在脸上的时候。
“妈,我错了,你别生气。”宋修阅小心地打量阮秋莹的脸色,先低头认错。
“你还知道自己错了?!是不是我平常太娇惯你,所以你就无法无天了?”阮秋莹气的脸发白,目光移到陆睢身上,深吸一口气,稍微缓和了下口气,“陆睢,妈妈觉得你一向是个稳重的孩子,你怎么也跟着胡闹?你们……你们刚刚是在干嘛?”
“妈妈,对不起。”陆睢垂下眸子,语气诚恳,“这件事本来不该瞒着你,可是没办法,感情的事是无法控制的,请原谅我们的情不自禁。”
宋修阅抖着眉毛,偏头看身旁的陆睢,心里默默道:加油,这是属于你一个人的show time!
阮秋莹果然上钩,“你什么意思?”
“我和阿阅,其实很早就在一起了,只是没想到会发生后面的事。本来我们打算把这份感情永远压在心里,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可我发现我高估了自己,我做不到不爱他。你不要怪他,刚刚是我情难自制,才会做出那样的事。”陆睢低着头,给英挺的五官蒙上一层阴影,表情看上去既落寞又深情。
宋修阅努力维持着面部表情不要表现得太惊讶,陆睢这口才这演技,假的都能被他说成真的!
阮秋莹沉默了一会儿,像是叹气般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大二!”宋修阅抢着开口,想让自己也加入进陆睢的表演中,让他演独角戏有点不够意思。
“大一。”而陆睢几乎和他同时开口,却是不同答案。
阮秋莹眉头皱起来,怀疑的目光落在两人脸上,“到底什么时候?怎么你们两个说的还能不一致?”
陆睢平静道:“阿阅他说的没错,只是他不知道,在他大一的时候,我在迎新晚会上见到他,就已经对他一见钟情。”
陆睢说的言之凿凿,要不是宋修阅知道他在演戏,连他自己都要相信了。
宋修阅朝他扭了扭眉毛,眼神鼓励:兄弟可以啊,演技很棒!
陆睢冲他微微一笑,带着七分柔情三分宠溺。
阮秋莹也是过来人,一下子就从陆睢的眼神里看出来端倪。
话可以是假的,可眼神不会骗人,要不是真的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么看他。
只是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阮秋莹郑重十分地问陆睢:“那时候你知道自己的身世吗?”
她怕陆睢是出于什么别的目的接近宋修阅。
“不知道。”陆睢明白阮秋莹的鼓励,举起右手,“我发誓。”
阮秋莹脸色稍霁,不管怎么样,这两个都是她的孩子,她不是那种不开明的父母,如果他们是真心相爱,她一定会尽力成全他们。
阮秋莹揉了揉额头,神情有些憔悴,“陆睢,你先回去吧,这件事妈妈已经知道了,但是我还需要时间考虑,在这之前,你们两个就不要见面了。”
宋修阅送陆睢出门,人还处于懵逼状态,不敢相信事情就这么简单地成了。
他忽然想起个重要的事,干巴巴地戳了戳陆睢:“喂,以后不能像今天这样不打招呼就亲过来!”
陆睢愉快地答应:“好,下次打招呼。”
宋修阅眼皮一跳,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劲,“打招呼也不行!”停顿一下,忍不住问,“喂,你以前,亲过人没有?”
“没有。”
宋修阅心里稍微好受了点,这样他也不算亏很大。
陆睢深深看他,“你呢?”
“我?哈!”宋修阅不屑一笑,不放过这个装逼的机会,“当然亲过!”
“你连怎么呼吸都不会。”陆睢毫不留情地戳穿他。
“我……我那是肺活量大不行吗?”想起那个吻,宋修阅忍不住脸红了起来,不想让陆睢看他笑话,吹牛不打草稿,“我一向都是亲五分钟不带喘气的!”
陆睢看着心无城府的青年无声笑了下,原谅我的不择手段,不管怎么样,你如今终于要到我身边来了。
第33章
宋修阅把车开进车库, 停车熄火, 而陆睢靠在座位上, 眼镜歪歪架在鼻梁上,好像是真的睡着了。
解开安全带, 宋修阅拍了拍陆睢的手臂, 提醒:“到了, 醒醒。”
陆睢只是皱了下眉头,睫毛颤了颤没睁眼。
车厢里很安静, 宋修阅看着陆睢安静的睡颜想, 这人睡着的时候看上去倒是温良无害, 可是睁开眼的时候, 怎么坏心眼就那么多呢?
宋修阅回忆完陆睢是怎么骗得自己和他假结婚,结完婚之后还勾得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喜欢上了他。
可真相却是, 宋钦早早就立下了遗嘱,将自己手上百分之五十的股份都给了陆睢,而陆睢骗婚,只是想要控制宋修阅手里的那一部分股权, 加上宋钦死后他能继承的, 将来他在公司里就能有更大的话语权。
这些事情, 是他亲耳听见从陆睢口中说出来的。
那天他凑巧去公司找陆睢, 经过他办公室的时候, 听见他在里面和人谈话。
陆睢和那人说, 公司内斗严重, 这种关键时候,股东们不会同意任何人手里的股权转让变更,但和宋修阅结婚,至少可以笼络住他手里的那部分股权,扭转如今这种对他们不利的局面。
宋修阅听了这几句话整个人已经懵了,他本来是欢欢喜喜过来找陆睢商量去度蜜月的事,却没想无意间听到了真相。
剩下的话他没有兴趣继续听下去,失魂落魄地离开了公司。
他不敢和家里人坦白假结婚的事,怕两边父母接受不了,可又咽不下这口气。
正好这时候他收到了来自伯克利音乐学院的录取通知书,和阮秋莹商量过后,决定去美国留学。
他没有想把这件事告诉陆睢,表面上仍像平常一样和陆睢相处。
陆睢是怎么撩拨自己,惹得自己为他心动的,宋修阅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修阅配合着陆睢演戏,他想在人前扮演恩爱夫夫,那就陪他演。
能看出来那段时间,陆睢很高兴,待他也极尽温柔宠溺,宋修阅看在眼里,心中冷笑。
到了出发去美国的前一天晚上,他成功将陆睢撩得欲、火焚身再把人推开,假意答应他要等两人生日的时候再继续没做完的事,然后趁人睡着了直接跑路。
最后等陆睢反应过来的时候,宋修阅已经坐在前往美国的飞机上了。
在飞机上十几个小时的旅途中,宋修阅想了又想,说到底,还是因为他拿了本就不属于自己东西。
可这些也并不是自己抢来夺来的,是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他又有什么错?
宋修阅越想越委屈,之后在美国的两年,他憋着一口气,没用宋家的一分一毫。
而陆睢可能是知道自己的目的败露,也并没有来美国找过他,两人就好像当那些事从来没发生过,断了联系。
这次回国,表面上他是为了A大的毕业证书,其实他是下了和陆睢摊牌的决心。
可回国之后,陆睢暧昧的举止和言语,再次让他的心失去了控制,也让他知道,即使过去了差不多快两年的时间,他仍然是,爱着这个男人。
他也很讨厌这样优柔寡断、摇摆不定的自己,内心深处却心存侥幸,也许陆睢这次没有骗自己,毕竟他已经一无所有,没什么好骗的了。
看着陆睢睡得这么心安理得,宋修阅想着想着,不禁怒从中来,用力掐了一下他的手臂,提高了声音:“醒醒,醒醒!到家了!再不醒,我把你扔车里了!”
陆睢吃疼,眉心敛起,终于睁开眼,眼中一片雾气迷蒙,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是被惊醒的。
“你想谋杀亲夫?”陆睢按着自己被摧残过的手臂,疼的“嘶”了一声。
宋修阅打开车门下车,关门的时候不耐烦地递给他一个白眼,让他自己体会。
两人乘电梯上楼,陆睢好像还没醒酒,脚下不稳朝宋修阅身上靠过去,却被宋修阅眼尖地发现了他的意图,灵活躲过,结果陆睢没防备直接倒在了电梯墙上。
宋修阅眼观鼻鼻观心,假装没看见。
狼狈的陆总站直身体,若无其事地扶了下眼镜,瞥了一眼电梯监控,忍住了没有发作。
进了公寓,陆睢一把拽住大步往里面走的宋修阅,敏锐地感觉到,他的态度今天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生气了?”
宋修阅甩开他的手,态度冷淡:“没有。”
“说没有,那就是有。”陆睢了解他的口是心非,解开衬衫领口的两粒扣子,胸闷稍微好受了点,淡淡问,“这次又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