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好接下来几天忙着犁田插田,阮惜时没有多余的心思放在做饭上,炸好的鱼肉鱼丸就大大节省了做饭时间,热一热再做一个青菜就能吃了。
村里来犁田机那天,村民们一大早就去村口看凑热闹了,他们只在电视里头见过这种“铁牛”,第一次见到实物,都觉得新鲜不已。
犁田机是用中型卡车运进来的,因为进村的路难走,卡车弄得很脏,但上面的犁田机还是崭新的,扶手上甚至还系着红丝带,村民们好奇地上去东摸摸西摸摸。
镇政府派来的负责人和技术人员在跟村长商量从哪里开始犁田,村民们也凑过去听,十分积极地向技术人员讨教问题,而技术人员也很热情地给他们做讲解。
太阳出来后,田里就响起了犁田机工作时哒哒哒的声音,三台犁田机从三个方向开始作业,十几分钟完成一亩地的作业,犁完一亩又可以开进另一亩,中间完全不需要休息,一个上午的时间,田洞里大部分田就已经犁好了。
村民们站在路上看犁田机作业,他们见识到犁田机的方便以及效率之后,也看到了商机,他们向政府人员询问犁田机的价格和使用难度,有购买犁田机创业的倾向,这也是镇政府乐于看到的。
“这个呢,我们有扶持优惠政策的,买犁田机还包教会使用……”
阮惜时站在远处的田埂上,看着犁田机给村里带来这么大的便利,心里也高兴。他仿佛看到未来不久,村民们就能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到时候村里需求的劳动力下降,孩子们就能继续回到学校上课了。
下午,已经犁好田的人家用铁耙把水田修一修,就能直接插秧了。
阮惜时和陆择在田里插秧的时候听到隔壁田的人一边插田一边聊得火热朝天。
“听说明年春天我们连插秧都不用了,村长打算买一台插秧机回来给我们试用。”
“何止是不用插秧,我还听说现在有种机械可厉害了,走在田里能一边收割稻谷一边把谷子打下来装袋里,可方便了。”
“哎呀,那我们做农民的岂不是很闲了?”
“闲不好吗,可以发展副业啊,到时候在村里办几个小厂,再过几年我们村就发达啦。”
阮惜时听着农民们聊天的内容,忍不住幻想了一下,那是怎样的焕然一新。
这样想着,他抬起头,偏西的太阳照在他嘴角上扬的脸上,像是充满了希望和生气。
他突然自言自语道:“真好啊。”
旁边的陆择听到他的感慨,也忍不住欣慰地笑了起来,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最大的爱好是抓鱼和钓鱼,然而我怕蚯蚓QAQ
第66章 秋17 [VIP]
插完田,农忙还不算结束, 前些时间撒下的辣椒种子发芽了, 长得茂茂密密的一片,是时候可以移栽到坡里去了。
阮惜时又去把早春种花生玉米那块地翻了翻, 买了些化肥混合在草木灰里,等个阴天,就把辣椒苗拔了种到坡地里。
当地习惯是种春玉米春花生, 秋天那一季度往往就不种玉米花生了,改种番薯辣椒豆子,一来可以卖钱,二来可以囤来过冬过年,所以村里插完田之后, 就准备种辣椒了。
阮惜时把辣椒种子种在家门口的地上,路上每天都有农民经过,看他家辣椒苗长势好,就想从他家里讨一些回家种。
最先来的是方婶, 不过方婶可不是空手来的,她拿了两根自家种的黄瓜来送给阮惜时吃。
方婶家种的黄瓜可不是青青长长的一根,而是黄皮粗短的那种, 学名叫山黄瓜,这种黄瓜容易种,结果也不会太受环境影响, 几乎每家每户都会种一些,夏末秋初正是炎热的时候, 可以腌制来吃,消暑降火。
阮惜时把方婶迎进家门,搬了凳子在天井给她坐,方婶四周环顾一下,跟他闲聊起来。
“时仔,你家的丝瓜都爬到围墙上来了,那几个枯了的丝瓜也不摘下来,要是下雨淋湿了,就做不成瓜瓤了。”
阮惜时一看,果然靠近鸡舍那面围墙上的丝瓜藤没有清理掉,瓜藤被晒干了,露出原本藏匿在瓜叶下的丝瓜,丝瓜因为失去了营养和水分供应而枯萎。老化的丝瓜可以自然风干,等瓜瓤只剩下丝,就能用来做洗碗的工具了。
阮惜时经方婶一提醒,就要搬凳子过去把老丝瓜摘下来,陆择见了拉住他,跟他说:“我去摘就好了。”
说完他走过去,不费吹灰之力就把挂在围墙上那几只丝瓜摘下来给阮惜时。
方婶见他们俩这么有默契,连连笑道:“哎,还是家里有个人帮衬比较好,阿择要不你也别强求恢复记忆回家了,留在这里陪时仔吧。”
方婶这话是玩笑话,但阮惜时却往心里去了,阮惜时想起来陆择不属于这里,也许未来某一天他会离开这里回到他的家乡,到那个时候,他和陆择该怎么办呢?
这段时间他沉浸在初恋的甜蜜里,一时没考虑到这个重要的问题,这会想起来了,只觉得像一根鱼刺卡在他喉咙里,不上不下的让人很难忽略。
比起他,陆择想的就简单很多,他离不离开这里,对他跟阮惜时的感情没有一点影响,他会说服阮惜时跟他离开,回到现代都市里,接触更广阔的世界,而不是年纪轻轻的就在这个贫穷落后的村里扎根,一辈子做个井底之蛙。
阮惜时还很年轻,他有无限的可能去创造他精彩的人生。
陆择笑着回复方婶说:“您放心,我会陪着他的。”
方婶人单纯,听了这话也没往别的地方想,而是唠唠叨叨道:“到时候方婶给你在我们村物色个合适的姑娘,让村长在时仔家旁边另起一座屋子,你就安家在我们村里,跟时仔也能相互照应。”
这些自然也是玩笑话,村里没有那么多八卦闲谈,平时就靠相互之间开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来打发时间,大家都不往心里去的,即使这样,阮惜时还是不得不考虑起他跟陆择的未来。
阮惜时突然就情绪低落了。
而方婶对此浑然不觉,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把话题引到今天的重点上来,她假装往外边菜园看了一眼,看到那些辣椒苗了,就哎呀一声说道:“时仔,你撒的辣椒苗长得不错喔,有没有多出来的,给一些我拿回去种啊。”
阮惜时闻言,心不在焉地应道:“可以啊,我都已经种了,这些都是剩下的,您要是想拿回去种,那您哪天有空了就过来拔吧。”
方婶见计划通,拍了拍大腿说:“行,有你这句话我就不跟你客气了,等你方叔帮我把坡地耕了,我就来你家拔辣椒苗。”
目的达成,方婶心满意足地告辞了,陆择把凳子搬回客厅里,见阮惜时还站在天井无精打采地发着呆,他把大门关上,走过去将阮惜时半抱在怀里,轻声问道:“怎么了小阮,好像从刚才开始就不开心的样子,是因为方婶要拔你的辣椒苗吗?”
阮惜时被他这话逗得笑了一下,瞪他一眼说:“我是这么小气的人嘛!”
陆择学他刚才的表情,贱兮兮地说:“你刚才脸是这样的,看起来苦大仇深的,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
阮惜时看他那个夸张的表情,恼羞成怒地捏他的脸,解释道:“不是因为方婶要辣椒苗的事啦,唉,跟你说不清楚。”
陆择看让阮惜时转身回屋子里,直接告诉他阮惜时有心事,于是也追上去,不屈不挠地追问道:“那是为什么不高兴啊?说出来,我帮你解决。”
阮惜时看他一副势在必行的样子有点滑稽,就笑着跟他说:“我是因为方婶开的玩笑而不开心。”
陆择:“嗯?方婶刚才开了什么玩笑?”
阮惜时见他一脸茫然的模样,也不知道他是故意装的还是真的不知道,鼓着腮帮子说:“方婶说要给你物色个好姑娘,让你在我们村安家落户。”
陆择没想到阮惜时是为了这个而不高兴,他笑着把阮惜时抱到床上一起坐好,跟他鼻子对鼻子,眼睛对眼睛地说:“原来你是在吃醋。”
阮惜时红着脸嘴硬道:“我没有!”
陆择哈哈大笑,捏了一下他的鼻子说:“这你大可放心,我肯定不会答应方婶的,我有你就够了。”
阮惜时愤愤道:“那到时候别人问起来,你准备怎么回答,你总不能说你要打一辈子光棍吧?”
陆择逗他说:“到时候我就说我跟你已经私定终身了。”
阮惜时连忙捂住他的嘴,小声说:“这话你可不要在别人面前乱说,虽然我们村的人看起来和和气气的,但是流言可畏,小心被人戳脊梁骨。”
陆择亲了一下他的手心,试探性地问:“如果有一天我恢复记忆,你会跟我离开吗?离开这里,去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没有歧视的地方,我们俩重新生活。”
阮惜时迟疑了,他一时做不出决定。一方面他很喜欢陆择,想跟陆择光明正大在一起,不会受到别人的歧视,开始属于他们俩的生活,但一方面他又舍不得自己生活了十几年的家乡,舍不得让爷爷独自一人留在这里,清明连个上坟的人都没有,也对未知的未来抱有不确定。
他抱歉地看着陆择,小声道:“这个、这个我要好好想想。”
陆择看出他的为难,也不强求他,抱着他轻拍他的背,安抚道:“我只是做个假设而已,不用你现在就给我回复,万一我这辈子都没办法恢复记忆了呢?”
阮惜时靠在他怀里,听到他这句对自己极不负责任的话,哭笑不得地说:“记忆还是要恢复的,你总不能就这样忘记你的父母家人吧。”
陆择突然被说教,心虚地咳了咳,没敢坦白说他现在一有机会就会时不时跟家中父母通个电话什么的,怕自己装失忆的事情败露。
现在还不到坦白的时候嘛。
不过阮惜时这么为自己的父母着想,以后去到他家一定能跟他的家人和睦相处的。
这样想着陆择简直心花怒放,在阮惜时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说道:“小阮你真好。”
……
阮惜时种了五分地的辣椒,辣椒地里又套种了一些花生和大豆,种花生一来可以留给明年早春做花生种,二来闲时可以吃一些,也能拿去卖,做年货的时候也会用到,而大豆可以做菜,收获得多还能拿去卖,储存得好的话,能吃到明年这个时候。
除此之外他还种了几行甜玉米,冬天甜玉米卖得好,烧烤煮汤都会用到,因为种的人少价钱也相对高一些。
然后就是种番薯,村长划给陆择那块地阮惜时全用来种番薯了,种的还是市面上卖得又贵又好的白皮紫心番薯。
阮惜时这几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连其他村民见到他这么勤快的身影,都忍不住赞扬他说:“时仔突然变得很努力哦,看来今年冬天要赚很多钱了。”
阮惜时扶着因为种东西弯得有些酸的腰,回答别人说:“因为家里多了个人吃饭嘛,总要多种点东西,生活才好过一点。”
别人就打趣陆择说:“听到没有,阿择,时仔在说你呢,你看你多大的福气,遇上这么讲义气的时仔,以后你发达了,可千万不要忘了报答时仔。”
陆择笑着应道:“肯定不会辜负他的,以后我的东西就是他的东西,绝对不亏待他。”
阮惜时终于赶在秋雨之前把第二季的农作物都种好了,秋雨洋洋洒洒下了两天就放晴,晴空碧洗万里无云的晴朗天气,最合适晒东西。
村里各家各户纷纷把之前收起来的花生搬出来晒,阮惜时也不例外,陆择帮他抬花生上楼顶,疑惑不解地问:“怎么突然想起来晒花生?”
阮惜时一边把花生摊平在楼顶,一边回答说:“趁现在天气好,把花生晒干一点,然后就能运去油坊榨油了。”
陆择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那榨油的时候我能去看吗,我还没见识过。”
阮惜时笑道:“我还要你帮我把花生运去油坊呢,到时候让你看个够。”
花生晒了两天,直到把壳里的花生米晒到吃起来咯嘣脆,就能装进袋子里运去油坊榨油了。
隔壁村才有油坊,而且还是附近几条村唯二的两家油坊,大家都趁这段时间去榨油,就要很早去排队,油坊还没开门,门口就已经排了长队,一车车的花生放在门口。
阮惜时家五袋花生,陆择跑了两趟就都运过来了,别人家多的有二三十袋,少的也有十几袋,不过别人家里吃饭的人也多,有些则是专门种来榨油卖的,纯正的花生油销路特别好,在镇上卖十几块钱一斤。
不过阮惜时家土地有限,学不来别人家卖油致富,现阶段他只求能让他和陆择能过上衣食无忧的温饱生活。
轮到他们榨油,他们要进油坊里帮忙拆袋,把带壳花生放到脱壳机里,脱了壳的花生会进烘干箱里,加热到出脂,然后进入榨油机里压榨出油。
花生壳被脱壳机压得很碎,如果有需要,农户可以自行装回家,做家禽的垫料或者做燃料都可以,而压榨过的花生仁变成一片片的渣,又香又脆,可以当零嘴适当地吃一些,但更多是用来喂禽畜。
家里没有养禽畜,或者花生比较多的农户会选择把花生渣卖给油坊,油坊再转卖给别人,从中赚取差价。但农村基本每家每户都养一些猪牛羊鸡鸭鹅,一般都会把花生渣带回家。
榨油的时候阮惜时和陆择就在不远的距离看着,陆择看花生带着壳进机子,到变成一片片碎渣出来,油滴答滴答地流进装油的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