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地凑近男人,在他的嘴唇之上印下浅浅的一吻之后,感觉到男人微微有些僵硬的身体之后,贺少征勾了勾唇,装作不经意间的瞥了一眼雷蒙的浴巾。
某种程度上来说,男人的确需要放松。
“你也该好好休息了……雷蒙,各种意义上都是。”
…………
旭日的效率的确很高。
彼时的天才刚刚蒙蒙亮的,贺少征只是随口在睡前和雷蒙这么一提,大量的相关资料就已经陆陆续续的发了过来。
一大清早的,贺少征的睡意基本被消磨殆尽,男人就这样坐在了窗台边的位置,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手轻轻的从后方探出,揉了揉贺少征太阳穴的位置,声音很轻。
“指挥官,怎么那么早就醒了?”
“有些睡不着。”贺少征对雷蒙淡淡笑了笑。
他看着那一份发过来的资料文件,面色沉沉,在微薄的光中,显现出了一份说不出来的属于成熟男子特有的沉静魅力。
雷蒙静静地看着贺少征,眼神竟是柔和了几分。
贺少征从口袋之中掏出了一根烟,就这样夹在自己的手中,看着手里的那一份属于新加坡楚家和菲律宾制药厂的资料。
突然,男人像是不经意间的,向雷蒙如此询问道——
“雷蒙……你相信,人能死而复生么?”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雷蒙:指挥官说了他最喜欢我!
褚雪尧:【面露微笑】呵呵,你只是个弟♂弟,各种程度上都是。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今天也很开心鸭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
褚辰 44瓶;花凉 20瓶;惊蛰胖兔子 10瓶;easiny 2瓶;前往春田花花幼儿园的、金木研、好吃的都给边伯贤、燃灯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2章 被强撩的第四十五天
贺少征手里还夹着那一根烟。
几缕烟缭绕着, 应和着窗外那灰蒙蒙的雾气,就仿佛为贺少征的眼眸也蒙上了一层灰霜一般。
雷蒙听后, 顿了顿。
——指挥官的声音和往常有些许区别……
他听出了一丝迷茫和困惑,还有那么一丝丝的,轻微的颤抖。
下意识的, 雷蒙伸手握住了贺少征的手, 力道微微重了些许, 声音很沉稳,就仿佛要给男人力量。
“人死自然不能复生。”雷蒙如此说道。
贺少征闭了闭眼睛。
他嘴唇一抿, 轻轻念叨着, “是啊, 人死……怎么可能复生呢?”
说着, 贺少征手里拿捏着的那一些资料, 就这样被他随意的放在了窗台一边。
资料上显示, 来自新加坡的褚家年轻一辈的人数量的确非常的少, 褚老爷子娶了七八房姨太太, 然后最后真生下孩子的没几个,也许是当年褚老爷子趁着淘金热的时候, 为了在新加坡站稳脚跟,做了不少心黑的生意招来的报应。
因此,和记忆里那个鲜明的青年完全对得上号的,也就只有那么一个人。
雷蒙侧头看了看那一边放着的资料。
作为下属,很多东西都没有必要了解,也没有资格多加询问, 所以当从旭日那里把贺少征想要的资料和情报查找出来之后,雷蒙没有细看,就直接给了指挥官。
雷蒙轻轻地抿了抿嘴唇。
——指挥官现在波动的情绪……就是因为这一份资料吗?
他在心头如此想到。
为首的资料是一张照片,照片有那么些许模糊,并不是很清晰,甚至也不是彩色的背景,是最为朴素的黑白照,就像是揉碎了时光一般。
在新加坡的南洋理工大学的校门前,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白衬衫,神色之中略微带着些许腼腆的年轻人。
他微微的笑着,就仿佛是从那黑白的照片之中透出了些许微弱的光,撒了一地。
——褚子源。
雷蒙的眼神微微紧了紧。
雷蒙的记性一向很好,因此虽然照片不是很清晰,但是他仍然从那微微有些模糊的五官中辨认出来了这个人是谁。
在美因茨和亚洲赛伦贝尔公司联合的药品发布会上……在休息茶歇时间中,跑入卫生间中撞见他和贺少征谈话的,就是这个人。
在这个时候,雷蒙听到贺少征轻轻地叹息了一声,“褚子源,新加坡褚家唯一的继承人……”
“少年时期被送到英国接受教育,读大学的时候回到了新加坡,考入了南洋理工大学,后来有一段时间身处地段不明,具体在哪里旭日并没有查明,但是应该不是在新加坡……”
贺少征缓缓的抬起了头。
也许是因为窗外阳光还没有探出头来,雷蒙看着贺少征的眼睛,竟是觉得里面凝着让他都无法接触的暗芒。
“这未免也太过巧合了。”
贺少征的声音很轻,“他消失行踪不明的那段时间……正好是——”
后面的话,贺少征并没有说出口。
——正好是……他在旭日之中遇见褚雪尧的时候。
事实上,旭日对外调查的情报系统,也只会因为这个原因,而查不出褚子源那一段空白的时期。
因为,基本上从旭日之中升到了一定位置的人,如果因公殉职的话,旭日会将他的相关信息和身份从旭日的系统之中销毁掉,也算是另外一种对其家人的变相的保护。
贺少征夹着手中的烟,他莫名的想到了最初在树下遇到褚雪尧的时候。
当时,那个青年在执拗地纠正着自己的口音,晨光熹微,汗珠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滑过了他的面颊,看上去无比的清透。
他对着贺少征,露出着柔软的笑,“贺哥……你可不要笑话我,我从小就生活在国外,所以、所以音调可能听起来有一点问题。”
——国外……年少时国外的生活经历……留学英国……是啊,太巧了……
贺少征闭了闭眼睛。
雷蒙微微握紧了男人的手指。
贺少征又不由得想起了,在他们正式确定关系之后,问及褚雪尧家事的时候,青年话语中些微的闪避意味。
“我……”年轻人只是固执的把头埋在了贺少征脖颈处的位置,柔软的黑发轻轻的垂下,不断的磨蹭着,让贺少征甚至都感觉到了一丝丝痒意。
“我……和我家里的感情不太好,很多事情都不能由我自己做主,家里人对我也一点都不上心,所以,我,我才能经常性的溜出来——”
“——包括这一次来旭日……也是我偷偷跑出来的。”
说着,褚雪尧小心翼翼的抬起了眼睛,仿佛就是怕贺少征不要自己一般,那双漂亮干净的眼瞳之中,隐隐的带着些许不安的神色。
他轻轻地抬头,鼓起勇气用嘴唇点了点彼时还年轻的东方指挥官的嘴唇。
贺少征当时本来抽着嘴角,想要把这个趁机占他便宜,还没解释清楚的小混蛋一巴掌拍开,岂料听到他下一句话之后,心就这么软了片刻——
褚雪尧可怜巴巴的说道——
“所以,贺哥我只有你了,你可不能不要我呀。”
…………
过往的回忆,至今想想还称得上是甜蜜,但是,当这一切和欺骗勾勒在一起的时候,竟是无端的显现出了一丝残酷。
贺少征微微闭了闭眼睛。
——和家里关系不好……是有多不好?
——有多不好,才会成为褚家唯一认定的继承人,有多不好,才会年纪轻轻,就成为褚家推出的,在亚洲制药领域行业将要分一大杯羹的亚洲赛伦贝尔公司的领头人?
——有多不好……才会如此年轻的,就被家族推出来,成为和美因茨家族族长联手对话的存在?
——有多不好……才会在当时说出“贺哥我只有你了”这样的情话?
听到贺少征的声音之后,雷蒙的心头微微一紧。
他自然是知道,曾经在旭日之中,和贺少征有着亲密过往的那个人,在男人的心头应该是占据着不轻的地位和分量……
就算贺少征说了,他会去尝试忘记他,就算指挥官用那么暧昧轻柔的话语贴在自己的耳边……说着我最喜欢你的话,就算贺少征会主动拥抱自己,雷蒙还是知道,一段感情,不可能说散就散,只有可能把它埋了,埋在心底最深的地方,让别人都看不到,摸不着。
“您的意思是……褚雪尧就是褚子源?”雷蒙沉声问道,打断了贺少征的思绪。
他不愿意男人在这个时候,满心满眼想的都是褚子源。
雷蒙看着贺少征的眼眸,认真的说道,“这不可能,指挥官,就算褚子源当初是怀着叵测的心思……从新加坡褚家跑了出来伪造了一个身份进入旭日,他也通不过旭日的初步审核——在排查身份证上旭日是非常严格的,不会容许有卧底存在的可能性。”
“并且,如果他真的……是褚家的继承人,褚家也不可能冒着这么一个风险,让他来到旭日——这是随时随地都会送命的场合。”
更何况……为什么?褚家为什么要这样试探旭日?
新加坡的褚家,和旭日井水不犯河水,准确的说,在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豪门世家,除了现在像疯狗一般的美因茨家族……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愿意和旭日轻易的撞上。
因为,旭日的本质目标是为了维护全球人类命运的共同利益,就算是有家族踩着钢丝的边缘,旭日也要考虑到社会稳定性而出手,旭日不会轻而易举的与世家开战,而其他世家自然不会选择在折算自身利益的情况下和旭日撞上。
贺少征看了一眼雷蒙,缓缓的摇了摇头,那双深邃的眼瞳之中竟有那么一丝疲惫和漠然。
“具体的原因……我也没有办法分析,但是我只相信我用眼睛看到的,情报查到的。”
说着,贺少征把它放在窗台边上的纸张中的最后一张抽了出来,递给了雷蒙。
那里,是一段个人信息深挖的情报。
雷蒙快速地走了一遍,却在看到某一处地方的时候,眼瞳猛的一缩。
事实上,在不少南洋的华人家族之中仍然保留着许多传统的文化习俗,包括给小辈取字号。
在那里,极为清晰的,黑纸白字的写了这么几个字——
——褚子源,字雪尧。
“……是他。”
贺少征几乎是叹息了一声说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气氛就这样缓缓的僵持了片刻……而窗外,薄薄的阳光率先从灰蒙蒙的天挣脱了出来,贺少征感觉到从玻璃窗上透过的阳光洒落,肩膀上带了那么一点暖意,但是却并没有办法暖到心头。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声滴的声音突然响起。
贺少征侧头一看,发现是自己的手机响了。
他漫不经心的打开了自己的手机,面色一凝。
身边就像是停留着一双看不见的眼睛,能够轻而易举地探出自己的所有动向。
短信的来源是海因里希·美因茨。
“我亲爱的贺……你是不是查到了什么有趣的消息?嗯?要不要跟我一起分享一下?”
男人故意如此戏谑地问道。
——————
发完消息之后,贺少征许久都没有给他做出什么的回应,海因里希立即尝试着拨打了一下男人的号码,得到的果然是拉黑的提示,然而,他并没有生气。
海因里希·美因茨的嘴角还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就站在窗台的位置,看着窗外的大片郁金香。
这一栋别墅,之前和贺少征撕破脸皮签订契约的时候,由于答应了,再也不会出现在男人的身边,这一块地方基本是已经废弃了,但是当重新踏上这一片土地,当海因里希·美因茨在这个地方又拿回了那曾经送给贺少征的戒指的时候,他就感觉到自己的心头,仿佛有一处地方都完整了些许。
他那苍白的指尖轻轻地拂过窗台。
现在,庄园已经被人专门的打扫过了,就连后花园内那有些破败了的蔷薇树丛,海因里希·美因茨都让人重新种上了其他的花,而海因里希在那之后,也没有让任何人住进来,空荡荡的庄园之中现在也只有他一人。
他的手指划过窗台的动作,非常的缓慢,就仿佛是在抚摸着曾经贺少征那带着些许痛苦意味的脸庞一般。
男人脸上的肌肤触感很好,就像是上好的瓷器。
当汗水从额角沁出的时候,甚至带着隐隐的吸力,让海因里希忍不住,用手指摩挲着他皱起的眉头。
——只是……那样的痛苦和伤害,同时也是他海因里希带来的,也只能是他带来的。
在某一个瞬间,海因里希·美因茨的指尖又一顿,并且微微用力,力道大到五指的骨节处都微微的泛红,就仿佛是要抓住什么东西。
“……时间,也差不多了。”
他如此说道。
海因里希·美因茨就这样出神的看着窗外的那大片郁金香,在阳光下显现出了娇艳的色泽。
他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这一种生机和活力,就仿佛回到了贺少征还没有和他决裂的时候,他从窗外就能够轻而易举看到的场景。
但是已经回不去了。
不过,有得必有失……起码,海因里希·美因茨从来都不会为自己所做的事情而后悔,并且,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值得后悔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