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四人带上门走出寝室。
第二教学楼,303教室。
“我们学院要求统一上晚自习,是算在学分里的,不参加自习的就没有学分,需请假的写好假条找我签了才算!”
辅导员是女的,说话还有一些轻微的颤音,看着应该是刚研究生毕业的样子,大家算是她带的第一批学生。
“就爱拿学分说事!”
“才熬过的高中啊!”
“大家聚在一起打牌吹牛皮吗……”
底下各种声音不绝于耳,辅导员见状,敲了敲桌子,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没有商量的余地。大家各自管好自己,不要打扰到别人学习。待会班干选好之后,把名单给我一份。”
说完她扬长而去,留下大家继续叽里呱啦的讨论。
后来的班干推举,寝室就肖国庆当了宣传委员。
他是班上唯一的一名正式党员,宣传工作义不容辞。
寝室走廊上,谢秀平肖国庆走在最前面,谭爱华和程燚勾肩搭背的走在后面。
……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响了?”肖国庆刚把钥匙插进钥匙孔里,就抬头对谢秀平说。
“嗯!”谢秀平也听到了。
拧开门,谢秀平几步冲到电话前,铃声突然停了。
他坐在桌子上等了一小会儿,还是没有电话进来,谢秀平查看了来电显示,是一个手机号。
一个陌生的手机号。其他三人都有电话,找他的概率大得多。
“程燚,借你笔记本我登一下QQ?”谢秀平看向在整理箱子的程燚。
“嗯,床上,你自己拿。”程燚指着床上。
谢秀平走过去把笔记本拿下来,坐在桌子边上,把笔记本放在膝盖上,双手轻敲着键盘。
过了几分钟,他合上笔记本,站起来拿起毛巾和口杯,就向洗手间走去。
第5章 再次联络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刚拧开水龙头,接了一杯水,外面就传来了电话铃声。放下水杯的瞬间,铃声停了,只听见程燚的声音。
“喂?”程燚拿起电话。
“金子,你电话!”程燚大声喊了一下,喊完他自己懵了,金子是谁?
程燚喊完,放下手中在整理的几本书,看向正在和女朋友通话的肖国庆。
别问为什么不是谭爱华,因为他丫的带着个耳机在玩游戏,完全不知今夕是何夕。
肖国庆稍微掩了掩手机,抬头瞄了瞄洗手间的方向,下巴抬了抬。
程燚顺着他看着方向转过头,只见谢秀平拉开门,一颗脑袋瓜子探出来,正看着他。
看着谢秀平询问的意思,程燚挡了下听筒,压着声音说道:“男的,还挺年轻的样子!”
他一说完就看见谢秀平转身进洗手间去了。
“咳!你10钟之后打过来吧。他正在洗漱。”顿了一下,程燚说完,便挂了电话。
……
谢秀平洗漱好出来的时候,大家正在激烈讨论各自老家的名字是怎么取的,还有些什么搞笑的取名。
见他出来,大家转向他,他楞了一下,一边摆放着自己的洗漱用品,一边开口说道:“我爸说我五行缺金。”
“那为什么不是鑫?”肖国庆好奇。
谢秀平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看傻子的神情。
“哈哈!很多金啊!“肖国庆笑着道。
“我生日在农历十月啊,金秋时节!”
“我朋友都叫我四火!”程燚也插进话题,笑笑的说着:“我们那也讲究五行,家里老人说我缺火。”
“程燚?燚,是忒多火!“谢秀平笑笑。
“肖国庆?谭爱华?”只见程燚点点头,看向其他两位室友。
“十八年前的祖国庆生之日,就是我的出生之日!”
“我爷爷取的,爱我中华!”
两人没有等四火说什么,就自己说了缘由。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这时铃声突然响了,谢秀平走过去接起来。
“喂?”
“是我!”电话那头传来磁性的男声。
“嗯。”这声音有点耳熟啊,可是一时间想不起来是谁。
不记得别人好像有点尴尬啊。
“你不会忘了我吧,中午聊了3块钱的,这会儿就不记得了?”那边声音继续传来。
谢秀平这才想起中午那个打断他清梦的电话。就是觉得熟悉嘛,为什么就是想不起来呢。
“呃,怎么会。”
还真会啊,谢秀平想着。
“你们寝室在干嘛呢?”苏泽宇找话题。
“他们在说取名字的讲究。”
“取名字还能有哪样子讲究?”
“呃,比如狗子?”谢秀平笑笑。
“哦,比如金子?”苏泽宇也笑。
“就啷个意思!”谢秀平突然飙出一句方言。
“你们那里的方言很有意思哈!”听着谢秀平突然冒出一句方言,苏泽宇笑了笑。
苏泽宇清清嗓子,学着:“你克哪点克?你旗饭啊们?搞浪,给你一拐子哈!鬼迷十眼的!”
“哈哈哈……”谢秀平听着那边的调调,笑得眼泪水都流出来了。平时老家人这么说,没有觉得什么,一个外乡人学起来真的很好笑。
“你看青舟也不大哈,怎么每个地方的方言相差那么大呢?”谢秀平说。
“多民族文化有关吧!”苏泽宇想了想,回道。
“有可能。我们隔壁的有个寨子,说话跟我们都不是一个腔调。他们像唱歌一样,吐字把音拖得老长,还抑扬顿挫的,很有节奏感。”
“咳咳!”谢秀平清清嗓子,学着腔调道:“儿子起暗了在叫:‘妈啊!妈耶!克哪点克啊哦,人都没得过。’
老妈回他:‘起暗啊们就悄猫猫嘞们就好啊嘛,鬼叫十叫嘞,在行得很哪!’”
两人就着方言聊着,学着,笑了半天。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是的,这会儿寝室里非常“安静”。
谢秀平才注意到其他三位室友的状态:爱华在玩电脑游戏不亦乐乎,国庆在和女朋友聊天嗨得很,四火收拾东西去洗漱了。
宿舍的气氛陷入了一种迷之怪异中,只有时不时传来几声键盘的敲击声,国庆偶尔传来的几声笑,不知在聊什么,还有洗手间哗哗的水声。
“怎么了?”听着对面好一会儿没有声音传来,苏泽宇出声询问。
“就我们宿舍现在很安静,打引号的那种,呵呵!”
谢秀平左手举着听筒,用右手把电话往嘴边掩,压低声音说到。
俩陌生的汉子聊个电话聊得那么嗨,还能到忘我的境地。这是搞毛啊!谢秀平在心里吐槽。
“电话不是用来钓妹子的吗?咱俩大汉在这聊得。”
谢秀平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状态和心情。
“怎么?谁说一定钓妹子,汉子也不是不可以。”
“呵呵!”谢秀平只能送给对方一个呵呵。
“在我们那,要是我们面对面这么聊得来,就直接端碗酒,拿把刀……”谢秀平又说。
“拿刀搞嘛?”
苏泽宇听到酒听到刀的以为要干架,来个斗人?不是有斗牛,斗鸡,斗狗,斗鸟,什么都斗,人为哪样不能斗?
“放血啊!”谢秀平说。
“呃!”苏泽宇确实想多了。
“指头血。”谢秀平又说。
“歃血为盟?”苏泽宇语调轻扬。
“打伙弟!”谢秀平语气平平,还拖着长长的尾音。
“拜把子?认哥们?”苏泽宇又问。
“嗯嗯,一个意思。”谢秀平摸摸自己的额头说着。
谢秀平拿电话的手有些酸,索性左脸靠在桌子上,把话筒放在右侧脸上,声音软软糯糯的。
“那你叫声哥!”苏泽宇嘿嘿笑道。
“凭哪样子?”谢秀平不乐意。
“当然凭我比你大啊!”苏泽宇继续说。
“谁大还不一定呢!”谢秀平不平,凭啥啊。
“我89年,应该比你大吧,就算年份一样,那我5月,比你10月大吧!”苏泽宇分析着。
“你咋知道?”谢秀平狐疑。
“金秋十月嘛!”苏泽宇轻笑。
“好吧!”谢秀平认输。
“承认了就喊哥!”苏泽宇趁火打铁。
“先赊着,啥时候割手指喝血酒了再喊!”
还没有见过面,就通过两次电话,就叫你哥,那这声“哥”是不是也太廉价了些。
“诶呦,还矫情!”那边传来戏谑的声音。
“诶,不说这个。我们要上晚自习啊!啊!啊!”
谢秀平生硬且强制性的转移话题,这声哥就不叫,至少这岗不会叫啊。
谢秀平转而吐槽着晚自习的奇葩事情,那拖得长长的声音听在耳里,苏泽宇只觉得耳朵酥酥痒痒的。
不知道说了多久,也不知道还说了什么,谢秀平只觉得右耳有些发烫,连话筒都烫啊,耳朵有些轻微的疼。
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不知道四火什么时候回到了自己的床上,时不时地敲击着笔记本电脑的键盘,还发出一些轻笑,应该是在聊天吧。
谢秀平看了看左手腕上的手表,又看了看电话上的显示屏,快聊了5块钱的了都。
第7章 煲电话粥
“快去洗漱吧,一回来就跟我打电话的吧。诶,你们都要熬到头了,我们明天才开始啊。”谢秀平拖着语调说着。
“好。中午赶点,不好意思哈。这次你先挂!”苏泽宇声音温柔。
“嗯!拜!”
谢秀平说完就挂了电话,但心里却是吐槽,怎么说话的调调像是俩男女谈恋爱似的,俩大老爷们还会为谁先挂电话解释一句半句的。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谢秀平刚挂完电话准备上床,电话又响了。
“喂?”谢秀平接起电话。
“金子?”那边的声音传来。
“元洋!我刚登QQ的时候,你不在线,就给你留言了。你小子可以啊,这哈就打过来了。”谢秀平说着。
“我都打了好几通电话了,一直占线,你们寝室的电话业务繁忙啊,哈哈。”高元洋笑笑。
高元洋,是谢秀平的高中同桌兼好友。
“是啊,业务繁忙!”
之前就是自己一直占用电话,谢秀平不好说是自己,总感觉跟一个男人聊了那么半天电话,说出去,其他人会不会觉得他脑壳有病。
谢秀平显然意识到,两个陌生的汉子一来就聊那么多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是在聊的过程却没有什么过火或者不舒服的地方。
电话再次拨过来,拿起电话,这些会觉得奇怪的心态早已抛开,话题一提起来就聊得很嗨,很舒服。
“咋样,你们学校?寝室,食堂,环境,主要还是妹子。”
高元洋没有注意他的语气,更不可能知道他心里的想法,兴奋地问。
“学校都还好吧。环境还可以,妹子还挺多,长得也水灵,你啥时候来耍呗。”
“可以,好好物色几个水灵的,到时记得给哥们盖绍个把啊。”
高元洋永远都是一副阳光十足又吊儿郎当的样子,语气永远都是上扬。
聊了一会儿,谢秀平就抱着枕头,带着对明天军训的期待就休息了。
9月12日晚上9点过,305宿舍。
刚下自习的几位男生在泡脚,喊妈叫娘的。
“我这脚都起泡了,可咋整?”四火在哼哼。
“我脚道拐都磨出血了!”谭爱华也嘟囔着。
“我脚后跟也出血,小腿肚疼死了。这才第一天,兄弟们,顶住!”肖国庆都站不起来,但还是想鼓励一下大家。
“大家自己按摩捶打一下腿和手的筋骨吧,可能会好些。
我这里有些药酒,擦一点,按摩一下穴位比较好,睡一晚,明早起来就好些了,不然明天怕是会酸痛无力。”
谢秀平坐在桌子边上泡着脚,手里拿着一个啤酒瓶那么大小的玻璃瓶子。
谢秀平四肢也是有些酸痛的,加上太阳的灼晒更是有些难受。只是这些苦对于谢秀平来说算不上什么,平时在家里不还是要帮家里做些农活的嘛。
只是军训毕竟是都按照J官指示来,长时间的折腾,谢秀平难免也会有一些不适应。
谢秀平倒出几滴药酒在手心里,双手搓了搓,揉了一下自己的肩膀,又倒出几滴,搓一下,揉着小腿肚。
“哪里的筋骨难受就揉哪里,手搓一下,有点热度,揉一下,促进吸收和放松。避开出血的地方。”
谢秀平说完,把瓶子递给旁边的谭爱华。
看大家都在泡脚揉脚,谢秀平洗漱好,靠在床头上,翻开一本小说在看。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响了。挨得最近的谭爱华接起来,喂了一声,就喊谢秀平:“金子,你电话。”
谭爱华准备把话筒放在桌子上,一不小心拉扯到自己疼痛的老腰,“啧”了一声。
他忽然想到,大家都挺累了,虽然谢秀平比他们三个好些,也还是累。
于是把捆着一大圈电话线的绳子解开,抱着电话递给谢秀平,说道:
“电话放你上面吧。我们几个都用手机,座机都不太用得上。”
“谢谢!”谢秀平接过电话,放在床头的小桌上,把话筒拿到嘴边说:“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