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身找座位的时候,他一眼就看到了赢骄。
他正倚在柱子上玩手机,哪怕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也英俊的十分耀眼,在人群中非常醒目,从他身侧经过的女生都在偷偷瞄他。
景辞注意到,有人甚至故意在他前面走了两趟。
“吃这么少?”注意到景辞过来了,赢骄把手机收进兜里,扫了一眼他的餐盘:“能吃饱?”
景辞只打了一两炒饭,这点东西对于正长身体的男生来说,确实不多。
“我早上不怎么爱吃东西。”景辞坐下解释了一句,把那杯热豆浆推到赢骄面前:“给你的。”
赢骄讶然地看着他。
景辞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一板一眼地跟他解释:“昨晚你请我喝了奶茶,我知道豆浆比较便宜,我……”
“真贴心,”赢骄笑吟吟地看着他,插上吸管喝了一大口,“怎么知道我想要喝点汤?”
他买了两份藕粉,把其中一份推给景辞:“就着汤吃。”
景辞连忙推辞:“不用,我吃不完。”
“没让你吃完,”赢骄给他把勺子放进碗里:“喝点汤,吃不下粉就不用吃了。”
盛情难却,景辞实在是推不掉,只好谢过他,一口饭一口粉艰难地往下塞。
他是孤儿院长大的,从来都只有不够吃,没有剩饭的情况。久而久之,就养成了吃饭一定要吃干净的习惯。
赢骄看他吃的痛苦,伸手要把他的碗拽过来:“吃不完就别吃了。”
“不能浪费。”景辞挡住他的手,又夹了一筷子藕粉放进嘴里。
赢骄拿他没办法,见他一口口地认真吃饭,本来想要扔一半的粉也不知不觉地吃光了。
吃过早饭,两个人直奔教学楼而去。
景辞正盘算着早自习是继续总结大纲,还是刷题好,一声暴喝从身后传来:“你!对!就是你!给我站住!哪个班的?!为什么不穿校服?!”
教导主任举着大喇叭,疾步朝他们跑来,挡在赢骄身前,厉声质问道。
赢骄单手插兜,懒洋洋道:“高二七班,校服脏了。”
“一套脏了另一套呢?”教导主任不信。
“家里呢。”赢骄往旁边瞥了一眼,在景辞准备悄悄偷溜的时候,眼疾手快把他拽了回来:“这位同学可以帮我作证。”
景辞被赢骄和教导主任两双眼睛盯着,骑虎难下。再加上赢骄的校服确实是沾了血,没法穿,便点头道:“嗯,是这样。”
教导主任冷笑一声,对赢骄道:“看不出来啊,你人缘还挺好,这种时候还有傻子上杆子给你作证。”
他转向景辞,大喇叭高高举起,怒吼:“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鬼话?!”
“好啊,你既然你这么讲义气,也陪他在这里站着吧,看我待会倒出空来怎么收拾你们!”
傻子景辞:“……”
作者有话要说:#被男朋友坑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景辞:泻药,想换一个。
第九章
教导主任叫冯茂,是这学期新调过来的。
新官上任三把火,对于抓纪律十分热衷,早饭都不吃,举着大喇叭,硬生生在教学楼前站了十五分钟,终于抓到了赢骄这个典型。
得知他是高二七班的,冯茂直接将人带到了高二理科办公室,推到了刘老师面前:“这个是你们班的吧?”
刘老师正在吃包子,见到两人,眉头一皱:“是。”
他站起来,将办公椅推到一边,目光重点在景辞身上扫了一眼,沉声道:“他们俩犯了什么事了?”
“这个——”冯茂指着赢骄:“不穿校服被我抓了个正着。”他回头把景辞拽上来,冷笑:“至于这一个,说要给他朋友作证,证明他不穿校服是衣服脏了。”
听说不是打架也不是逃课,刘老师松了口气:“主任,你放心,我这就让他回去穿校服。”
冯茂对他这种轻拿轻放的态度十分不满意,拍着桌子道:“刘老师,你们班的学生该管管了!学生就要穿校服,这是规定!只要在学校里就要守!都不是我说,像他这种无组织无纪律的人,以后下社会就是监狱的料!”
他看向景辞:“这个也不是什么好货!说起谎来拈手就来,一看就是品德不行的!”
赢骄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冯茂被他这一眼看的无名火起:“你看什么看?怎么?不服气啊?老师说错了吗?你的校服呢?为什么不穿?!”
赢骄吊儿郎当地倚在办公桌上,懒洋洋道:“脏了。”
冯茂瞬间炸了:“刘老师,你看你们班的学生!这是什么态度?!不穿校服还有理了?就这样还高考?考个屁!拎着书包回家去吧!”
赢骄一挑唇,站直身体,转身就走。
“你——”冯茂大怒:“你这个学生怎么回事?!给我站住!你要去哪?!”
赢骄头也不回,完全无视身后的冯茂:“拎书包回家啊。”
冯茂往前跑两步:“你给我回来,回来!听到没有?!”
“不好意思,我们监狱的料从来不走回头路。”
办公室里其他偷听的老师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冯茂被气了个仰倒,差点没当场晕过去。
“你!你记大过!还要写三千字的检讨!周一升旗的时候,给我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站讲台上读!”
“不行!”赢骄还没说话,刘老师忽然像是被蜜蜂蛰了一样,跳了起来:“赢骄不能去读检讨!”
上次这么罚赢骄的时候,他硬生生把做检讨变成了个人演讲大会。
期间掌声雷动,尖叫不停。刘老师毫不怀疑,若不是自己半途把他拽下去了,他甚至还能下去给学生们签个名。
想到赢骄站在讲台上,顶着一张帅脸,慢条斯理地对着下面来要签名的学生们说:“别急,慢慢的,一个个的来,都有份。”的场景。
刘老师瞬间眼前一黑。
他反复强调:“不能去检讨。”
冯茂以为他要袒护自己班的学生,正黑着脸准备跟他掰扯两句。忽然福至心灵,记起了赢骄这个名字。
那些听说过的光辉事件,一下子便跟眼前的人对上了号。
别的就算了,据说他家里背景硬,还打过老师?
冯茂掂量了一下自己和赢骄的体格,怂了。
他以拳抵唇,咳了一声,自己给自己找台阶下:“不检讨也行,你们班的学生你自己管好!这几天有教育局的领导来检查,学生们必须要统一着装!”
刘老师点头,附和了他几句,总算是将他送出了办公室。
一转身,刘老师脸上的笑就消失了,他看着景辞,尽量和蔼地道:“你回去自习,这事跟你没关系。”
景辞松了口气,有些不好意思地对刘老师笑笑,拉开办公室的门离开了。
对着赢骄,刘老师就没这么好的脾气了。
“你跟我过来,”刘老师黑着脸,把赢骄扯到了走廊的角落里,头疼道:“你这脾气——你这脾气就不能收敛点吗?是,他说话是不好听,但毕竟是主任,你就忍一忍怎么了?你看你把他气成什么样了?”
赢骄漫不经心地倚在窗台上,抬眸一笑:“我气他了?我不是顺着他说的吗?”
“你!”刘老师被他堵的说不出话来,头大:“说吧,你到底为什么不穿校服?”
刘老师教了赢骄一年多,对他了解的很。
知道他虽然不爱学习,但并不像其他差生一样,铆足了劲的要出风头。只要不惹到他,赢骄还是挺好管的。
“真是衣服脏了。”赢骄摊手:“昨晚我在学校住,没换洗的。”
“你……”刘老师揉了揉眉心:“这样,我去给你找一套闲置的……”
“我不穿别人的衣服。”赢骄打断他。
“哪那么多臭毛病!”刘老师被他气得肝疼,恨不得上去给他一下子:“那你想怎么地?跟主任顶着干?咱们班这周就剩那么点分了,再继续扣下去,你不觉得怎么样,我丢不起那个人!”
“哪能啊?”赢骄失笑,拍了拍刘老师的后背,“别气,我让人把校服给送过来。”
“还不赶紧的!”
赢骄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刘老师瞪他一眼,装作没看到。
“我那套脏了的校服不能穿了,要买一套新的。”赢骄收起手机,对刘老师道:“您帮我登个记?”
“行。”刘老师摆摆手:“我等下联系教职工,让尽快给你送过来。”
正事说完了,刘老师正要准备让他回去,赢骄忽然道:“老师,我想换个座位。”
刘老师警惕地看着他:“你要换到哪里?”
赢骄勾唇一笑:“景辞的同桌。”
刘老师蹙眉:“你俩的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我们要一起学习,共同进步,为七班争光。干掉211,超越985,缔造省实验的神话。”
刘老师:“……”
刘老师:“……说人话。”
赢骄轻笑:“男人的友谊来的就是这么快。”
刘老师忍无可忍,照着他的脑袋就是一个爆栗:“没时间跟你撩闲!你给我回去上课!”
“那换座位的事……?”
刘老师现在看见他都觉得眼睛疼:“景辞同意了再说。”
赢骄慢悠悠地回了教室,经过景辞身边的时候,发现他正在写英文。那些僵硬的字母在他笔下流畅漂亮,即使没见过之前景辞的字,赢骄也不认为那个从不看书的人会写出这样的字来。
他拉开自己的椅子坐下,嘴角微微勾起。
不管是这件猎奇的事本身,还是这个突如其来的人,都让他觉得兴致盎然。
无聊的时候好不容易找到了点消遣,他可不能轻易放过。
“想什么呢,笑得这么淫荡?”何粥凑过来,打趣道:“难道我们骄哥终于看上哪个妹子,要谈恋爱了?”
赢骄还没说话,一旁的郑阙就翻了个白眼:“别瞎说好嘛,骄哥难道不是无性恋?”
何粥噗嗤一笑了出来:“是是是,是我错了。”
赢骄长得好,从初中开始身后就跟着一大群追求者,男生女生都有。
但赢骄从来不会多看他们一眼,也没对哪个动过心。久而久之,跟他玩得好的朋友就以无性恋来打趣他。
“关你屁事。”赢骄往嘴里扔了粒口香糖,不耐烦地推开何粥那张大脸:“挡着光了,起开点。”
何粥跟他较真:“怎么不关我的事,要是真有了嫂子,我能不去见见?”
赢骄嗤笑,看了他一眼:“见了做什么?去磕个头?”
“你!”何粥被他气得不行,干脆转过身不再理他了。
跟吵吵嚷嚷的晚自习不同,七班的早自习非常安静,大部分人都趴在桌子上补觉,偶尔还能听到花式地呼噜声。
因此赢骄他们这块的动静,就显得格外大,惹的景辞忍不住往后瞥了一眼。
“哎,”李宙这一早上憋的不行,景辞在认真看书,根本不找他说话,好不容易看景辞停了笔,立刻凑过来:“你看了一早上,能看懂吗?”
景辞点头:“能。”
李宙嘿嘿笑,瞥了他一眼,不信:“你就吹吧。”
景辞笑笑没说话。
“今天中午去哪里吃?”李宙问景辞:“还定外卖不?”
省实验并不许学生订外卖,但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高二七班的这些人经过数月的钻研,终于在学校的西边围墙角落,找到了一处薄弱的地方,并且成功占山为王,将那里发展成了七班拿外卖的专属地。
景辞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这才不到八点,就想着吃午饭了。
他摇头:“不订,我去一食堂吃。”
李宙想了想:“那我也去,外卖都吃腻了。”他撞了撞景辞的肩膀,嘱咐他:“那你等会放学打铃动作快点啊,去一食堂的人太多了,不快点抢不上。”
景辞点头答应:“好。”
上午的四节课分别是物理、英语、数学和化学,景辞每一节都听得十分认真。
省实验不愧是全省最好的高中,之前他所在的高中就够好了,但老师跟省实验还是没法比。
景辞越听越兴奋,觉得这大概是穿书之后,老天给他最大的补偿。
几个任课老师都被刘老师叮嘱过,本来还不信景辞会改好,但此时见他仰着脸,认真听课的模样,都觉得十分欣慰。
化学老师就是之前在办公室拉住刘老师的矮胖子,姓王,脾气特别好,心肠也好。怕景辞听不懂,还特意讲的细了一些。
景辞对知识十分敏锐,见老师一边看着他的方向,一边改变了讲课风格,心里暖呼呼的。
哪怕老师讲的那些他之前全部学过,也仍旧听得十分认真。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一响,李宙就急急地拉着景辞往外面冲:“快点,不然抢不上!”
“日,每次去一食堂都像是奥运会比赛似的。”
景辞也被操场上的奔跑大军惊到了,他之前的学校从来没有这种情况:“每天都这么跑吗?”
“不然呢?”李宙提了提裤子:“你又不是不知道,每次排队到最后,什么东西都没了。”
李宙说着,脚下的速度越发快了,景辞甚至已经有些跟不上了。
李宙嫌他慢:“我先跑!去占个位置。”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回头对景辞道:“你、你到时候去九号窗口找我,插我的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