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chapter33(怕虐怕狗血慎)
凌粟其实是有意识的。
他像是灵魂被抽离了身体一般, 灵魂安静地站在这一切闹剧的旁边的审视着所有人,而那个倒在地上任关牧州和医护人员摆弄着的躯体却毫无动静。
凌粟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先去想哪一件事。
是自己为什么这两天把二十多年来从没晕倒过的补偿次数晕了个够。
还是他在医院里捡回来的贺砚回, 原来真的是金贵得衔着金镶玉的汤匙出生的。
还是出了车祸的贺砚回到底有什么有出事。
一桩桩一件件, 所有事在凌粟的脑子里如同走马灯般来回上映。
但到了最后, 凌粟在彻底没了意识之前,想到的却是电视里的那张照片。
那张照片里的贺砚回看起来五官和现在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 但是高大的人站着,穿着一身一看就异常昂贵的定制礼服, 在那儿低头整理袖口的时候,那种冷冽和不近人情却是凌粟从没有见过的。
仿佛这个人下一秒抬起头来, 薄唇抿着, 再无情的话都能说出来一般。
凌粟突然开始想, 贺砚回这个人到底该是什么样的。
家世显赫,长相得天独厚,自己的脑子跟人工智能有得一拼, 合起来就是个永远在散发着荷尔蒙的**ai。
这样的人…上帝会舍得带他走吗。
凌粟觉得,自己也不应该在乎些什么别的了。
只要这个人没事, 他是谁, 他以后要去哪里, 凌粟都不在乎。
上穷碧落下黄泉, 他是无论如何, 都要和贺砚回在一起的。
带着这样的想法, 凌粟终于陷入了昏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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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熟睡的凌粟, 外头的关牧州狠狠皱着眉头, 在走廊里来回踱步,像是疯了一辈子之后,才等来了医生。
“李阿姨。”关牧州迎上去,“我朋友怎么样?”
关牧州找的是自己相熟的私人医院的医生,接待凌粟的李医生也是和关牧州妈妈关系非常好的一位阿姨。
李医生看着关牧州一脸焦急的样子,微微蹙着眉头沉默着。
“阿姨,不是什么大事儿吧?”关牧州见李医生的表情不善,心里顿时有些慌张,“到底怎么了?”
李医生抬头问关牧州:“这是你…男朋友?”
关牧州一脸莫名其妙,不知道李医生都在这关头了怎么还关心这些有的没的的八卦,但介于对方是长辈又是医生,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摇头回答道:“不是的,他是我发小,他有对象的。”
李医生双手揣在白大褂的口袋里,盯了关牧州半晌,似乎在确定他说的话的可信度。
过了有一会儿,李医生才踌躇着开口:“你,不然帮我联系联系他家里人吧。”
关牧州心里一梗,想到了出了意外还不明生死的贺砚回,整个人的脸色都有些不好:“我…他父母都在国外,对象最近也不在身边。我跟他关系很铁的,您有什么事儿直接跟我说是一样的。”
李医生挣扎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妥协了:“…行,你跟我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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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办公室在楼的另外半边。
关牧州跟着进去的时候,莫名地有些紧张。
他坐在李医生办公桌旁边的凳子上,一双大长腿委屈地收着:“阿姨,到底怎么了?是小粟生了什么…不好的病吗?”
关牧州看得电影电视剧对,足够他在短时间内想出二十多种凌粟可 能得了的治不好的顽疾,心里一阵害怕。
李医生摇头:“不是。”
她拉上了办公室的百叶窗,站起身来确定外头没有人经过之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李医生弯腰,从文件柜里抽出了两份报告。
贺砚回看得一头雾水,唯一看清楚和看得明白的,就是报告的“妊娠”两个字。
为什么要给我看这个?
关牧州满脸不解,谁家老婆怀孕了,为什么要给我一个基佬看…这李阿姨年纪大了怎么也变得这么八卦起来了。
李医生见他不在乎的表情,就知道是他误会自己了,根本还没意识到这件事情的严重性。
她点了点海报上的名字:“睁开眼睛看清楚,这是谁的名字。”
关牧州转移了视线,满腔注意力骤然就落在了报告的名字上。
…凌粟…凌粟?!
这是凌粟的报告。
一份…孕检报告。
“所以我一再跟你确定你到底是不是这个孩子的男朋友…”李医生也是很无奈,见关牧州脸上这一副“这一切肯定就假的,你们都在骗我的”的表情,只觉得自己也和无奈。
放在谁身上谁会相信呢。
一个男人,在风华正茂正是青春年少时的时候。
…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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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牧州消化不了这件事情。
他在办公室里和李医生确认了几十遍,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头皮都快被他挠破了,他却都还没有从这个自以为的噩梦里醒来。
他走到玻璃窗边,看了看病房里睡得非常安静的凌粟的脸。
凌霄最近瘦了很多,但小腹处却有些微微的突起。
而伴随着最近出现的,凌粟经常性的头晕和心悸,也都有了答案。
关牧州一度以为是凌粟最近可能太累了,没有好好休息的缘故。
可谁能想到…这都是妊娠后的身体反应。
一个男人有了不该有的生理现象,他的身体在用所有方式来跟他抗议。
关牧州看上去十分无奈,在凌粟的病房外头站了将近半个小时,只是哑然地看着自己手里那张薄薄的纸。
半晌后,他回到了李医生的办公室,小心翼翼地问她:“孩子还…健康吗?”
从他口里说出这种话,怎么听都怎么变扭。
李医生点点头:“从目前的检查来看,基本发育正常。”
关牧州都不知道该是哭还是笑,只是满脸僵硬,最后才对着李医生点了点头,
凌粟还在晕着…
贺砚回出了车祸…
这种又是令人惊奇,又是应该令一个家庭感到无比惊喜的消息,竟然是他一个局外人第一个知道的。
颓唐地靠坐在走廊里的椅子上,关牧州把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之前,他托着电视台里的朋友打听的,现在也有了消息。
在他手机的屏幕上,弹出来了预览的一段文字。
“现场状况很惨烈,司机当场死亡。”
“后座都是重伤,老爷子坐在中间还好一些。”
“那个贺砚回听说是伤的最重的,但那边瞒得很紧,我听说的是贺家已经联系了国外最好的医院,准备送人走了。”
第三十四章 chapter34
这一场在城郊发生车祸事故现场非常惨烈, 在这种太平无事、连小狗走丢了都能上本地新闻的时候,显得格外的骇人。
凌粟靠在床头, 看着电视上的事故播报,面色平静。
明明暗暗的光影投在他的脸上,让躺在没开灯的病房里的他看起来有几分诡异的平静。
关牧州带着买来的餐盒推门进去, 叫了他一声:“小粟。”
“嗯。”凌粟转过头来,朝着关牧州抬起嘴唇笑了笑, “贺砚回没出事。”
关牧州的手顿了顿, 表示不明白。
凌粟努努嘴, 让关牧州看向电视上的页面:“说没事。司机是安全气囊弹出鼓掌才死亡的。后排伤得比较重的是旁边的保镖。贺家老爷子受了惊吓, 贺砚回就是轻度昏迷,媒体去采访的时候他已经可以坐起来了。”
关牧州没说话, 两个人就这么互相对视着, 气氛凝固了半晌。
“我没什么事。”凌粟低头, 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厚被子,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我就是, 被吓到了。”
“呀你也知道嘛就那什么, 怀孕会激素分泌不稳定?还是什么荷尔蒙不对的什么, 就是一不小心吓到了。”
被贺砚回给吓到了。
也被自己能生孩子这个跨时代超新兴的认知给吓到了。
“你有联系上他吗?”关牧州放下手里的饭,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看着凌粟,眼神里有忍不住的关切。
凌粟摇头, 垂着眼睛, 有几分无奈地拎了拎嘴角:“没人接。”
凌粟刚醒过来就被看见了李医生, 还没等他说什么,李医生就拉了窗帘关了病房门,坐在他的床边叹了口气:“凌先生,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凌粟当时吓得心惊胆战,总觉得自己仿佛被搁置到了断头台的正下方,就等着头顶那一把斧子劈下来。
“我们有理由怀疑你”
你怀孕了。
凌粟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甚至做不出任何反应来。
李医生尽职尽责地在旁边说了很多,大部分医学术语凌粟这辈子都没听说过。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那一句话不断地在循环往复大声重播着。
你怀孕了!
怀孕了!
他一个堂堂二十七岁的大男人,揣上了另一个男人的崽子。
而那另一个男人还躺在同一个城市的另一家医院里不接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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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砚回被转到了海城最顶尖的私人医院。
作为一家医院,它任性地占据了海城市中心cbd的最高楼的下几层,把病房装修得跟总统套房似的,地上全铺着隔音效果奇佳的柔软地毯,走在上头的时候轻飘得如同羽毛。
在让贺砚回静养了两天之后,大家才陆续上门。
陆云推门走进最靠里的v病房的时候,贺砚回正靠在床上休息。
“包扎好了?”贺砚回没睁开眼睛,只是听见开门的轻微动静的时候问了一句。
陆云恭敬地站在门边:“是。”
陆云是贺砚回一直用着的亲信,也是贺砚回在三院住院期间的临时不称职护工。
他抬起头,这个五大三粗肌肉虬劲的大汉,脸上有些难得的狼狈。
他的眉骨到眼窝处已经蔓延出了乌紫色,额头上抱着纱布,一只手上也吊上了固定的夹板。
虽然贺董事长说是能当工伤来报销吧
但一个保镖被自己的老板打成这样,着实是有几分令他本人难以接受。
他们出发去接贺砚回的时候,陆云其实想得很好。
和凌先生在一 起的贺先生肯定毫无攻击力。
虽然贺董不满意凌先生的存在,但是如果先礼后兵,不说什么,先把自家贺先生带出来说说话吃顿饭什么的,那肯定也是没问题的。
可谁知道,当他们敲门无果,最后翻墙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见了开放式的厨房里被打碎的碗和一地的碎瓷片,星星点点的血已经在地上干涸出了形状,活脱脱一个凶杀现场。
而他们的贺先生,就跌坐在冰凉的瓷砖上,歪着头,有几缕头发狼狈地从额头上垂了下来,落在他紧闭着的双眼前。
从前门被请进来的老爷子看得五脏六腑都快吓错位了,年纪大的人哪里能看得了自己孙辈这种样子,挥着拐杖什么斯文儒雅都不管了:“给我抬走!马上联系医院,赶紧的!”
他们一群跟来的人也都被着场面吓坏了,看着没有一点的动静的贺砚回,上手就想去架他。
可还没等到陆云碰上贺砚回的胳膊,贺砚回就睁开了眼睛。
他看不清眼前的人,但直觉有危险。
贺砚回几乎是立刻就站了起来,揪着陆云的胳膊,膝盖向上狠狠一顶,直接把人拎着过肩摔了出去。
贺砚回从小就学各种防身术,散打全集自由搏击什么都涉猎过,和对方的力量对抗的每个动作几乎都是他的本能。即使在轮椅上坐了许多日子,也丝毫没有影响他动作的迅速和连贯性。
冲上来的专业的保镖,在碰到贺砚回身体的第一刻,就被他给直直踹在了地上。
陆云在贺砚回的手下根本就没有还手的余地,贺砚回的每个动作都精准地砸在他的弱点上,让他倒在地上除了用拳头护住自己的脸之外,就半点旁的动作都不能再有。
在一边看傻了的人在半晌后才一拥而上,也不顾什么了,七手八脚地才把暴怒的贺砚回给架开。
贺砚回被制着手脚,咬着牙闭着眼睛,咬牙沉着声只问:“你们是来干什么的。”
为什么凌粟不见了,我等了半天,等来的却是一帮闯进了我们家的杂鱼。
我的凌粟去哪里了。
“贺先生。”旁边的秘书在一片混乱中努力解释现在的情况,“我们是来接您回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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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隔半年,没有人认领、没有家没有亲人,在医院里连个名字都不能有的贺砚回,突然成了香饽饽。
贺砚回满心戒备,向后往墙角慢慢挪动着,手放在背后,握紧了靠在角落里的红酒瓶。
“您在医院的时候,我们用了一些手段把您从单人病房挪出来,在第三医院滞留了一段时间。”陆云在旁边解释。
当时贺洵和贺溯还有其他方的人一直在找贺砚回,而当时的贺砚回却根本没有可以应对那么复杂局面的能力。
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智上,把失去了记忆的贺砚回推出去去见贺家这一大家子和公众,都不是个好选择。
贺砚回是回国来接手整个家族重担的,他的形象不容许在这些人面前有半分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