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号码在微信里一搜,果然跳出来了有有的账号。
有有:“大才子,推荐给你的《北城天街》看完没有?”
舒杨:“没有。这几天没时间,你直接告诉我讲的是什么吧。”
有有:“一个gay的故事。”
舒杨:“哦。”
有有:“除了哦没别的了?”
舒杨:“……一个gay的故事,然后呢?”
有有:“你今天是不是有空跟我聊聊了?没什么然后,就写得特别好,我读了好几遍。我虽然喜欢男人了,但是没有混过圈子,长长见识。”
舒杨看了看桌上,合上书拧灭了台灯,坐到床头回复:“是有一点空,但是明天还要上班。看出什么感悟来了?”
有有:“你辞职算了,来跟我一起做旧书生意。说感悟也不是,就觉得gay很难。”
舒杨:“我不适合做生意。不是gay很难,是人生本来就很难。”
有有:“我感觉也是。”
舒杨正在思考该回复什么,李听舟来了消息:“舒大哥,周末流动人口有一场演出,你来看吗?”
舒杨:“听舟,真是不好意思,我周末有事情了。”
李听舟:“怎么回事啊?成成也说他有事情,你俩的事情都是绑在一起的?他不想见方菁我知道,你怎么也不来啊?”
舒杨:“不是的,是真的有事,要去我本科室友家里一趟,上周就约好了,下次再有演出我一定去。”
李听舟:“好吧,舒大哥下次一定要来。”
舒杨:“一定的。”
发完这几条退出去,有有那边已经来了好多消息。
有有:“我很想去重庆看看,成都也想去,听说这两个城市对gay的包容度特别高。”
有有:“有空一起去啊大才子,我绝对不会强上的。”
有有:“嘿嘿嘿。”
有有:“对不起,我又说错话吓到你了吗?我开玩笑的。”
舒杨:“没关系,刚才在跟朋友说话。能不能问你一个问题?”
有有:“你说。”
舒杨:“我记得你跟我说你喜欢男人的时候,说的是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男人了,你不是gay?”
有有:“问得简洁一点。”
舒杨:“你是被掰弯的?”
有有:“不是吧。以前我有朋友跟我告白过,是个男的,我很烦他,但是我现在回想,发现自己烦他纯粹是烦他那种纠缠的姿态,烦的不是他的性别。”
舒杨:“什么人让你发现自己喜欢男人的?”
有有:“你啊。”
舒杨:“不要开玩笑。”
有有:“我室友。”
舒杨:“你不是住别墅吗?”
有有:“以前念书时候的室友,现在当然不住在一起了,只是我跟他又重逢了,觉得自己可能一直是喜欢他的。”
舒杨:“他的态度呢?”
有有:“我不知道,我有时候觉得他喜欢我,有时候觉得他不喜欢,他以前好像喜欢另一个人挺长时间的。”
舒杨:“他也是?”
有有:“他说他不是。”
舒杨:“哈哈,那就尊重一下直男吧。”
有有:“他是,我知道他是。就算他不是又怎么样?我喜欢上他了,他不是也得是。”
舒杨:“……”
有有:“作为一个霸道总裁,我是不是应该这样表态?”
舒杨:“……”
两个人最后互道晚安,舒杨关了手机。
正准备要睡觉,门突然响了,成新意轻声问:“哥你睡着了没?”
舒杨:“没,有事?”
成新意:“没有,就想跟你说晚安,等你走了就不能当面说了。”
舒杨沉默了片刻,起身下床,开了门。
成新意穿着条大裤衩,赤着上身,冲他笑着说:“哥晚安。”
舒杨也笑:“晚安。”
门被轻轻合上,舒杨靠在门边听后头的动静,最后等脚步声远了,才折回去躺下。
枕着月光发呆,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
梦里有成新意。
闹钟响的时候天刚麻麻亮,舒杨睁开眼睛,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过了好半天,他才用手揉了揉脸,起来找了一条干净内裤,洗漱的时候顺便洗了换下来的。
周六一早两个人先去了福利院,没有回家,直接从福利院朝着钱坤家走。
地铁三号线总是挤得厉害,本来以为是周末人不多,没想到还是只能被推着走。
成新意手一抬,直接抓住了顶上的杆子,舒杨被身后的人一挤,几乎跟成新意心口相贴。
他在心里默默叹了一口气。
车启动,舒杨跟着摇摆了一下,成新意突然低头,在他耳边轻声说:“要不抱着我?”
舒杨一惊,转头看向四周,没人注意这边,他抬眼看成新意,伸手也抓住了顶上的杆子。
成新意笑了一下。
钱坤家住在城东南,这一片跟槿水河对岸一样,都是富人区。
到了小区门口登记来访,舒杨带着成新意到了钱家,门口一个小庭院,里面种着花草,一条短短的小径通向屋子。
门铃按响了,是钱坤来开的门。
成新意跟着舒杨踏进去,笑说:“老大,你家可真漂亮。”
钱坤笑:“我家再漂亮也不如你家。”
这话听上去不是客套,舒杨询问地看了钱坤一眼,钱坤拍拍他肩膀,意思是现在不好说。
成新意笑眯眯地,从包里掏出个硬盒子来递给钱坤:“第一次来,也不知道孕妇该吃什么,干脆带个咱们都能喝的。”
舒杨倒是吃了一惊,不知道原来他书包里还装着酒。
钱坤接过来:“来就来啊带什么东西?搞得跟生意交接一样。”
成新意认真说:“我哥来那是情谊,当然不用带东西,可我第一次来,总是要礼貌一点的,下一次我就什么都不带了。而且这个我待会儿也想喝嘿嘿。”
舒杨笑了笑,觉得成新意身上真的有很多自己还没见过的东西。
三个人刚刚踏过一个花台,钱坤突然大声喊:“跳跳停!”
话音刚落,一只哈士奇兴奋地奔过来,一下子扑在了成新意身上,呼哧呼哧地去舔他的脸。
舒杨在旁边大笑:“跳跳终于找到伴儿了!”
第40章 红酒
“狗子停!”成新意大喊一声,话音没落已经被扑住了,随即反手去揉它的狗头,笑得眯起眼睛。
跳跳像是很喜欢成新意,尾巴一摇一摇地,恨不得整个狗身都贴上去。
舒杨点评道:“狗子和狗子真的有感应。”
成新意无语地看他一眼,卫书颜在门口廊下看他们,笑着喊了一句:“跳跳过来!”
听见这一声,跳跳才从成新意身上下来,飞奔到了廊下,它像是知道卫书颜现在不能随便扑了,过去乖乖蹲在了她脚下。
跟卫书颜打了招呼,舒杨转头问:“书颜怀孕了能养狗吗?”
钱坤:“她觉得没关系,但是我不放心,还是打算过几天送到我小舅子家里去,反正他也喜欢狗。”
舒杨点点头,成新意兴奋地说:“哥,等以后咱们换了大一点的房子我也要养!或者阿拉斯加!”
“养什么阿拉斯加?”舒杨笑看他,应,“养一只二哈就够头疼了,再来一只我可受不起。”
成新意“嘁”了一声,扬起下巴看他一眼,笑意却藏不住,紧接着跑到了卫书颜面前,一边跟她说话一边去逗跳跳。
钱坤意味深长地拍拍舒杨的肩,舒杨无奈地笑了一下。
中饭将就着吃了点面,四个人闲待在客厅,钱坤和舒杨在下象棋,卫书颜和成新意在旁边聊天。
舒杨时不时瞥一眼,发现只要成新意想,他能跟任何人都聊得特别好。
聊着聊着,卫书颜突然问:“弟弟有女朋友吗?”
成新意笑:“没有。”
卫书颜:“我有个表妹,长得特别漂亮,脾气又好,有没有兴趣见一见?”
成新意抢过舒杨手里一颗棋子,上下抛着玩儿:“书颜姐我才二十一,相亲得再等个七八年吧。”
卫书颜笑:“我就说说而已,不是相亲,就是介绍朋友给你认识。”
成新意笑着打哈哈。
卫书颜又问:“看这样子是有喜欢的人了?”
舒杨低头看着棋盘,看似在思考,注意力全在旁边,只听见成新意应了一声:“啊。”
“难怪。”钱坤转过头去,“是什么样的人?”
成新意无奈道:“人家都不喜欢我。”
舒杨觉得自己不说话好像不太对,于是佯装惊讶地笑问:“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成新意看着他:“你平时太忙了,而且你不是不喜欢聊这个话题吗?”
舒杨:“……”
钱坤:“老小这就是你不对了,室友的感情生活怎么能不关心呢?这种事情就是要瞎参与啊,当年我追书颜的时候你不是可起劲儿了?”
卫书颜轻轻拍了拍钱坤肩膀:“得了吧你钱大坤,要不是舒杨不喜欢我,我铁定不跟你在一起。要早知道你追我的办法都是他教的,还能有你的事儿?做你的美梦呢。”
钱坤捂住心口:“啊好受伤!”
成新意饶有兴致地问:“哥你那么厉害怎么不帮帮你自己?”
卫书颜:“这种事情嘛,总是旁观者清的,到自己身上就全不知道怎么办了,是吧舒杨?”
舒杨:“那是因为我只会纸上谈兵。”
成新意接过话去:“难道不是因为你迟钝?对别人的事情就敏感,到自己身上就迟钝了。”
钱坤玩味地笑,装作说悄悄话的样子,“嘘”道:“这你就不了解他了,他可能是迟钝,但有时候可能是装得迟钝,不好分辨的。说白了就是心里知道,不说出来而已。”
成新意若有所思地说:“是吗?”
舒杨无奈地笑:“我的老大哎,看在叫你一声老大的份上,不要揭我短了!”
钱坤嘿嘿笑,冲卫书颜眨了眨眼。
晚饭是家里阿姨做的,很丰盛,卫书颜没什么胃口,吃了一点就停了筷子,坐在旁边跟三个人聊天。
吃完了钱坤提议看电影,阿姨收拾好厨房回自己屋去了,四个人又坐到客厅,钱坤起身关了灯,打开沙发背后墙角的投影。
沙发对面的墙壁成了幕布。
成新意“哇”了一声:“难怪那面墙空着,太会享受了吧!”
“看什么?”钱坤问。
舒杨应:“随意。”
钱坤低头看了一会儿,在连着线的电脑上随意戳了一个,是大家都看过好几遍的《三傻大闹宝莱坞》。电影开场十分钟,他小声说:“喝酒吗?”
舒杨转头看了看卫书颜,卫书颜咳了两声,舒杨得到“指示”,问:“平时应酬还没喝够啊?”
“应酬那是不得已的。”钱坤小声说,“现在这是开心。小成带的好酒,不能浪费了。”
卫书颜起身:“我有点困了,舒杨和成成今天就在我家住行不行?刚好楼下收拾了一间客房。其他屋子都没铺床,你俩将就一下?”
成新意:“好嘞!”
卫书颜上了楼,钱坤笑眯眯地掏出成新意带的酒:“好酒要配好电影。”
三个人碰了一下杯子,窝在沙发里看电影,钱坤突然说:“红酒不过瘾,还是喜欢咱们寝室以前的风格。”
成新意:“什么风格?”
舒杨笑笑:“白酒。”
钱坤说起当年整个寝室都很喜欢这电影,说了几句开始感慨,讲起了大学时候的事。舒杨在旁边应着。
电影成了背景。
正讲到寝室每次有人分手就去喝酒,老二老三都是喝多了要撒酒疯的,非得给一巴掌才老实。
成新意听得津津有味,插话道:“撒酒疯?那舒杨撒不撒酒疯的?”
钱坤哈哈地笑:“老小不撒酒疯,就是喝完了说话特别毒,全世界都能被他刻薄。”
舒杨:“是啊,要趁着喝醉了好好暴露一下本性嘛,机会难得。”
成新意问钱坤:“那他经常醉吗?”
钱坤:“他不经常喝,就算喝也很少醉,喝白酒那叫一个厉害,我们寝室三个喝不过他一个。但是!”
舒杨:“没有但是。”
成新意压在他身上,够过去问钱坤:“但是什么?”
“但是他不能喝红酒。”钱坤伸出食指“嘘”了一下,“这是个秘密。”
舒杨无奈:“秘密哪有拿出来说的?”
成新意惊讶:“怎么还有这样的?喝白酒不醉喝红酒就醉?在酒吧看我们演出那回你还不是喝醉了?”
“红酒后劲儿太大了,那天在酒吧也喝得杂。”舒杨说,“要光喝白酒不容易醉,顶多就是晕一会儿,想睡。”
成新意闻言在他手上抵了一下,把杯子推到他唇边:“快喝,我看看你怎么骂人的。”
舒杨:“……”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电影快放完了,楼上卫书颜喊:“钱大坤!来帮我个忙,我有个耳环找不到了!”
钱坤应了一声,跟两个人说:“我上去看看。”随即起身上楼。
宽敞的客厅一时之间只剩两个人,气氛突然变得很沉默。
成新意拿过酒给舒杨倒上,舒杨也没拒绝,跟喝白酒一样,端起来就一饮而尽。
一瓶酒渐渐见了底,跳跳不知道从哪里跑来,跳上沙发去扑舒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