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发碧眼的妹子笑道:“那我们可以和你合影吗?能不能再签个名?”
陆释之没有拒绝,和她们合照并签名之后便准备和钟昇离开,却没有想到其中一个姑娘忽然踮起脚尖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眨了眨眼就和其余女孩子一起跑开。
陆释之愣了几秒,然后看了一眼钟昇,发觉对方还是那副清冷淡然的模样,和往常别无二致,便道:“钟昇,我们走吧。”
“嗯。”钟昇点了点头,和陆释之并排着向前走去。
不知何时,钟昇和陆释之也已经走入了一条昏暗的无人小巷。
陆释之看着钟昇取下墨镜和口罩放在大衣的口袋中,道:“钟昇,我们要去哪里……”
陆释之话音未落,就被钟昇拉住手腕反扣在墙壁之上,琥珀色的眼眸深沉锐利,完全没有刚才的清冷平静。
“她刚才亲了你。”我都没有亲过。
陆释之没有说话,他不觉得只是一件多么重要的事情,可是要是钟昇听到这样的话一定会生气,虽然他现在已经挺生气的。
从钟昇这个角度来看,只能看到陆释之微微低垂着头,纤长的睫毛犹如蝶翼,在昏沉的灯光下显得温柔而又唯美。
他不知为何有些意乱情迷,情不自禁地低头,想要在陆释之的睫毛处印上一吻,但却在马上要亲到的那一瞬间停下,他喜欢他,爱他,所以要给他足够的尊重,而不是随心所欲的轻薄。
“释之,我想亲你。”
陆释之被钟昇的话惊到猛地抬头,额头理所当然地擦着钟昇的唇而过。
钟昇看着正盯着自己的陆释之,语气含笑道:“释之,这是你主动的,不怪我。”
陆释之无奈,他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钟昇竟然有无赖的潜质。“好,是我主动的。”
钟昇笑,“那现在,礼尚往来,是不是该换我主动了?”
陆释之没来得及回答,就感受到一个温软的物体触碰上了他的脸颊,一触及离,但却感觉清晰,并且不断放大,仿佛要侵占他的所有神经。
“好了,盖住了。”
“钟昇,你现在这样很幼稚。”在陆释之看来,钟昇的表现就像是同态复仇一样,或者说是对自己喜欢的事物的占有欲,不会有任何实质上的作用。
钟昇并不认同陆释之的话,伸手触碰上陆释之的脸颊然后滑向他的嘴唇,眼神充满侵略意味。“释之,我要是真的幼稚,刚才吻的就是这里。”
陆释之感觉到心中异样的情绪,觉得自己不能再继续这样,便从钟昇的控制中挣开,垂眸道:“走吧,不是说要去一个地方吗?”
钟昇跟上,“释之,你是生气了吗?”
陆释之摇头,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情绪究竟为何,但他知道这并不是生气,更像是一种动摇,带着危险的气息,仿佛下一秒就城池沦陷,土崩瓦解。
“Sir John Soane\'s Museum(约翰索恩爵士博物馆①),原来是这里。”陆释之看着面前的建筑,眼中带着些许笑意。
钟昇垂眸看着陆释之,“你来过?”
“没有,不过我知道这里有Hogarth(贺加斯②)的作品,而且这座房子是John Soane的杰作,我看过他设计的Dulwich Gallery(达利奇美术馆),很欣赏他的建筑风格,所以本来是应该来看的。”毕竟他最爱去的地方就是图书馆和博物馆,一个承载着别人的故事与回忆,一个讲述着历史的风尘与隐秘。
钟昇确定了陆释之喜欢这里,心里放心。“我们进去吧,它平时的开放时间是周二至周六的十点到十七点,不过每个月的第一个星期二有秉烛夜游活动,我觉得你应该喜欢。”
“谢谢。”
谢绝了博物馆内的导游,两人便开始游览,从希腊古建筑的墙上雕饰、雕塑家的创作石膏原型,瓷器,家具到画作。有1817年在埃及帝王谷出土的赛地一世的石棺,贺加斯和透纳的名作,当然更重要的是他10000多本的藏书。
陆释之看着墙上琳琅满目高贵典雅的装饰,道:“我觉得约翰索恩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可是这里,更像一间画室或者陈列厅而非居住的地方。”约翰索恩从1792年开始动手装饰自己的私宅,使房屋的每间房间都经过重新改造,有的甚至在索恩的一生中经过数度改造,以求达到最佳效果。他的理想就是完成一个“光、空间和装饰品完美结合的诗化建筑”。甚至连在遗嘱中都要求从内到外的陈设不能有丝毫变动。
“作为建筑师,约翰索恩追求的是建筑的完美,包括自己的私宅都可以装修的精巧而没有烟火气。这应该就是来自于职业的惯性思维吧。”
“惯性思维?也许吧。”陆释之觉得这是每个人都会犯的问题。但是职业对人的影响到达这个程度他还是觉得难以理解,如果将这转换成爱好便要合理的多。
陆释之偏头,微笑着看向钟昇,琥珀色的眸子清澈明亮,在雍容古典的装修中长身玉立,像是从维多利亚时代而来的少年绅士。“那你呢?你有惯性思维吗?”
钟昇没有说话,只是抬起手摸了摸陆释之的发顶,眉眼温柔缠眷,其中的柔情足以将人溺毙。
我的惯性思维,就是爱你。
两人离开博物馆的时候已经很晚,灰黑色的天空中远远地挂着一轮弯月,不过光芒也是暗淡的,幸好——还有灯光,照亮来路与归途。
“释之,我明天就要回去了,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明天?”陆释之确实没有想到钟昇会这么快回去,毕竟只来了短短两天。
钟昇嘴角带上些许笑意,似乎很满意陆释之的反应。“怎么?不舍得我?”
陆释之并不回答他的话,他发现钟昇现在很容易得寸进尺,就像今天在小巷之中发生的事情一样。“我送你去机场吧,正好琳微姐明天中午也就过来了。”
“所以——你是去接她顺便送我?”
感受到钟昇注视他的目光,陆释之有些无奈。他之前觉得何暮光是小孩子心性,却没有发现钟昇也是这样。“不是,主要是为了送你。”
而隔海的华国,踩着高跟鞋挥斥方遒的女强人何小姐以及累死累活感叹世事艰难人不如狗的知名演员何先生同时打了个喷嚏,并且对平京天气的忽然变化以及天气预报的准确性表示了深切担忧。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君:
(1)约翰索恩爵士博物馆是英国最小的国立博物馆,也是全世界也是最早对公众开放的博物馆之一。1833年约翰索恩(JohnSoane,1753—1837)设立遗嘱,将自己在伦敦林肯法学院区的住宅捐赠给国家,但前提是从内到外的陈设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改动——所以,在人们的观念里,这间小博物馆仍然只属于约翰索恩,是这名英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建筑师的杰作。
(2)威廉贺加斯是英国著名画家、版画家、讽刺画家和欧洲连环漫画的先驱。他的作品范围极广,从卓越的现实主义肖像画到连环画系列。他的许多作品经常讽刺和嘲笑当时的政治和风俗。后来这种风格被称为“贺加斯风格”。
二模结束的周末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无言
十二月八日。
“释之,我昨天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何宵凑到陆释之身边,嬉皮笑脸地道。
“嗯,你说。”陆释之听着上面的报告一边做笔记一边回答。
何宵语气激动,“是钟神诶,我昨天看到你们两个一块回来的,他是来找你的吗?”
释之的钢笔在笔记本上留下了一点重重的痕迹,抬眸看向何宵,“你怎么知道是他?”钟昇昨天一直戴着墨镜和口罩,应该不会被认出来才对。
“我可是钟神的资深生菜啊,那身形一看就是钟神,而且你认识的人里面比你刚好高那么多的只有钟神一个啊!”
“……”所以说,后者才是主要原因吧。“他来伦敦有些事情。”
“是为了新专辑来的吗?”
陆释之这次是真的放下了笔,“钟昇上一张专辑才发行了不到一个月。”
何宵挠了挠脑袋,“看来是我想多了。”
“认真听报告吧,临走前王教授还给我们布置了作业的。”
何宵听到这句话一阵哀嚎,也没有心情再去追问有关钟昇的事情。天真的他以为这一次是到伦敦来公费旅游的,没想到竟然要应付这样的英文盛会,他从小到大最差的就是英文了好吗?
十点多的时候陆释之就和钟昇一起前往机场,进入私人候机室刚刚关上门陆释之就被钟昇从后面抱住,脑袋放在他脖颈上,陆释之刚想推开他,就听见钟昇说道:“释之,就这么走,我真的很不甘心啊!”
陆释之没有说话,他知道钟昇的言外之意是什么,因此也只能陷入沉默。他和别人不一样,他纠结的从来不是钟昇的身份性别或者其他,而是他是否喜欢上了这个人,这个人是否是他从未想过会出现会存在,但是未来可以设想一下的一生的伴侣。
看着陆释之的沉默,钟昇忽然有些紧张。“释之,我没有想让你给我一个确定的答复的意思……”
陆释之侧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钟昇。“钟昇,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心翼翼?”他切实不明白,他刚才虽然沉默以对,但他更喜欢之前钟昇的坦白直言,而不是现在这样。
陆释之这个问题问的钟昇一愣。因为喜欢,所以胆怯,所以小心翼翼,审时度势的去关注对方的喜怒哀乐,生怕哪一步行差走错就将对方的心推的越来越远。这在他看在是稀松平常理所应当的事情,可是在陆释之看来明显不是这样。
钟昇松开环绕着陆释之的手臂,拉起陆释之的手放在他的心口处。“释之,你感受到我的心跳了吗?”
它正在为你跳动,且大声如同雷鸣。
回去的路上,何琳微盯着陆释之的脸看了好久才道,“释之,伦敦的天气挺冷的,你怎么脸这么红,是不是病了?”
“没有。”陆释之立刻反驳道,然后果断岔开话题,“《History》的拍摄和采访时间定了吗?”
一问工作就立刻恢复到女强人状态的何琳微点了点头:“大致定了,明天下午,不过具体事宜我今天下午见面后会敲定。”
“好。”
第二天下午,陆释之和何琳微一起来到《History》的拍摄地,因为亚尔维斯和陆释之现在都在这里,《History》也想办关于世界历史论坛的特别期刊,所以之前准备已经就绪,只等他们拍摄和采访。
陆释之到的时候亚尔维斯已经结束了采访,笑着跟陆释之打招呼,“hi,奈哲尔,你终于来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之前站在亚尔维斯身后的棕发女人也对着陆释之笑了笑,不过一开口却是流利的汉语。“你好,陆释之,我是Lisa。我想威尔逊跟你提过我,我是他的妻子,也是《History》的首席记者。”
“你好。”陆释之握上Lisa的手,对面这个女人他也知道,《History》能采访到的许多心性怪僻的历史学家都是她拿到的第一手采访,只是他确实不知道威尔逊口中的那位来自中国的妻子Lisa就是眼前这位外国女人。
“我父母当年去华国工作,我也跟着去了,前段时间回国的时候还看了你拍的那部电影,真的很不错。学习文史的人大多是哪怕沽名钓誉也要装出远离世俗的模样,你倒是个特例。”这段话她是拿英文说的。她觉得这位陆释之和她想象的还是有些不一样的,看了《唐风定》,她自然而然的意以为他是一个洒脱俊逸的人,前几天看世界历史论坛,彻底推翻了她这个想法,觉得他虽然沉熟稳重却依旧脱不了少年心性,不然也不会和亚尔维斯针锋相对。可是如今见到真人她却产生了另一种想法,这个人心思内敛,不卑不亢不疾不徐,是真的不像个少年模样。
陆释之抿嘴笑着没说话。这世间本就全是世俗之人,那有谁称得上是真正的超凡脱俗。
不过此时被忽略的亚尔维斯却插嘴道:“Lisa你这就说错了,我也没有远离世俗啊!”
Lisa有些好笑。“是是是,伦敦谁不知道要找你就去夜店,不在夜店就在谁家开的party。”
亚尔维斯埋怨地看了Lisa一眼,“你平时这么说我也就罢了,今天我心上人在这儿,你可不要乱说话。”说罢,又看向陆释之。
Lisa有些惊讶,也跟着亚尔维斯看了陆释之一眼,却见对方神色平静淡然,没有半分波动,想来这也是亚尔维斯的单相思,毕竟这孩子说风就是雨,说不定过两天就移情他处,也就只有亚瑟受得了他。“好了,释之,我们先去拍摄封面,然后在进行你的采访如何?”
“嗯。”陆释之点头。
拍摄进行的很是顺利,陆释之也在演艺圈呆了一段时间,之前也拍摄了杂志封面,所以镜头感不错。至于亚尔维斯,那家伙别的不擅长,耍帅之类的事情却是无师自通深谙此道。
拍摄完毕,亚尔维斯勾在陆释之身上的手臂却没有放下,“奈哲尔,今天晚上要不要和我出去玩一玩,来了伦敦一直就和那群老人家混在一起岂不是有些可惜。”
陆释之将亚尔维斯的手臂放下,还没开口拒绝就被Lisa打断。“好了亚尔维斯,你不要一直凑到陆的身边,他的采访还没有做呢!你要是有这时间不如早点回去,不然你老师亚瑟又会到我这里来要人。”
亚尔维斯摇摇头,毫不在意,“他才不会,我只要不吸毒杀人为非作歹,亚瑟都不会管我。上次我带着人在他家里办party他也没说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