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本来毫不在意,可是看到他俩互相恭维,像欣赏摄影大作一样极度浮夸,这下心里倒也开始痒痒的,便慢慢地并步上去,想要一探究竟,苏风和左看右看停不下来,夏雨也只好默默跟着后面调整姿势,可小小的相机各种瞅不见。
夏雨不好意思叫苏风和给他看,又想着苏风和多半压根不想给他看,心中难免忖度着:“莫不是把我拍成丑鬼了?”于是生起闷气来,一个人默默走开,坐到不远的石头上,假装欣赏远处的桃花。
“诶,毛毛!”一个女生朝着他走来,喊着夏雨的小名儿,面带桃花,身后跟着三个身形差不多的女孩子。
夏雨一愣,立马站了起来,仔细看了看这个女生,正是廖敏涛。
夏雨一时小脸绯红,仿佛在无力地说:“我不要面子哒?”他看了看敏涛身后的几个女孩子笑嘻嘻地,也只好笑脸相迎,扭曲的苦瓜脸让廖敏涛意识到公众场合不该这样称呼夏雨,廖敏涛只好尴尬地转身,笑着说:“我老乡,夏雨。”
几个女孩收起笑容,一个短发精干的女孩说:“你好,我是敏涛的闺蜜李湘儿,很高兴见到帅哥。”
这时,苏风和与邓闽康走了过来,几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女孩便问:“你们一起的吧?果然帅哥的朋友都是帅哥啊。”
苏风和看了看她点点头,又听她这么说便问夏雨:“你朋友?”
夏雨对苏风和微微一笑,尴尬地点了点头。
廖敏涛见夏雨不说话,赶忙上前对苏风和说:“我和夏雨是老乡,这几位是我的朋友。”
苏风和点点头说:“你好,我叫苏风和。”
“我叫邓闽康,很高兴见到这么多美女。”
“我叫李湘儿。”
“我叫郭子云。”
“你们叫我艾丽斯吧。”
这些年轻人之间也没有什么隔阂,很快打成一片,夏雨便和廖敏涛一边叙旧,而苏风和与邓闽康则被艾丽斯她们拉着拍照去了。
夏雨和廖敏涛各自寒暄了一会儿,见伙伴们都玩的特别开心,也不忍打断她们,于是和夏雨边上山边聊天,不知不觉就到了百年古刹。
古刹前有几棵古树,垂下的树枝上绑着许许多多红色的布条,这些布条都是游客书写的愿望,这时候人还不多,两位穿着僧服的出家人在小心地解着树上的布条,僧人们这么做也实属无奈,到了下雨天布条吸满水,就会变成树枝不可承受之重。出家人以慈悲为怀,对古树抱着怜悯之心,这些年来游客每天不停地“许愿”,僧人每天不停地“解绑”。
夏雨见两位僧人年事已高,又踩着高高的长凳,心中怜悯,便走上前去,双手合十,恭恭敬敬地弯腰问询:“师父,让弟子来解吧。”
老僧人面容慈祥,他轻盈地跳下长凳,双手合十回礼:“阿弥陀佛。”
夏雨又双手合十,回了一句阿弥陀佛,便爬上长凳。师父便点点头,回到寺里去了。
廖敏涛走到夏雨边上,坐在长凳上手扶长凳生怕夏雨摔下来,仔细地问:“想不到,你还挺乐于助人的。”
夏雨笑了笑说:“师父年迈,站这么高,我看着心慌。”
“哈哈,你只是不爱表达罢了。”廖敏涛笑着说。
“那你不也跑来帮忙了吗?”夏雨反问道。
“我,我只是过来坐一坐而已,走路走累啦。”廖敏涛脸上有点儿娇色,撑着长凳的手下意识收回,安静地坐在长凳上若有所思。
夏雨也不看她,只是安静地小心地生怕扯断了枝桠,红色的许愿布条如落红一样飘下来,停在廖敏涛的跟前,不知不觉,愿望堆积成一座小小的山。
在两方家人面前,他们看来是廖敏涛没有看上夏雨,可是在廖敏涛心中,她明明白白地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眼前的景象倒颇有点儿廖敏涛期待的样子,夏雨干着他喜欢干的事情,而自己就坐在一旁感受着他的喜悦。
“你们怎么跑这么快啊?”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从石阶下传来,是苏风和,他一看到夏雨,满脸的着急便化作春风,话语也变得得意起来。
苏风和看着夏雨,又看了看坐在一边的廖敏涛,他似乎察觉到什么,脸色变得有点儿僵硬,他收起笑容,开始警觉起来。
“过来啦?”夏雨也没看苏风和,还在专注地解着红布条,慢悠悠地说,“我这也干的差不多了,这棵树算是彻底减压了。”
夏雨十分惬意,他欢快地跳下长凳,拍了拍手上的灰,问苏风和:“诶,怎么就你一个,其他人呢?”
“去你的,还不是担心……”苏风和看到夏雨对自己笑脸相迎,心中那股兴奋劲让他看上去有点儿飘了,他看了看四周,看到端坐的廖敏涛,便收敛微笑改口道,“担心你们两个走丢了。”
廖敏涛这才站起来对苏风和微笑示意,可她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苏风和的表现她全看在眼里,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
这时,老僧人从庙里走了出来,他面容和善充满法喜,双手合十说:“阿弥陀佛,各位居士辛苦啦,贫僧准备了山茶,请随贫僧吃茶去。”
“阿弥陀佛,师父客气了,我们怎敢耽误师父修行。”
“阿弥陀佛,念佛诵经是修行,劳动开荒是修行,吃茶讲话也是修行,心中有佛,时时处处是修行。”
夏雨一听,面露愧色,又双手合十,弯腰施礼,说:“惭愧惭愧,多谢师父教诲,弟子受益匪浅!那就听从师父的意思。”
老僧人哈哈大笑,点头示意,便从侧门向庙里走去。夏雨便跟着僧人,苏风和和廖敏涛紧随其后。谈佛论道是夏雨喜欢的,夏雨边吃着茶边受着教十分来劲,廖敏涛和苏风和一开始还挺开心的,可是听着听着很快便困乏了,先后借口拜佛出了门。
苏风和出门没多久,便在长廊遇到廖敏涛,于是问到:“你和夏雨认识多久了?”
廖敏涛看了苏风和一眼,低头沉吟了片刻,又用笃定的眼神笑着对苏风和说:“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不可能!”苏风和也笑了笑。
“你为什么激动了呢?难道你很介意吗?”廖敏涛呵呵一笑,犀利的眼神让苏风和有点儿不自在,见他如此,廖敏涛便也不再看他了。
“你喜欢他?”苏风和轻描淡写地问。
“我相信你能感受得到,对吗?但请你务必也要相信我。”廖敏涛自信的眼神让苏风和有点儿猝不及防,她没有说她感受到了什么,却胜似千言万语,眼前的女子不是一般人,她由内而外散发着聪慧敏锐的气息。
苏风和被她这么一说,反倒激起了斗志,脑子也清晰了许多,他呼了一口气,轻轻扬起的嘴角带着王者的微笑,他一想到自己对夏雨一往情深,心中那束不灭心火便开始熊熊燃烧起来。那灼烧的眼神如火炬如太阳,廖敏涛不敢多看,不一会儿,苏风和便轻巧地转身离开了。
第54章 白月光,小精灵
春游过后,邓闽康下了班后时常往郭子云那儿跑,夏雨一个人在家的时候,苏风和有时跑去找他一起看剧,有时约着夏雨出去逛逛街,少了电灯泡,苏风和觉得自在了许多,仿佛自己也进入了爱情的春天。
夏雨倒不觉得这是爱情,他只把这些当做推卸不掉的人情世故罢了。有时候俩人出去吃完小吃回到家,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夏雨也会问自己:“难道我喜欢上了他吗?”
他总是安慰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只是和邻居出门认认路罢了。”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别。这话也许是对的,这段日子以来,苏风和总是在夏雨左右,慢慢地,苏风和便也不仅仅是个邻居了。
网络时代带来巨大的便利,惠及各个方面。夏雨也开始慢慢适应这个城市,通过网络找到了新的打球组织,有时候去打球,苏风和便央求着带他一起,夏雨一开始是不愿意的,问苏风和:“你会打球吗?”
“不会啊。”苏风和理直气壮地说。
“那你去干嘛?”
“不会才要跟着高手学习啊,没有人天生就是高手的。”
夏雨说不过只好先答应带他去,那些球友技术普遍很高,而苏风和跟大家比起来差距有点大。夏雨有点儿为难了,让他打怕影响其他球友的打球体验,不让他打又怕苏风和伤心。
那天苏风和傻呵呵地到了球场,便没意思地问:“你是不是瞧不起我?”苏风和本就喜欢热闹,见夏雨领着自己一个人来开小灶,颇为失望。
夏雨听他这么问,心中十分委屈,一时语塞:“我……”
苏风和见夏雨脸色难看,也不忍继续为难,反而摸了摸夏雨的后脑勺,笑着说:“跟你开玩笑呢,小傻瓜。”
苏风和自然知道夏雨心思细腻,又是心疼又是可怜。见他半天不说话,便好心相劝:“我还巴不得你给我开小灶呢,我就没好意思说出来,现在好了,张无忌掉进洞里了。”
夏雨一时被他逗乐了,转悲为喜说:“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质学会乾坤大挪移啊。”
“你这师父,还没入门摸骨,就嫌弃我资质差了?”苏风和调侃道。
“你是要拜师摸骨咯?那我就要摸了?”夏雨听苏风和这么说,便把手头的背包丢下,张牙舞爪地在苏风和面前嘚瑟。
苏风和看着夏雨自然舞动的手指,心中痒痒的,后退了几步逃得远远地。
夏雨突然有种错觉,眼前活泼爱动的男孩,恍如龙宇,一时呆滞,笑脸僵住,无神地看着远处。
苏风和见他如此,便也收起了童心,慢慢走到夏雨跟前,犹豫了片刻还是没有说什么,反倒是夏雨先开了口:“傻站着干嘛,打球啊。”
苏风和一愣,心中想着“傻站着”的不是夏雨他自己吗?只好嘻嘻一笑,说:“那就打球吧。”
于是夏雨开始教苏风和怎么打球,怎么跑动,怎么握拍,怎么击球,其乐融融,时不时传来一片欢声笑语。
很快到了夏天,蝉鸣伴着海风有种特别的浪漫气息,春花哭着告诉苏风和,山兔跟人打架进了局子里。
“跟谁打架?”苏风和问。
“一个叫做俞规的男子,两个人都伤的不轻。”春花说。
“我知道了,明天我回一趟N市,别担心,我来处理。”苏风和好好安慰。
挂了电话,苏风和便气得脸色发青,山兔终究还是沉不住气。现在弄出这么个事儿,气归气,可还是要好好想想办法把他弄出来。
苏风和第二日便跟夏雨说:“我去趟N市,过段时间回来。”
夏雨见他脸色不好,又见他没有想告诉自己的意思,便问:“有什么事儿吗?”
苏风和努了努嘴,喉结蠕动说:“没事。”
夏雨便不再多问,转而叮咛:“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找我。”
苏风和从夏雨淡淡的语气里感受到无比的温暖,他相信这就是爱情,一时也不在乎其他,微笑着与夏雨挥手告别。
苏风和离开的这些天,夏雨有种说不出的失落,生活少了点乐趣,日子变得冗长,也看不进书,有时候想跟苏风和微信聊聊天又觉得不妥。
这让夏雨不得不重新审视这段关系。若苏风和只是一个邻居,为什么对他有着千丝万缕的牵绊?若他不只是一个邻居,他还担任什么身份?
所有的疑问都可以选择暂时逃避,直到有一天现实给出答案,结果好或者不好,接受或者不接受,终究会摆在面前,这就是听天由命。夏雨不去想,瘫倒在床上玩起了手机。
他看到了一条白灵发来的微信:雨神,我听何胖子说你在X市,这几天我在这儿出差,有空见一见吗?
夏雨正百无聊赖,便回了白灵:好啊,那我们约个酒吧,好好喝一杯。
夏雨见到白灵的时候,只见白灵依旧帅气阳光,看得出来他一直有坚持健身,夏日阳光的衬衫映着健硕胸肌的轮廓,散发着迷人的荷尔蒙气息。
“最近过得怎么样?”白灵有点儿欣喜,却还是问得这么平平无奇。
“还好,来这主要精力都投在工作上。”
“也要保重身体,上次邀你去健身,不知道后来你有自己去吗?”
“惭愧,没去过。”
“还打球吗?”
“这大概是我坚持得最久的一个习惯了。”
“打球也不错。”
“胖子他们,最近还好吗?”
“何胖子这么个乐活人,根本不用担心,只是不死鸟,哎!”
“不死鸟怎么了?”
“我也只是听说,不过这段时间他没来打过球,也联系不上,也八九不离十了。他好像和一个叫卤鸡的小伙伴处朋友,不知道怎么被他父母知道了,他爹今年都60好几了,接受不了这个,一气之下进ICU了。”
“怎么会这样,那他爹现在人还好吧。”
“命是捡回来了,后半生估计要在床上度过了,不死鸟又不肯放弃卤鸡,他妈看自家老头和儿子是没法和好了,只好把不死鸟赶出家门了,现在闹得一家子不欢而散。”
“哎,我知道不死鸟和卤鸡,也是一对可怜人啊。”
白灵见夏雨心情受到影响,颇为懊恼,便端起酒杯说:“来,喝一个,不管这些,谁家还没一两件糟心事儿呢。”
夏雨听他这么说,才意识到朋友见面本该开开心心的,不提也罢,于是喝起酒来,不一会儿,夏雨便有点儿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