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说,换成任何一个人任何一首歌,被这样全城播放,销量也会爆的吧?】
但成年人但凡过脑子想一想,就会知道这种言论的漏洞在哪里——而且,每一个听过这张专辑的人,都不会有这种想法。
【您怕是个小学生吧。一首烂歌,全世界播放一整天,也只会让人讨厌它,不会让人想买它的专辑。】
【我来现身说法,我之前看过《深渊月光》的包装,过于简单,又试听了一小段前奏,没听完,并不想买。直到听完了一整首歌……我直接全款下单了专辑,好险,差点错过了宝藏。】
【之前某流量不是买了大屏幕全天播放她的歌吗,放了整整一个星期,后来还不是照样扑了。按照这个理论,广场舞音乐的专辑销量应该爆出银河系才对啊23333】
【它不是占了曝光的便宜,就是美玉蒙尘而已。】
当然,黑子是永远不会听人话的,立刻又有人开始说,既然这首歌那么好,怎么连银桦奖都没有入围?
【银桦奖这么多年来从来没有出过错,绝对公正的,你们怎么说?科科,自己烂还不承认。】
【怀疑这届银桦奖审核有问题,能否出示审核细则和具体流程、分数。@银桦奖官方V】
【是不是消息公示有误?!这样水准的入围不了,真当全世界的人都是聋子吗??】
银桦奖的工作人员也非常头大。
在这么关键的一个时候,他们目前的总负责人李国阳却忽然联系不到了——小道消息说,是因为贪污受贿被带走调查了。银桦奖历史有上百年,规矩是写着的,即使全世界质疑也没有道理改。
不过今年的确比较特殊,那个李国阳李教授……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受了贿替人办事。这要是公布出来,就是个巨大的丑闻,而今年银桦奖流程从各个方面都十分特殊。
他们只能硬着头皮发了一句:
“@银桦奖官方V:
目前没有发现流程与公示错误,正在复审核中,请等待稍后通知。”
说的委婉,大致的意思还是,没有出错,方怀的确没有入围。
所有人:“……”
【有黑幕,实锤。】
【今年银桦奖也是没什么看头了,散了散了。】
【#银桦奖黑幕#我觉得tag可以刷起来了。】
原本在这种比较偏专业的领域,单是普通群众的话是没什么分量的。评奖会参考销量,但不可能完全按着销量走,但这次却不同。
……怎么说呢。
当晚十点,南戏大的董教授,南音大的张教授等等……一系列跺个脚业界抖三抖的人物,不约而同地给评审组打了电话,语气温和,点到即止。
都提到了《深渊月光》的事情,询问了一下没有入围的原因。
工作人员:“……”
董教授甚至还指挥着曾孙,用他自己的微博转发了那条‘目前没有发现错误’的微博。
“@董如澜V:好好审,希望能认真一点。\\\\@银桦奖官方V:目前没有发现流程与公示错误,正在复审核中,请等待稍后通知。”
所有人:“……”
一个小时后。
银桦奖上一届的总评委,美籍华裔音乐家杰斯特发了微博,一锤定音。
“@杰斯特.陈V:非常抱歉,由于突发变故,银桦奖的入围名单现更改如下[图片]总评委由李国阳李先生变成了我,呵呵,李先生被抓……no,no,是被请去喝茶了,现在还在哪里跟别人聊天。请见谅。”
杰斯特性格一向不着调,他大方坦白的承认了之前流程的问题和李国阳个人作风造成的错误,及时更正,反而比遮遮掩掩欲盖弥彰要损失更小一点。
银桦奖官方转发了这条微博,并且发出官方声明。
而在更改名单里,方怀赫然在列。
这是多年以来,银桦奖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更改入围名单。在更改的同时,把规则与评分一一公布,复审流程中,《深渊月光》以超过第二名近十分的差距占据第一。
这一下,原本还在将信将疑的人,全都服气了。
《深渊月光》的销量持续暴涨,很快登顶当日第一,日销量隐隐有挑战一年前段炀的专辑《Drug》创下纪录的趋势。
.
火车慢悠悠地穿过烟火中的大街小巷,驶向终点站。
车厢内没有开灯,随着前进,明灭的光一格格照射进来,冬夜的风带着霜雪与姜茶的气息,有一种独特的味道。
方怀的掌心被迫放在叶于渊心脏的部位。
他的表情一片空白。
少年整个人都是呆的,唇微微分开,鼻尖被风吹得泛红,浅琥珀色的眼睛里全是雾气,好像在梦游似的。
叶于渊:“……”
男人薄唇微抿。
即使提前确认过,到这一刻,心脏仍然紧张得发疼。
晚风轻缓地传来,星河灿烂,光线昏暗的车厢内。方怀的呼吸有点急促,而他能感觉的到,叶于渊的心跳,特别快。
他真的……?
风轻软地吹过,车厢里的温度却在一路上升,呼吸之间的空气微潮,气氛中笼罩着一种不知名的暧昧。
叶于渊一手搭在方怀肩上,微俯身。而方怀仰头看他,两人呼吸交错,鼻尖差点撞到一起。
像是很淡的热牛奶与初冬的雪松气息缠绕。
方怀的心脏一瞬间好像快要无法负荷了,他有种很强烈的预感——
他们要接吻了。
叶于渊的嗓音微哑,像是音质极好的醇厚大提琴,带着些许紧张、低低地响在耳边。
他问:
“……你呢?”
它在说,我爱你。
那么,你呢?
“……”
方怀张了张嘴,心跳快得不可思议。他看着叶于渊,一瞬间简直有点想问他:
你……确定要我现在回答问题,而不是现在亲你吗?
然后无论是回答,还是亲吻,都没来得及付诸行动。
两人的手机铃声同时响起。
“……”
半个小时后。
“Surprise!生日快乐!”
叶于渊神情木然,看着眼前的一大群人。
殷婉悦捧着一个巨大的鲜奶油蛋糕,奶油拉花成音符的形状,她身边是单手握着花束、笑眯眯的封朗,提着礼物袋子的林欢。而段炀站在一边,一手揣在兜里,一手握着口琴炫技一般地吹了一段小夜曲。
跟拍摄影一手拿着摄像机在录制,是今天的项目,给方怀一个惊喜的生日庆祝。
方怀:“……”
回去的时候,殷婉悦悄悄问他:
“怀怀,怎么感觉你有点不高兴?”
方怀立刻诚恳地说:“没有的,我很高兴。”
他说完,看了叶于渊一眼。
叶于渊一向是走在人群最后的,此时抬了抬眼睑看向他,沉默又温柔地注视着他,方怀心跳又加快了。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种感觉简直让人有点晕眩。
殷婉悦他们都记得方怀的生日,他当然很高兴,甚至高兴的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但他心里还记挂着事情,当然没办法全身心投入了。
【崽崽今天生日??啊啊啊官方都没有公布,我哭了!我也想给崽崽生日应援啊!!】
【路人,今天在南市听见《深渊月光》,来围观写出这种歌的神仙了。神仙真好看。】
【看神仙 1,我有点理解那些黑子了?如果我先见到他的脸,也不会相信他写得出那种水准的歌23333】
【我!去!!你们看见刚刚崽崽和叶总隔空对视了吗??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可说的小暧昧,舌甘!!】
【……上面那位女士,您cp滤镜似乎长在脸上了,考虑摘一摘吗?】
大家回到了信号小屋,开始点蜡烛许愿。
所有的灯都灭了。
方怀看着摇曳的烛火,心里想。
希望世界和平、所有人都平安健康,希望以后能继续写喜欢歌,希望方建国和林殊恒在那边好好的,也希望……
能一直和叶于渊在一起。
咳。
方怀睁开眼时,下意识地去寻找他,却没有看见。但很快,他的手被人轻轻握住,那个人沉默着,迟疑片刻,在吹灭蜡烛的前一秒,悄悄同他十指相扣。
“……”
方怀心脏快停跳了,反握住他的手,吹灭了蜡烛。
很快大灯亮起,两人的手又不着痕迹地松开。
接下来便是分蛋糕、聊天、做游戏,方怀一开始心里还在胡思乱想,明明是冬天,却总觉得太热了。后来投入进了游戏里,才好了不少。
庆生到晚上十一点正式结束。
两个人和往常没什么分别,和大家告别后,各自回了房间。
方怀整个人都浸在梦境一般的感觉里。
他和叶于渊的房间阳台延伸出去,是一个挺大的平台,养了绿植,月色融融。他支着长腿坐在小板凳上发着呆,时不时傻笑一下,直到身后传来另一个人的脚步,才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和叶于渊对视几秒,觉得这简直受不了了,移开了视线。
叶于渊脚步顿了顿,走到他身前。
今晚的月色只是很淡的一点,星光灿烂,在头顶漆黑的天幕上铺开,没有想到冬天也有这么璀璨的星河。
“方怀,”他念完他的名字,想了想,又改口道,“……怀怀。”
方怀原本有点不喜欢把他的名字念成叠音,有点别扭。
但叶于渊说来却不一样。
他平时是很冷淡的,你很难想象他会语气缱绻地去念谁的名字。薄唇轻合又分开,有种莫名的性感。
方怀抬起眼睑,看他。
叶于渊在他身前站定,垂下黑曜石似的眸子,唇角抿了抿。
没听见方怀亲口对他说的话,他的心仍然不能落到实处。
他曾经无数次担心后怕过,那一天其实是他听错了。方怀其实不喜欢他,一切都是他的臆想,毕竟方怀那么好。
……患得又患失。
月色温柔地在脚边铺开。
“我想……”叶于渊注视着他,低声道,“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方怀没说话。
叶于渊看着他,眼神温柔,把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方怀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似乎掌握了这个人的生杀大权,叶于渊把一颗心脏小心翼翼地捧给他,任他要细心呵护还是要扔着玩。
方怀沉默着,他的手指攥紧了些。
叶于渊仍在等他的回答,他的呼吸是压抑着的,面上维持着平静,心里却有很深的惶恐。
哪怕方怀现在跟他说,他只是在耍着他玩儿、没想到他当真了,叶于渊也丝毫不会意外。
只是会有点难过,一点点。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方怀迟迟没有回答,而叶于渊在那一阵沉默中,眸子里勉强撑出来的笑意一点点褪了下去。
“我知道了。”他哑声道。
他刚要后退一步,说声晚安,把今晚的一切当做没有发生过,一觉醒来方怀还能把他当朋友——
也就是这一秒。
风声忽然静止。
方怀上前一步,微踮起脚,有点笨拙地吻住了他。
第77章 喵
月色温柔。
叶于渊彻底怔住。
方怀比他矮一点, 亲上来的时候, 微翘的发梢蹭在眼角,唇间是很淡又很干净的热牛奶味道。
“……”
方怀从来没有亲过别人。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在往外面冒热气,像是要熟了!
他很笨拙地碰了一下叶于渊的唇,在他耳边认真地说:
“喜欢的。”
“……”
“我喜欢你,叶于渊,跟我耍朋友——谈恋爱吧?”
少年的声音都有点抖, 一时紧张赧然,连家乡话都跑出来了。
这回,沉默的人变成了叶于渊。
他垂着眸子看方怀, 唇角抿的很紧。
以后就要谈恋爱了吗?他是叶于渊的男朋友?方怀有点晕眩地想,不知道国内能不能结婚,蜜月去哪里?
就在这时, 他忽然抬起眼睑,看向叶于渊的时候,发现他……眼眶竟然是微微泛红的。
方怀慌了。
“怎么了啊?”他伸手牵住叶于渊的手,握了握,“不、不高兴吗?”
叶于渊摇头,片刻后, 忽然将他抱了起来。
方怀双腿放在他腰间,下巴搭着叶于渊的发顶,一米八出头的大男孩, 就这么被他无比轻松地抱了起来。
“很高兴。”叶于渊终于哑声道, “像是做梦。”
真怕明天早上, 梦就醒了。
叶于渊这辈子也没有这么高兴过。
他的生命有一大半都是苦的,方怀是唯一的糖。
方怀心头又酸又甜的,又有点手足无措。
他能感觉到,自己衬衣领口那里被浸湿了一块。
“你别……别怕,”方怀无比认真地说,“我不走的,我亲亲你吧。”
他发现了,自己的男朋友看来很缺乏安全感。
叶于渊沉默片刻,稍稍抬眼看他。他面上没什么特殊表情,眼眶果然是红的。
方怀低着头,不太熟练地亲了亲他的额头,到眼角。
再往下要去吻他时,方怀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病又要犯了,迟疑了一下,说:
“我们回去吧,很晚了,那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