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医院里不欢而散,再见似乎除了尴尬,也没那么剑拔弩张。
“你来有事?”
易长峰抬眼,想说的话又没能说出来。
父子俩难得这么平心静气的坐着,他心里清楚,有些事问出来,肯定不可避免的要闹一场。
可是该问的东西又不得不问。
“我听说你去了东渡区。”
“……”
易勋沉默了一会儿道:“去了。”
“你……”易长峰欲言又止。
其实他更想问的是易勋住在东渡区的那位同学,据他所知,住在东渡区的人,大部分的孩子都是送往国外的,他原本也这么想,只是他家的两个,都太过叛逆,连离开本市都不同意。
但长森国际不一样,他们本来就是长居国外的,突然回国不说,少东家的生日会请同学参加也说得过去,可他的生日会,只请了易勋一个同学。
照片上的易勋,还是没戴眼镜的。
既然是同学,在学校里易勋戴了眼镜,去了别墅却摘了眼镜,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个同学是知道易勋的双重身份的。
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
易长峰越想越不放心,“我问你,你前段时间被绑架,是不是和你那个同学有关……”
“叩叩!”
两声敲门的声音,打断了易长峰好不容易组织好的语言。
易勋瞥了他一眼,起身去开门。
现在已经到了晚课下课的时间,在外面敲门的人不用想都知道是谁。
打开门的瞬间,一双魔爪朝他伸过来,易勋反应及时往旁边侧了侧,很自然的从角落里的鞋柜上拿了钥匙卡塞进他手里。
“……”
想抱的人没抱到,好在眼神很快的看到了沙发上的人,辰方立即乖巧的站好了。
“是你?”
易长峰突然从沙发上坐起来。
见他认出来,易勋心里一惊,满脑子都想的是辰方当时在聚会上暴揍诱拐犯的事被易长峰看到了,怕他对辰方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忙回头解释道:“他是来拿钥匙的。”
说着转过身对辰方说:“你先回去。”
“你等……”
有时候是真的不能不服老,易长峰阻止的话还没说出来,易勋已经把人推出去,砰的一声关了门。
“……”
易长峰目瞪口呆的看着他一系列动作,半晌后没好气道:“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
易勋:“……啊?”
易长峰道:“别人好歹是救过你,你这样把人赶走算怎么回事!”
“……”
易勋愣了好一会儿,试探道:“你……你见过他?”
“当然见过,你被绑架就是这孩子救的你。”
虽然只见了一面,但易长峰自认过目不忘,见过的人肯定不会认错。
易勋呆愣的眨眨眼:“这……这样啊?”
原来是在医院里见过,易勋狠狠松了口气。
易长峰又道:“你,现在去给那孩子道个歉。”
“……”
他这颐指气使的态度让易勋下意识就要反驳,但这次理智占了上风,深呼吸了一下,说:“我知道了,我待会儿微信跟他说,也不看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休息的早,我就不过去打扰他了。”
难得他这么听话,易长峰被他的好声好语哄得心情舒畅:“你说的也对。”
他端起自己面前的果汁抿了一口,靠回沙发上,忽然意识到什么,又直起身道:“他的钥匙卡怎么在你这儿?”
他刚刚还看到易勋从对面门里出来,也说是拿钥匙。
易勋很平静的说:“备用钥匙,怕自己忘了,所以在他那边放了一张,恰好今天我和他都忘了,又被你撞上了。”
易长峰一脸狐疑。
如果是忘了带钥匙卡,他是怎么进的对面的公寓。
把别人的钥匙卡带了却忘了自己的?
还是一不小心拿错了?
易长峰怎么想都不对劲。
易勋却没给他时间想别的,催促道:“你要没别的事就回去吧,我要休息了,明天还有课。”
易长峰的思绪果然被拉回来:“你东渡区的那个同学,你以后少和他来往。”
易勋道:“东渡区怎么了?”
“东渡区........反正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是学习,以后有什么聚会,能不去就不去。”
易勋嗤笑了一声:“这话你还是跟阿彬说说吧。”
上次的聚会还是易鸿彬拉着他去的。
易长峰被他噎了一下,“阿彬我肯定会跟他说的,你管好你自己。”
说着又觉得自己这话有点不公平,一个人暗自别扭。
易勋倒是没当回事,把剩下的半杯果汁一口干了,说:“我知道了,你赶紧回去吧。”
易长峰起身站了一会儿,欲言又止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一个人出了公寓。
站在两间公寓的过道里,他看了看对面关上的门,沉思了好一会儿,才进了电梯。
公寓里易勋刚把杯子清洗干净,从厨房里走出来就又听到了敲门声,还以为易长峰又折回来了,走过去拉开房门,本该回自己公寓洗洗睡了的人,就站在他的门口。
“……你还没睡啊?”
辰方盯了他半天,忽然伸手抱住了他。
易勋抬手想推开,抬到一半又把手放下去了。
辰方在他头顶蹭了蹭:“我一天没见到你了。”
“……”
“我想你。”
……
☆、反撩
易勋本来是有点郁闷的,突然被他两个字砸的烟消云散,“又不是见不到了,有、有什么好想的。”
说着别扭的话,手却很老实的回抱住了他。
辰方粘着他腻了好一会儿,才放过了他。
易勋洗了澡从卫生间里出来,用毛巾擦着头发,辰方自然而然的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替他擦干头发。
真的是很会照顾人了。
易勋一边享受着,一边望着空气发呆。
他仔细的想了想,就算辰方心里还有在意的人,可现在是自己陪在他身边,就算辰方在某些事上不通透,就他这黏糊劲儿,易勋也不信他对自己没心思。
有情敌怕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所以易勋很快就看开了。
忽然脖子上微热,他怕痒似的缩了缩,回头道:“你干什么?”
辰方埋在他脖子上猛的吸了一口,说:“好闻的味道。”
“洗、洗发水的味道吧?”易勋扯了扯额前垂下来的几缕刘海,只是他头发太短,不能扯到鼻尖上闻,所以对那股香味感受的不够真切。
辰方又在他脖子后面嗅了嗅。
易勋一张脸涨红,扯了头上的毛巾塞进他手里,“不用擦了,我自己吹一下就好了,你快去洗澡吧。”
辰方却没放开他,带着几分忐忑的说:“可以在这边洗吗?”
易勋看了看他还没关上的卫生间的门:“随你。”
“可以用你的东西吗?”
“……可以。”
“那……”他的手突然从腰上环了上来:“洗完之后,你可以帮我吗?”
“……”
察觉到他低声的暗示,易勋嘴角微抽。
这人也忒会得寸进尺!
没好气的把他拦在自己腰上的手拍开,易勋斥道:“洗澡去!”
辰方心满意足的拿着他擦过头发的毛巾进了卫生间。
易勋拿着吹风,听着卫生间里传出来的水声,看着那人在门上透出来的剪影,不由得感叹,辰方的身材真是好啊!
明明也和他一样整天不运动,可根据他每天晚上的无缝隙接触,辰方是有腹肌的,再看看他自己,腹部一马平川,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手感意外的很不错。
其实……也不是那么遭吧。
不自觉的抿唇笑了笑,卫生间里传出一声响动把他惊醒,赶紧把撩起来的衣服下摆放下来,拿起吹风一顿猛吹,浅短的头发,很快就吹干了。
终于躺到床上的时候,时间不出意外的过了十二点。
辰方自然是留宿了。
躺在熟悉的床上,易勋微蜷着身体,明明困得不行,意识却很清醒。
腰上又有一只手环了上来,紧接着熟悉的温度也贴了上来。
辰方执着的在他脖子上磨蹭。
易勋朝后面轻拍了一下:“别闹,困死了。”
“嗯。”
他果然不闹了,静静的抱着他。
变得这么安分,易勋反而不自在了,眯眼酝酿了一会儿睡意,却怎么都睡不着,他突发奇想,忽然睁眼,在辰方怀里翻了个身,面朝他的方向。
温馨的气氛瞬间变得暧昧。
易勋瞪着一双漆黑的眼镜微微仰头。
辰方呼吸明显滞了一瞬。
熟悉的味道弥漫在鼻尖,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从来没在意,在别人身上闻到,确实有一种别样的诱惑力。
易勋突然明白了辰方总是吸他脖子的原因。
转过身之后,他也不由自主的凑上去,在辰方身上嗅了嗅,开口道:“不是洗发水。”
“……”
“是沐浴露的味道。”
很浅淡的清香,确实是很好闻,他又凑近了闻。
辰方僵硬着身体:“阿……阿勋。”
易勋抬眼笑了笑:“今天可以枕着你睡吗?”
昏暗的视野里,都能看到辰方发亮的双眸,他难掩激动的“嗯”了一声。
后腰微紧,易勋顺势窝进了他怀里,十分刻意的蹭了蹭。
辰方果然变得僵硬,易勋阴谋得逞,没心没肺的闭眼睡过去了。
听着怀里逐渐变得沉稳的呼吸声,辰方双手都有些不知道怎么放,备受折磨了大半个小时,才闭上了眼,却没有睡。
第二天早课,他也依旧精神百倍。
失眠后遗症什么的,根本不会眷顾不需要睡眠的人。
他一如既往的在自习课上画素描,易勋刚刚完成了目标数量的单词记忆,捂着嘴打了个哈欠,转头看见辰方又在素描本上落笔,偏过去状似不经意道:“在画谁啊?”
辰方笔尖一颤,“随便画的。”
易勋审视了一下,他确实是随便画的,背景是教学楼底下的操场,只不过这幅画的描绘的时间,应该是晚上。
操场上稀疏走动的人群,诡异的站姿和步伐,怎么看都不像是人。
易勋脊背一凉:“你……怎么画起这个了?”
辰方道:“想画就画了。”
“你以前的那些画,也是因为想画才画的。”
辰方点头:“嗯。”
“那你画过我吗?”
“……”
辰方抬头,易勋目光灼灼的盯着他。
仿佛过了很久,辰方才僵硬的点头。
易勋道:“什么时候画的?”
“画……很久了。”
“画呢?”
辰方:“……弄丢了。”
易勋:“……”
两人沉默着对峙,片刻后,易勋道:“那你重画。”
辰方迟疑:“画的,不好。”
易勋低头看了看他素描本上的成品:“你这话要是去跟不会画画的人说会被他们打死的。”
“……”
见他张口欲言又止,易勋忽然凑近道:“我想你帮我画一张,不可以吗?”
带着渴求的软语,搭配他一脸期待的神情,辰方不自主的滚了滚喉咙,下意识开口:“好。”
易勋满意一笑:“我要看着你画。”
“……好。”
上午的课间操因为下雨取消了,教室里学习的学习,补觉的补觉,虽然声音嘈杂,却丝毫影响不了角落里的专注。
易勋单手撑头,看着自己的脸在素描本上成型,不解的凑过去道:“怎么不把眼镜画上?”
辰方道:“不戴眼镜好看。”
“……”
可这样画的不就是另一个他了吗?
但他没有纠正,因为他自己也觉得,不戴眼镜好看。
不自觉的抿唇笑了笑,正巧前座的郭甜转头过来问题,看见的却是两个人之间几乎快溢满的粉红泡泡,尤其是易勋嘴角弯起的甜蜜的笑,闪瞎了她的钛合金双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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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黄
郭甜的火眼睛睛发现,他后座的同学最近有了很大的变化。
易勋从开学起,对班上的同学就是亲和又疏离的,看似同学关系和谐,实际上除了一起打球的几个,他几乎没怎么和其他人说过话,唯一走得近的,也就只有辰方了。
可就是对辰方,在其他人眼里,他的举动也从来没有越过朋友这个界限。
虽然郭甜很早就yy过他俩,但那也只是她在心里的个人爱好,如果不是给易勋捡笔的时候亲眼看见,就算别人说他后座的同桌两个有一腿,她也是不会信的。
然而最近,易勋一改之前的“谨慎”,在教室里都变得明目张胆了。
比如他以前总是面向走廊靠在墙上,现在总是面向窗户靠在辰方身上。
比如以前总是对辰方画画视而不见,现在就跟时时刻刻督促着他似的。
又是一节自习课上,数学老师刚刚发了一套试卷,最后两道题有难度,辰方正神色紧张的给某人解题。
易勋一只手肘搭在辰方左肩上,两颗脑袋几乎都贴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