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生活过得忙忙碌碌却又平静至极的霍一唯,祁容在国外奔波的日子过得就没有那么顺心了。天容的体量的确不小,在国内也是相当有地位的地产公司,但在国外的高端消费市场中还没有话语权,这也是为什么祁容会想着在明年三月份上市的原因。天容的法务部门最近就一直在跑相关的证件和手续。
极端忙碌的祁容一杯接一杯的灌咖啡,一根又一根的抽烟,时隔四个月没见,柳云江竟然觉得祁容像是老了几岁一般。听孙文说,这几个月祁容的精神状况不算太好,失眠、食欲不振、情绪暴躁等等,所幸倒是没再出现过敏症状。
“你这是怎么了?颓废成这副模样。”柳云江一下飞机就对祁容说到,先前他们两个满世界的飞,都没碰过面。
祁容摇了摇头,说到:“三天之后和夏普签合约,你来的正好,我缓两天。”
回了酒店,祁容倒头就睡,这一睡就从上午的十点一直睡到了第二天的早上八点。
祁容再次醒来的时候,外面明亮的天让他觉得恍惚,近二十个小时的睡眠让他的精神状态好了很多。很奇怪,之前几天他一直都睡不着,哪怕觉得精神疲惫也难以进入睡眠状态,但竟然一睡就是二十个小时。收拾好离开套房的卧室,柳云江正坐在外面等他,端着一杯咖啡,看着报纸享受多伦多悠闲的早上。
看到祁容从卧室出来,柳云江这才放下手中的骨瓷咖啡杯,慢悠悠的说到:“终于起来啦?我可是忙了一整夜。”
“多谢。”祁容的声音因为长久的睡眠变得有些干涩。
柳云江皱皱眉头,“你怎么这副模样了?”
不是他说祁容现在的精神状态可算不上好。虽然昨天听孙文说了一些早有预料,可没想到祁容的状况会差成这个样子。
柳云江想了想问道:“你最近有没有和霍一唯联系?”
祁容在他对面坐下,摇了摇头,“他在忙着考试。”
柳云江转头就问孙文,“你们祁总的状态持续多久了?”
“……大概一个月了。”
“祁容你是不是一个月没和霍一唯视频通话联系过了?”
祁容皱着眉头看柳云江,不明白他怎么能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我只是压力过大,跟他有什么关系。”
柳云江冷笑一声,“你就死鸭子嘴硬,”说完又直白地问道:“你这四个月找过别人吗?”
祁容下意识地摇头,他虽然身边的人不少,但并不是一个重欲的人,这段时间太忙很多时候都是自己解决的。
“活该!”柳云江毫不客气的说到,“你去给霍一唯打一个视频会话,实在不行对着他打一炮,明天你就没事了。”
柳云江的话说的糙极了,听得祁容直皱眉头,从他见了柳云江他皱着的眉头就没送开过,他忽然有点后悔找来了柳云江来多伦多,这简直就是来给自己诚心添堵的。
“他能有什么用?”
柳云江继续冷笑,“你走之前康子嘉是不是找你了?”
祁容迟疑了一瞬,回答道:“是。”
“他在找你之前还去见了霍一唯。”
祁容刚刚松开的眉头又皱起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祁容啊祁容,什么时候你用在生意上的脑子全能分在看人身上,你就不用走这么多弯路了。”柳云江感慨一声,“你呀,还是看不起霍一唯。”
“他没有值得我高看一眼的地方。”祁容说话的时候神情淡漠,就好像他说的是什么众所周知的事实一样。
“你看不起他哪儿?”柳云江压低声音问道,他也就奇了怪了,祁容这个人好像始终都觉得霍一唯是个不过尔尔的角色,也不动脑子想想,要是霍一唯真的不过尔尔,又怎么可能坐稳天容副总的位置。
“学历不高,长相也就那样,性格更是温吞隐忍到让人反感,虚伪到让人不想理他。”
“哇哦!”柳云江嘲讽地感叹一句,“不想理他你还不让人家走,强制留在丽景佳苑,甚至敢拿人家的家人做威胁,和江家的人叫板。”
“不是—”
祁容还没说完,柳云江就毫不客气地打断了祁容接下来的话,凭他对祁容的了解,这人接下来也多半没什么好话,怒说道:“祁容你就是个渣男!”
“我怎么就是渣男了?”祁容纳闷,他找人也是讲究你情我愿,合适了走肾,对口味了也许会走走心,明码标价,好说好商量,他也没结婚和谁定关系,怎么就渣男了?
柳云江被祁容这幅样子气到跳脚,“你怎么是渣男了?你怎么不是渣男了?!你他丫的就是看不起霍一唯,还偏生离不开人家。你看不起霍一唯,你凭什么看不起他?”柳云江指着祁容的鼻子开骂,“学历?长相?祁容你他M的在逗我吗?要不是为了你,当年霍一唯能放弃去剑桥深造的计划?他能拖到现在才考博士?”
“人家的专业是城乡规划诶!和孔明棋一样的城乡规划,为了你自己辅修金融经济贸易的双学位还一边读研一边考下来了注会CPA,你告诉我他没能力?祁容,你看看你现在离了他就活不下去的这幅臭德行,你凭什么看不起人家!”
柳云江愤怒的离开,留下祁容自己一个人在套房里陷入长久的震惊中。
这样的话他不是第一次听到,他清楚的记得自己之所以会提前前往加拿大的时间就是因为康子嘉说了和柳云江相似的话。
那天,天已经很晚了。
康子嘉拦在了丽景佳苑的门口,当时刚刚把霍一唯从医院带回来,他正准备回去,结果被康子嘉拦住了脚步。也是从那一刻起,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竟然会对看到霍一唯的脸感到有些害怕。
于是他提前了来加拿大的时间。
甚至是在有意减少与霍一唯的联系,结果显而易见,他的精神状态糟糕成了这副模样。
柳云江在祁容睡了以后就和霍一唯联系过了,霍一唯的身体康复的很好,虽然这几个月的忙碌让他瘦了一些,但是精神状态却好极了,和祁容的状况截然相反。
“你最近有时间吗?”柳云江开门见山地问道。
霍一唯在屏幕另一头翻了翻自己的行程安排,说道:“还行,规划院和天容的事情都不算太多,如果是周末的话还能挤出时间来。”
“棒极了!”柳云江欢呼一声,“我给你安排,周五晚上的飞机,你来一趟多伦多。”
“怎么了?”霍一唯眉头一皱,他下意识以为是合作项目出了什么重大问题。
“不是项目的问题,和夏普的会谈很顺利,后天就能正式签合约。”柳云江一下就看出来了霍一唯的担忧,解释道。
“那是怎么了?”
“是—祁容。”柳云江也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哪怕他和戚容算的上是穿一条裤子长大的朋友,也忍不住骂祁容一句混蛋。
“他怎么了?”霍一唯刚刚还热切的眼神慢慢冷却下来,既然是祁容,就没什么好让他担心什么了。
他没必要去为祁容担忧着急。
没有必要。
第三十五章 看不起你
“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有点反常。”柳云江说道。
霍一唯靠坐在椅子里,眼神里流露出防备,“他脑子有病好像也不是一两天的事。”
柳云江颇感无奈的一笑,“我说的是真的。”
“嗯。”霍一唯的反应可谓平淡至极。
“你——能来吗?”柳云江不太确定的问道,他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厚道,可怎么说呢,总归他不能放任祁容不管。
霍一唯失笑,他不是不明白柳云江被夹在中间的难受,“你让我去做什么?”
柳云江张了张嘴,没说话。
他的沉默在霍一唯的预料之中,甚至连柳云江找他来的意图他都能猜得到,“柳云江,我们总归也认识了快十年。这样——不好吧。”
“算了算了!”柳云江摆摆手,“你别来了,要是可以的话,你给他打个电话吧。”
“好。”霍一唯答应了下来,“等我手头上的事情清一清,这两天我会和他联系的。”
这边解决了霍一唯的问题,柳云江就又去找祁容了。
祁容睡了很久,醒来的时候精神状态好了很多,但依旧让人感到糟心。更重要的是,祁容竟然拒绝看医生。用祁容的话来说就是,“看心理医生是精神病才做的事,他又没病。”
柳云江再次找到祁容的时候,他正在天容驻加拿大的分部处理公务,加拿大的分部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刚刚成立的,到现在还不满一年,很多事情的处理都需要他们亲力亲为。
“还在忙?”柳云江一边喝水,一边靠在了祁容的办公桌上。
祁容只是抬眼看了柳云江一下,然后就继续低头忙自己的,在他看来,回答柳云江的问题就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霍一唯给你打电话没?”柳云江漫不经心的问道。
祁容正在签文件的动作顿了顿,然后摇头,“没有。”
“最近他都没有主动联系过你?”
“没有。”
柳云江又叹了一口气,他当初就不该撮合霍一唯和祁容,现在更不该夹在他们两个人中间整的里外不是人。
“你啊——”柳云江感慨一声,“再不抓紧一点,人就要跑了。”
“他能跑到哪里去?”
“那好歹是个成年人,能力也不差,哪儿不能去?”
“无论去了哪儿我都能把他抓回来。”
眼见着话题又要重蹈昨天的覆辙,柳云江急忙刹车,转了方向问道:“你现在还在让他负责安远的开支还有你妹妹的生活支出?”
“……我确实把管理权给了他,但怎么做是他的事。”
祁容抬起头来直视柳云江,他一眼就看到了祁容眼中挥不去的阴郁,那种沉闷的情绪让柳云江心头一惊,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今天感觉精神状态好点没?”
虽然柳云江话题转得很快,但祁容还是点了点头,“感觉稍好一些。”
这四个月,除了和他们视频会话处理公务之外,祁容没见过任何亲近的人。虽然孙文负责他的日常生活,但总归是雇佣关系,这种孤独的状态让他的精神状态很不好,时刻紧绷的弦总算是在柳云江来了以后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柳云江拍拍祁容的肩,“加油!”
“怎么说也是个大男人,霍一唯都能一个人在国内处理你那一大堆烂摊子还兼顾规划院和自己读博深造的事情,你这就是久居国外空巢太久而已,别撑不过去。”
“让人看不起多不好啊。”
柳云江嘴上跑火车,说话随心所欲的,说完就走,也不管祁容是个什么反应。然而柳云江的话却在祁容的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看不起?”
祁容想起了柳云江刚刚拿霍一唯和自己做比,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会被霍一唯看不起,这个认知简直比柳云江说自己离了霍一唯就会死还让他难以接受。
霍一唯会看不起他!
这种想法在他心里扎了根,以至于让他现在就想订机票回国,想要好好收拾一下那个敢不将他放在眼里的人。
怒火夹杂着欲望让祁容的身体瞬间就***,他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电话就想要给霍一唯打过去,但在号码即将拨通的一瞬间,他又愤怒地将电话扔在了一旁。
看着孤零零地躺在那里的电话,祁容暴怒的样子可笑至极。
比起祁容那边糟糕的样子,霍一唯最近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被祁容先斩后奏地带去丽景佳苑让霍一唯明白了一件事,他和祁容这辈子也不可能和谐相处,同样,也不可能放过彼此。
他不会给祁容太多的好脸色,而祁容也永远学不会什么是爱。
正是因为想明白了这一点,霍一唯反倒和江铭扬划开了距离。之前那段时间的亲密相处就像是海上的泡影一样消失无踪。
霍一唯也找江铭扬谈过,但只得到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那天江铭扬的神情透着些疲倦,“没事,做不成情侣还是朋友,师兄弟的关系是肯定不会变的。不过是一段感情失败了而已,我还能再和别人试试看,你不用介意。”
霍一唯的神情满是歉意,对于现在和祁容的相处他自己也搞不明白。他搞不懂祁容的意思,同样也看不清楚自己的心。
但是江铭扬看得清清楚楚,哪怕现在霍一唯不爱祁容了,可这个人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围着祁容转圈。霍一唯就像是一只被训练出神经反射的动物一样,除非彻底的割除神经之间的联系,否则他永远都不可能彻底放下祁容。
对此,展舒也曾经惋惜过。
江铭扬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家世也好,能力也出色,更重要的是他足够喜欢霍一唯,能把他遍体鳞伤的朋友当个宝贝一样的护在心上。可缘分不到就是不到,终究只能是有缘无分。
展舒已经从非洲取材完回来了,打算等十月底的时候正式开拍他的新电影,然后趁着明年暑假的热度上映。
所以这段时间他们小聚的次数很多,有时候展舒还会叫上江铭扬一起,俨然是把这位学长划进了他们的小圈子里。
除了江铭扬和展舒,最近一段时间还有一个人经常约他,这个人在打电话联系他的时候,霍一唯想破了脑袋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这个人就是康子嘉。
不仅如此,康子嘉在和他见面的时候还紧张的要命,不过是一次,霍一唯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