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像误会了什么。”混沌说,“我虽然与冥谛为敌,但并不代表我会帮你们。”
“你想单打独斗?”陆沐抬眸,神色清冷,他对混沌也有恨意,只是他同样明白,即便没有混沌,那场大战也迟早会到来,“你以为你有天外火种,冥谛就真的对你无可奈何?”
“就是!”九尾狐跟风附和。
白泽缓声说:“混沌,你自己,不是冥谛的对手。”
不动声色看了眼顾月离,他接着说:“何况,你的弱点被他握在手里。”
“他敢!”混沌凶狠起来。
“有什么不敢的。”黎秦嗤笑,“你以为冥谛是什么人?即便你能寸步不离的跟着顾月离,但顾月离的家人呢?你也能保护好?
你要明白,他们都是普通人类,你就凭自己,要护住那么多人?哦,其实你也许做得到,只要你把他们全部放在身边,不让他们出门就行了,不过你准备让他们一辈子不出门?”
“饕餮——”混沌怒视黎秦。
黎秦直接了当,“这是事实,而且顾月离已经因为你被卷进来了,他有权利知道真相。”
顾月离抬起头,“什么意思?”
他茫然问:“我爸妈他们会有危险?”
“不会的。”混沌按住顾月离的手,“你们都不会有事的。”
“单凭你自己,不行。”黎秦再一次说的直白。
顾月离慌了,他站了起来,“我要回家。”
“月离,你冷静。”混沌拉住顾月离,温声安慰,“不会有事的,你信我,好吗?”
顾月离看着混沌,脸色苍白。
“真的?”
“顾哥。”包晓云喊了顾月离一声,“别担心,我们会保护好你和你的家人的,不会有事。”
他又偏头看了黎秦一眼,有点责备,“黎大哥,你别吓唬顾哥。”
顾月离转头,“小包子,真的?”
“嗯,绝对。”包晓云没有骗他,仓鼠妖告诉他们有魔在横店出没,并且一直跟着顾月离的时候,他们就让凤凰找了人修,去保护顾月离的家人。
“凤哥哥已经让人保护他们了。”
“凤哥哥?”顾月离疑惑。
“凤凰。”包晓云笑了下。
“啊,是上次那位。”顾月离拍了下手,记起了凤凰,他之前来的时候,见过了。
“对,就是凤哥哥。”
顾月离听完,看了会儿包晓云,又转头看混沌,终于再次坐下来,不过他仍旧不放心,拿出手机打电话确认。
听到电话那头传来自家妹妹熟悉的声音,他才彻底放松下来。
回忆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事,顾月离抬眸,指了指自己,“我……是谁?雨神吗?”他记起来了,之前在电梯里,那人说他是雨神的转世,还提到了春神。
还有当时听到的那道女声,是谁?
混沌的声音很轻,“……是。”
顾月离迟疑了一下,“那我跟季大哥你……又是什么关系?”很明显,对方是因为季尘要杀他。
混沌沉默。
九尾狐想开口,却被麒麟拉了一下,转而叹气。
黎秦一手握着包晓云的手,另一只手揽着他,沉默不语。
白泽捂着梼杌的嘴,不让他乱说话,陆沐低头沉思。
客厅瞬间变得十分安静,顾月离心跳的很快,他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混沌,手指放在腿上,紧张的绞在一起。
他的耳朵,有些许的红。
他隐隐猜到了。
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感,混沌抬眼,认真凝望着顾月离的脸庞,深情又哀伤,“我们,曾经是恋人。”走马观花似的回忆起过往三千年,自己一世又一世的煎熬,混沌的声音充满思念,“我们很相爱。”
顾月离没说话,他很安静,只是看着混沌。
混沌也在看他,两人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迎着混沌盛满了深情的双眸,顾月离忽然觉得心底一抽,疼的厉害,他下意识捂住胸口,一滴眼泪不知不觉滑过脸庞,掉了下来。
“我……”顾月离惊讶地发现,自己的眼泪完全停不住,不受控制地想往下掉。
“我怎么了?”他抬手去擦眼泪,可完全止不住,仿佛身体里有另外一个灵魂在悲伤。泪眼婆娑地望着混沌,他茫然无比,“季大哥,我为什么哭了?不是我在哭,我控制不住……”
混沌的神色充满悲伤,他轻轻拥住顾月离,将他抱进怀里,“嗯,我知道,不哭了。”
獬豸跟凤凰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顾月离哭得眼睛红红的模样。
他们对视一眼,看向白泽,白泽叹息一声,摇了摇头。
顾月离这一哭,哭了许久,将近半小时,才停下来。
抽了几张纸擤鼻涕,顾月离不太好意思地从混沌怀里退出来,发现混沌胸前被自己哭湿了一块,脸更红了,“……对不起。”
混沌摇头,“没关系。”
知道自己曾经跟混沌是情侣,顾月离再没办法像以往那样对待混沌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唯独对混沌的感情那么特别。
大概是那份爱,被他……曾经的雨神永远的刻在了灵魂里,永生永世不灭。
自己应该是被影响了。
顾月离这么告诉自己。
“你没事吧?有受伤吗?”见顾月离已经不哭了,凤凰开口问。
闻声扭头,看到凤凰,顾月离惊了一下。
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完全不知道。
“我跟獬豸来的时候,你在哭。”凤凰看懂了顾月离的表情,为他解答疑惑。
“哦哦。”顾月离连点了几次头,尴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后说:“我没事,小包子他们来的很及时。”
“你没事就好。”
“好了,言归正传。”白泽看着混沌,“现在不是置气的时候,所有的恩怨都以后再说,当务之急,是冥谛。
混沌,你需要我们帮助,同样的,我也需要你的帮助。”
混沌没有立刻回答。
顾月离虽然还没弄明白混沌跟大家有什么恩怨,关系闹得这么僵硬,但他明白,白泽说得对。
他之前在电梯里遇见的那个人很厉害,混沌自己一个人,不一定是对手。
而且……
尽管当时意识模模糊糊的,可那道很温柔的女声确实是让他劝混沌别做傻事。
想独自对付冥谛,算是傻事吗?
顾月离思衬了一会儿,到底是遵从自己的心意,轻轻扯了下混沌的衣摆,“那个……季大哥。”他看向混沌,眉宇间还残留着几分尴尬,“我能说一句话吗?”
混沌一直是将所有的温柔,都给了顾月离,“你说。”
“我觉得……”他的目光在白泽、凤凰、陆沐他们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到包晓云身上,见到包晓云的笑,定了定神。
他继续往下说:“我觉得你应该跟小包子他们合作的。”
混沌猛地抓住顾月离的手,语气冰冷,“他们曾经选择牺牲你!”
顾月离目不转睛跟混沌对视,“我想如果现在是雨神在这里,他也希望你这么做。”
“混沌。”白泽严肃说,“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要再提醒你一件事,冥谛很强,他虽然惧怕你的天外火种,可他如今隐藏在人世。他如果敛起魔气,就是普通人类,他还会人修的术法,如果想夺走你的火种,易如反掌。
即便你不为你自己考虑,但是顾月离呢?”
混沌听完,望着顾月离。
许久,“好。”转过头,他看向白泽,“我可以跟你们合作,但我有一个条件。”
陆沐拧起眉,黎秦脸色也难看,他们异口同声,“别想打包包/宝宝的主意。”
黎秦眼底闪过凶光,“混沌,你敢碰宝宝一根头发,我曾经对你说的话,说到做到。”
九尾狐、凤凰、獬豸也都看着混沌,目光含着怒气。
“小貔貅不可以。”白泽说得缓慢,但每个字都包含了力量。
“呵。”混沌冷笑,“那就……”
“你想做的事,我另有办法。”白泽打断他的话,“除了雨神的记忆回不来,但你想让顾月离长寿,让他残缺的灵魂得到修补,我有办法。”
第125章
混沌怔了一秒, 就迫不及待问:“你有办法?”
“嗯,我有。”白泽点头。
“是什么?”混沌激动地站了起来, 脸上迸发出无限惊喜。
“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一个问题。”白泽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缓声说, “混沌,你问过顾月离的想法吗?他现在是独立的自己,单独的人,他不是雨神,雨神已经陨落了, 他只是顾月离。”
混沌停顿了几秒,“我……”
“你没问。”白泽说得笃定, 他认真看着混沌, 语气带着斥责, “从雨神离开那天,你就陷入疯狂,后来知道雨神的残魂被春神收集,放入轮回,才消停一些。如今你找到了雨神的转世,又要故态复萌, 可你忽视了一件事, 这一世的顾月离, 仅仅只是顾月离, 雨神已经陨落了, 纵然他的魂是雨神,但他是完完整整的顾月离,有自己的思想……你问过他想跟你在一起吗?”
接连直白的问题,让混沌又险些发疯。
他狠狠瞪着白泽,眼底卷起疯狂的杀戮,唇角微微颤抖,“闭嘴,白泽。”
白泽叹了口气,他原本不想当着顾月离的面说这些话的,但这件事,总要有个了结,他有办法不假,可这个办法,当事人不配合,根本不行。
而小貔貅,是万万不能有事的。
他答应过春神。
混沌不敢转头,他能察觉到顾月离在看着他。
甚至能感觉到,看向他的视线里,充满了质问和茫然,也有伤心。
解释。
但怎么解释?
顾月离呆呆地看着混沌,轻声问:“季大哥,他们的意思是你想让……让雨神回来,对吗?”
他的声线有些颤抖,“你想……替换掉我?”
“不是的!”混沌摇头,“我只是想能重新跟你在一起,像从前一样。”
包晓云:“……”
九尾狐:“……”
两人同时扶额,完了。负分答案啊。
顾月离“哦”了一声,眼眸垂下,刚才精神的模样也消失,他沉默地坐着,一声不吭。
仔细看,还能发现他手指在微微颤抖,脸颊的血色也消失的干干净净,苍白的厉害。
混沌有些慌了。
“月离。”
“嗯。”
顾月离两只手紧紧交握着,说:“我都懂了,季大哥你不用解释。”
他又抬头对混沌笑了下,笑容却很难看,像是要哭出来,“没关系的。”
看着顾月离哀伤的模样,混沌手足无措。
他一直都是将一颗心都扑在顾月离身上,从万年前开始,就只将温柔留给一个人,根本舍不得看到顾月离难过。
抿了抿唇,他忽然抱起顾月离,身影瞬间消失。
“三楼借我用一下。”他的声音从楼上传来,但话音落下,就再也听不见任何声响——结界。
混沌带着顾月离离开后,包晓云站了起来,不太赞同地看向大家。
“不该当着顾哥的面说这些的。”
陆沐忽然朝包晓云招了招手,“包包,你来一下。”
包晓云乖乖走过去,“老头?”
揉了揉包晓云软软的头发,陆沐轻声问:“包包,你想你母亲吗?”
“想!”包晓云点头,“很想。”
“那如果你能找到她的转世,但她现在是人类,有很好的家人朋友,过得很幸福,你希望她恢复那些记忆吗?
你会不顾她的意愿,将她的生命无限延长吗?”
“……不会。”包晓云望着陆沐,“可是这件事应该让混沌自己告诉顾哥的,而不是我们来说。”
“混沌不会说的。”陆沐声音很淡,“他被执念迷住了眼。”
“小貔貅。”白泽的声音响起,他的语气很温和,“我直白说出来,是因为那个方法,需要顾月离自己愿意。
如果他不愿意,就做不到。”
包晓云“唔”了一声,明白了。
他又问:“对了,混沌以前找我,是想要妈妈留给我的那一半神格?神格对顾哥有什么用处?”
包晓云问完,就联想刚才白泽和自家老头的话,自己拼凑出真相,“妈妈留给我的一半神格,能让顾哥恢复雨神的记忆,让他重新恢复神身,对吗?”
“不全对,雨神转世便已经是人类,无法再成为神。”陆沐叹息,“包包,你不用多想。”
九尾狐补充,“小包包,雨神万年前就陨落了,回不来了。”
包晓云看看陆沐,又看看九尾狐,笑了,他将手按在胸前,“这是妈妈留给我的,唯一的宝物,我不会拿出来的,你们别担心。”
他歪了歪头,“而且恢复记忆,对顾哥来说,一点都不公平。”
没有继续在这个话题花费时间,白泽问凤凰,“有打探到魔族的事吗?”
“有。”凤凰神情严肃起来,“我让仙境里的人修重新入人界,今天,他们带回来一个消息。在G省、N省一些偏远的山村,近来蔓延起了一种疫病,已经造成大量人口死亡,他们去看过,死去的人,灵魂都消失了。
这些人类的死亡,并非是疫病造成的,而是被魔气侵蚀。”
包晓云在人界长大,对人类有的天生的好感,他拧起眉,娃娃脸上尽是怒气,“是冥谛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