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是暮春,野外草长莺飞,墓园沐浴在阳光下,安静祥和,像一块永远不会被打搅的净土。
墓碑上的照片有些泛黄了,里面的男人年轻、威严,挺鼻薄唇,眉眼与柏先生很像,眼神却不如柏先生深沉。
柏云寒,柏先生的兄长,离世至今已经整整十年了。
随行的保镖在不远处守候,秦轩文手里捧着鲜花,蹲下,将鲜花放在墓碑前。
柏先生双手垂在身侧,面无表情站在一片如粼粼波光般的阳光下,眼睛微眯,过了很久才道:“哥。”
当然不会有任何回应。
秦轩文默不作声地后退几步。这里只有他与柏先生,每次柏云寒的忌日,柏先生要么谁也不带,要么带他来奉一束花。现在他已经放好了花,不应再听柏先生说与兄长的话。但柏先生没有让他离开的意思,他也不敢走得太远。
柏先生声音很低很沉,但他听力极好,听得清清楚楚。
柏先生说的都是日常琐事,语气平静,不辨悲喜。
他忽然想起十年前的光景。
那时天幕阴沉,虽是春天,天空里却没有青草的香味,反倒弥漫着浓郁的血腥与硝烟。
他还小,站在黑压压的人群中,掂着脚尖,费尽了力,才看到最前方的墓碑,还有跪在墓碑前的柏小少爷。
——那时的“柏先生”指的是柏家家主柏云寒,而年仅十六岁的柏云孤只是“柏小少爷”。
小少爷个头本就不高,跪着更显单薄,肩膀好似撑不起黑色的西装,正在压抑地颤抖。
他猜想,小少爷一定在哭泣。
怎么可能不哭呢?
长兄如父,柏云寒是小少爷唯一的亲人。
一时间,他也想哭了。
他想要穿过人群,陪小少爷跪着,再用自己的衣袖,擦掉小少爷脸上的眼泪。
可他根本走不动。
他才十岁,高大强壮的保镖拉着他,紧紧捂着他的嘴,他只能睁大双眼,目不转睛地望着小少爷。
闪电从天际劈过,将阴沉的天幕撕开一道亮色,大雨倾盆浇下,一把把黑伞撑开,唯有小少爷没有伞。
小少爷的身影在灰白色的雨幕里变得模糊,后来有人将小少爷扶了起来。小少爷转过身,湿透的额发遮住了双眼。他不知道小少爷的眼睛是不是血红,只看到小少爷苍白的脸颊与绷紧的下巴。
一晃,就已经十年了。
那天他没有看到小少爷的眼泪——眼泪都被雨水冲刷掉了,今时今日,他更不可能看到柏先生的泪水。
他望着柏先生挺拔的背影,渐渐有些出神,直到听见利落的脚步声,才猛一惊醒,发现柏先生已经完成了祭拜。
柏先生还是来时的模样,面容沉肃,连眼眶都没有红,从他身边经过时,目光如刀地看了他一眼,“走。”
他心脏抓紧,连忙跟上去。
回程路上,柏先生似乎有些疲惫,眉心轻微皱着,眯眼看窗外的风景,像是沉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他坐立难安,想说几句什么,又怕惹柏先生不开心。
此时的柏先生,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你今天为什么站那么远?”倒是柏先生先开口。
他刚犯了嗜睡的毛病,闻言立即挺起腰背,“您在和云寒先生说话。”
“但就算退远,你不也能听到吗?”
“……是。”
柏先生闭上眼,没有再追问。
他抓了抓自己的西裤,小声道:“柏先生,您想念云寒先生的时候,如果很难过,可,可以告诉我。”
柏先生睁眼,“向你倾诉?”
他摇头,“不。我知道,您从不喜欢倾诉。但即便是您,应该也有需要人陪伴的时候。我可以陪着您。我不说话,只是陪着您。”
须臾,柏先生笑了笑,未作回应。
车到落雀山庄,保镖各自散去,他陪同柏先生回到主宅,正犹豫要不要离开,忽听柏先生道:“你留下。”
他眼中雪亮,明白柏先生需要发丨泄,而自己是现成的发丨泄对象,低头轻声道:“是。”
浴室水雾迷蒙,他红着眼眶吞丨咽,被按在墙上贯丨穿,柏先生在他耳边喘息,将一切晦暗的情绪全部宣泄在他身上。
漫长而残忍的征伐,他的双腿早就无法支撑住身体,柏先生裹着浴巾离开,他趴在湿漉漉的地板上,许久才缓过一口气。
卧室。
“过来。”柏云孤右手夹着一支烟,左手朝他招了招。
他还没来得及穿上衣服,小腿肚转筋似的,也许下一秒就要跪下去。
“我……”他尴尬地去抓浴巾,“我先找件衣服。”
“不用。”柏云孤抖掉一截烟灰,“就这样。”
他身上的热度还没有消去,颤颤巍巍地走近,“柏,柏先生。”
柏云孤单手握住他的腰,目光温存,手指在腹肌上摩挲。
他用力吸气,每一寸肌肉都在颤抖。
柏云孤的手掌贴在他小腹,那里正是他孕育过一条生命的地方。
他察觉到掌心的热度,听见柏先生说:“你这里,很漂亮。”
第十八章 新的生命
秦轩文感到心脏提到了嗓子眼,胸膛与腰腹颤抖得更加厉害。
他身上斑驳,有很多被柏先生掐出来的红痕。
柏先生从来不在亲密时吻他,却热衷折磨他,让他浑身烙上疼痛的痕迹。
“怎么抖得这么厉害?”柏云孤挑起眼梢,手掌仍旧没有离开他的小腹,附着在皮肤上的温度好似在身体里具化成了沸腾的泉,包裹着那个小生命曾经停留的地方。
“很紧张?”柏云孤突然站起,扣住他的后腰,将他向前一带,眼中雾霭沉沉,“为什么紧张?”
他不知道柏先生为什么抚丨摸自己的小腹,为什么说那里漂亮,第一反应就是柏先生知道了他身体的异状,知道他是个怪物,怀上了孩子,又杀死了孩子。
他害怕得不知所措,大气不敢出,生怕腹部的震颤传递到柏先生手上。
可略一冷静,却意识到也许是自己太过心虚。
柏先生怎么会知道?
他的改造在完成时相当成功,后遗症是后来才出现的。能够怀孕一事除了俞医生和楚队,没有任何人知道。
这种天方夜谭般的事,就算大张旗鼓说出来,又有几人会相信?
柏先生所夸赞的,应该只是他精工细凿般的腹肌。
那的确是他浑身上下最漂亮、最迷人的地方。
高高悬起的心脏缓慢地下沉,他卖力撑住酸痛乏力的腰身,双眼潮湿,“您很少抚丨摸我,您在我身上,总是很用力。我……我不是很习惯。”
柏云孤轻笑,视线有些危险,“是吗?”
他咬了咬唇,“嗯。”
“你出任务的时候,被枪顶着太阳穴,被杀手围追堵截,负伤濒死,也不害怕。”柏云孤道:“唯独怕我。我碰你一下,你就抖成这样。”
他眼睛更湿丨了,眼睫沾上水气,瞳孔像是浸透了渴望,“您不一样。”
“我比死神还可怕?”
他接连摇头,眉心皱得很紧,像是有化不开的哀愁。
“啪——”
突然,一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疼痛落在他的右臀,麻意从后腰飞蹿到脚踝,他双眼大睁,哑然地看着柏先生。
“痛吗?”柏云孤问。
有一瞬间,他几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嘴唇张了好几下,却未发出一个音节。
火辣痛着的地方竟然又挨了一巴掌,他心脏像是要震裂一般,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声吃痛的“啊”。
“痛了?”
“……痛。”
话音刚落,巴掌又扇了下来。他紧咬着后槽牙,眼眶登时被委屈熏红。
“柏先生?”他并非受不得痛,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挨打,刚被夸奖过的腹肌绷紧抽丨搐,两道利落的锁骨高高地耸立着。
柏云孤将他扣在怀里,房间里不断响起巴掌声。
他不解地望着柏云孤,眼含些许求饶的神色。
火热的疼痛终于停下时,他已经站不住,幸好被搂着腰,才不至于滑倒。
柏先生的眼中,有极为难得的风暴。
“你有事瞒着我。”柏云孤突然说。
他刹时一怔,“我没有!”
柏先生眼中的风暴逐渐平息,恢复成安静沉默的深潭。
他在柏云孤怀里发抖,忙不迭地为自己解释,“柏先生,我六岁就跟着您。您看着我长大,在您面前,我没有任何秘密。”
“是吗?”柏云孤叹了口气,未将他放开,手在他后腰处游丨走。
他心脏跳得极快,“您……您觉得我瞒了您什么?”
“我不知道。”柏云孤说。
这显然是个出乎他意料的回答,他眸光闪动,“您……”
柏云孤的手从他的后腰沿着脊椎往上,最终握丨住了他的后颈,继而双手扶住他的脖子,与他四目相对。
“我总觉得,你对我撒了一个很大的谎。”
被抚丨摸过的地方像有无数颗心脏在跳跃,他喉结滑动了好几次,“柏先生,我没有。”
一段也许不算长的僵持后,他的身体被转了个向,赤着的脚离开地面,后背重重撞在柔软的床上。
他忽然明白柏先生刚才的反常是为什么。
——柏先生还没有被满足,那些郁结的、纠缠的情绪还没有发丨泄完毕。
腿被折了起来,抬到了一个令他难以承受的高度,被操到红肿的、刚刚清理过的私处再一次被撑开。
他目光破碎,双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单,手背与手臂上青筋暴涨。
痛,好痛……
一个声音在茫然地喊着救命。
他竭尽所能将臀部抬高,迎合着柏先生的每一记操弄,那些从下方传来的痛随着血液涌向心脏,再被泵像四肢百骸、筋肉骨髓。于是身体的每一处,都染上了疼痛,都覆盖上了柏先生的印迹。
他喜欢、迷恋这份疼痛,甚至想要将自己献祭给这份疼痛。
柏先生抽送的频率一直没有慢下来,插得越来越深,顶得也越来越重。他体内那敏感的一点被鞭挞被碾压,每一下都令他全身颤栗,肌肉猛缩。
柏先生似乎对他的反应相当满意——应该是满意的,否则也不会干他干得愈加凶狠。
不久前在浴室,柏先生还是太克制了。他跪在地上亲吻那半勃的性器,柏先生只是按住他的后脑,草草顶了几下,就将他拉起来,从后面进入他,释放了一次,而后继续操弄。
他早该清楚,柏先生还有欲望。
悬在空中的脚绷得极紧,脚趾畸形地蜷缩起来,他承受着掠夺般的贯穿,感到周围的氧气似乎正在枯竭。
“柏……柏先生……”泪水从眼角淌出,他用力闭眼,想让视野清晰一些,下方激烈的冲击已经令他受不了,他颤抖着求饶,“柏先生,不要了,求您……求您……”
但求饶并没有换来宽恕,柏先生的动作竟是更加激烈。他的汗水已经将被单浸湿,整个身体随着顶送不停耸动。
“呜……”他再也管不住自己,哭着呻吟,下身紧咬着性器,泪眼朦胧地看着面前正在占有自己的男人。
柏先生再次射在他里面,没有立即抽出来,而是压在他身上,在他耳边喘息。
他眼中早已失焦,心跳如雷,痉丨挛的双腿像已经不属于自己,满是汗水的双手却放肆地拥住了柏先生。
大约是在墓园想到了柏先生十六岁时的模样,他堪堪生出些许错觉,以为自己搂着的,是当年那个弱小的、无助的、刚刚失去唯一亲人的、被很多人算计的小少爷。
那时他多么希望自己是个顶天立地、无所不能的战士,只要张开双臂,就能为小少爷挡开所有的风暴与子弹。
仿佛过了许久,柏云孤的呼吸平缓下来,撑起身体。
而他还在发抖——尤其是刚被赞美过的腹肌。
“恨我吗?”柏云孤抚丨摸着他的头发,眼神温柔,好似该发丨泄的情绪终于全都发丨泄了出来。
他摇头,“我爱您。”
柏先生笑了笑。
他像溺水的人终于呼吸到一丝氧气一般,忽然有了生机,湿着一双眼睛问:“柏先生,我可以吻您吗?”
您只愿意吻我的额头。
那么,可以允许我亲吻您的身体吗?
长久的凝视后,柏云孤摸着他的脸,说着以前说过的话,“傻小孩儿。”
傻小孩儿往下一滑,虔诚之至地亲吻,从锁骨、胸膛,直到腹部、大腿、膝盖、脚踝。
眼泪随着亲吻一同落下,除了情不自禁以外,找不到任何合适的理由。
这是他心爱的人,这是他憧憬的身躯,他将这个男人视为神,爱这个男人的一切,所有的情感都被牵引,就像候鸟追逐温暖,野花向阳盛开。
小腹里渐渐出现一种奇异的感觉,他心尖一缩,下意识伸手捂住,脸上血色半褪。
“怎么?”柏云孤问。
他又喜又急,因为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五个月前,他也有过同样的感觉。之后,俞医生将一纸检查报告放在他面前,告诉他——你怀孕了。
那时他并不开心,亦不珍惜,认为孩子是拖累,自己最不需要的就是孩子。
可现在,他惊喜得眼中放光。
也许,他又要拥有与柏先生的孩子了!
柏云孤摩挲着他的脸,拇指揩掉他眼尾的眼泪,叫了他一个没有旁人知道的小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