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实验的论坛确实很活跃,但也不乏家长管得严、不让带手机所以看不了的学生。
以至于很多人只听说过景辞的大名,却从没见过他的脸。
这会儿冷不丁看到他的长相,登时被惊着了,尤其是女生。连班主任在旁边都顾不得了,兴奋地凑到一起议论——
“天呐,景辞原来这么帅的吗?”
“啊啊啊啊长得好学习也好!”
“好帅好帅,感觉自己恋爱了。”
“妈呀!学霸小哥哥谈恋爱吗?”
……………………
景辞丝毫不知道自己造成的效果,他从容地从校长手里接过装着奖金的信封,跟校长握了下手,转身正对着台下,脸上的表情淡淡,看不出丝毫情绪。
下面负责拍照的老师有心提醒他笑一个,但在这种场合又不好开口,只能无奈地举起了相机。
景辞心里其实也是高兴的,但他经历的表彰太多了。这次除了奖金多一点,和之前没有任何区别,还不足以让他欣喜若狂。
他淡定地站在最左边,按照老师的要求,双手拿着信封摆好了姿势。
然而,当他的目光不经意扫到台下某处的时候,登时顿住了。
他看到了赢骄。
原本应该在队伍最后的赢骄,不知道为什么跑到了最前面,正坐在地上眉眼含笑地看着他,和其他学生一样,用力的冲着他鼓掌。
于是,从上台到现在,一直是面无表情的景辞,唇角一点一点的挑了起来。
拍照的老师愣了一下,随即立刻按下了快门,将这个难得的笑记录了下来。
后来,这张照片被裱在了学校的光荣榜上。
路过的学弟学妹惊叹于景辞颜值之高的同时,也禁不住想,哪怕是传说中的神人,取得了好成绩也跟他们普通人没什么区别,一样高兴的很嘛。
没人知道,景辞之所以笑,不过是恰好看到那个人罢了。
表彰大会结束,各班同学解散去食堂吃饭。
景辞带着信封不方便,就拜托李宙帮他打饭,自己则把先奖金送回教室。
被这一来一回的一耽搁,景辞和李宙回教室的时候差不多是全班最晚的。
景辞一进门,就受到了七班同学的热烈欢迎——
“感谢辞哥!辞哥威武!”
“松子超级香的!谢了辞哥!”
“不止松子,蛋糕也好吃啊!啊啊啊,多谢辞哥!”
……………………
景辞顿时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郑阙见状,怕他露馅,连忙推着他回了座位,悄声附在他耳边道:“你不是拿了奖金么,大家都看到了。一点不表示不大好,骄哥替你买了东西请客。别说漏嘴了啊辞哥,有人来感谢你就收着。”
景辞转头怔怔地看着赢骄:“你……”
“嘘……”赢骄把一大把剥好的松子塞到他手里,低声道:“不许提钱的事儿,你的钱你自己好好收着,听话,别跟我见外。”
景辞指尖发颤,他紧紧攥着那把松子,想要说点什么,嗓子眼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辞哥,你现在有时间吗?我问你道题。”吴伟成的声音恰到好处的传了过来。
景辞鼻子发酸,他怕自己当着赢骄的面失态,匆匆回道:“有。”便逃也似的去了吴伟成的座位。
赢骄没拦他,低头继续剥松子。
剥好了一捧,景辞还没回来。
赢骄转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斜后方,把松子递给了何粥。
“哎呀,这怎么好意思呢?”何粥娇羞地扭了一下,伸手接过那捧松子:“谢谢骄哥。”
赢骄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晚上几个菜啊,喝这么多,我是让你递给景辞。”
何粥:“……”
何粥愤怒地瞪了他一眼,碰地一声把松子放到了景辞面前。
景辞不习惯讲题的时候吃东西,所以等回到自己座位的时候,他手里的松子还剩下一大半。
赢骄没注意,见他回来了,又递给了他一小捧。
这会儿,景辞心中的情绪已经平复的差不多了,他摊开手让赢骄看自己的掌心:“不要了,我还有好多。”
赢骄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地一笑:“不要了?”
景辞没多想,老实地点头:“嗯。”
赢骄凑近他,骚里骚气道:“那你求我啊。”
景辞:“……”
景辞窒息地把他推开,懒得再理他。
景辞想在桌洞里找本书,低下头,却在里面看到了一支粉色的花。
他疑惑地把花拿出来:“赢骄,你看到这是谁放的了吗?”
“我,”赢骄推开椅子站起来,轻笑着道:“刚买蛋糕的时候,老板顺手赠的,给你拿着玩儿。”
“挺好看的。”景辞顺手把花放到桌面上,继续低头找书。
赢骄没再说什么,他剥松子剥的一手油,这会儿难受的很,出门洗手去了。
景辞拿了书直起身子,目光在那支花上停留了片刻,想要重新放回桌洞里。
他对花没什么偏爱,但既然是赢骄送的,哪怕是赠品,他也想好好珍惜。
“啊啊啊啊,”就在这时,陈淼淼忽然尖叫着扑了过来,激动地道:“辞哥,你哪里弄得粉玫瑰啊?”
原来是玫瑰花。
景辞不好意思说是赢骄给的,冲陈淼淼笑笑,道:“别人送的。”
陈淼淼闻言更激动了,满脸八卦地看着景辞:“是谁?!是谁送的?!啊啊啊啊啊!太浪漫了。”
景辞没听懂:“……什么?”
陈淼淼掏出手机,打开浏览器输入了几个字,把搜索结果递到景辞眼前。
景辞愣住了。
粉玫瑰的花语是——
初恋。
作者有话要说:——你见过最好、最负责的人是什么样?
赢骄:我未来男朋友,我只是对他表白,他却已经开始计划我们的未来。
第五十七章
三楼的小洗手间里, 赢骄往手心里挤了一点洗手液, 搓了几下,拧开水龙头冲掉泡沫。
这是老师专用洗手间,一般不允许学生用, 不过偶尔进来洗个手什么的,倒是没问题。
何粥几个人也一起来了, 他们刚刚在教室里帮忙切蛋糕,因为店家给的刀太软, 手上蹭了不少奶油,擦了也有一股甜腻的味道。
郑阙甩了甩手上的水,往门外看了一眼, 见走廊里没人。悄悄从兜里摸出一盒烟, 掏出一支叼着,把烟盒往赢骄面前递了递:“来一根?”
赢骄摇头:“不了。”转身从墙上的纸筒里抽了两张纸擦手。
郑阙把烟分给何粥和彭程程,吐了一口烟圈感叹:“我骄哥现在越来越像好学生了。”
赢骄嗤了一声, 没说话。
他把用过的纸巾扔进垃圾桶, 想起下午坐在操场上,抬头看着升旗台上的景辞,至今仍觉得胸口悸动不已。
那个光芒万丈、被全校师生赞叹崇拜的人, 是他喜欢的人。
赢骄心里充满了自豪与骄傲,隐隐的,还有一种呼之欲出的紧迫感。
这样好、这样优秀的景辞,值得全世界最好的一切,包括恋人。
他必须要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 努力到足以和景辞并肩,才有资格站在他身边。
他可以成为景辞的荣光,却绝不允许自己变成他的拖累和污点。
“骄哥,你马上生日了吧?”郑阙一支烟抽完,按灭烟头丢进垃圾桶。
一边用力挥动着袖子试图散掉自己身上的味道,以免被刘老师闻到,一边道:“今年打算怎么过?周日上午逃几节课出去嗨?”
这段时间赢骄一心一意学习,没工夫带他们出去浪,郑阙早就憋的不行了,忍不住趁机夹带私货:“白天开派对打游戏,晚上出去蹦迪怎么样?”
赢骄面无表情地看他一眼:“九年义务就教给你怎么逃课了吗?”
郑阙:“……”
郑阙本来也没抱什么希望,刚刚的话只是试探,成功更好,不成功也没什么。
他又道:“不逃课也行,咱们下午放假再浪一样的。”
“不浪。”赢骄拒绝的十分彻底:“没那个时间。”
“不是,”郑阙搞不懂:“放假啊,你有其他事?”
“有啊。”赢骄拉开门,真心实意道:“一下午时间,够做几套卷子了。”
何粥郑阙彭程程:“…………”
郑阙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不敢置信:“骄哥,你……你是不是被下了蛊啊?”
之前还算正常,只是平时上课努力,怎么现在连假期都不放过了,妥妥一个拼命三郎,这人还是他一言不合就动手的骄哥么?
“什么蛊?”赢骄反问了一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然骚里骚气地一笑:“情蛊?”
今天在甜品店买蛋糕,排在他前面的恰好是几个年轻的女孩子。
其中一个抱着一束粉色的花,满脸通红地跟同伴分享情绪。
赢骄不小心听了一耳朵,这才了解到那个女孩子手里拿的是代表初恋的粉玫瑰。
赢骄曾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做送花表达心意这种事,可直到现在他才明白。不是不会,只是从前没遇到那个心甘情愿让他做的人罢了。
大概是真的被下蛊了吧,赢骄剥了一块椰子糖含在嘴里,眼里氲着浅浅的笑意。
何粥被他酸的牙疼,窒息道:“那什么骄哥,打个商量,你要谈恋爱就好好谈,能不骚吗?”
赢骄用舌尖勾了一下糖块,懒洋洋道:“男人不骚,全是草包。”
草包何粥郑阙彭程程:“……”
郑阙怒道:“你等着!我也要谈恋爱,我也要秀!”
“你?”赢骄掏了掏兜,把里面的半包烟扔给他:“你不是才被人拒了吗?”
郑阙强行给自己挽尊:“拒了怎么了?那是人家矜持!矜持你懂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要脸?她昨天还给我的朋友圈点赞,肯定是对我有感觉了!”
赢骄怜悯地看了他一眼:“嗯,所以你们孩子的名字想好了吗?”
郑阙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嘲自己,气得当下就要扑过去跟赢骄决一死战,被何粥拦住了。
“得了,老郑,你说你打又打不过,非要逞那一下能干什么。”何粥拍着他的后背给他顺气,绞尽脑汁地想了好一会儿,才总算是扒拉出一条赢骄的好:“骄哥就是跟你开玩笑,你看他还把烟给你了。”
郑阙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烟,也是。
心里的火气刚要下去,就听见赢骄道:“我那是觉得他欠抽,让他多抽点。”
郑阙:“……”
郑阙瞬间暴跳如雷:“赢骄我日你大爷!”
彭程程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拉住郑阙,破天荒地主动开口道:“那个乔安彦,我问我朋友了。”
赢骄瞬间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怎么说?”
“他……”彭程程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道:“我朋友说他有点怪,明明平时上课表现挺好的,小测验什么的分数也挺高,一到考试就掉链子。”
赢骄微微蹙起了眉。
“还有,”彭程程又道:“他前一阵子运气特别好,好到在游戏里次次都能抽着奖。”
怕赢骄不信,他又加了一句:“当时他们班好多人都让他帮忙代抽,据说抽到了不少好东西,不过最近他的好运气没了。”
“卧槽。”何粥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这么玄乎的吗?”
“嗯,”彭程程面无表情道:“他们班的人都知道。”
成绩忽高忽低、莫名其妙的好运气、景辞的头疼……
赢骄在脑子里理了理关键点,却怎么也想不出这些点之间有什么想通之处。
裤兜里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赢骄拿起来一看,竟然是李宙的消息。
【宇宙第一吊】:骄哥,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个事,跟你说一下。
【骄】:说。
【宇宙第一吊】:就乔安彦,之前我跟辞哥在操场上,他忽然跑过来说了一句:阳城奥运会。
【宇宙第一吊】:说完就走了,我和辞哥都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宇宙第一吊】:我寻思着你可能想知道,就跟你说一声。
阳城奥运会?
赢骄若有所思地看着屏幕,他记得阳城好像是在申奥,前年的时候新闻还挺多的,这两年才没什么动静了。
赢骄手指飞快地打字,跟李宙确认——
【骄】:他说的是阳城申奥,还是阳城奥运会?
【宇宙第一吊】:阳城奥运会,我和辞哥听得清清楚楚。
【骄】:行,我知道了,谢了。
赢骄收起手机,渐渐找到了一丝头绪。
申奥和奥运会还是有很大区别的,口误的可能很小。排除那一点微小的可能,也就是说,乔安彦知道阳城要开奥运会?
还没出结果的事情,整个国家都在等,他怎么会知道?
赢骄站在原地出了一会儿神,转向彭程程:“让你朋友帮我多注意着点他。”
彭程程点头:“行。”
几个人一起回了教室。
赢骄佯装不经意地往景辞座位上瞥了瞥,没见到那朵玫瑰花。
赢骄失笑,大概是被扔掉了吧,毕竟景辞不是喜欢花的人。
他不知道,当天晚上,被他认为已经扔掉的花,出现在了景辞装试卷的铁盒子里。
从此,这朵干枯的小玫瑰,成了景辞除考试试卷以外,唯一的收藏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