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他对我也是丧心病狂的。
两人互相劝了几句后,刘一哲开始问他想问的事情了。
“鹤哥,你知道迟坤家里的情况么?”刘一哲先问道。
“小坤的家境?”苏鹤好奇,“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刘一哲有点儿害羞地挠挠头:“这不关心小学同学嘛!”
“你俩真是同学?”
“不是。”刘一哲老实地摇头。
苏鹤想起第一次见到迟坤的时候,不禁想笑。
那时候苏鹤刚刚跟公司签约,分到朱颖手上。
朱颖当时带过几个新人,成绩都还不错,于是公司让她继续带苏鹤。
朱颖那时第一次见到苏鹤,便一个劲地夸他:“你绝对能红!红不了我直播吃翔!”
她这话一出,不禁把苏鹤吓笑了,也把开车的司机给吓笑了,结果刚好那时迟坤在一条小巷子里骑着一辆自行车窜了出来,差点儿要撞到他们坐的那辆大奔上。
迟坤眼疾手快,一看到是大奔,不管谁的责任,先躲开再说,别到时候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于是他提前摔倒在了路边,而司机师傅一个急刹车,停在了一旁。
苏鹤以为遇到了一个碰瓷业务不熟的,当他跟朱颖下去后,看到迟坤一边拍着胸口嘴里一边念叨:“还好没撞上,还好没撞上,不然赔死人……”
苏鹤:“……”
后来苏鹤问了情况,迟坤非但没有要挟他们要钱,还主动道歉,让苏鹤对他的初步印象很好。
结果更巧的事情发生了,迟坤应聘到了他们公司里,成了一个小小的打杂工。
苏鹤发现后,主动把他调进了自己的团队里,成了他的助理。
那时候苏鹤已经一炮而红,很多人都想跟着他,而迟坤刚来没多久就飞升了,待遇让很多人羡慕不已,不过迟坤却也能保持低调的做事态度,让苏鹤和朱颖非常满意。
很快,迟坤便成了苏鹤的心腹之一。
“小坤啊,”苏鹤回忆完,对刘一哲说,“他家条件挺苦的,他妈妈已经过世了,他和他弟弟跟着他爸爸一起生活。听说他爸爸没有稳定的工作,全靠他一个人的收入支撑起全家。”
“他说过原本他们生活在乡下,后来他爸找了一个什么的远房亲戚,把他弟弟接到了上海来读书,于是他就开始了自己的上海打工之旅。”
刘一哲听着,问道:“他爸爸一个成年人了,怎么不好好工作呢?让他一个人养家?”
“不知道,”苏鹤摇头,“关于他爸爸的事情,小坤一直三缄其口,没跟我们说过。”
苏鹤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一面,或许是羞于启齿,或许是一道伤疤。
他对迟坤家境的了解,也是从迟坤的日常起居上观察出来的。
比如,迟坤能走路就不坐车,不论公车还是地铁,能省则省。
又比如,他自己掏钱买东西吃,每一顿饭永远不会超过十块钱,这在上海简直就是一个考验。
后来有一次苏鹤和朱颖商量着,做一次员工家访,借此了解一下迟坤的家境。
迟坤没多想,便带着他俩回家了。
去到他家才知道,他们住的房子虽然是两室一厅,虽然很旧,但还不算狭窄,问过之后才知道,他们是租的那个远房亲戚的房子。
朱颖再一打听,租金还不便宜。
而且他家里的餐桌上,堆满了各大超市的打折宣传页,给他们倒水的杯子,也是凑不到一套的那种,迟坤还笑到,是夜市里五块钱一个,人家急着收摊清给他的。
苏鹤一比较自己的生活,难免有点儿心疼迟坤了,毕竟他自己拿来插花的透明玻璃杯都是宝格丽的,两万八。
从那之后,苏鹤和朱颖在不伤害到迟坤自尊心的前提下,想方设法地帮助他,比如出去吃饭永远多点几道菜,让他打包,莫名其妙地掉落红包雨,时不时发点奖金,还有帮助他报销发|票和送他礼物等等。
迟坤在做苏鹤助理的这段时间里,可谓是卯足了劲。
所以,苏鹤觉得自己花的钱很值,他甚至于把迟坤当成了自己的半个弟弟来看待。
苏鹤向刘一哲总结:“小坤是个好孩子。”
刘一哲点头。
苏鹤:“如果谁敢欺负他,那么那个人就死定了。”
刘一哲:“……”
完了完了,要是迟坤向苏鹤告状自己,那苏鹤会不会找大魔王去,让大魔王虐死自己啊!
刘一哲感到非常慌张。
于是刘一哲打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再也不敢主动去招惹迟坤了。
宁宇赶回公司后,得知他爸已经离开见一个客户,然后再折回来见他。
宁宇不知道他爸这次来是为了什么,或许像上次一样,来了解公司运营情况的,于是先做了点准备工作,快到晚饭的时候,他妈妈打了电话过来。
她让宁宇出去吃饭,一家三口。
吃饭的地方选在了一个私人餐厅,不对外营业的一家高档餐厅,只有宁宇家这样的有钱人,才有资格前往就餐。
餐厅开在一栋高档写字楼里,他们吃饭的包厢就有几百平米大,有沙发有电视,有茶桌也有麻将台。
吃饭的桌子是用浅蓝色的玻璃做成的,跟地板的颜色连成一体,宁宇走进去时,仿佛站在天际。
他妈妈已经到了,坐在沙发上追电视剧,宁宇一看,竟然是苏鹤以前主演的一部狗血校园剧。
电视里。
苏鹤:“你怎么舍得让我难过?!你不觉得,你突然转学,对我来说太残忍了吗?!”
一女的:“谁让你读这个学校啊!你知道吗,学校里那么多学霸,我想评上三好学生高考加分有多难吗?!”
苏鹤:“难道我还不如高考加分重要吗?!”
那女的:“高考加分能让我上清华,你可以吗!”
苏鹤:“……”
宁宇:“……”
虽然剧中的苏鹤表演很投入,但是宁宇还是被这掉节操的台词给雷到了。
他妈妈见到他进来后,招呼他过来坐下。
她好像挺享受看这种雷剧的。
“这演男主的谁啊?”她吃着葡萄问,“长得真清秀,真可爱!”
“他叫苏鹤。”宁宇脸上有光。
“你也看这剧?”
宁宇愣了一下:“他是公司最新的产品代言人。”
“哦,”沉迷于追剧的老妈两眼放光,“什么时候给妈求一张他的签名照吧?”
宁宇:“……”
上次宁宇刚好被苏鹤强塞了一张,可以派上用场了,不然现在让他主动开口问苏鹤要签名照,一定会被那小家伙笑疯的。
原本宁宇跟他老妈话题不多,不过围绕着苏鹤一展开,两人聊得挺欢乐,特别是宁宇觉得她估计很喜欢苏鹤了,这让自己心里莫名地有一种踏实感。
宁宇到最后问:“妈,是爸让你出来吃饭的?”
他老妈摆摆手:“怎么可能?我打电话给他,听说他晚上要去公司找你,我就说干脆我们一起吃个饭好了,你爸那脾气,我跟求着他似的,说了老半天他才答应,好像他不用吃饭一样!”
这位女士一提起自己丈夫,就一肚子气。
要不是年轻时,宁远先生足够英俊,她估计也不会嫁给他了。
两人聊到这时,宁远推开门进来了。
他一进来,坐在沙发上的两人纷纷站了起来,跟迎接领导似的。
宁远的脸上依然不带一丝笑意,冰冷如结了一层霜。
他抬眸看到宁宇,然后往沙发的单人位上一坐,指了指电视:“关小声点。”
于是那位喜欢苏鹤的女士只能悻悻地拿起遥控器,一边念叨一边调小声量:“一天到晚就知道工作,一点人情味都没有……”
宁远先生不说话,就是皱着眉,一手托着太阳穴,闭着眼听自己太太在抱怨,直到电视声音变成静音,苏鹤那清澈的嗓音消失后,他才坐正,睁开眼,说道:“把公司的情况跟我说说。”
宁宇把公司的情况扼要地汇报完后,坐在他们父子两中间的宁太太很不爽地发话了:“好了好了!忙了一天了,你就让小宇先吃个饭吧!”
宁远先生被太太这么一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于是站起来:“上菜吧。”
三人围坐在一张宽大的玻璃桌旁,安静地吃着精致的私家料理。
吃到一半,宁远突然开口:“我打算让你去美国分公司工作。”
宁宇手中的筷子一滞:“我不是刚从那边回来么?”
宁太太也很吃惊:“对啊,小宇才回来没多久啊,你怎么又要把他送出去?”
宁远用桌上叠好的白色手帕擦了擦嘴巴,淡淡地说道:“璟笙的事情不适合他。”
宁太太朝着先生翻了个白眼:“你就承认小宇做得好,在璟笙这间小公司里屈才了,有多难啊?”
是非常难。
宁宇自己都震惊了,这是他成年以来,他爸第一次侧面的肯定自己的能力,奇迹发生。
宁远依然面不改色地说道:“不想去也可以,你的两个哥哥,一个去了欧洲,一个去了澳洲,你要想继续留在国内也行。”
宁宇也听说了,他的两个哥哥前阵子都被派到了海外分公司做总裁,而他回国之前,在美国分公司里是部门经理,这次要是过去的话,估计也会是以总裁身份过去。
这是他爸给他们三个布置的又一次竞赛。
国内的战场可以暂时告一段落了。
宁宇拿着叉子搅了搅碗里的红酒肉羹,回了句:“我暂时不想出去。”
☆、现场54
宁宇的回答让宁远微微抬起了眉。
他这次放弃出去的机会,意味着他自己在三兄弟的竞赛中,将会落后于另外两人不止一个身位。
“好,”宁远回了一个字,他的语气里除了带着一点儿失望,还有一丝愤怒,他顿了一会儿又说,“最近你把时间浪费在无关紧要的地方有点多了,我提醒一下你,不要以为你是我的儿子,我就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宁远的声音比这间包厢里淡蓝色的水晶地板和玻璃还要冰冷。
宁太太圆了一个场:“哎,小宇也长大了,总该有些私人时间的嘛!而且你也看到了,他工作一点儿也没耽误,不是做得挺好的嘛!吃菜吃菜!”
宁远不爱斗嘴,他自知多说无益,于是擦了擦手:“我还有事,你们继续吃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出去了。
宁远走后,宁宇发现心里突然好受多了。
不管怎样,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虽然有点儿不计得失,但是他觉得值得。
宁太太对丈夫这种态度习以为常了,于是夹了一块鹅肝进宁宇的碗里,说道:“儿子,别理那个老顽固,咱继续吃,吃完去看那个驾鹤演的电视剧!”
宁宇:“……”
“他叫苏鹤……”
宁宇陪着宁太太追了一晚上的电视剧,回到自己家后,脑子里还是苏鹤用着他可爱的声音,念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狗血台词,整个人被雷得外焦里嫩。
“你知道你以前演的那些电视剧,谁最爱看么?”
宁宇躺在床上,枕着自己的一条胳膊,没开灯,一个人躲在漆黑的房间里,给他思念成疾的苏鹤打电话。
他的旁边趴着一只拉布拉多,叫伯爵,伯爵听到宁宇的声音,微抬眼皮,晃了晃耳朵,然后继续沉思去了。
分开不到二十四小时,宁宇就想念苏鹤了。
苏鹤这会儿背了一晚上台词,披了件棉衣,跑到宿舍楼前面的草坪,躲在一处安静的角落里,跟宁宇通电话。
“谁?”苏鹤回到,“万千少男少女吧?”
宁宇笑了:“我妈,你是中老年妇女之友。”
苏鹤:“……”
“我男女老少,全年龄段通吃好么!”苏鹤生气了,天天被挤兑。
宁宇还是没止住笑,他想起晚上看到苏鹤在电视剧里那些青涩的造型,短短的头发,白色的t,下面一条蓝色水洗牛仔裤,帆布鞋,比夏日里的阳光明朗多了。
“我陪我妈看你拍的剧,看了一晚上。”
“……”
“你们俩闲的慌吧?”苏鹤有点无语,他想到宁宇坐在电视机前看他的表演,心里有点儿紧张,“有那么多有深度的电视剧,你怎么不看?”
“我就想看你啊,”宁宇说,“有点后悔投资这部电影了。”
“你要撤资?!”苏鹤震惊。
宁宇吐了声鼻息,一笑:“让你跑那么远去拍戏,想看到一眼多难啊,看不到,摸不到,亲不到,难受。”
苏鹤:“……”
“我要挂了!”
宁宇对着电话大声笑起来:“别挂啊,再多跟我说说话,要么,你唱首歌给我听吧?就上次你唱的那首《突然好想你》。”
他的笑声爽朗,把半睡半醒的伯爵吵醒了。
伯爵又抬起头,把嘴巴往宁宇脸上凑,宁宇松开枕在头下的手,给它揉了揉。
苏鹤一想起那晚上一不留心点开的语音通话,更崩溃了:“你那晚上真的一直在听我唱歌?”
“当然啊,”宁宇说,“谢谢大家的捧场!我很激动!”
他学着苏鹤自言自语时的样子。
“受不了你!”
苏鹤骂骂咧咧的,然后觉得外面好凉,于是蹲了下来,像在蹲茅坑。
“我想呢。”苏鹤放缓了语气,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