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他妈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头晕心乱肠子打结,跟被丢进了榨汁机里搅拌了一通似的,还是没抬头,声音闷闷的从胳膊缝儿里传出来,“帆哥。”
张予帆心潮澎湃,压抑着兴奋,“嗯?”
“帆哥,你明天中午来我宿舍午睡呗,我们挤在一张床上,你抱着我睡。”
叶丛“卧槽!”了一声,“你他妈怎么也不正常了?起起起来,别藏着脸,好像搞的多害羞一样。”
张予帆就淡定多了,“行,没问题,你先告诉我闫王爷怎么回事。”
叶丛“靠!”了一声,“小雨儿你他妈的,你个...”他想说你个王八犊子就知道八卦没看我们小太阳都坏了么,但最终决定坏就坏了吧反正也好不了了,“好吧,你快说,闫王爷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啊,啊啊啊,”付路阳终于直起身子,脑门都压红了,他一脸苦大仇深,“晚上去了超市再跟你们汇报吧。”
叶丛眯着眼看他,张予帆也眯着眼看他,“好,不说诺哥了,说说你,你怎么了?”
还好上课铃声拯救了他,付路阳一手推一个,把两个就会看好戏的人给推走了。
叶丛是个妹控,即使傲娇的妹妹再不给他面子,他也还是妹控中的战斗机,不能指望他以对妹妹的心思对待好基友,但是张予帆不一样啊,他是好基友的贴心小棉袄。
课才开始上,梁然收到一条消息:付路阳怎么了?
怎么了,自讨苦吃了,自寻死路了,自作孽不可活了,非要蹦跶蹦跶的被收拾了才开心。
梁然直接无视,让好奇心爆炸的张予帆苦等了半天,付路阳的小棉袄没穿上就去穿闫王爷的,打开了校内网,发现他诺哥和方乐的同框照顶在头条上。
这回狗仔还成,手没抖,照片高清,闫诺和方乐一起走在青石板上,阳光被榕树叶打碎,斑斑驳驳的落下,两个人都朝着对方微微侧着头,眉眼间的笑意浓浓,一看就是轻松愉快的氛围,要是再加个滤镜或者调下色...
张予帆发觉自己内心竟然毫无波澜,甚至还尤不满足的点开了帖子,就看里面真的还有更多图片,他们两个人在食堂排队,一起吃凉面,又笑又皱眉的吐槽难吃,一起在小卖部选泡面口味,到此结束,这么说照片八成可能性是女孩子们拍的,因为进了男生宿舍之后就再没有后续跟拍了。
张予帆在心里哼笑两声,那种“呵,愚蠢的人类”的哼笑,长按之后把此帖分享给了闫诺,意料之中没有等到回复。
方乐也看到了帖子,午休之后刚到教室,就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注目礼,他自顾自的没去在乎,可是他同桌耐不住溢满的好奇心,“方乐,闫诺真的不凶么?”
方乐:“... ...”
方乐歪过头看他,说,“不凶。”
同桌又问,“那,那他和传闻里的一样么?”
“传闻里是什么样?”
“打架很凶,脾气很差,还虐待动物...”同桌说着说着就没声儿了,他看到方乐居然弯起嘴角在轻笑。
“他不虐待动物,他喜欢那些小动物。”方乐说罢就不再理会他同桌,打架是很凶,联赛的那回他见过,也切身体会过他野蛮的手劲,平时脾气也不差,撒娇耍赖很在行,方乐一边在心里为闫诺一一开脱,一边拿出手机,看这情况应该是校内网又出幺蛾子了。
果然。
方乐浏览了一圈,把头条大图给保存到手机里,他喜欢那张照片,喜欢照片里的自己。
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杨思春的数学,他特意提前了五分钟到教室里,就为看看闫诺是不是真的在学习,因为今天一整天,每一堂课结束后,授课老师回到办公室都要跟他来夸上一句,“老杨啊,你们班闫王爷回头是岸了。”
秦圣“嗯嗯嗯”的点头,“可不是,今天语文课上瞪着两眼睛瞪了我一节课,不带分神的。”又转身对赵老大说,“是不是昨天跟你打了一架,你把他打通开窍了?”
提起这茬,杨思春就问秦圣到,“你问方乐他们为什么打架了没?”
秦圣摇摇头,“没问,那孩子我从来不操心,你问了?”
“问了,啥也不说,就傻笑,”杨思春也转向赵老大,“老赵,你昨天没问?”
“这有什么好问的,”赵老大摇着羽毛扇,“年轻人,打架增进感情,没说小打怡情么。”
等杨思春真看到闫诺嘟起嘴把三花笔夹在鼻子下面,一脸愁容的听柯梦梦讲题时,心窝窝暖融融的几乎要红了眼圈,他悄悄靠近闫诺身后,抬手摸在他的脑袋上,“闫诺啊。”
闫诺吓了一跳,三花笔一下子掉下来,笔尖扎在柯梦梦的手背上,扎出小小的坑,应该有些疼,闫诺赶紧拉过她的手,伸出食指按在小坑上画着圈儿的揉,“不疼不疼。”又回过头吼,“谁他妈... ...杨老师。”
柯梦梦嗖的一下抽回手,平时就很文静的姑娘脸都红透了,全班都看向他们,安静如鸡。
闫诺立刻就扯开笑脸,狗腿的用脑袋顶了顶杨思春的手心,“杨老师好。”
张予帆简直没眼看,手抵额头之前和叶丛交换了一个“真他妈羞耻”的眼神,紧接着不知道是哪个缺心眼儿的大白天还开了闪光灯,咔嚓的一下子让班级更加安静了。
心情舒畅,杨思春这节课上的慷慨激昂,板书用了好几种颜色的粉笔,花花绿绿一大片就怕反射不出他心情好似的,下了课还特意关照了闫诺,站在他座位前问,“这节课听懂多少?”
闫诺小学生坐姿,“老师,有一个地方还没太明白。”说着就摊开笔记本。
付路阳趴在走廊的栏杆上等着,还没等到他诺哥,先等来了方乐。
方乐是第一次到大厅的这一边来,他先站在后门口朝教室里看了看,正好闫诺被杨思春挡住了大半,让他没能认出来,转身要走的时候又被叫住了。
付路阳指指最后一排,“喏,以后知道位置了吧,我们班欢迎你,没事儿常来。”
方乐笑了笑,如果是闫诺说出这句话,他一句“滚蛋”不带犹豫的,但是面对付路阳,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还好似乎有人救场,“你同学在等你,我先走了。”
付路阳回头,看到梁然,自己用了一下午好不容易强行捋顺的毛一下子又炸开了,他“方乐方乐”的求助,“你先别走,你不是来找诺哥么,你等他一下,很快的。”
这明显避之不及的模样看的梁然又气又笑,两步走上前搭上他肩膀,对着方乐打招呼,“一起吃饭去啊。”
方乐本来就是来找闫诺吃饭的,但并不太想和其他人一起,还不待开口拒绝,手腕就被付路阳紧紧握住,“学霸,相信我,很快的。”眼神里的祈求都要溢出眼眶。
“躲我一下午了,怎么回事,”梁然一巴掌揉在付路阳后脑勺上,“我还能吃了你啊?”
吃是不能吃,付路阳心想,但是你能让老子变得很奇怪,为毛你抱着老子,老子居然他妈的会硬?
这点疑问堪比宇宙难解之谜揣在付路阳心窝里,他整个人都已经不能好了,彻底不能好了。
诡异姿势的三人组在放学的走廊上格外显眼,而教室里的闫诺意外的听到了好几声“方乐”,心里着急,好在杨思春快准狠的解决了他的疑问,前脚一抬刚走,后脚他就跳起来冲出教室。
闫诺:“... ...”
“你们在干什么?”闫诺不轻不重的拍了付路阳的脑袋一下,对梁然道,“这孩子怎么了?哭丧个脸。”
场面太尴尬,似乎有什么不能明说的微妙原因,方乐轻轻动了动手腕,示意付路阳,“走吧,一起去吃饭。”
吃饭的地方在量贩附近,天气太热,没什么胃口,四人喝粥吃生煎解决了温饱问题,对于方乐把肉馅挑出来的行为,另两人惊呆了并且礼貌的表示了“谁还没个癖好呢”。
闫诺要来超市的原因很简单,但是让付路阳十分抓狂,他拽着闫诺到一旁,凶神恶煞的,“去他娘的,你今天极度不正常,而且这种不正常是不是还带传染的。”
“哦,听你这么说,谁今天还不正常?”闫诺悠悠然,“你啊还是梁然啊,总不能是虫儿或者小雨儿吧。”
“他妈的别管老子。”付路阳的脑袋再一次沦陷到榨汁机里,“你要干嘛啊,你不做我们老大了吗?”
闫诺“嘿”的一声笑,“本来就不是你们老大,‘诺哥’也不知道你们谁先喊起来的。再说了,好好学习,要戒烟,就不正常?在人家方乐看来,这才是正常的好么。”
方乐,对,方乐是关键。
付路阳第三次问出那句话,“哥,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方乐好上的?暑假那天,我先走了之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比如...比如他给你下蛊了?”
“我看你今天是挺不正常,”闫诺搭上他肩膀,带着人往回走,“乖,别庸人自扰了,少抽点儿烟,熏脑子。”
六点左右的时间,超市里人不多,闫诺和梁然一人推了个手推车,付路阳憋屈的要炸了,货架后面一转弯躲开安保的视线就翻身坐进车里,梁然看他一条腿搭在外面晃荡晃荡的,放慢了速度走在后面,低头问他,“一下午了啊,你闹腾什么呢?”
“你管。”
“是不是欠得慌。”
付路阳不吱声了,梁然看他那带刺的小样儿有点心软,“行,要买什么,你指挥,我拿。”
“买安眠药。”
“...你今天中午不是睡的挺好,一动没动的一直睡到闹钟响。”
付路阳心说,他娘的哪敢动啊,怎么敢动啊,活生生听着耳边的呼吸和背后传来的心跳捱了一中午,要命。
闫诺的目标很明确,直奔着散装零食区去了,今天一整天用脑过度,嘴巴里总是想叼点儿什么嚼一嚼,好驱散想要抽烟的欲望。
方乐陪着他一起挑,拿起果冻条说,“这个挺好的,形状也像,还能勉强过过眼瘾。”又拿起雪丽糍说,“这个也可以,一口一个。”又拿起百奇,“这个形状更像。”随后看到布丁,“这个不是昨天你请我吃的么,挺好吃的。”
闫诺弯腰拄在购物车扶手上,笑着调侃,“方乐,你是不是个吃货啊?”
方乐的兴致勃勃暂停了一瞬,眼睛终于从琳琅的零食上移开,看向闫诺,看到他笑的特别特别好看,拿着布丁的手顿在空中,“算...不算吧。”
闫诺扯了一个购物袋递给他,“你装吧,别拿棒棒糖就行,太甜了吃不惯,而且上课吃容易被发现。”
“刚刚听梁然说,你今天被表扬了无数次。”方乐边装袋边说,“还差点儿把思春哥感动哭了?”
“你怎么也知道这个外号?”
“你们班‘思春’,我们班‘情圣’,谁不知道?”方乐装了大半袋,“这么多够不够?”
“差不多吧,吃完了再买。”闫诺接过来放进购物车里,又问,“你不买一点儿吗,感觉你好像很馋。”
“不买,脚踝受伤之后太久没怎么运动,只能管住嘴。”
“所以说你是真的很馋,”闫诺笑道,“今天晚自习帮我答疑解惑,我用零食当学费,怎么样?”
方乐觉得,挺好。
付路阳指挥着梁然拿这拿那的时候也感觉挺好,如果没有被安保发现挥着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电棍追上来的话,梁然也是厉害,推着个大活人还能跑的这么快,这种幼稚的你追我跑行为简直不能够是他的一贯作风。
两个人风一样从闫诺身边跑过时,付路阳大喊了一声,“诺哥!帮我绊一脚安保!”
方乐回头就看到两个制服大叔追在后面,气喘呼呼的嘶吼,“别跑,停下,危险!”
两个人都惊呆了,闫诺转头问方乐,眼睛在放光,“你想不想玩?”
方乐毫不犹豫的摇头拒绝,紧接着就看到那辆承载了一个大男生和一堆零食饮料的购物车终于不堪重负,掉底子了,付路阳一声惨叫一屁股摔在地上,还好梁然急刹车,否则能再把他脑袋撞个好歹。
四人在总服务台赔礼道歉,其实只有作妖的两个人在道歉,另两个帮着安保装模作样的一起教训这两脑袋抽风的人,好说歹说又赔偿了五百块钱,要不是付路阳摔下去的时候压爆了一瓶雪碧,现场表演了一出气泡喷泉弄的超市地面黏糊糊的,也不至于赔这么多。
方乐真的是好久好久没这么开心了,梁然又转身回超市里去给付路阳买裤子,闫诺低头看坐在长椅上的二百五,幸灾乐祸的问,“你刺激梁然了?”
谁刺激谁啊!
付路阳只感觉屁股大腿全都黏腻的难受,他仰头一脸愤然,“我和那王八蛋过不下去了,哥,今晚我去你宿舍睡行不行?”
“不行。”闫诺说,“舍管那大妈的战斗力你不知道啊,梁然要是把我宿舍门踹翻了,别想安生。”
方乐怎么听怎么觉得微妙,张张嘴实在是想不好措辞还是压住好奇心吧,就听闫诺解释到,“他们俩初中就是同学,穿一条裤子的好基友。”
好基友回来了,拿着一条要多土味有多土味的大裤衩,绿叶大红花花哨的不得了,方乐心想,果然是好基友,把对方往死里损。
付路阳差点儿没就地跟他滚一架,最后破罐子破摔的进卫生间换去了,直接把湿透的扔进了垃圾桶里,单看上半身,青春帅气的小伙子,单看下半身,八成是晚饭后遛弯儿的老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