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先过去了。”包晓云朝陆沐、九尾狐、麒麟挥了挥手,跟着齐白走了。
包晓云这次在《风声》里饰演一名患有耳疾的少年,名叫陈萧萧,是一名大一的学生,但并不被同学喜欢。原因是他总是邋里邋遢的,头发乱七八糟、身上经常有异味,而且抠门小气,一毛钱都要跟人计较。
然后他面无表情又拒人千里之外,浑身带着刺,苦大仇深,仿佛跟全世界都有仇。
陈萧萧前期一直都不是讨喜的存在,甚至贴在他身上的标签,都非常具象化,观众代入自己的视角,会发现即便在现实中遇见,也不会觉得对方讨喜。
甚至发生在他身上一系列的搞笑情节,都是这部戏里,笑料最足的几个地方。
精彩的是后半部分,随着剧情展开,陈萧萧身上的故事,一一被揭开,展现在观众眼前。
陈萧萧的耳疾并不是天生的,他曾经是健康人,可他生活在一个家暴的家庭里,母亲懦弱,父亲酗酒,动不动就打骂他们。
在他十六岁的时候,为了保护母亲,他被父亲打聋了一只朵,至此懦弱的母亲终于爆发了,她疯了一样跟男人打起来,遍体鳞伤也不在乎,最后,她冲进厨房拿起了一把菜刀。
这股狠劲吓退了男人,男人骂骂咧咧跑了。
大晚上的,又是醉醺醺的,结果被一辆车一撞,他死的不能再死。
但上天并未就此垂怜他们母子。
不久以后,陈萧萧的母亲也出了车祸,高位截瘫,尽管司机赔了钱,但都用在了陈萧萧母亲的治疗上。
这让日子本来就难过的母子,陷入更艰难的境地。
陈萧萧当时高三,老师、同学给他捐了款,他勉强熬过了高三,也以不错的成绩考上大学。
高中毕业,他满十八岁,开始打工挣学费,可她母亲不能离开他太久,他每天中午都必须赶回家,喂母亲吃饭、给她换掉脏了的衣服。
他一天要做好几份工,又要伺候母亲,完全没时间、更没空整理自己。
他要照顾瘫痪的母亲,替她换洗衣服,又要去打工、上课,跑来跑去,所以身上就总有异味;他一天要打三份分,天不亮就要起床,一天只睡两三个小时,所以他总是阴沉,阴郁,邋邋遢遢,所以他斤斤计较,一毛钱也要抠。
他浑身带刺,因为想维护自己仅剩下的尊严,更为了保护母亲。
曾经他在学校做过的桩桩件件看似荒诞搞笑的事,也有了原因——他每次都在用自己的方法,帮助几个被威胁的女孩摆脱禽兽教授的染指。
他同时收集了证据。
他真正的性格,也慢慢被揭露出来——有责任心、孝顺、善良、热于助人。
然而陈萧萧的结局,并不完美,那天他因为帮助了主角,回家以后实在太累了,煮饭的时候不小心睡着,煤气泄漏,发生爆炸。
他被救了,可她的母亲却死了。
得知是自己的失误害死母亲,他从此疯了,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给你讲一下待会儿的戏。”齐白边走边说,“你一会就从墙那边走过来,然后在门口的位置停住,死死盯着周曦,眼神要凶狠一些——你误会了周曦在偷看你的日记。
日记里记录你所有的不堪和痛苦,是你发泄的渠道,被偷看了,你很气愤,快步走上去抢走日记,跟周曦发生了争执……”
周曦就是冯莉扮演的角色,也是这部剧的女主。
包晓云听得认真,听完,乖乖点了头。
齐白花了几分钟简单地跟包晓云说完走位,就示意包晓云去镜头前,自己则走到监视器后。
冯莉看到包晓云,俏皮地眨了下眼睛,语调平白软了好几个度,“等一下那个巴掌应该会有点疼,我先跟你道歉,你要忍忍啊。”
“没关系呀。”包晓云摇头,“能顺利过就好。”
他们旁边,越朗覃眼神闪了几下,面上划过一丝嘲讽。
这时,“各部门准备。”
副导演的声音响起,接着是齐白特有的,温温和和的声线,“开始——”
场记飞快打板。
这是一场争执的戏,情绪都比较外露,不算难,NG了两次,就过了。
结束后,冯莉叫住包晓云,“很疼吗?对不起呀,要不要我帮你敷一敷?”
“有一点点疼。”包晓云说完,思衬了几秒,又笑着说,“不过很顺利就过了,很值得。”
“那……”
“小包包——”九尾狐喊包晓云,又抬起一只手挥了挥,包晓云看了,对冯莉点点头,没听她后面的话,就越过她离开了。
冯莉看着包晓云的背影,跺跺脚,有点不甘心地咬了咬嘴唇。
“你没机会的。”越朗覃经过她身边的时候,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话里带着嘲讽。
“管你什么事。”冯莉冷哼一声,想什么,嘴角翘起来,凑近他,“同样的话还给你,你也没机会啊,越师兄。
许易,许总他,不、喜、欢、你。”
越朗覃身体一震,握紧拳头,费劲力气才压制住了内心的杀戮,他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不远处的陆沐跟九尾狐,收回目光后,又落在冯莉身上。
——愚蠢、自以为是、不自量力。
没再理会冯莉,越朗覃转身离开。
为了尊上大业,就让你再得意洋洋一段日子吧,等到时机成熟,第一个就拿你祭天。
第119章
“过——”王导喊完,黎秦从土坑里爬出来,抖掉身上的土,又从凌奚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脸。
“宝宝的歌可以吗?”他问。
“可以,完全可以!”凌奚一脸惊喜,“老实说,我已经循环了好几十遍了,真的让人耳朵怀孕,太好听了。小包子真的很有才。”
“当然,我的宝宝。”黎秦看了凌奚一眼,眼里满是骄傲,“我说过,他适合吃任何一行的饭。”
凌奚:“……是是是。”
又是一顿热腾腾的狗粮。
“拿来吧。”黎秦掌心向上,朝凌奚伸出手。
凌奚疑惑,“拿什么?”
“歌。”言简意赅的只说一个字。
“……小包子没给你一份吗?”凌奚一直以为包晓云是一式两份,也顺便发给了黎秦,毕竟他们是要合唱的。
“……没有。”黎秦很有小情绪。
更主要的原因,是他很久没见小幼崽了!
他每天拍戏拍到睡觉前,起床又是拍戏,忙得脚不沾地,唯一有去找小幼崽的时间,基本都在凌晨以后。可这个时间,小幼崽已经睡了。
他不舍得吵醒他。
黎秦又想到这几天,自己每次好不容易找到时间联系小幼崽的时候,陆沐总会出来捣乱,占掉他大半的时间,手关节就咔嚓咔嚓响,只想立刻撕裂空间回去,跟那一身铜臭味的老对手打一架。
根本就是故意的。
看到黎秦的脸色变得难看,凌奚默默回想了下这几天的行程。
好像确实很忙。
一天24小时,17个小时在片场,其中14个小时在拍戏,剩下三个小时不是在化妆,就是在补妆,吃饭都没什么时间。真的没什么机会跟小包子联系。
凌奚沉默了会,安慰他,“再熬几天就可以了,天气预报报道过几天会有雨夹雪。”
凌奚不提雨夹雪还好,一提黎秦更气了。
就是因为这场雨夹雪!不然他们也不至于这么赶。
副导演走过来,礼貌地说:“黎天王,下一场戏是十分钟后,请您先准备一下。”
黎秦朝副导演点头,然后再次朝凌奚伸手。
“好好好,我现在就发给你。”凌奚说完,拿出手机当着黎秦的面发了小样,收了手机,他问,“要喝点什么吗?我去买。”
“咖啡,多加糖和奶。”黎秦话落,又对上梼杌眼巴巴的目光,补了一句,“还有零食,最好都是肉的。”
他也很饿,不过幸好宝宝给他做的肉干还没吃完。
但那是小幼崽给他准备的,不能分给梼杌,本来就剩下不多了。
顺利拿到小幼崽写的歌,黎秦回到休息坐下,他拿起耳机,音量调到最小,塞进耳朵,同时一旁的化妆师迅速帮他补妆。
听到小幼崽软软的声线,黎秦的心情回暖了些。
晚上好像会比较早收工,去见一见宝宝吧。
梼杌一手往嘴里丢车厘子,另一只手捧着一本一年级数学,对着课本里一道10以内的加减法火柴题皱眉。
尽管10以内的加减法难不倒梼杌,可是,挪动几根小火柴使等式成立……还是印刷体的阿拉伯数字,这就很为难他了。
化妆师助理见他鼓着腮帮子纠结了半天,终于忍不住开口,“要不要姐姐帮忙?”
梼杌外貌很具有欺骗性,脸圆乎乎、软萌软萌的,很讨喜,大家都很喜欢他,对他很好。比如梼杌在吃的水果,就是王导亲自掏腰包买给他的。
黎秦都没有过这个待遇!
梼杌在心底默念了十遍“吾日三省吾身,人类不是低等食物”以后,朝助理点头,“麻烦姐姐了。”
黎秦有点欣慰,他点点头,又呼噜了下梼杌的头发。
有进步了。现在对待人类的态度,礼貌多了。
十分钟很快到了。
王导亲自过来找黎秦,见黎秦难得插着一只耳机,不禁有些好奇。他拿起掉到地上的另一只耳机,放到耳边,听到里头传来仅有钢琴伴奏的,包晓云的清唱,眼睛一亮。
“小包子在唱谁的歌?”王导问。
将耳机抢回来,黎秦说:“这是宝宝自己写的歌,还没发布。”
他警告王导,“别想盗用。”
“我怎么会盗用……”王导摇摇头,“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曲调的意境很符合电影,才问一问的。”
“不会符合的。”黎秦说,“你只听了一点点,觉得合适,事实上,这首歌的故事并不适合你的电影。”黎秦有些心疼,他听的出来,歌里的故事,应该是以老对头跟春神为原型的。
即便他无法感同身受失去母亲的感觉,但他演了不少电影,曾经认真了解过人类的情感。
在人类的情感里,失去亲人,是很痛苦的。
所以小幼崽也是一样的吧。
所以……他的宝宝在写歌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好吧。”王导摊了摊手,“这件事以后再谈,现在你该起来,继续拍戏了。”
黎秦:“……”
小幼崽很期待电影。为了小幼崽,他再努力一点吧。
深呼一口气,黎秦收了手机站起来,拍拍梼杌的脑袋,叮嘱他乖乖呆在原地认真学习,就朝不远处已经搭建好的场地走去。
这一拍,就拍到了晚上十点。
当王导喊完“过”以后,黎秦的速度很快,他只脱了戏服,妆都来不及卸,就带着梼杌走了。
凌奚的尔康手刚伸出去,就发现对方已经没了人影。
……卧槽,这么快的吗?
王导取景是在一座四线小城市,晚上十点以后,街上基本没什么人了,于是离开剧组后,黎秦跟梼杌就直接撕裂空间,消失在街道上。
他们走出空间,就是包晓云住的酒店客房。
包晓云还没回来,他今天有两场夜戏,现在正在拍摄。
房间里满是陆沐身上的貔貅气味,让黎秦越闻越暴躁,他眯起眼,思考了会儿,果断决定换掉它。
于是接下来,他开始在房间各处走动,角落都不放过,留下属于它的气味。
宝宝是他的。
气死陆沐!
梼杌有样学样,也想跟着黎秦一起留气味,但被黎秦提留着后脖颈,丢回沙发上。
他有点委屈。
“大哥!”梼杌控诉,“为什么我不能留?”
嗅了嗅,发现房间里的貔貅味已经基本消失,只剩下自己的凶兽味道,黎秦满意了。
走到沙发坐下,他整理了有些褶皱的袖口,优雅的翘起腿,慢条斯理的问:“这是谁的房间?”
“大嫂!”
“所以为什么,你说呢?”
梼杌继续懵了几秒,恍然大悟,“我明白了!”
黎秦颔首,“孺子可教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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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晓云拍完戏,灰头土脸的,这是一场工地搬砖的戏,原本齐白准备都用远景,意思意思就可以,毕竟后期还要看再确定是否保留,但后来看到镜头前的包晓云,立刻停下改戏。
这一幕他准备重点拍。
于是搬砖的戏份,全部被改成了全景或者近景,随着剧情往后,还有好几个特写镜头。
这场戏NG了六次,包晓云真真切切搬了一个小时的砖。
搬砖是体力活,连续一个小时,包晓云是真的累了,因此镜头推进,拍到的不再是化妆效果下的疲惫,而是真正的疲倦镜头。
齐白非常满意。
他重看一遍,当即就宣布这场戏过了。
齐白亲子给包晓云递了瓶水,“今天辛苦你了,你表现得很好,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好。”
“谢谢。”包晓云仰头喝水,这个角度恰好看见正在空中朝他挥手的黎秦,他愣了一秒,下一瞬,嘴角扬起,脸上的疲倦一扫而光。
收回视线,包晓云有些着急:“我可以走了吗?”
“啊?”齐白推了推眼镜,反应过来说,“可以的。”顿了顿,他又说:“对了,明天也请你早点过来,八点以前,可以吗?”
包晓云比了一个“ok”的手势,又朝他挥挥手,飞快往没人的地方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