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搬过来前,宁景行收拾过一遍郭有文的东西,收拾得心情都不怎么好了。可他下定了决心把可爱摆在第一位,所以也没自怨自艾多久。
有的人吧,你不提他,他不出现,你要是想了一下提了一下,人就可能立马出现。
就在谁都没有料到的那天,郭有文开门进了屋。
那时候可心正在厨房围着围裙做鱼。郭有文听到厨房有动静也没在意,主要客厅在放电视,有个小孩坐在沙发上,正扭过头来看他。
他就随口一问:“景行,这谁家孩子?”
“叔叔你是谁?”可爱也纳闷。
可心立刻就get了现在的情况,心里突突直跳,什么都没想就关火盖锅,蹲下身挪到厨房门口,“咔哒”一声把厨房门给反锁了。
反正宁景行在屋里,他听到声音会出来处理的。可.缩头乌龟.心把自个儿缩得严严实实。
“爸爸!有人来了!”
厨房里的声音没了,郭有文也没在意,他听到那个小孩子在屋里叫爸爸,他想,应该是宁景行哪个亲戚来家里做客了。
很快宁景行从卧室出来了,他看到郭有文愣了一下,说:“你怎么来了?”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他们这次分手,郭有文心里还有气没消。但是他了解宁景行,知道再有气也只能自己先服软,所以他就憋着气来了。反正他踏出第一步,宁景行就舍不得说不了,甚至会容忍他撒了这口气。
不想宁景行的口气这么不客气,郭有文都要气笑了,他说:“我怎么不能来了?”然后他突然明白了似的,扭头就往厨房走。
可爱已经蹦下了沙发,上前捏住宁景行的睡裤,仰着头叫了一声“爸爸”。
郭有文拧了两下厨房的门没有拧开,又听到那小孩叫了一声爸爸,立刻回头去看。
在场没有多余的人,这声爸爸不是叫他,那就只能是叫宁景行了。
郭有文不敢置信,指了指可爱,问宁景行,“他?叫你?”
宁景行没有回答他,只是不耐烦地问:“你来干什么?”
其实宁景行很紧张,他知道可爱很聪明,他怕可爱看出来什么,也是他优柔寡断,没有跟郭有文说清楚。
实际上他不觉得郭有文还会回来找他,这次分手,郭有文是拎着行李走的,他还真当这人不会回来了。可事实是,这人还就这么闯了回来,甚至是自己开的门。
“叔叔是爸爸的朋友吗?”
郭有文已经来回看了这小孩和宁景行几遍了,就算是孩子还没长开,他也看出来这一大一小必然有着血缘关系。然后他就听到那小孩子天真无邪地给了他一个大暴击。
可笑的是宁景行竟然承认了,他摸着那孩子的头说:“嗯,他是爸爸的朋友,叫郭叔叔。”
孩子就乖巧地叫了一声“郭叔叔”。
蹲在厨房门后的可心拍着胸脯感叹:可怕可怕,大佬们的修罗场太可怕!幸好机智地锁了门,暗自庆幸嘤嘤嘤!
接下来郭叔叔很气愤地说他来取落下的东西的。宁景行就把之前打包好的给他搬出来。
郭有文看到东西又是一愣,最后笑了出来,指着可爱说:“他有三四岁了吧?”
宁景行点头,说:“四岁了。”
郭有文就一拳塞到了宁景行的脸上,说:“你他妈的混蛋!”
说完东西也不要了,扭头摔门走了。
可心躲在门后瑟瑟发抖,根本不敢出去看宁景行。直到听到可爱哇哇大哭的声音,他才躲不下去,擦了手出去收拾烂摊子。
宁景行脸上暂时看不出来伤,只是有点肿了,让他张嘴,可心凑上去看到里面牙龈给打出血了,口腔里面也被牙齿磕破了。
可心看得脸疼牙也疼,啧了一声,说:“去诊所看看吧。”
宁景行本来不觉得多严重,看了可心的表情,不由得站起身去卫生间照镜子。
可心和可爱哒哒哒跟着他挤到卫生间。可爱已经不哭了,只是有点哭嗝没打干净,仰着脸看着他爸爸,小肩膀一抽一抽的。
宁景行认真地研究了一会儿自己的脸,一扭头就看到可心一脸嫌弃的样子,不确定道:“很丑?”
可心尴尬地收起嫌弃,假笑着说:“没有,没有。”
这个人也太臭美了吧!
宁景行却是好像确定了可心的看法,他回了卧室换上外出的衣服,对可心说:“你看着家,我去诊所看看。”
可爱小尾巴似的跟进跟出,这会儿还要跟着宁景行一起出门,让可心一把拉住了,说:“爸爸去诊所看伤,一会儿就回来。”
宁景行已经换好了鞋子,拿着钥匙说:“可爱在家等着爸爸好不好?”
可爱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然后抱住可心的腿不说话了。
可心又跟宁景行说:“记得问医生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啊!”
宁景行摆了摆手,就关门出去了。
可爱立刻拽了拽可心的手,担心地问:“爸爸会回来吗?”
真是个敏感的傻孩子。
可心摸了摸可爱的头,然后突然打了他脑袋一巴掌,说:“不回来难道去睡大街吗?你当这套房子多少钱,白送给你他傻吗?!”
可爱立刻就明白了,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已经占领敌军总部了。
放下了担心的事,可爱就又活泼了起来,他跑进厨房问:“糖醋鱼可以吃了吗?”
可心说:“没有糖醋鱼了。你爸爸为了你被大老婆打了,所以你的糖醋鱼成了鱼汤,等下记得端给你爸爸,表表孝心。”
他本来是逗可爱,没想到可爱听懂了,生气地哼了一声,说:“他才不是我爸爸的老婆!”
可心不会傻了吧唧地问可爱谁是他爸的老婆,他只会逗他,说:“哟,小醋精,你爸是你老婆行了吧?”
☆、第 11 章
不速之客不止郭有文一个,没过几天,宁父宁母也来了。不过宁父宁母来看孙子,现场怎么说都比郭有文的场合来的和谐。
反正尴尬了可以摸摸可爱狗头,傻孩子撒撒娇,大人就都笑了,其乐融融的。来段儿“恭喜你发财~”之类的bgm,就直接可以过年了。
可心尴尬癌发作,找个借口躲厨房去了。宁父宁母笑眯眯的,对视一眼,一个负责给可爱顺毛,一个咳嗽两声,转身进了宁景行的卧室。
宁景行是不在家的,给他妈指使出去买东西去了。
宁父在主卧转了一圈,没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又去了次卧。次卧本来是客房,现在看起来更像儿童房,一米二的单人床搁了俩枕头,一只大点儿,一只小点儿。整个看起来就是妈妈带着孩子,跟爸爸分房睡。宁父看得是又松口气又叹口气。
松口气是儿子没糊涂到骗老两口,叹口气是这么个格局,他儿子怎么给可爱找个后妈哟!
宁母也在小心地试探可爱,“宝贝跟爸爸睡吗?”
可爱点点头,说:“也跟可心睡。”
宁母心里咯噔一声,又问:“睡哪屋啊?”
可爱看看主卧又望望次卧,说:“都睡啊!”
宁母见宁父出来,朝他使眼色,宁父摇摇头,宁母刚要松口气,他又叹了口气,把宁母都搞糊涂了。
他们的动静不大,不过可心只听到一点点也猜到了全过程。仔细回忆了下,好像没有什么漏洞,又怕什么时候不小心把什么可疑的物品落在屋里,比如衣服收回来忘了给宁景行的送他屋啊之类的,心里有点慌。
不由自主地,可心就给宁景行发微信,文字的。
可心:你爸去了主卧,又进了次卧,好像在检查你有没有什么不轨,你想想你有没有什么漏洞?
他们本身就没什么,宁景行不明白可心有什么可做贼心虚的。
宁景行:最大的漏洞难道不是可爱吗?你祈祷他不要童言无忌吧。
可心立刻就愁上了,可爱还真是见到人都会炫耀他父母双全和和美美的。
宁景行:别担心,我爸妈以为可爱把你当成可乐了,只要你不露出马脚,他们不会怀疑什么的。
卧槽!这话说的!跟事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符好吗?!
但可心还是怕露出马脚,虽然他问心无愧吧,可在宁父宁母面前,他总有种可耻的,乡下丑媳妇进城见公婆的自卑感。
要是可乐在就好了。也不对,可乐戏太过了,上来不会老实叫叔叔阿姨,指不定就喊上爸妈了。
还记得当年可乐摸着大肚胡言乱语,“也不知道公公婆婆喜欢男孩女孩,我这得生个龙凤胎才能万无一失啊!”
她倒没生出来龙凤胎,她生的是一个顶俩的戏精。
可爱乖巧地在奶奶那里给他亲爹上眼药,说:“有个叔叔来家里找爸爸打架!”
宁景行脸上的肿块,亲爹妈自然看到了,刚刚问儿子,儿子还不说呢。他们以为是儿子欲行不轨让可心揍了,就没深问。听可爱说的,好像案情有异,立刻围着孙子打听细节。
郭有文打宁景行,也就是前天的事儿,可爱还记得特别清楚。小孩子学话虽说重点不太会抓,但胜在事无巨细,丁点儿的细节都要说出来。特别是坏叔叔瞪他,他害怕,但是爸爸不抱他,坏叔叔还问他几岁,爸爸说他四岁了,坏叔叔就打爸爸了。
可爱最大的委屈,就是爸爸不抱我,后来坏叔叔走了,爸爸还不理我!他强调指出了这个重点,把二老心疼得抱着他不住地摸头顺毛。
听墙角的可心暗自佩服他家小崽子,这小白菜花的人设让他操得简直所向披靡!顺便心疼宁景行一秒钟,回来估计有顿家法等着。
可心:你完了,你儿子告你状,把你男朋友找来的事儿给抖落出去了。
宁景行:没事儿,反正我已经分手了,他们总不能不让我改邪归正吧。
死到临头尤不自知,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可心:行吧,你心态放好就行。
宁景行拎着他妈指定的大包小包回到家的时候,摁了半天门铃愣是没人给他开!等他自己开了门,还猖狂地喊:“可心,出来帮我把东西拿进去!”
可心“唉~”一声,滚出来帮忙,顺便等着看戏。
宁母立刻打响第一枪,说:“多大的人了,两包东西累不死你,还麻烦别人!”
可心觉得自己躺了一枪。
罪魁祸首脸皮贼厚,见好吃的来了,立刻滚下沙发哒哒哒跑到可心身后抱住大腿,“可心,我要吃果冻!”
可心正冲宁景行挤眉弄眼,特敷衍地打发可爱,“让你爸给你开啊~”说完又是一通挤眉弄眼。
宁景行会意,一把拽过可爱塞怀里,权当做个护心镜吧。
“爸爸给你拿果冻哈~,宝贝想吃什么果肉的?”
可爱不太想让他抱,挣扎着朝可心伸手,可心一转身躲过这爪子,随手拎了袋水果出来,说:“我去切个果盘。”
宁景行死死抱住护心镜,走到沙发边他妈旁边坐下,讨好地笑,“爸,妈。”
宁母不想放过他,说:“坐到对面去!”
沙发前面就是茶几,对面就是电视,旁边有个储物凳,现在估计得改名叫老虎凳了。
宁景行不舍得可爱,抱着孩子一起坐了上去。
三堂会审就这么开始了。
可心也想看个现场,奈何他一个外人大大咧咧过去看热闹实在不合适,便又躲在门后开了道缝听墙角。
“前两天家里来人了?”
“嗯,一个朋友。”
“什么朋友啊?”
“普通朋友。”
“哦,那脸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朋友扔苹果玩儿,砸的。”
噗!可心差点笑出声,心想那就是典型的家暴,还玩儿呢!
宁景行不知道坦白从宽的道理,一向死不认罪。宁父宁母早就料到了他什么德行,以前是怕逼急了他破罐子破摔,现在老俩口可占着理的,可爱就是他们家王法嘛!
“什么事儿,能当着孩子面玩儿?”
宁景行默不作声。
“你跟你那个朋友,还来往吗?”
“没。”宁景行说,“不会联系了。”
这可谓是宁父宁母与宁景行大大小小的战斗中,头一次见到他举白旗。二老都有点激动,强自按捺住情绪,就叹了叹气。
“你都三十了,以前我们总怕你就这么连个一儿半女都不在身边,愁得连觉都睡不好。现在好了,有了可爱,还那么懂事,又怕你过得不开心,也是我们没福气……”
宁母这句说完,瞟了一眼厨房,又看向可爱,“把孩子放下,过来我跟你说点儿事儿。”
母子俩进了卧室谈心,可心见没后续了,就起身去洗水果。
可爱到现在没吃到果冻,牵着爷爷的手去门口购物袋里翻找。
等可心果盘端出来,宁景行的母子小剧场也结束了。宁母的脸色看起来不像好,也不像不好,大概是认命了的一种状态。
晚饭是可心和宁父做的,宁景行倒是想献殷勤,奈何厨房没他的位置,给挤兑出去了。可爱的饭,总有那么一样要单独做,孩子性格娇气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可心是看出来了,宁景行还是随他爸多一点,性子随和,宽厚,虽说看起来绵软了一点,但骨子里却执拗,也深情。
郭有文是多幸运才被这个人爱上,可又是多可惜才没能走到最后。可心不敢想如果自己是郭有文会怎么样,最少他能确定一件事,如果宁景行爱他,哪怕是对不起可乐,他也松不开手,放这个人自己走余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