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一听,李成树更失望了,这少年对他的病情闭口不谈,什么也不说就打发他离开,根本不像是有什么真本事,反而像是在拖延时间。
但他拖延时间到底是有什么目的?想把他们裴董拖死,到时趁着混乱逃跑,还是要里应外合做些什么?!
李成树推着轮椅离开网球场后,心底对洛议之的失望已经变成了警惕。
洛议之才不在乎别人怎么想,又打了一个小时的网球后,就哼着小调回去洗澡,吃完晚饭后,才抽出两个小时去了炼药室。
其实他花一刻钟就足够了,但是得装装样子不是?所以洛议之先探出灵气检查了一下这个屋子里有没有监控设备,发现没有后就立刻反锁了门,接着就打了一个小时四十多分钟的游戏。
直到最后快没时间了,洛议之才恋恋不舍地挂了机,打打哈欠,走到从屋里某两个巨大柜子里,翻出所需要的十几种药草,开始准备炼药。
......一刻钟后。
浓郁的药香炸.弹般弥漫开来,金色的小锅里闪耀着透明的淡绿药液,微光粼粼,漂亮极了。
“将将中品......我这两辈子炼出的最低品质。”
洛议之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乍一见到,还是有点骄傲受挫。
不高兴地撇了撇嘴,他拿出几个带封盖的小拇指长的细玻璃管,一一把药液倒了进去,每一支都只倒到了玻璃管四分之一左右,差不多一共分出了五十八支。
然后他就把这五十八支用清水灌了个满......
这可不是他偷工减料,而是拿出去满满一支的中品续脉汤,药效怕是会太夸张,掀起的轰动估计会很可怕。
何况这么一点其实就足够了,要不是为了尽快给裴宴渊治病,他用得更少,但是效果可能会稍稍差点,比如下身不够灵活,存在隐患之类的,出来效果不够震惊,不能让那个裴宴渊清晰地认识到他的错误!来向他诚恳认错!
洛议之把五十八支兑好的药汤全都塞进了自己带来的一个背包里,然后抱在怀里出了房间,回了卧室。
第二天下午,李成树就过来了。
洛议之也懒得废话,直接把人带到了没有人的炼药室,让他躺在地上,然后从裤兜里掏出一支药剂。
“喏,你现在就喝吧,喝完躺那么几个小时,慢慢练习用力,蹬腿什么的,差不多到晚上就能走了。”
李成树顿时惊怔住,完全没想到洛议之说的会是这个!
他什么意思?是说他喝完这支药,到晚上就......就,就能好了?!!
怎么可能!!!!!!
“喂,你到底喝不喝,你不会以为我在里面下药了吧?”见李成树不接,洛议之用脚尖轻轻踢了下他的腿。
“我当然喝。”李成树从震惊和复杂中回神,连忙接了过来,扣开盖子,就一股脑灌下。
他本来就不怕这少年下毒,不管这药剂是没用,有用,还是被下毒,都不违背他的目的。
“哟,你还挺胆大,放心吧,晚上你会抱着我大腿感谢我了。”洛议之拍了拍李成树的肩膀,狡黠一笑,“怎么样,什么感觉?”
“热!疼!!!”李成树额头青筋突然爆起,手攥拳头捶向地面,胸膛猛地向上起伏,眼底却满是震惊和狂喜,以至于这个被诊断为瘫痪时都没掉一滴泪的汉子眼底微微湿润了。
“我的腿,我下半身......有,有感觉了!!”
“当然了,我说了能治好,难不成还诳你?”洛议之得意地挑眉,“十分钟后差不多就不会疼了,到时候你就慢慢练习蹬腿,用力,三四个小时后再尝试下地。”
“我知道了,我......谢,谢谢!”李成树激动发红的眼神紧紧盯着洛议之,心情复杂又有些羞愧,虽然没有彻底失了警惕,但大部分都被真诚的感激充满,“我的腿真的有知觉了。”
“我早就说过了,你们还不信我,怎么样,现在被打脸了吧?!”洛议之扬着下巴,心情倍爽。
“对不起,我向你道歉。”李成树咬牙忍着剧痛,却精神焕发,“我......我晚上一定会如实告诉裴董和种伯他们。”
“那你可要好好说!”洛议之眼睛一亮,顿时蹲到李成树面前,探着脑袋俯视他,“你可要记得,一定要说出我的厉害,深刻忏悔你的羞愧内疚,清晰表达出你的震惊狂喜和对我的佩服,再简要暗示一下裴宴渊的短浅小气,还有他那严苛冷漠疏离臭脸的脾气脸色是多么烦人!而且......”
李成树眼眶泛着粼粼水光:“......”
一时竟分不清是激动还是恐慌的泪水。
当天晚上,李成树还是坐着轮椅出了炼药室,一路往内区裴宴渊的住处赶去,全身肌肉一直紧绷得发硬,脸色泛红,像是打了十支甲状腺激素。
“李成树?”刚刚关上门的赵助理见他过来,连忙走过去,“我听种伯说你去找洛议之了,怎么样,他给你诊断出什么来了吗?”
“裴董身体什么样了?”李成树只问。
“不好。”赵助理脸色一下子就灰沉了下来,“裴董中午又昏迷了,到现在也没醒,就怕......”
赵助理话没说完,但是李成树心里明白,按照裴董一次比一次昏迷时间长的状况来看,这一次三天之内绝对不可能醒过来。
李成树刚刚的狂喜也渐渐冰凉下来,他攥紧了拳头,压低声音对赵助理说:“你来我房间一趟,我有事给你说。”
两人很快就离开了走廊。
进去李成树的房间后,李成树反锁上门,又示意赵助理拉上窗帘,赵助理虽然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照做了,接着等他一转头,就见坐在轮椅上的李成树噌地站了起来!
“你,你,你的腿!!!”
赵助理瞬间呆住,嘴巴都合不上,七八秒后才完全反应过来,冲到李成树面前,压低的声音有些发抖:“成树你......你的腿好了?!!!”
“好了。”李成树虽然已经对这个事实认知了几个小时,但看到赵助理这样的反应,他也忍不住再次激动亢奋起来,手臂肌肉紧绷,“洛议之那个少年......是真的有本事。”
赵助理瞳孔微微紧缩,却是说不出什么半句话,这实在太匪夷所思。那个洛议之,居,居然真有奇才!
他与李成树同为裴董的心腹,早就是关系非常好的朋友,李成树瘫痪了,他一直都不太好受,李成树现在能站起来了,真是太好了。
而且,洛议之他既然能治好李成树瘫痪的下半身,那是不是......是不是也有希望能治好他们裴董?!!!
但是不知又想到了什么,赵助理脸上激动得微红的光彩突然一黯。
他还没调查出那洛议之是被谁神不知鬼不觉送到他们裴董的床上,如果那背后的人真的和洛议之有合作,或者是能指使洛议之,那这到底是救命,还是催命?医术高超的人,用毒只怕也是......
“裴董会有他的决定。”李成树看出赵助理的担心,拍了拍他的肩,其实他也有这种顾虑,但到底如何,他们都不能代替裴董做决定。
就像当初裴董把所有信息和决定权给交给他一样。
然而,这件事他们一直没能汇报给裴宴渊,裴宴渊这一次,竟然陷入了长达一个星期的昏迷。
山海庄园一时之间笼罩在一种灰暗沉郁的氛围里,连住在外区天天没心没肺地玩电脑打网球的洛议之也感觉到了这明显不同的气氛。
“该不是裴宴渊那男人出事儿了吧?”洛议之暗暗嘀咕,不过他对自己之前的掐算很有信心,裴宴渊肯定没死,估计是身体状况突然大幅度变得更加糟糕了。
就在第八天下午的时候,昏迷了一百七十个小时的裴宴渊终于醒了。
种伯激动得差点摔了跤,安士国等医生也急忙赶来,给裴宴渊调整药物滴剂,做新的检查。
等房间里的白大褂全部散去,裴宴渊吃了些粥水,稍稍恢复气力和精神,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少爷,赵助理和李成树保镖来了。”端走粥碗,种伯轻声道。
“让他们进来。”裴宴渊声音干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种伯转身去开门,没两秒赵助理就推着轮椅,与李成树一起进了门。
“裴董。”“裴董。”
见李成树还坐着轮椅,裴宴渊开了口:“去找洛议之了吗?”
“我想和裴董汇报的就是这件事。”李成树看了眼窗户,按捺住激动说:“裴董可以让种伯把窗帘拉上吗?”
裴宴渊心底莫名一动,一阵难言的预感涌上心头,他顿了顿,才看着种伯道:“种伯,把窗帘拉上吧。”
“好的,少爷。”种伯立刻过去把窗帘拉上,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
“裴董,洛议之他......是真的拥有奇能。”
李成树看着几人,紧紧地攥住拳,丝毫不给几人心里准备,肌肉一绷,霍然站了起来!
阳刚威猛,挺直如松。
“你,小成你!!”种伯顿时惊得差点撞翻了旁边的椅子,“小成你的腿好了?!!!”
“好了。”李成树胸膛微微起伏,“其实就在洛议之给我喝了药的当天,当天晚上,我就能走了,是赵助理说这事儿在告知裴董之前,要保密,所以才一直坐着轮椅。”
“当天就好了?这么快!怎么可能?!!”种伯完全不敢相信,两眼微红地盯着李成树的腿,“小成你就只喝了药?其他的什么都没做?而且就......就一下午的时间就好了?!!!”
“其实没有一下午,在喝了那药没多久后,我的腿就有知觉了,但当时是一种剧痛,十分钟后疼痛才渐渐消失,然后那个少年就让我慢慢练习用力,等到了晚上,差不多就可以站起来,试着走路了。”
“裴董。”李成树坚定地看着裴宴渊,“我可以确定我的腿现在一点问题都没有,那个少年真的是个奇才,不过我也没有做过检查,所以其他方面有没有问题,我也不知道。”
“你去找林海天做个全面检查。”
裴宴渊深邃沉寂的眼底暗色翻涌,但面上却没太多惊色,只有微乱的气息显出了他心底的不平静。
亲自带人给李成树检查的是私人医生林海天,医术没有安士国那么高超,但他是裴宴渊的心腹之一。
裴宴渊的心腹大约有七八个,林海天算是其中之一,但核心心腹却只有三个人——赵助理,种伯,还有李成树。现在李成树身体恢复,裴宴渊真心为他高兴,该做的检查更是绝对不能少。
全身检查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没有任何问题,而且不但没有问题,甚至还挺强健。
赵助理等人全都看着裴宴渊,似是在等他做决定。
这件事他们无法置喙,一来他们无比希望他们裴董/少爷能得到最好的治疗,二来又难以不担心,那个来历可疑诡异的洛议之万一......万一要害人,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他们此刻连个建议都给不出口,也不知道怎么给出口。
赵助理等人担心的,裴宴渊不可能不清楚,但他的身体他最明白,这种油尽灯枯到连思考都费力的感觉,根本就相当于死亡。
医疗手段能维持他再活五个月,那也是算上了彻底昏迷的时间,除去那段时间,他不过就能再精疲力尽地活一个月而已,而且也是时不时昏迷。
既然如此,为何不赌?
左右不过是赔上一个月的半死不活。
裴宴渊看向透着朦胧光线的床帘,声音不疾不徐,“赵诚,你去带洛议之过来。”
赵助理一愣,下意识连忙道:“裴董,我还没调查清楚他那天是怎么......”
“没事。”裴宴渊目光冷淡,打断了赵助理,眉眼间不怒自威的气势微微波动,“你去叫他。”
“我既然愿意赌,我就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之多年后】
洛一只(在裴宴渊怀里扭来扭去):说,你这些年总结出的七字箴言是什么?
裴宴渊(揽紧一吻):信任老婆不吃亏。
和擅长写玄学文的基友商量了一下,把第五章里一只编的理由稍稍修改了,嗯,其实修改后理由依然不科学,因为这事儿它就不可能科学,不过逻辑上更加顺畅,也更好接受,感兴趣的话可以回去看一下,不看的话也不影响后面内容。
第 7 章
赵助理离开后,裴宴渊便合上了眼睛,没一会儿,就听到外面的走廊里传来那特属于洛议之的凌乱嚣张又朝气勃勃的脚步声。
种伯下意识皱了下眉,这种来历不明、又不为病人着想的年轻人,真的能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