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冬可有可无地点了点头。
“行,你挑个人吧。一会儿让他联系我。”
严睿啧啧称奇:“没想到啊、没想到。”
蔺冬冷冷地说:“有屁快放。”
严睿:“哎,你以前不跟诸葛亮似的,事事亲为吗,爸爸给你做免费劳工,你都嫌我添乱不带我玩,控制欲强得要命。现在倒好,开始做甩手掌柜了?”
蔺冬无动于衷:“激将法没用,我现在对钱不感兴趣。”
皮皮虾、曾经非常有钱、现在依旧很有钱的蔺总一本正经:“……钱那种庸俗的东西配不上我。”
严睿被他这种超凡脱俗的思想境界震惊了,打蛇随棍上:“你不爱钱,我爱钱钱小宝贝啊。爸爸!请再给我投500万吧。”
饶是蔺冬财大气粗也惊了:“……你不会这么快把500万烧没了吧?”
严睿脸皮奇厚无比,一派大将风范:“没呢……但也差不多了。公司刚开起来,样样都要花钱的嘛。人手一头电脑,软件硬件的配置都是最好的,还请了几位国外的高级计算机工程师来公司就职。舍不得千金,买不来马骨啊……没钱留不住人啊。人才是公司发展的根基嘛。我可是一点私心也没有,老子给技术人才开的工资比给自己开的工资都高!”
蔺冬忍了又忍,没忍住:“……滚犊子!你个败家子。一会儿让助理把公司这个月的财务报表给我。我要看看你是怎么烧老子的钱的。”
严睿的狂笑声在电话里特别清晰:“哟哟哟,刚刚是谁说钱那种庸俗的东西配不上他的。那股清高劲儿,还真符合你人民教师的身份。”
蔺冬:“……”
蔺总就很烦。
他想到刚刚的事情,问:“你那边认识靠谱的和尚或者道士吗?给我搭个线,我有点事。”
严睿很爽快,不该问的绝不多问:“行,我给你找两个名声好、回头客多的大师,保管满意。他们一般不□□,一会儿我给你地址。你自己找过去就行。”
蔺冬挺满意:“行。”
他挂了电话。发现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池微语已经不在房间里了,打开门,蔺冬看见池微语站在门口,手里拿着崭新的毛巾牙刷,一言不发把东西递给他就走了。
池微语的外婆笑呵呵招呼他:“洗漱完了,来吃早饭。”
蔺冬有点摸不着头脑,这熟悉的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小眼神,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
“打电话的时候把他吵醒,生气了?”
蔺冬只能想到这个,想,那等会儿就道个歉?
其实这个理由有点立不住脚,池微语并不是那些喜欢作来作去的小女生,他对别人的好意非常珍惜,给块糖就能换来一个笑脸加另一块糖的那种类型,典型的外冷内热,对外人非常冷淡,看起来凶巴巴的,但是对那些对他的好的人,池微语会非常努力去回报对方的善意,甚至有时候这种回报近乎小心翼翼的讨好。
池微语的外公和外婆已经吃完饭去居民楼后头的花园里散步了。
餐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
蔺冬看了一眼坐在他旁边,安静吃早饭的池微语,手指轻轻擦过池微语的嘴唇,少年的唇瓣柔软而温暖,迎着池微语呆愣的目光,他明明心辕马意、却装作若无其事,委实十分不爽:“刚刚你嘴边沾了点鸡蛋黄渣。我帮你弄掉了。”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嘛。谁知道池微语又犯的什么别扭。
池微语的脸腾一下红了,他把脸埋进碗里,把粥当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了,心想:
蔺老师真好。
他值得我喜欢。
但是……如果蔺老师知道自己喜欢他。
池微语把那一点说不出口的微妙情愫埋在心里,发誓决不开口。
池微语味同嚼蜡:“谢谢蔺老师。”
眼看着融化的冰山又重新冻上了,蔺冬被气乐了。
小朋友,你跟空气斗智斗勇挺快乐是吧,蔺冬皮笑肉不笑地想,无妨,先记一笔,以后慢慢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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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冬开车把池微语捎去学校。期间,蔺总试图聊天套近乎,池微语愣是绷住了,来来回回都是三个字。
嗯。啊。好。
蔺总就很惆怅,点了根烟,严睿给他联系了俩大师,刚刚把两位大师的基本情况和地址给他发过来了。
一位大师在庙里,是个老和尚,法号上善,另一位大师在白虎山上的道观,道号青龙居士。
严睿给他招的男助理给他打电话:“蔺先生,您在哪儿,我开车去接您?”
“你过来吧。我在槟城三中北门。”蔺冬咳了两声,他站在学校门口,看着那条眼熟的、瘦骨嶙峋的土黄老狗颠颠地跑过来,摇尾巴围着他转跟他讨吃的。
蔺冬无奈,他身上除了烟,一根毛都没有,总不能给狗吃烟屁股吧。
他去学校门口的小卖部买了吃的,喂给老狗。
他想:行吧,先去把这事处理了,不然都不知道第二天早上醒过来的是不是自己。
男助理叫姓余,娃娃脸,他给蔺冬做司机,开车很稳当:“蔺先生,咱们去哪儿啊?”
蔺冬说了寺庙的地址,小余就笑了:“蔺先生信佛?”
蔺冬悠然一笑:“信啊,怎么不信,我还相信人死后有轮回,如果机缘巧合,亡灵能重返人间。”
小余说:“哈哈哈,您真幽默。”
蔺冬就很纳闷,每次自己说正经话的时候别人都以为他在开玩笑,他人品就这么差?
蔺冬让小余在车附近等自己,进了寺庙。香客如流水般进大殿磕头、供奉香油钱,跟工厂里的机械化流水线差不多。
蔺冬找到那位上善主持。
木鱼声空灵缥缈,檀香袅袅,主持穿着僧衣,慈眉善目,低眉颔首跟他打招呼:“施主好。”
蔺冬肃然起敬,双手合十,回了一礼:“大师,叨扰了。”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手机铃声:“出卖我的爱\\\\逼着我离开\\\\最后知道真相的我眼泪掉下来\\\\出卖我的爱\\\\你背了良心债\\\\就算付出再多感情也再买不回来……”
谁用这种老掉牙的歌做铃声的,蔺冬扭头:“谁的手机在响?”
只见主持淡定自若地掏出手机:“阿弥陀佛,老衲接个电话。喂?这里是大悲寺……”
蔺冬:“……”
主持跟电话那头人敲定好过去做法事的价钱,挂了电话,对蔺冬温文一笑:“施主,你可以继续说了。”
蔺冬面无表情,说啥啊,爱情买卖吗。
理所当然,听完蔺冬的叙述,上善主持遗憾地摇了摇头:“施主的业务,老衲接不了。我佛慈悲,愿施主得偿所愿。”
……业务?
蔺冬不死心:“大师还有别的想告诉我的吗?”
上善主持想了一下,认真说:“我们不退订金的。”
蔺冬:“……”
小余看着蔺冬的脸色,心想,没见过拜完佛一脸心如死灰的,这是摊上多大的事了啊?看来有钱人的烦恼也不少。
蔺冬吸了口气,跟小余说:“去白虎山上的道观。”
道观的人流量也相当可观,姻缘树上的红丝带随风飘舞,游客络绎不绝。
小道士笑眯眯地问:“居士,买符吗?100块1张符箓。求姻缘求财运去水逆应有尽有、百试百灵哈。”
……官方积极劝退。
蔺冬差点调头就走。
想到来的时候爬过的那1000级台阶。蔺总坚持住了。
“……就是这样,我的身体还住着另一个年轻的自己。”蔺冬木着脸把话重复了一遍。
仙风道骨的老道士微微一笑:“哦,那居士是找对人了。”
蔺冬精神一振。
老道士给了蔺冬一张符箓,告诉他,这张符箓可以驱除邪魔……
蔺冬:“……”
老道士:“内部优惠价。1张符箓1万块。不支持分期付款。可以刷卡。”
蔺冬:“……”
可以,血赚。
作者有话要说: 求收藏……明天修,么么哒
……还是不搞封信迷信了,让蔺总自己发现规律吧。
☆、交换
池微语一进教室,就受到了惊吓。三班的同学也表示受到了不同程度惊吓,眼镜掉了一地。
高朗和彭勇、这俩平日里气焰嚣张、眼睛长在头的班霸居然对着池微语喊老大!
彭勇屁颠屁颠跟在池微语后头,鞍前马后地嘘寒问暖,
“老大,你渴吗?”
“老大,你想吃啥?”
“老大,你写作业了吗?那个谁,你把作业给我们池哥抄抄。”
‘那个谁’敢怒不敢言,惹不起啊。
高朗这俩人平时就爱嚷嚷自己在外头认识了一位叫孙哥的牛逼社会人士,这位社会大佬孙哥挥挥手能招来一票小弟为他上刀山下火海,谁不长眼惹了他,小弟们一拥而上,上去就是一顿暴打,据高朗讲,某天孙哥被一个酒店服务员撞了一下,孙哥抬手就是一耳光,孙哥身边的两个小弟心领神会,上去,噌!白刀子红刀子出!
嘶!好狠!
大家对这事儿将信将疑,但是也没人敢拿自己的小命试一试。
惹不起总躲得起。
池微语对他俩的讨好无动于衷,冷冷地说:“不需要,滚远点!”
大家不由得替池微语捏了一把冷汗,虽然不知道高朗俩人抽的什么风,可万一他俩恼羞成怒翻脸了要揍池微语……
然后他们就看着高朗、彭勇丝毫没有翻脸的意思,反而一阵鬼哭狼嚎:“老大,求你收了我们吧。你要是不罩着我们,那个红毛又来堵我们怎么办啊?”
围观群众:“……”啧啧啧,好瓜!
高朗、彭勇已经被池微语那天拎着钢管威胁混混的英姿收服了。
那个孙哥……这么说吧,他俩被人寻仇的时候,孙哥影儿都没见着一个,事后他俩去孙哥的地盘找孙哥告状,反被社会大佬骂了一通,嫌他俩惹事……还把高朗身上的1000块钱拿走了,美其名曰有钱得先孝敬老大。
高朗这个从小被宠到大的少爷哪儿受得了这个委屈,跳起来要炸,孙哥对别人不知道凶不凶,对自己小弟是真不含糊,噼里啪啦几个耳光上去,活生生把高朗打蒙了。
高朗豁然醒悟,孙哥是个靠不住的坑货!
并且以神奇的脑回路得出结论:
池微语才是真的讲义气!人品好!还爷们!
他们跟着池微语才是正途!
以前绝对是误入歧途!
彭勇琢磨了一下,觉得……还挺对。
池微语说:“等等。”
高朗、彭勇眼泪汪汪:“老大?”
池微语眼风一扫:“先滚回来把数学作业交了。”
高朗、彭勇……
他俩写作业了吗?
那肯定是没有的。
但是老大说话必须好使啊!
高朗、彭勇凶神恶煞:“那个谁,把数学作业交出来,老子要抄!”
那个谁:“……”
心想,哼,欺软怕硬!
池微语发现自己被两个牛皮糖缠上了。
整整一上午,高朗彭勇就差抱着池微语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问,你要怎么才肯做我们老大、罩着我们了。
池微语被烦得额头爆青筋,凉飕飕地开嘲讽:“做我小弟可是有要求的,第一条,就是成绩得好。像你们这种考试不及格的,我收你们做小弟都嫌丢人。”
两个学渣瑟瑟发抖:“QAQ”
嘤、这年头当小弟也要求成绩了?
高朗、彭勇背过身商量。
彭勇:“咋办啊?老大说要考试及格才肯收我们。”
高朗:“我也没法子啊,只能……努力学习了?”
彭勇头大:“学习多无聊啊。哪儿有打游戏好玩。”
高朗痛苦地说:“孙哥那个傻逼是指望不上了,老大要是再不罩着我们,没准哪天咱们就被套了麻袋。”
彭勇苦着脸表示赞同。
俩学渣一脸茫然:“那……要怎么努力学习啊?”
……
下课之后,南柯找池微语交流一道数学竞赛的题,池微语一边演算,一边说:“……n=4的时候,先排第一行,再排第一列,得到4!×3!,之前算出来得到四种情况,再相乘得到答案,但是当n=5时,同理排好第一行第一列,得到5!×4!,但是这个时候情况不止五种,所以不能用公式……”
南柯蹙眉,说:“这种方格我在一本书上见过,叫拉丁方阵。”
旁边的人一脸懵逼,咋每个字都听得懂连起来就不懂了呢?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儿,南柯盯着池微语看了一会儿,慢吞吞说:“刚刚班主任问我,咱们班里有俩参加数学竞赛选拔赛的名额,你觉得咱们班还有谁数学不错。我挺服气你的,就把你推荐了。”
南柯撇撇嘴:“结果……你是没看见,咱们班主任灭绝师太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说你不行,让我换个人推荐。”
池微语忍不住笑了。
“然后呢?”
南柯说:“然后我就问她你为什么不行。我已经听人说了,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了,你的数学考了满分。咱们班主任就开始扯淡,说你人品不行如何如何。我觉得啊,是她心眼小,不乐意你在竞赛里取得荣誉。”
这评价可以说非常直白了。
南柯说:“不过这事,她说了也不算,得蔺老师点头才行。毕竟通过数学竞赛选拔赛的学生,都要他来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