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杨茂中醒来发现天已大亮,心不由咯噔跳了一下,赶紧起身往家赶,一踏进家门,娘见到他便责备道“你昨晚睡那么晚,今早还起这么早,是不要命了么”
杨茂中只得对着娘嘿嘿傻笑,然后钻进了屋,继续写教案。
坐在书桌上,他有点精神不集中,心底暖暖的,甜甜的,嘴角也控制不住的上扬,又觉得自己自个在这傻笑太古怪,就捂住嘴强忍住自己的笑。
一上午下来杨茂中一个字都写不出来,没办法,他只得又跑出了门,见杨明正在松土,赶紧抢过了锄头说“我来,你去歇着”杨明抬眼看他,两人一对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似乎都有点不好意思,纷纷撇开了脸去。
杨明坐到屋檐下看着杨茂中干活,感觉自己今天一整天都恍恍惚惚,如同在梦里,他摸摸自己发热的脸颊,偷笑了起来。
杨茂中干着活转头瞧他,见他正偷笑,也跟着笑,抬眼看看四周,
他感觉今天真是美好的一天,太阳晒着不热不焯,每一锄头下去都轻易翻了土,山也变的格外秀丽了,水也变得异常清澈了,整个村子都开满了野花,芳香扑鼻,连蝉鸣都没有以前聒噪,变的悦耳了.
他又转头看杨明,连这个人都美的让人心疼,恨不能揉进自己怀里,护在自己的心尖上。
说好的随时准备醒过来的说辞,也早已抛在九霄云外去了。
吃过晚饭,杨茂中懒洋洋的枕在杨明腿上,嘴角不时扯起一丝笑容。
“我今晚还住你这”他坏笑着说道,杨明低头看他一眼,抿抿唇说“行啊”。
“嘿嘿嘿”杨茂中忍不住笑了起来,用手去戳杨明的脸,杨明红着脸将他手拍开忙说道“我反悔了,不行”。
“不管,说行就行了”杨茂中耍着无赖,过了一会又说道“你应该很开心啊,我带你增长了见识”,说完还冲他挑了挑眉。
杨明一怔猛的将他推开,脸憋的通红,“你这个人···脸皮怎么这么厚啊”。
“你这个小娘子,脸皮怎么这么薄”杨茂中继续逗他,还不忘补充了一句“小夫妻说点悄悄话怎么了?”。
杨明听他这么一说,把脸别到一边笑了起来。
正式上课当天,杨茂中还是很紧张的,好在他不是怯场的性子,一切倒也都应付的来。一天课上下来,他对自己表现还挺满意,收拾着书本,正开心呢,主任走了进来。
“小杨老师,你课上的不错,几个试听的老师都表扬你了”主任走过来拍拍杨茂中的肩膀。
杨茂中连忙鞠了一躬说“能得到老师们的认可我很开心,但我还有太多不懂不会的地方,希望老师们帮我积极改正。”
主任笑着点点头,又说道“老师们觉得,你只上课就可惜了,让你再胜任一个班的班主任,虽然比上课更有难度,但是大家都很看好你,力荐你呢”。
杨茂中一愣,新老师马上做班主任的不常见,感觉到了一丝压力,毕竟他没有照顾过孩子。
“你不用有压力,我会让余老师积极帮助你,她的班就在你隔壁,她可以帮着你一起管理,对了,你的班是五(3)班,这可是一个很乖的班级。”主任说完又拍了拍杨茂中的肩膀出门去了。
走在回家的路上,杨茂中脑子里正想着以后该如何管理班级,突然感觉身后有脚步声,连忙回头瞧。
杨雅堇走在他后方,见他瞧自己,连忙打了声招呼,走到了他身边。
“今天你自己感觉怎么样呀?我听我姨说你上课很不错,他们几个老师都表扬你了呢”杨雅堇讲话特别温柔,吐字清晰,是做老师的料。
“我还是感觉有点紧张的,但还好,能应付得了”。杨茂中礼貌的冲她笑了笑。
“我姨说你要做班主任了,你答应了吗?”杨雅堇的姨是学校里的老教师,消息比谁都来的快。
“嗯,答应了,我也正想这件事呢,毕竟没有经验,心里也打鼓”杨茂中摸摸脖子说道。
“我觉得你一点问题都没有,你是咱们这几个新老师里最优秀的一个,我们都看好你呢”杨雅堇低着头说道。
“谢谢你呀,其实这几个老师里,我也最看好你了”杨茂中实话实说着,眼睛正视着前方,没有注意此刻杨雅堇已红了脸。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一起走回了村子,苏银华在家门口就见到了儿子跟杨雅堇走了回来,急忙掰起手指数她家跟自家的亲缘关系,毕竟村子里大多数人总沾亲带故,好在杨雅堇家几代人都跟自家扯不上关系,苏银华才放下心来。
虽说跟自己之前希望的城里姑娘有点落差,但杨雅堇毕竟也是现在村里头最漂亮的姑娘,而且也考到小学当了老师,跟杨茂中做了同事,想来倒也不错。
见儿子走进门来,苏银华连忙凑近他问“喜欢杨雅堇?”
杨茂中一愣,觉得莫名其妙,摇摇头说“没有啊,你是看我跟她一起走回来吧,我们是聊学校的事情”。
“你们俩其实也是可以的,没事,娘这边同意了”苏银华不听他说,似乎认定了他们俩已经有些眉目了。
杨茂中叹了口气将东西放在桌子上便出门去了。
“回来吃饭吗?儿子”苏银华连忙问。
“不回来了”杨茂中头都没回,小跑着走了。
“啧,还没结婚呢,咋感觉都已经分家了”苏银华冲他背影白了一眼,转身回了屋。
杨茂中才走进杨明家院子,杨明就急忙迎了出来。
“今天怎么样?孩子们好相处吗?”他一边擦手一边问杨茂中。
“来来来”杨茂中也不回答,拉着他进了屋,靠着门就将他搂着亲了起来。
直到天彻底黑了,杨明才借着煤油灯做饭,等饭做好了,转身去喊已经睡着了的杨茂中,杨茂中迷迷糊糊坐起来,感叹一声“好累啊,只想睡觉”。
“乖,吃了饭再睡”杨明哄他,杨茂中似乎还是困,靠着墙发呆,杨明便端了碗过来喂他。
杨茂中也不客气,半眯着眼睛让他伺候自己吃饭,嘴角难掩笑意,边吃还边说“我可真幸福”。
☆、第 11 章
开心的日子似乎总过的格外的快,转眼杨茂中就在学校待了一个月了,对于老师这个工作他已由仍有余,学生们也都很喜欢这个阳光帅气不时还开个小玩笑的老师。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杨茂中人生中第一次领工资,他将钱揣在口袋里往家走,心里美滋滋的。
到了村子,立即便往杨明家方向走去,还没到他家,就见他挑着一担粪朝自己走来。
“让让让”杨明急忙招呼他,生怕溅起一滴脏水在他身上,杨茂中也很听话,立马让到了一边,看着杨明背影朝他喊“等会赶紧回来,我有重要的事找你”。
“好”杨明头也没回,喊了一声。
杨茂中坐在屋子里等他,没一会,杨明就跑回来了,刚踏进屋就急忙问他“什么重要的事啊?”
杨茂中笑嘻嘻的站起来准备去抱他,杨明赶紧躲开,“我身上脏,你说嘛”。
“哼”杨茂中扫兴的撅了撅嘴,坐到凳子上,不说话。
“那我去洗洗你再说?”杨明讨好似的问他,见他没搭腔,赶紧拿了衣服去后院冲澡去了。
过了好一会,他才又进了屋,还主动上前抱住杨茂中“你说吧”。
“诺,给你”杨茂中脸上还假装不高兴,将一些钱塞到杨明手里,杨明低头瞧不禁皱眉问“这是干什么呀?”
“我发工资了,这是给你的”杨茂中脸上忍不住又乐开了花。
“我可不要,你自己好好攒着”杨明听他说完,立即把钱退回他手里。
“又不是只是给你的,这是拿来咱们一起吃饭的,其他的我会攒着的”杨茂中又将钱放到他手里。
“吃饭我还要用钱呀,一年四季的菜我院子里都有,米我也存的满满的,你就放心吃吧”杨明把手挪开,不接他的钱。
“啧,你要这样,我就不来这吃饭了,你自个吃吧”杨茂中移开视线不再瞧他。
“那成,你拿给我”杨明听他这么一说,急忙摊开手说,杨茂中把钱放他手心中,轻声说“以后太累的活就别干了,这些钱咱们吃饭足够了,平时种种菜,挖挖野味,每周咱们再上镇子上卖了,日子也能过的有模有样的”。
杨明听的愣了神,他时刻都记着要随时醒来的诺言,现在杨茂中这么一说,让他觉得他们似乎可以过上一辈子似的。
多的话他不敢问,只轻轻点了点头说“都听你的”。
杨茂中拿着剩下的钱回了家,一进家门就将钱递给爹娘说道“爹娘,这是儿子第一个月的工资,您们拿着”。
爹娘先是一愣,接着相视一笑,连忙说道“你自己留着,但不要大手大脚的花,记着每个月要攒下一笔,今后娶媳妇养孩子都需要用到的”。
“我已经留了一些自己花了,这些爹娘给我收着吧”
苏银华有一丝犹豫望向杨进财,杨进财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
“儿子,你长大了,爹娘知道你可以很好的处理自己的事情,我们不想你还束手束脚的被当作一个孩子,希望你可以大展身手,不受约束的做个男子汉,所以你的工资自己保管”。
“我明白了,爹”杨茂中点点头。
“茂中,你现在还没有结婚,吃穿用度还是跟着爹娘,你就将钱好好攒起来就成。”苏银华连忙说着,转头从针线筐里掏出一个鞋底来。
“我好久没给你做过鞋子了,都不知道你的脚多大了,过来量量”。
杨茂中接过鞋底,脱下自己鞋子,量了量长度。
“太小了娘,我穿不了”他又将鞋底交还给了娘。
“啊”娘轻声感叹一声,“那我改一改”。
“娘,您别受累了,我在镇上买就好了”杨茂中走近苏银华帮她把针线筐放到一边去,“爹娘,现在我也拿工资了,您们多歇歇吧,别再受累了”。
“等你跟哥哥姐姐一样成家了,我们才能好好歇一歇,现在还为你操心着呢”苏银华宠溺的拉起杨茂中的手,在掌心里揉搓着。
杨茂中看着娘布满皱纹的手,垂下眼,他藏起那份不敢让人瞧见的忧伤。
度过了学校最最忙碌的期末,杨茂中迎来了做为教师的第一个寒假,他心里感叹,做老师还是很不错的,跟着孩子们享福了。
因为之前的忙碌,在假期第一天杨茂中睡到了上午10点才起,苏银华知道他之前太累了,也不叫他。见他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坐在床上发呆,才催促道”起来了就赶紧洗漱去,把锅里的粥喝点“。
杨茂中磨磨蹭蹭走到水池边洗漱,又拖着脚跟挪回到房间继续躺着,他这么没有干劲其实也是因为杨明去给人家帮工了,这几天都不在家。
他百无聊赖的望着窗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他叹了一口气,娘猛的推开门,“你咋还躺着呢,怎么就叫不动你呢”。
“我洗漱好了,弄完刚要歇会就被您瞧见了,您说冤不冤?”杨茂中从床上坐起来,开始叠被子。
“那赶紧喝粥去”苏银华语气柔和了一些。
杨茂中喝着粥,苏银华坐在他身边,凑近问“杨雅堇寒假打算干什么?”
“我怎么知道呢?”杨茂中被问的莫名其妙,抿了一口粥立马加了一句“您真的多想了,我跟她话都没说过几句,也就开学时,因为都是新老师,互相问候过几次”。
“那你倒是上点心啊”娘被他这么一说,无趣的走开了。
杨茂中坐着又叹了口气,感觉日子越往后头过越难,心里不禁一阵阵发紧,发酸,坐立难安。
喝了粥跑到杨明的屋子,拿钥匙开了门走了进去。屋里依然一尘不染,杨茂中心里难受,开始埋怨杨明,他感觉两人生活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无比珍贵,过一天少一天。他倒好为了那点钱,还出远门去了。
杨茂中躺在杨明床上,拿着他的枕巾盖住自己的脸,鼻腔里都是杨明的味道,很清爽很舒服。
他其实现在都还不太敢相信他们俩竟然会在一起的事实,就跟在做梦一样,也许还真就是梦,等到不得不分离的时候,他猛然就醒了,又回到了之前,两人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时候。
或许自己又会说“我们再梦一场吧”。
杨茂中自嘲的笑了笑,觉得自己肯定还是会这么做。
“如果这真是一场梦就好了,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咯”他喃喃道。
又过了两日,杨明终于回来了。
杨茂中本有点怨他,但见到他的那一刻,什么委屈都忘记了,立即拥抱住他。
“以后别出门去了,我看不到你难受”杨茂中将他又抱紧了些。
杨明感受着他的拥抱,轻轻笑了起来。
“你还笑,果然是我一厢情愿”杨茂中感到委屈,放开他坐到床边。
“你之前那么忙,我也想你呀,才找了些事去做,不成想要忙到这个时候,心里也是一万个后悔,天天都着急回来见你”杨明淡淡说着,似乎不是在说情话,好像在说今晚吃什么?明天吃什么似的。
杨茂中被他说的一愣,随即难掩笑意,立即转过来又搂住他。
“你说的是真的呀,你什么时候这么会哄人开心了?”
杨明在他怀里抿嘴笑,有一丝玩味的说道“我才不哄人,只说心里话”。
又到了赶集的日子,杨明将自己种的菜倒在池子里洗,在这个寒冬腊月的天,他的手被冻的通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