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人对着警察招供的时候,白潇三人也在外面听着景雨柔和蒋林讲述着当时紧张的情况。
“……我从你们公司刚开出去不久,后面就有一辆车一直跟着我,后来他变了车道,我还以为他要转弯,结果他冲着我直接就撞上来了,吓得我当时就赶紧猛地踩了一下油门,结果被撞到了车尾……我当时就吓蒙了,眼看着那车又要撞上来,也没敢停,赶紧往前开,可是前面还有车啊,眼看着就要撞到前面了,我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好了……”
“就这时候,你蒋伯伯……啊,蒋先生开着车就从后面冲了过来,别到了那人的车前面,那人当时可能是懵了,猛地打了方向盘,然后连人带车的就冲到了路边的花坛里……”
“我看没事了之后,踩了刹车,全身哆嗦,半天都没敢下车……我的天……今天真是要谢谢你蒋伯伯,要不是他,我可能就没命了!”
景雨柔抓着程钺的手,一边啜泣着一边说。
程钺紧紧握着她的手,安慰了一番之后,目光转向蒋林,诚挚地说道:“谢谢您。”
蒋林无所谓地说道:“谢什么谢,当了这么多年刑警,我这就是本能。”
程钺敬佩的点点头,转过头去看自家妈妈——她看着蒋林风轻云淡的样子,好像更加崇拜了。
程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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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程钺的手机忽然又响了。
程钺飞快地扫了一眼手机屏幕,赶忙将屏幕扣在手心,道:“我去接个电话。”
“谁啊?又出什么事了吗?”景雨柔立刻关心的问道。
“没事,你们先聊。”程钺含糊地说道,和白潇对视一眼,走出了房间。
找到一个角落,程钺才接起了电话——是程云哲。
“你们现在在警局?”程云哲开门见山。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程钺反问。
“那些东西……现在在她手里吗?”
“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
两人僵持了片刻,电话那边传来程云哲不耐烦的喘息。
“你告诉景雨柔,让她把她手里那些东西放好了,如果她敢透露一个字,我立刻就把你的秘密……”
“你他妈说啊!”程钺忽然怒吼道。
电话那天,程云哲仿佛被他镇住了一般,一时间,竟然没有说出一个字。
程钺站在墙边,全身渐渐开始颤抖,急促地呼吸着。他咬紧了牙关,额头上青筋蹦起,额头抵住墙面,紧紧地闭上了眼。
“你听着,程云哲,”他的话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如果这是缺陷,那么这缺陷也有你一半,你没有任何权利和立场蔑视我、威胁我。你有本事,你就说出去,现在,立刻去说,大不了我被千万人在背后议论,大不了变成他们眼中的怪物……我告诉你,我无所谓!!!”
——凭什么?!
在这一刻,程钺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这句话——凭什么?
凭什么,他生来就与旁人不同?
凭什么,他的这种不同就要被视为缺陷?
凭什么,就因为这个缺陷,他就要一步步的被这些人牵着鼻子走?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他明明于任何人都无害。
他也曾以为这是他自己的原罪,是无法为人所接受的残缺。可是他遇见了白潇,他告诉自己,这不是残缺,而是上天的福泽。
也是因此,他有了程渺渺,那是上天赐给他的小天使。
在世间浮沉二十余年,到了现在,他才终于开始接受自己,开始不再自卑。
而程云哲,这个从来没有尽到过父亲的职责的人,凭什么用个来威胁他?
“但是你,”程钺一字一顿地说道,“我绝对会拉着你一起下地狱!你不是最在乎程氏吗?你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我可以让它一夕之间不复存在!你必定会身败名裂!你已经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程云哲,既然你无所谓的话,不如就在监狱里度过余生吧,你说怎么样?”
“你……”程云哲的语气终于软了下来,安抚道:“程钺,你不要冲动……尤其是让你母亲不要冲动……今天的事情,咱们就这么算了,梁铠那边的布的线,我让他们立刻停下来,至于梁溪宁,反正景雨柔也没事对不对?就放过她吧……”
“那个凶手还没有招,你竟然先把自己的枕边人给卖了?”程钺好笑地说道,“我记得之前你说过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
“我是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做!”程云哲气急败坏地说道,“我只是说了我想达成的目标,谁知道他们母子两个人会这么做!如果我早知道,我一定会阻止他们的,这不是你们告诉我之后,我这才问了他们吗?我想阻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程钺听着,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程云哲问道。
“我笑梁溪宁天真……”程钺说道,“我以前以为只有我妈那么天真,原来梁溪宁也是一样的。她以为她对你来说始终是特别的一个,所以那么信任你,她一定没想到,关键时刻,你也会把所有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把他们母子卖的干干净净……你还真是个人渣,渣的真是彻底。”
程云哲沉默。
“总之,事情不是我做的。”这一次,他竟然没有否认,“你和景雨柔只要保持安静,你的事情,我就不会乱说。你也不希望两败俱伤吧?毕竟你的那个小姑娘还那么小,你也一定希望她能过安稳幸福的生活,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对不对?”
程钺面无表情,手指一点一点攥紧了。
挂断了电话,他趴在墙壁上,许久都没有说话。
终于收拾好了情绪,他一转身,就看到了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白潇。
眼眶蓦然一红,程钺脚步顿住,没有动。
再一次被揽到怀里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方才全身冰凉。
“我一定要让他进监狱,”程钺喉咙发紧,“我绝对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白潇点点头:“会有办法的。”
他的眼中是浓浓的心疼。
第86章 说服
待到程钺平静下来, 才和白潇一起回去。
景雨柔和蒋林录过口供, 可以走了,今天的事情算是暂时平静了下来, 几人准备驱车回家。
白潇今天过来开的是公司的一辆suv,助理把他送回来时开的就是这辆车,白潇一听程钺这边不对,让助理先回家, 自己连车都没下,直接就过来了。
还好是六坐的, 可以先把蒋林和蒋成蹊送回家。
回去的路上, 程钺忽然问蒋林道:“蒋伯伯, 您以前是做刑警的, 那现在有没有什么信任的人可以联系上的?我这边有一些东西想要交给警方, 但是……现在还不能声张, 希望警方掌握之后能够配合我们的行动。”
“那, 刚才怎么不直接交给警察?”
“我刚和他通过话,他知道我们在警局,这边一定是有眼线, 所以您找的人可一定要可靠。”
蒋林想了想,问道:“是哪方面的……?”
“关于我爸, ”程钺眼神暗了暗, “关于程氏。”
蒋林中途忽然插手, 还不知道事情的始末, 惊道:“你这是要大义灭亲啊!”
“亲什么亲!”景雨柔愤怒地说道, “他根本就不配当父亲!这种人渣就应该在监狱里待到死!”
“妈。”程钺制止了她的谩骂,示意她毕竟还有外人,注意一点自己的形象。
景雨柔没好气地叹了口气,双手抱在胸前,看向窗外。
当晚,白潇他们只是单纯将蒋家父子送回了家,然后就一起回了自家别墅。
别墅区的安保工作一向做的不错,狗仔们进不去,只能在外面蹲守。一整天过去了,直到半夜都没有人回来,许多狗仔已经放弃了,只剩下那么几个还在苦苦守候。
不过他们在守的是程钺,连程钺的车牌号都已经打听出来了,却怎么也没想到白潇会在这时候回来,开的还是公司的车子,而且在半路上,司机就换成了暴躁的景雨柔。
白潇和程钺一路心惊胆战地被景女士载回了家。到了门卫处落下窗户,没有一个狗仔认得景女士戴着墨镜的脸。保安们见过她几次,又往车里看了一眼,就看见了自家业主的脸,不动声色地把人放了进去。
这个夜晚过的还算安宁。
*
次日,梁溪宁被捕。
在梁溪宁原本的计划中,那个司机是应该和景雨柔同归于尽的,她甚至用那司机的儿子的命作为威胁,可没想到那司机临到关头还是害怕,甚至连自己儿子的命都顾不得了,配合着警方一直查到了梁溪宁头上,最后才发现他儿子根本就没有在梁溪宁手上,而是为了躲债跑到了一千公里之外的一个村子里藏了起来。
程钺还是冒着风险秘密将景雨柔收集的那些材料交给了警方。
不过程云哲始终没有动作,看起来应该是没有发现。
蒋林介绍的人非常靠谱,一边整理证据,一边让人秘密跟踪程云哲,另一方面也尊重程钺的想法,愿意配合他们的行动。
之前梁铠在网络上曝光白潇和程钺的事情,是通过暗网联系的人,已经跟对方说好了发生什么情况时发布信息,因此,就算是他们被抓,那些信息依然可能会被发布。
从程云哲的反应来看,梁铠所知道的,他应该都知道,虽然程云哲可以随时以任何形式向公众诋毁程钺,但是那些已经埋下的□□依然要清除,否则,就算程云哲被抓了进去,程钺已然不能安心。
程云哲有很大的可能还是要用以前布下的线,因为他自己不可能在公众场合说出自己儿子的秘密,这相当于在打他自己的脸,而且近几日发生的事情也够让他焦头烂额,梁溪宁和梁铠被捕的事情虽然还未被公布,但董事会已经闹翻了天。
接下来的两天里,程钺去见了梁铠几次,一直想要从他口中套出他们之前布下的暗线,但是梁铠不是神志不清就是拒绝配合,他根本就不听程钺说了什么,出口的全部都是讽刺和谩骂。
程钺以为自己会很暴躁,但实际上他却很有耐心,渐渐地,他发现,梁铠那些中伤的话语已经可以不再影响他——大概是因为知道,那不过是他的垂死挣扎罢了。
*
三天后,梁溪宁被捕的事情被公布。
就在这件事情被曝光前的几个小时,梁铠因为吸毒、□□、行贿、造假等数项罪名被捕的消息刚刚传出,那时候,他的身份还只是程氏集团分公司总经理,因此并未引起太大的关注。
但是梁溪宁就不一样了。
她一向同商业巨擘程云哲同进同出,被视为程云哲的左右手,对外的形象一直都是知性优雅的女强人,然而这次被捕的理由竟然是谋杀未遂。
被谋杀的对象是景雨柔——程云哲的原配妻子。
更有知情人迅速指出,之前因吸毒入狱的梁铠正是梁溪宁的儿子。
——网络上,继白潇的同性恋绯闻之后,又出了一个重磅□□。
结合昨天白潇和程钺的事情,虽然还没有直接的因果关联,但是几乎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事情不简单。
网友们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不久就脑补出一场豪门夺嫡大戏。
虽然没有证据,但是全网都在疯传梁溪宁实际上是程云哲的情妇,而梁铠是程云哲的私生子。
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没过多久,就传出了十几个精彩绝伦的版本,看的程钺哭笑不得。
三小时后,程氏集团公关部发出声明:
梁溪宁和梁铠是小三和私生子的事纯属谣传,根本无中生有。我集团董事长程云哲与此二人没有任何关系。程氏法务部将对造谣者追究法律责任。
原本还在狂欢的网友瞬间偃旗息鼓,但是有多少人真的相信这个“辟谣”,就又是另一回事了。
看着程氏官方发出的那条“辟谣”,程钺忍不住冷笑,又为梁溪宁母子感到悲哀。
*
当天下午,程钺又去见了梁铠。
梁铠此刻的神智没有被毒品影响,但看起来被折磨的不轻,眼下的黑眼圈非常浓重,一点也没有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大概是太累了,这一次见到程钺的时候,他并没有太过激动,只是双目无神地坐在那里,对程钺说了什么一点也不感兴趣。
“清醒了?“程钺问道。
梁铠抬了抬眼,没说话。
两人就这么面对面,沉默了许久。
程钺想了想,终于开口:“你被抓之前,还在给我打电话,你还记得自己说了什么吗?”
“吸嗨了,”梁铠无所谓地说道,“鬼知道我说了什么,你也不用给我复述了,我不想知道。”
“你说……凭什么我程钺就是所谓的正统,而你要被人指着脊梁骨说你是小三的儿子。”
话还没说完,就只听“砰”的一声,梁铠忽然站起来,暴躁地踢翻了椅子,双手撑在隔开两人的桌子上,愤怒地吼道:“我他妈让你别说了!听不懂人话吗?!你现在得意了?你是来耀武扬威的吗?!”
程钺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两个警察听到响动,赶忙进来制住了梁铠,直到他实在是没了力气,才把他按回了椅子上,在程钺的示意下离开了房间。
“我不是想讽刺你,”程钺的语气非常平静,带着一丝嘲讽,“其实那天听到你那样说,我才明白,原来我们两个,竟然有相似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