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四腾不由跟沈木春说,“爷爷,你这么问,没人会承认的。”
沈木春都一百多岁了,跟沈千鹤面前是小侄子,在沈四腾面前就是道理,才不肯认错呢,“幺叔说的不喜欢他。”
沈四腾就跟他打赌,“不可能,保证有问题。要是错了,我陪您下一个月的棋!”
沈木春自大的很,“赌就赌。”
沈千鹤哪里知道这俩人都赌上了,上楼去还抱怨了一声呢,明明喇叭草——其实就是樱花草说穆尊很快就来了,怎么一个多小时还不见人,这家伙平时很守信的。
正想着,就听见窗户外喇叭草又开始播报了,“小鹤小鹤,穆君到门口了!”
沈千鹤:……你会读心吗?
他偷偷往窗外看看,果不其然,穆尊的车已经开到了门口,就是大门没开。沈千鹤不由抱怨一声,楼下人多得是,怎么就不知道开门呢。
就这时候,终于有人出来了。
不知道对着穆尊说了什么,穆尊听了后,立刻抬头看向了沈千鹤窗户的位置,吓了沈千鹤一跳。不过穆尊只是看一眼,也没走,而是跟那位保姆争论起来。
离得太远沈千鹤也听不到说的什么,有点着急。
这会儿,就听见喇叭草说,“穆君被你家人拦着了,小鹤快给他开门去啊。”
沈千鹤:……你为什么这么多嘴!
他倒是不想开,不过保姆就是不开门,穆尊在下面都等了好久了,沈千鹤想了想,终于还是下了楼,一脸被吵到的样子说,“怎么回事,外面这么吵?都把我吵醒了。”
沈四腾立刻说,“爷爷说您不想见会长,没让开门,会长在外面理论呢。”
沈千鹤一副吃惊的样子,“胡闹!他可是会长,说不定有什么重要的事儿呢,我什么时候说不见了,开门去!”
沈四腾顿时应了,连忙去叫开门。
沈木春摁不住揉了揉脑袋:毁了!这是真看上了。
沈千鹤哪里知道,爱情是永远藏不住的,他还觉得自己做的特自然呢,美美的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对,就是公事。
穆尊很快进了来,没等他说话,沈四腾就先拉着沈木春以“你们谈公事”的名义退了,屋子里顿时就剩下了他们俩人。
穆尊先开的口,感谢他,“还好你给我开门了,我以为你真不搭理我呢。”
沈千鹤否认,“谁给你开门?”
穆尊出卖了第一个沈家人,“四腾告诉我的。”
沈千鹤:……沈四腾果然嘴不牢!
沈千鹤问他,“你来是为了得罪沈家人的?”出卖的这么利索。
要是平时穆尊肯定无语了,可今天他开了挂,“我是为了追老婆才来的。老婆问什么,我都实话实说,这哪里是得罪沈家人?”
沈千鹤:……
他往回找场子,“还实话实说呢,你不说你跟我做兄弟吗?还有,那个天师协会微信工作号也是你吧,你跟我就没句实话,我才不信你呢。谁知道你追我是骗人的吗?”
穆尊果然是开挂了,他半句话没说,直接扭头就往外走。沈千鹤都愣了,这是知难而退了?他也没说什么为难的话啊。
结果就听见穆尊大喊了一声,“小鹤,我喜欢你!”而且还有伴奏的,楼上的喇叭花很快就跟着喊了起来,几十张嘴巴汇成了一句话,“小鹤,穆君说他喜欢你呀!”
沈千鹤看看惊得从屋子里出来的沈木春和沈四腾,又瞧瞧探头探脑的保姆们,顿时脸就红了,这家伙疯了吗?
他扭头就上楼了。
外面的穆尊和喇叭草的声音还络绎不绝,一个说一个传话,穆尊喊,“小鹤,我一直在等你。”喇叭草传,“小鹤,穆君等了你很多年!”穆尊喊,“小鹤,咱们在一起吧。”喇叭草传,“小鹤,穆君想和你困觉!”
所有人:……
喇叭草接着喊:“小鹤,你答应吗?”
沈千鹤闷在屋子里不吭声,半个小时后声音才没了。
沈千鹤偷偷往外看看,就被喇叭草看见了,摇摆着跟他说,“小鹤,穆君不是不喊了,他是接电话呢。”
满屋子看热闹的人,“哦,原来老祖宗听着呢,还挺盼着呢。”
沈千鹤:……没脸见人了!
穆尊接了个电话,因为有急事,就跟沈千鹤在楼下告别了一下,离开了。等着车开走了,沈木春才上来敲门,在门口跟他说,“幺叔啊,会长说他办完事再来,你别着急啊。”
沈千鹤:……
沈木春接着唠叨,“我原本还着急你的终身大事呢,到处找人介绍,上次还差点出事。没想到会长追来了!”他欣喜道,“还那么痴情,他挺要脸面的人,这事儿肯定会传出去的,真是豁出去了。不过幺叔啊,咱可得说好了,你跟他在一起我没意见,就是辈分的事儿得各论各的,他在穆家辈分最低了,可不能一家子都当我们沈家的祖宗啊。”
沈千鹤都怒了,直接开门问他,“你怎么不问问我愿不愿意?”
沈木春理所当然的回答,“不愿意你还让他喊,傻子都看出来你愿意啊。”
沈千鹤:……
“你不愿意那樱花草就在露台上,拔了就是了,你也没拔啊!”
沈千鹤:……把门关了。
穆尊走了后,沈千鹤在家呆了几天,才好意思出门。好在大概是交代过了,没人提那天的事儿,沈千鹤才自在点,就是忍不住想穆尊干什么呢,怎么好几天都没消息,喇叭草都不说话了。
只可惜他那天话说的太绝了,好像打听都没法开口。
哎!
沈千鹤觉得谈恋爱真是愁死了!
这天,沈四腾突然找到了他。
沈千鹤以为是香不够了,就想推脱一下,毕竟做香很痛苦,即便现在有沈浩和沈柏帮忙,也挺累的,结果沈四腾是这么说的,“不是香的事儿,是家里的一位老朋友,听说老祖宗您本事大,想求您替她看了一看。”
沈千鹤就问,“什么事啊?”
沈四腾知道的也不多,“她就跟我说,她好像被人下了蛊,但具体的就没说什么了。”他介绍了一下,“这人是著名的凡茂集团的继承人,叫丁一香,倒不是危言耸听的性子,不过她说这事儿涉及隐私,所以才找到了我。”
沈千鹤不太清楚凡茂集团,不过沈氏地产在邯城规模不小,连沈四腾都说著名,显然非富即贵了。
他想了想就说,“那我和她见见吧。蛊这种东西,如果真是被下了,是发现不了的,她可能误会了什么。”
沈四腾懂得不多,也不好说,只能说,“希望她是多想了吧。”
等着第二天,沈千鹤就上了沈四腾的车,去了约定好的一个会所——因为要求保密,这次甚至连沈浩和沈柏都没带。
会所已经被完全包下来了,到了地方,就有人带着他们去了最里面的一间房子。
在那里,沈千鹤看见了一个特别平凡无奇的中年妇女。
应该怎么说呢,你能看出她穿戴都是贵的,可真人实在是太一般了,一般到了你随便把她放在大街上,也不会因为她的打扮,让人觉得有突兀的地方,立刻会泯然众人间。
见到他们来,丁一香就站了起来,冲着沈千鹤一边笑着一边伸出了手,“是沈大师吧,我是丁一香,今天麻烦你了。”还跟沈四腾打了招呼,“四腾,谢谢你。”
两人握过手之后,丁一香就冲着沈四腾说,“四腾,我带了一些好茶来,你帮我品品看怎么样?”
这意思太明确了,她也不想让沈四腾听。
沈四腾何等的机敏,立刻听懂了,不过他先看了沈千鹤一眼,见沈千鹤点头,这才站起来告辞了。
等着屋门关了,顿时安静了下来。
这里显然有着极好的隔音措施,这会儿,丁一香才真正开了口,“我知道您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大费周章的请您过来,连老朋友沈四腾都不让听。其实,这事关我的家庭。”
提到这个,丁一香就面露苦涩,“四腾不知道给您说了吗?我是凡茂集团的继承人。”
沈千鹤点点头,“这个我知道。”
“那我就从这里讲起吧。”丁一香淡淡的开始了叙述,“其实现在,我已经不是继承人了,半年前,我爸爸去世了。作为他的独女,我继承了整个凡茂集团。”
“我其实一直受着最好的教育,但说真的,我的能力就跟我的外表一样,都是平凡无奇的。既没有爸爸开拓的本事,也对守成这件事力不从心。所以很快,我就把企业交给了我的丈夫龙岩来负责。”
“龙岩是我的大学同学,你知道吗?就是那种现在流行的校草。整个学校的女生都为他疯狂,我跟他一见钟情。那会儿很多人都看不上我们,认为我长得这么平凡无奇,他一个帅哥凭什么看上我?很快,当我的身份暴露出来的时候,他们就觉得理解了,因为他家里穷啊,他是嫌贫爱富。”
丁一香叹了口气,“这倒不是别人编排他,实在是我们差的太远了。外表上,我们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而家庭也是如此。他家住在大山里,上大学之前甚至没有一双属于自己的鞋,跟我在一起,意味着完成了从最底层到最顶层的阶级跳跃。没有人不怀疑他的动机。”
她这么说着,沈千鹤就问了一句,“你怀疑吗?”
“我那时不怀疑,因为我们太合适了。我们特别聊得来,他从未去过除了学校外的其他地方,但在书海中却遨游了整个世界,而我虽然脑子一般,却走过了整个世界。我们可以从早上聊到晚上,连饭都忘了吃。我那时不认同他们的说法,因为这么灵魂契合的两个人,怎么可能是为了财产装出来的呢。”
“所以,我们毕业就结了婚,他进了我们家的公司帮忙,我迫不及待生了我们第一个孩子。在我爸去世之前,他是集团的二把手。我爸去世后,我毫不犹豫地将集团交给了他打理,而且他也的确有能力,接手后,凡茂在他的带领下,蒸蒸日上,应该说比我爸爸在的时候做的还好。”
“而我虽然在集团上班,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照顾父母和孩子身上,如今我两个儿子都在读大学,培养的很成功。在别人看来,我这一生是幸福的,有着视我如珍宝的父母,我爱的和爱我的丈夫,聪明的儿子,还有着无人可及的财富。”
如果一直这么幸福,丁一香肯定不会来找沈千鹤了,所以沈千鹤替她问出了那个转折,“那为什么你怀疑了呢。”
她打开了自己的包包,从里面拿出了一张泛黄发旧的纸张,“因为这个。我发现,他二十五年前,给我下了蛊,让我迷恋他的蛊。我不爱他,我是被中蛊了。”
第四十四章 爱情是什么
沈千鹤接过了那张纸, 是一张日记本纸, 应该是多年前就被撕下了,然后叠起来不知道藏在了哪里, 被翻了出来。
纸张的主人有着一笔好字, 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1996年 10月9日, 晴。我不能再这样等待下去了, 我决定追求丁一香,蛊就在手中, 只是不知道如何下给她。”
丁一香说,“我清楚的记得,10月15日,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在此之前,我对他的印象是,听说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 并没有任何接触, 也没见过。而且我因为家庭关系, 是个很理性的人,那么多年,身边不乏优秀的男生, 我从未动过心, 可我第一次见他就动心了。”
她说着眼睛都闪出了泪花, “二十五年了,你知道吗?我始终认为我们是一见钟情,是老天爷赐给的姻缘。可如今却知道, 这不过是一场骗局。我一直以为,我躲过了那些世俗成见,我们贫富差距大,相貌不对等,能力有区别,可我没对他喜新厌旧,我父母也不曾因他家贫而拆散我们。他也不曾嫌弃过我的相貌,也不曾发达后另寻新欢,更不曾背叛过我们的家庭。我们是幸福的,可突然间,我发现都是假的。”
沈千鹤插了句嘴,“您需要明确的一点是,这二十五年不是假的。您幸福,并且现在也幸福着,如果追查下去,可能……”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我不能接受。”她反问,“如果婚姻是一座楼,上面盖的再高,装修的再豪华,可地基是空的,它怎么可能安稳呢?”
沈千鹤对爱情的理解也很简单,这让他无法反驳,他问,“您需要我做什么?”
丁一香说:“我需要知道的是,我身上有蛊吗?能不能取出来?”
这倒是很简单,蛊这种东西,大部分为恶虫,驱逐它们难,但是检查却是简单。沈千鹤从身上掏出了一节香,点燃后让丁一香拿在手中细闻,自己则掐住了她的一节手腕,把着脉络。
沈千鹤的香是特制的,带着一股子让人垂涎欲滴的浓香,连丁一香闻了都忍不住问,“这是什么呀。”
沈千鹤嘘了一声,“别吭声,否则骗不了它的。”
丁一香立刻就闭了嘴。
一节细香足足烧了一个小时才烧完,等着结束了沈千鹤才放下了手,丁一香连忙问,“是不是有?”
沈千鹤摇摇头,“你身体里内没有蛊虫。”
丁一香立刻反驳,“不可能,他都写了怎么可能没下,我不相信我……”
“你听我说完。”沈千鹤打断了她,“其实蛊这种东西并不完全是虫子,植物也可以做蛊,如果是植物的话就很难查出来。现在两种可能,一种是他写了但没做,另一种是用了植物,但我需要知道,他的蛊从哪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