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他是怎样回到的八年前,沈清平其实自己也不记得了,正如他刚才所说的那样。
沈清平在雷雨的那天摔了头,回到过去的同时又遗忘了许多的记忆,留下最多的,是他曾经在某个时段里爱过关风月的执念。
除非记忆能够完全恢复,否则沈清平今后可能永远也忘不了,记忆中的吵架那天,晚上他正打算回去道歉的时候,推开门看见关风月静静躺在床上的样子。
他弄丢了挚爱。
那一刻仿佛整个世界都与他无所谓了。
“回不去了。”
关风月叹了口气,沉默的将砖放在脚边,“我们已经回不去了。”
说完便转身就走。
沈清平跪在原地想要去追,可是司机凶恶的眼神立即就扫了过来,不敢乱动,只好眼睁睁的见他走远,皱起眉头哭丧着脸,样子可怜极了。
关风月回到了车旁,拉开车门坐上。
“少爷,您现在是打算直接回家吗?”
司机收回恶相,小心翼翼的试探性出声问了句。
“嗯,回去吧。”
关风月点点头,视线从窗外收回,“哥哥还在家中等我。”
司机应了声,转动方向盘开往回家的方向。
爬满青苔的角落里,沈清平依旧跪在地上,看着他们远远离去的背影,眼神有些悲凉。
没多久,出来找人的穆子卿一脸急切的来到了这里,见沈清平跪在地上,连忙伸手去扶。
沈清平一言不发,神色冷漠的由着对方搀扶自己回去,刚一到家就突然暴起,将穆子卿大力摁倒在了床上。
他是遗忘了许多事,但是却没有忘记,穆子卿正是多年后的穆友连。
关风月会同他提起药的事,那肯定是因为穆友连背着自己在暗地里做了些什么。
直到黑色的轿车稳稳停在家门前,关风月还在想着,沈清平失忆的事究竟是真是假。
“少爷。”
司机将车停稳,侧头对关风月道:“已经到家了。”
“嗯。”
关风月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刚走出去就看到了一张笑容灿烂的脸。
“阿月。”
眼见关风月平安归来,方新阙紧张的心顿时收回了肚子里,原本冷峻沉默的脸立刻开朗阳光了起来。
像只被驯服的野狼,只会在自己主人面前收起凶恶的獠牙。
关风月笑了声,“你怎么笑的傻里傻气的。”
方新阙的嘴角顿时就耷拉了下来,无精打采的模样更可爱了。
“我开玩笑的。”
关风月伸手揉了揉方新阙的发顶,“吃过东西了吗?”
他的头发短硬,摸起来很有意思。
方新阙嘿嘿笑了两声,微微蹲着身子,让关风月手抬得没那般累,用手指揉了揉鼻尖道:“没有,我在等你回家。”
多可爱的孩子啊。
关风月心里想。
理查德戴着一双白手套,从花园的方向走来,微微弯腰站在关风月面前,“欢迎回家,少爷。”
“理查德先生。”
关风月侧过脸,“哥哥他在家吗?”
“大少爷出门去了,估计马上就要回来了。”
理查德走在他们前边,“大少爷出门前已经吩咐厨房准备好了餐食,您现在是去先行用餐吗?”
“不了。”
关风月摇摇头,“我等哥哥回来。”
他想着自己还有一些关于旅游的事情要问问关归期,于是侧头对方新阙道:“那我先上楼一趟。”
说完直接朝关归期的书房跑去。
上楼后推开书房门,直径走到书桌前,关风月拉开抽屉,找到关归期给他从国外带回的乐谱集。
他伸手将书拿起,才发现下边反向盖着一张照片。
照片的边角微微卷,颜色有些变了,年岁应该很长。
关风月以为是关归期自己的照片,于是将照片翻开,结果发现是他自己幼时模样同青年时期关归期的合照。在他左边还站着一个小男孩,比关风月个头要高一点,短头发,表情很冷酷,呡着唇,像极了方新阙。
关归期站在两小孩的中间,双手搭在他们肩上。照片上的关风月无忧无虑的笑着,咧开嘴特别开心,另一个小男孩看上去有些紧张,右手紧紧的牵着他的左手。
背景是老宅的花园,理查德在照片的角落浇花,隐隐还能看到两对夫妇的身影。
除了关归期和理查德,剩下的人他都不认识。
明明应当是很重要的人才对。
心脏仿佛鄹然间被用力握住,悲痛的情绪上冲。
关风月嘴角呡了起来,止不住的小幅度颤抖,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对于这张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他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
他拧着眉头思索,小心翼翼的将照片归于原位放好。结果下一秒,不知为何,他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关风月从桌上抽了几张纸,眼泪流太凶,怎样也止不住。
他用纸不停擦着眼睛,眼眶被大力揉擦的通红,但关风月仍然很用力,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默读大佬和吃瓜大佬的地雷和各位小天使们的营养液!!!!!!!!
对不起啊,我今天九点多才回家修文,抱歉更新晚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回家看到有些评论好棒哦,可我就有些不理解,我这一本又没挂校园标签、纯属恋爱的小甜饼,总和我争校园作甚,合着全世界就一所大学、我即世界吗?
(而且我gbb大佬学校有两个操场、两个足球场,运动馆游泳馆也有啊哈哈哈哈)。
另外!看过来,我可爱的小天使们!
给你们安利一本已完结可以宰杀的文鸭!就是很耐心给我这本文一个字一个字写封面的作者(风月和清欢也是她写的,嘤嘤嘤,不会PS的我好难受,浪费了我gbb的一手好字)。
《暗恋这件小事》:BY沧海千山
现代都市甜文,双向暗恋,霸道心机总裁宠妻狂魔攻和温柔美貌但是有小脾气的精英受。
第34章
方新阙在楼下等了会, 等的浑身难受,最后有些坐不住,便上楼来找关风月。结果他刚走到书房附近就隐隐听到有哭声,而且还是书房方向,方新阙心中一紧,连忙跑过去将门推开,结果发现关风月正抱头蹲在地上, 止不住的小声的呜咽,见他进来对方也没理。
“怎么了阿月?”
方新阙有些慌了神,大步跑过去将关风月抱在怀中, 手心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声音急切又充满关心的不停问道:“怎么刚才还好好的,突然间就哭起来了呢?发生了什么事你告诉我啊。”
他快要难受死了。
看见关风月哭他也想哭。
“没什么。”
过了一小会,关风月等心头好受了些许才冲他摇摇头, 勾起手背揉了揉眼睛,将头埋进他的怀中, 环住方新阙的脖颈,努力感受到对方温暖的热度,才渐渐压下心中那股悲凉的痛楚。
“那怎么会突然哭起来了。”
方新阙动作轻柔的用手心安抚着他头顶的发梢,小心翼翼的压轻声音试着问道:“是沈清平那家伙做了什么吗?”
要真是那样, 他现在就去把那个王八蛋扒皮抽筋。
“不是他。”
关风月再次摇头,沉默了一会,从他怀里钻出,吸了下鼻子, 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问:“新阙,我们以前就认识的,对吗?”
他的声音充满了悲伤。
要不然为什么,方新阙会对他这么好呢?
方新阙看着他的眼睛,用力的点了点头,接着从桌上抽出纸巾,轻轻擦掉关风月眼角残余的泪珠,“你有想起来了什么吗?”
关风月无措的看着他,“我不知道。”
方新阙将纸扔进垃圾桶,将关风月重新揽入怀中,安抚着他的后背、低头附在他的耳边轻轻道:“我们两家是邻居,我和你幼时相识,从小一起长大。”
他低头看着关风月,想起了些许往事,突然笑了声,“我们两个小时候的关系特别好,你说长大了之后就嫁给我。”
他声音很轻,慢慢的述说着时光。
方新阙省略了很多事,说的最多的事是他与他。
那是他们两个九岁近十岁的时候,在一个炎热的盛夏里,夕阳将落未落的某日黄昏中。
年纪相近的两个小孩在花园里玩闹,个头稍矮、活泼外向的那个少年,突然将个高的冷酷男孩扑倒在青草地上,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在红金色的暖阳里,在遍地繁花的芳香中,紧张的低下头在对方右脸上亲了一口,随后抬起头,故作镇定的扬言自己已经盖了章,长大了就嫁给对方,从今往后,两人要永远的生活在一起。
冷酷的少年躺在草地上没说话,内心深处开出了花,红着脸,态度坚硬的嗯了声,点点头,将对方的这句话深刻的铭记在了脑海之中,融于血液与心脏。
说到这里,方新阙低下头,学着对方当年的动作,虔诚又充满爱意的在关风月右脸处亲了一下,随后看着他的眼睛,态度认真极了,声音有些紧张到略带些许沙哑,“现在我来兑现你当年的承诺,接回我的新郎。”
关风月没有印象,但见他神色认真,不像是在说谎,莫名就红了脸,摇摇头轻声道:“我不记得了。”
“没事。”
方新阙低头亲了亲他的眉眼,“有我记得就好。”
“可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呢?”
关风月有些疑惑,“难怪你和我哥哥之间感觉怪怪的,像是有什么瞒着我。”
方新阙很不好意思的摸了下鼻子,“我要是突然说认识你,你可能会觉得我有病吧?”
而且他刚转来的时候,关风月那会正和沈清平走的很近。
也许是太过于欢喜,所以越不敢贸然的去尝试靠近。
关风月想了想,点点头,“也是。”
接着又问了一句,“可是我为什么会忘记你呢?”
方新阙闻言沉默了几秒,将关风月用力的搂在自己怀中,仿佛要将他按进自身的骨血之中。过了好一会,关风月才听见对方沉闷又痛苦的声音,“因为一场意外,而且你后来搬家了。”
关风月搬家的日子是雨天,风很大,方新阙伤了腿,伞也被吹跑了,冒着雨在车后边跟了一路,最后还是没有追上他的少年。
他的语调太过于悲伤,关风月不知该怎么回,过了好一会,才声音低低的说了句,“对不起。”
“都已经过去了。”
方新阙揉着他的发梢,轻声又重复了一句,“都已经过去了。”
他能重新找回遗失的珍宝,方新阙已经觉得自己很幸运了。
关风月由着对方抱住自己,过了会,眷恋的将头埋进了方新阙的胸口。
他的意识有些乱,想找回自己失去的记忆。
没过多久,关归期回来了。
理查德在书房外敲了敲门。
关风月应了声,“我们马上出来。”
接着从方新阙的怀中钻出。
两人一前一后走下楼,关归期已经坐在了餐桌上。
关风月刚走过去,关归期看着他发红的眼角皱了下眉,“是发生什么了吗?”
关风月摇摇头,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抬头望着关归期问:“哥哥,你和新阙,我们三个以前就认识,对吗?”
“怎么会突然问这种问题。”
关归期看了眼方新阙,回过头,声音放的很轻,“你想起来什么了吗?”
“没有。”
关风月摇头,“我看到了你房间的照片,照片上有你,有我,还有方新阙和理查德。”
他的声音顿了一秒,有些微微发颤,“还有爸爸,和妈妈对吗。”
关归期沉默好一会,揉了下眼睛,“让你想起不开心的事了,我很抱歉。”
“这怎么能怪哥哥呢。”
关风月看着他,“是我不该翻哥哥的抽屉才对,我本来只是想拿乐谱,结果正好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关归期叹了口气,少有的红了眼眶,同他道:“关家同方家是世交,你和新阙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极好。”
他在犹豫,该不该将父母离世的原因告诉关风月。
最后叹了口气,还是说了,“九岁那年,你从花园跑回家,兴奋的拉着母亲的手同她讲,你长大之后要同方新阙结婚。母亲听了很高兴,等父亲回家之后便和他提了这件事,父亲这边也同意了。到了第二天,方叔叔在部队不能抽空回来,父亲和母亲同新阙的妈妈一齐约了个地方见面,当时我在学校,理查德先生带着你们两个也去了,结果他们从约定地点出来时……”
关风月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无比,双手死死地抓住了衣服,方新阙见他神色不对,立刻跑过去抱住了他。
关归期眉梢皱起,有些忧心的望向关风月。
关风月神经一抽,咬住唇,身体颤抖的说出了关归期后边未说出口的话,“一辆车速极快的大货车突然从拐角处驶来…”
“别说了。”
方新阙抱着他,“都已经过去了,都已经过去了,不要想起来好吗?”
泪水拼命的往下流,关风月意识一阵恍惚,突然间就昏了过去。
*
*
*
洁白的病房里,消毒水的气味不太好闻。
关风月躺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已经整整昏迷了一天一夜。
关归期和方新阙都守候在床边,模样很憔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