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也没有。”刘易斯固然不是心有所忧,但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因为没有小熊玩偶的陪伴而不能成眠,便有些窘迫地摸摸后颈。
“该不是认床吧?”刘修斯笑着说,仿佛是为了给刘易斯解围一样提供了一个借口,“陌生的床睡不惯?还是这儿的床褥软度不合适?”
刘易斯便接过了这个“解围借口”,但笑道:“可能是吧!那你呢?你也是认床吗?”
“可能是吧。”刘修斯不置可否,“要不要来我的房间睡?说不定我的床褥软度正合适你。”
这话听起来真的好奇怪。
但是,刘易斯还是跟着刘修斯去了。
刘修斯的卧室和刘易斯的看起来差不多,都是三面的木墙壁,第四面墙是开阔的玻璃窗,透过它可以看夜色。
刘易斯躺在了软床上,这床褥的软度和自己卧室的也是一样的,床单也是一致的。可这张床躺着就和自己的那一张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有刘修斯的气味吧?
刘易斯不自觉地将脸埋在了枕头里,属于刘修斯的温暖气息便沁入鼻尖。
等他回过神来,才觉得自己的举动相当怪异。
简直不正常。
刘易斯脸色有些发红,斜眼偷偷看了刘修斯。
刘修斯坐在床边的软扶手椅上,在幽幽的灯下捧着书,还是那本《小王子》。
“你还没看完《小王子》吗?”刘易斯侧卧着,看着刘修斯,问道。
刘修斯翻了翻书页,笑道:“看完了,也是可以再看的。”
“你不会腻?”刘易斯感到疑惑。
“谁会对可爱的小王子感到烦腻呢?”刘修斯笑着回答,“当然是百看不厌的。”
刘易斯缓缓合上眼睛,侧耳倾听窗外的风,还有刘修斯修长手指轻轻翻动书页的声响——这声音就像是温柔的风扫动了层层叠叠的树叶发出的沙沙婆娑之声。
清时良夜,意韵悠悠。
刘易斯沉入梦里。
夜逐渐变深,但这深夜里刘修斯仍然未睡。看着刘易斯缓缓入梦乡,刘修斯放下了手中的书,走到了窗边。窗外仍然是明月当空,银辉满天地,这光亮也太过扰人了,因此,刘修斯将窗纱拉上,明亮的月光顿时像隔了一层雾,似有若无起来。
室外的光线更加幽暗,刘易斯的睡颜也变得模糊。
刘修斯缓缓走到了床边,躺下来之后,伸手拥住了刘易斯。
如同刘修斯今天说过的那样,上次被蹬开了,所以这次要把刘易斯抱紧,不让他有挣脱逃离的空间。
——
——
因为拉上了窗纱,早晨的阳光也不那么刺眼了。但脸朝着窗户的刘易斯还是在阳光的刺激之下皱眉醒来。
睁开眼睛之后,便看到了如雾一般的纱帘挂在床边,隔帘透入的阳光比暮色淡。
他轻轻眯了眯眼,下意识地挪动了一**体,才发现自己被从背后搂住。
背后……那宽阔的胸膛……横在他腰间的那温暖的手掌……
——是刘修斯吧?
刘易斯的脸腾的就红了。
刘修斯似乎还在睡眠之中,吐纳的气息是缓缓的、平稳的,洒在刘易斯的颈后,犹如春风吹拂了刘易斯颈后的碎发。
刘易斯的心也如同被吹拂了一样,摇荡飘摆。
他们又抱在一起睡了?
刘易斯既感到莫名的喜悦,又感到莫名的羞窘。
交织的情绪编成一张网,套住了刘易斯的身体,让他不得动弹。
刘修斯仍从背后拥着他。
在刘易斯的记忆中,他们何曾这样亲密地拥抱了?
刘易斯缓缓闭上眼睛,开始享受这一刻的亲密。
早晨,原本就该是宁静而快乐的一刻。
刘易斯想到,昨天他并没有抱小熊,也没有抱刘修斯,却仍然睡著了……也许,他实际上不需要抱著什么才能睡吧。很有趣的是他醒来却发现自己被抱着了,像是小熊玩偶一般。
刘易斯睡着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醒了之后被这样拥抱着,便觉得有点儿不舒服,时间一久便觉得身体僵硬,于是他便略微挣动了几下。他倒没有将对方挣开,因为他不愿意动作太大将对方惊醒,他只想找个好的方法,在不惊扰对方的前提下先下床。
然而,刘易斯动了几下,都没有从这个怀抱中解放。倒是他动来动去的时候,后臀尖忽然擦过了一个灼热的东西……
——这个又热又硬的是……
刘易斯立即明白过来,脸就热得像在夏天被铺上了羽绒被一样。
这也太奇怪了……
从背后抱著自己的哥哥,那个地方却变成了这样……
但刘易斯很快找到了合理的解释:早晨有这个现象是相当正常的。
他自己也是成年的男人,很清楚这些生理上的变化,是自然之事。
这有什么好怕羞的?
刘易斯刚刚说服自己坦然面对现实的情况,却很快又被另一个现实所击倒——他自己的也……
刘易斯的脸更烫了,像是被火烧起来了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这种事情也会传染的吗?
——刘易斯使劲摇了摇头,看著自己不自然隆起的部位。
啊对了,他自己也是成年男人啊,清晨有这个现象还是相当正常的……
——刘易斯红著脸,说服了自己这是很合理的事情。
可是现在的情况也太让人尴尬了。刘易斯再也没法安稳地躺在这儿享受早晨的宁静了。他也不管自己会不会惊醒对方,便将刘修斯放在自己腰间的手拿开,蹑手蹑脚地到了浴室去。
打开了淋浴头之后,热水便哗啦啦地流下来。水的温度调得很适宜,让皮肤感到舒服。这水温不禁让刘易斯想起了温泉,既然想起了温泉,又不免想起了当时与自己共浴一个温泉的脱掉了衣物的刘修斯……
“我疯了吗……”
刘易斯看著射在墙壁上的东西,几乎崩溃。
第48章
尽管刘易斯的心里已经七零八落了,但他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的神色。刘修斯也已经从床上起来,见着刘易斯了,还笑着打了个招呼:“那么早起来洗澡?”
刘易斯干咳两声,点头说:“早。”
刘修斯侧身经过刘易斯的身边,走入了浴室之中。
感觉到擦过身侧的气息,刘易斯又是一阵恍惚的。
不行了……不行了……难道我是疯了?
——刘易斯如今思想混乱得很了。
度假村的服务员很快送来了清洗过的衣服,刘易斯笑着接过了。服务员说道:“您的同伴说了,两位客人待会儿是要回雪山上,是吗?”
“啊,是的。”刘易斯点了点头。
服务员便回答:“是这样的话,‘老修’也要带上吗?”
刘易斯一下子怔住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老修”是指他们钓上来的那条鲈鱼。
他还真的有点懊悔自己帮那条鱼起了这个名字了。
“嗯。”刘易斯有些尴尬地点点头,牵动嘴角笑了笑,“可能有些麻烦,是吗?”
“不会,在这儿度假屋住的很多客人也喜欢在垂钓之后将钓到的鱼虾带走的。”服务员微笑回答,“因此,我们酒店也提供便携式的迷你水族箱,密封,恒温,注氧,可以方便您带‘老修’去比较远的地方,并且保证他到了目的地也还是活蹦乱跳的。”
“哦,那就麻烦了。”刘易斯松一口气,他还挺担心“老修”的。
服务员见刘易斯没有问价格,便也不提,直接将费用记在了他们的账上了。到退房的时候,刘修斯签账单的时候也没有问。
服务员怀疑,刘修斯根本没有仔细看一条条的费用,直接就签了。
而刘易斯本人,更加是买东西从来不问价格的类型,也并不放在心上。
刘修斯和刘易斯带着一条放在迷你水族箱的老修,平平稳稳地开车回到了雪山度假村。看着车子驶入了雪山之中,两边的度假屋鳞次栉比的有序排列着,刘易斯想起了,在私人区域里那一栋孤零零的度假屋。
有时候,尊贵也意味着寂寞吧。
在排列整齐的度假屋之中穿行着,刘易斯忽然说:“停车吧。”
“怎么了?”刘修斯让司机停车,问道。
“我到了。”刘易斯指着窗外的一座小度假屋,“我住这儿。”
刘修斯才想起来,刘易斯原本是订了这儿的房间,是误打误撞才走到奇立德的度假屋那儿去的。
“这么小的屋子,又和旁边的屋子凑得那么近……”刘修斯语气带着点嫌弃,“你能住得惯吗?”
“我倒没那么娇气!”刘易斯笑了,“一整个度假屋住着我还住不惯吗?我是王子吗?”
说实话,刘易斯想回来这儿,一来是因为他觉得愧对杨橄榄。他一声不吭跑掉了两天,让杨橄榄一个人呆着,他心里过意不去。二来,是他可不想再和刘修斯同床共枕了……总感觉气氛已经变得越来越奇怪了。
“好吧,”刘修斯点点头,“那你去吧。”
刘易斯也准备下车,刘修斯却又说:“那么,你打算和你的伙伴在一起到什么时候?你打算和我一起回国吗?”
这倒是一个好问题。
刘易斯皱起眉,说:“嗯,好吧。我到时再和你联系。”说着,刘易斯又展颜一笑:“你到时可别不接我电话!”
这话是笑着说的,但语气来还是带着点委屈的埋怨。
刘修斯飞到东欧之后,便没有接刘易斯电话。惹得刘易斯每天着急上火的,甚至还跑来雪山寻他了。
听着刘易斯语气里的抱怨,刘修斯也笑了:“那肯定要接的,你现在可是大股东了。”
“这话说得……”刘易斯笑着摇摇头,“真是势利!”
“那可不,你现在是老大了。”刘修斯笑着说,“总之,你随叫,我随到。”
刘易斯从车上走下来,又对司机说:“麻烦帮我拿一下‘老修’。”
司机看了坐在后座的“正牌老修”一眼,憋着笑,从后备箱里拿出了迷你水族箱,里面游着一条“虎口脱险”的“老修”。
刘易斯便拎起了水族箱,看到“老修”在里面游得欢快的,也放心了。
刘修斯从窗口探出头来,说道:“你倒惦记着他。怎么不惦记我?”
“行了吧。”刘易斯摆摆手,“我有空会联系你的了!”
“还不把我当一回事了。”刘修斯无奈地说,“好了,去吧。”
刘修斯也朝刘易斯摆摆手,钻回了车厢之内,让司机开车上山了。
刘易斯独自拎着迷你水族箱,打开了度假屋的门。
他先将水族箱放下,然后在屋里转了一圈,喊了几声,发现杨橄榄并不在屋内。于是,他就给杨橄榄发了条信息:“我回来度假屋了,你是不是不在?”
发完信息之后,他把手机收起来,用内线电话给礼宾部打了个电话。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电话传来了服务员的声音。
“嗯,你好。”刘易斯顿了顿,说,“我可能需要一个……鱼缸。”
“鱼缸?”服务生不得不再次确认一遍,“是鱼缸,对吗?请问是要多大的呢?”
“嗯……应该要比较大的。”刘易斯答,“因为我养的鱼……也挺大的。”
服务员点头,回答:“方便问一下是什么鱼吗?因为如果是龙鱼之类的品种的话,对水的酸碱性、温度等等都有要求,我们这边也可以协调送合适的鱼缸……”
“……不需要这么麻烦。”刘易斯忽感羞窘,但故作从容地说,“是鲈鱼。”
“……鲈鱼吗?好的……”
很快,服务员就送来了一个大鱼缸。服务员盯着那条鲈鱼,还说:“还真的是鲈鱼呀?我以为我听错了呢。”
刘易斯笑笑,说:“是的,真的是鲈鱼。”
“哦,这……这挺好的啊!比龙鱼好养活多了。”服务员盛赞,“你这个鲈鱼长得多朴实!没有龙鱼那花里胡哨的样子,很棒!Amazing!”说着,服务员还竖起了大拇指。
服务员走了之后,刘易斯便坐在鱼缸边,呆呆地看着水里游动的鲈鱼。
他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模样也跟鱼儿差不多的,眼神空洞,嘴巴微张,仿佛随时就要突出泡泡来。
还是手机振动让他回过神来。
他拿出手机,看到杨橄榄发来的消息:“你回来啦?我没在度假屋,在酒店的餐吧。”
“那我过来找你吧。”刘易斯回复。
刘易斯打了个电话到礼宾部,让服务员开小车送他到酒店餐吧。
餐吧的装横相当俭朴,美式风格的装修,米黄色的乳胶漆刷满了墙壁,角落摆放着长青的绿色植物,桌椅都是原木颜色的,放着纯白色瓷器。
餐吧里的人并不多,可能是淡季,也可能是时段的问题。
杨橄榄坐在角落的一张椅子上,翻看着桌面的餐牌。刘易斯走到他的身边,笑着问:“这儿有人坐吗?我可以坐下吗?”
“啊?”杨橄榄抬起头,脸色有些惊讶,看到了刘易斯的脸,才笑了,说,“哎呀。刚刚没认出你的声音,吓我一跳,差点以为自己被男人搭讪了!”
刘易斯也笑了,一边拉开椅子坐下,一边笑问:“怎么?被男人搭讪对你来说是很坏的事情吗?”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杨橄榄立即解释,以免被认为“歧视同性恋”,“只是比较缺乏这样的经验,所以一时间会不知怎么面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