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一堑长一智, 夏时优身体警报先觉,不自觉往后靠——
奈何魔高一尺, 而道还没长大。
宋以深突然伸手,一把扣紧夏时优后脑,将人带到自己眼前, 一息之隔,笑意褪去,黑眸慑人。
“这么了解他?”依旧是玩笑语气, 但下一秒开口就变得冷冽:“喜欢他?”
夏时优再迟钝,这种情况下也隐约能猜到一点,看着凶巴巴的宋以深,忽然想笑,乍现的雀跃在心底扑簌出一簇晶莹火苗,摇摇闪闪,欢腾又暖和。
夏时优憋不住,望着近在咫尺的宋以深眯眼笑,想也没想直白得很:“宋老师吃醋了?”
道虽然没长大,但道就是道。
这会轮到宋以深愣住了。
吃醋?
嗤。
他有这么幼稚吗。
宋以深松开手,坐了回去,转开脸没有看夏时优,无聊自言自语:“宋老师没那么幼稚。”
夏时优却很开心,脸上的笑就没下来过。
虽然这段关系的开始并不像他想象得那样美好,但夏时优对于宋以深会慢慢喜欢上自己还是抱有期待的。
他的宋老师就是吃醋了!
那簇小火苗茁壮成长,在心底掀起微烫风暴,迷得他神志不清,只知欢喜。
好几次宋以深透过后视镜看到夏时优,都被偷笑的夏时优搞得不是很自在。
这么高兴?
看得久了,宋以深也有点想笑。
夏时优带来的傻乎乎的快乐虽然短暂轻薄,但就像一剂能让他稍稍忘却痛苦的药。疗效虽短且浅,但他不得不承认,他很需要。
也可能,特别需要。
宋以深觉得自己不能放他走。
所以他找了个借口,他搬家了,要不要去看看?
借口拙劣,一如他这个人。
恶劣到了骨子里。
所有阴郁糟糕的情绪掩盖在了嬉皮笑脸下,宋以深注视着夏时优毫不犹豫笑着说好的模样,忽然间觉得也没什么不对。
有人心甘情愿,把他捧在手心,他只是觉得自己有义务告诉他真相。
天真会被骗。
飞蛾扑火也真的会死。
道理没错。
问题只在于,这个时候的宋以深太过自以为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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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住址大隐隐于市。
这一片的住宅楼层建了好多年,因靠近中心商务区,住的大多是精英海归,日常忙碌,行色匆匆。晚上刚过饭点,这个时候上楼下楼,人来人往,遛狗逗猫,电梯使用频繁。
宋以深压低帽檐仰头靠在最里面,懒散得不行。夏时优站在身边有点紧张,低着头祈祷不被发现。宋以深余光瞥到他那副小心翼翼的样子,笑了笑,存心要逗他,轻轻咳了声,在夏时优炸毛之前,在前排几位高跟鞋女士回头之前,快速拉过夏时优低头就亲了下去。
封闭的空间里几声低笑,只一眼,大家都很默契地移开目光,偶尔两声汪汪叫。
夏时优觉得自己心跳快停了,忘了呼吸,等电梯里只剩下他和宋以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小声埋怨:“再上热搜就真的惨了!”
宋以深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目光烧灼而平静。
夏时优脸红,顾左右,“你这里环境挺好的——我是说大家都挺忙的,没空观察邻居是不是超级大明星”。
宋以深勾了勾嘴角,还是没说什么。
夏时优跟在身后,整个楼层似乎都被宋以深买了下来,全部打通,加上又是顶楼,从电梯对面窗户望下去,霓虹下沉,天地颠倒,黑夜在脚下星光璀璨。
回头见夏时优扒窗口不走了,宋以深敞开大门,倚着门框好笑,过了一会,走过去站在夏时优身后,稍稍弯身,下颌搁上夏时优肩头,撒娇一样的语气:“有这么好看?”
夏时优转身,眼睛亮得很,像是吸纳了万千星辰的光辉,漆黑眸子里瞳仁像是玉一般亮泽,点头道:“好看的。前几天雾霾大,今天就很清楚了”。
“跟你男朋友比呢?”
宋以深走近几步,身体压上夏时优,偏头不轻不重,咬了咬夏时优猝然发烫的耳朵尖,“嗯?比比看?”
“哪个好看?”
夏时优顿时手足无措,身体微微发热,眼睛不敢看人,也不敢说话,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咽口水。
这个样子的宋以深就是个妖孽。
见夏时优硬撑着好久不说话,微烫的吻缓慢向下,宋以深嗓音迷醉:“时优......”
“你理理我”,开口理所当然,娇气得很,“好不好?”
夏时优要疯了。
颈边的触碰温柔得诡异,似乎下一秒,宋以深就会咬破他的血管,侵蚀他的血肉,而更为诡异的是,自己好像也没有那么害怕。
他甚至想摸摸宋以深的头,但是违和感太强,夏时优忍了忍,含糊:“没不理你......”
顿了顿,珍惜道:
“你最好看。”
“星星都比不上你。”
宋以深止住动作,抬头,看着夏时优的目光霎时沉暗到极点,笑容没有了,眼睛盯着他,压抑的情绪似乎找到了最柔软的突破口,蓄势待发的一瞬间让他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与万浔的决裂也意味着SOW的彻底崩离。
他曾经想过很多种结果:魏实辉罪行暴露,万浔内疚崩溃,但从来都不是今天这个样子。
SOW不是他一个人的梦想,但是现在好像只有他一个人还站在远点,固守着一个比噩梦还要让人绝望的过去。
万浔走后的几秒钟里,某一瞬间,宋以深倒真希望是自己害死了闻源。
这样一切都顺利成章了。
他再也不用自我折磨和怀疑,万浔的不信任,魏实辉的挑拨和暗算,都会变得无关紧要。
要烂就烂到骨子里吧,或许他还可以更轻松些。
但是现在有个人跑到他跟前和他说,星星都比不上他。
宋以深忽然想笑。
他也真的笑了起来,短促的一声,笑完望着夏时优,几秒后又忍不住发笑。
夏时优怔愣片刻,觉得也许自己的话还不够郑重到让人信服,看着宋以深认真重复:“谁都比不上你——”
身子被很大力地猛扯,脚下几乎腾空,等夏时优反应过来,后背已经撞上门板,剧烈的关门声后知后觉,炸响在耳边。而比听觉先行的,是唇上重重的舐-咬,紧贴着的胸膛起伏得厉害,呼吸交缠,睁眼看到的却是宋以深发狠的神色。
夏时优微微推拒。
宋以深垂下眼睫,了然笑,分开几许,语气很淡:“时优,不要说自己都不信的话。”
“你看,我就不信。”
夏时优倔劲犯了,犟嘴:“我信的。只是刚刚有点喘不过气,你太重了......”
宋以深意外挑眉,大方似流氓:“那你的意思是继——”
夏时优看上去比他还要热切,双手环抱,含他的唇,吻他的舌,像个贪婪胆大的小鬼,使劲往他怀里钻。
火苗燎原,不管不顾。
他真的喜欢他。
特别喜欢。
屋子里一盏灯都没有开,所有的光线来自客厅的窗户。落地的星光延伸至此,暧昧迷离,在最昏暗的角落,隐隐躁动。
已经是深秋了,再过大半个月就是圣诞节。
新装修的屋子没什么人气,墙壁带着很深的凉意,两个人从头至尾连地方都没换,夏时优最后连呼吸频率都被带走,整个人疲惫得不行。
有点后悔,又有点满足,更多的是快乐。
他觉得宋以深也是快乐的。
虽然做到最后,他发现宋以深对他的欲-望里有性-欲,但也不全是,似乎还有别的什么,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去分辨了。
那些郁结阴鸷的块垒早就消失,宋以深依旧压着夏时优,衣服完整,西装外套都没脱,此刻都被汗水浸透了。
这一剂疗效暂时的药,宋以深后来吃了很久。
夏时优的喜欢是纵容的,毫无保留的给予,坦诚又直率。
很久以后,不仅是宋以深,就连夏时优也怀念那时的自己,喜欢得热烈真诚,倾尽所有。
后来的夏时优,几乎磨光了宋以深所有的气力,才显出那么一丁点不加遮掩的直白。
宋以深恨不得含在嘴里,捧在手心,兢兢业业,诚惶诚恐。
不过有一点宋以深从始至终都确信无疑,那就是夏时优会一直喜欢他。
无论如何。
无论发生什么。
但是,眼下急需解决的问题则是,夏时优的睡姿问题。
夏时优应该很累了,睡得毫无声息,模样乖巧。
但宋以深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也算是被骗了。
他明明记得自己把人抱出来的时候头是搁在枕头上的,腿是规规矩矩摆好的。可眼前这个夏时优,头已经快从床尾蹭下,一条腿已经挂在床边。枕头也是一边挨地,一边搭在床沿委屈仰望。被子看样子被踢到角落很久了,连带着他的枕头也不知所踪。
宋以深擦了擦眉梢,想,就算即刻塞麻袋捆了卖了,夏时优也不会有任何肢体上的不适。
拿起床下的枕头拍了拍放好,铺好被子,抱着人一百八十度转回原位,最后在夏时优肚子下找到自己凹成两半的枕头,宋以深庆幸自己还没睡觉,不然睡到一半被这么折腾,他怕他会控制不住打夏时优一顿。
他也是有起床气的。
可事实是,宋以深半夜被夏时优踹醒两次。
后半夜的宋以深秉持着爱幼的优良传统,没有打人,而是考虑了好久要不要分房睡。
作者有话要说:夏宝的睡相真的很差。
这一点宋狗以后会有更深的认知。
如果这算是虐点的话,那真的也很虐了......哈哈哈哈
第27章 事后补偿
宋以深原本想着醒来对夏时优进行一番睡相教育, 但是等他醒来的时候,人已经不知道去了哪里。
被子盖到了自己下巴, 被角掖得严严实实, 就差把他裹成一团。
宋以深哭笑不得, 这是事后补偿吗?
这么想着,下意识的反应就是从床底去捞夏时优。
转了圈, 没捞到。
这个时候宋以深也彻底清醒了。
难得睡得迟,醒来已经是上午十点多。
客厅明显被人仔细收拾过, 他后来脱下的衣服都折好归置到了一边,地板也擦得锃亮。
进门那块在昨晚最后的记忆里简直不堪入目, 衣服散乱, 还有些别的,宋以深本来想着收拾,但昨天实在晚了, 夏时优后来泡澡泡精神了也不老实, 他自然也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
现在那块, 要多干净有多干净。
宋以深喝着咖啡,站在门前, 盯着墙壁上的某处,感觉早些时候的夏时优应该是恨不得扒下一层墙皮。笑了笑,移开目光, 忽然发现冰箱上贴着一张便利贴。
夏时优似乎觉得不告而别有些不太合适,有嫖那啥之嫌,于是简单解释了句他回家了, 下次演出再见。
宋以深好笑,拿着便签,琢磨这句“下次演出再见”,怎么琢磨怎么不对劲,正准备拿出手机好好问清楚,就发现大潮给他打来了电话。
“以深,路易斯来电话了。”
宋以深随手将便签贴回冰箱,转身面无表情嗯了声,“什么时候?”
“就刚刚”,大潮的语气有点迟疑,“以深,你要的时间查是查出来了,但是特别模糊,只有年份......”
宋以深没有说话,走到客厅窗前。
是个好天气。
秋日暖阳大片铺开,推开窗户,不大的风趁势溜进屋子。底下的喧嚣上不了三十多层,在半空就被吹得支离破碎,只剩一两声尖锐急促的鸟鸣和偶尔呜呜的风声。
“但是,路易斯查出了点别的。我们都知道——也是乐队圈里的常识,只不过我们那个时候都忽略了。你知道,未经正式发行的demo都有原创保护,就是会保留一定程度的修改记录。”
“盛娱的Recording保护级别又是最高级的,所以——”
大潮深吸口气,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声音都在颤抖,好几次停下来平息,因为接下来的信息太关键了。
“而那张demo出现在你电脑里的时候,就已经被修改了百分之十五的音域。虽然凶手这么做是为了既够得上抄袭标准,也不至于显得我们的抄袭那么没脑子——太过刻意反而会令人怀疑。”
“但这也意味着,他势必会留下本机的修改记录。”
“现在路易斯查到了些匹配信息,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能和魏实辉的电脑对上。”
“他过几天会邮过来一个优盘,到时候只要插进去,一分钟左右就能核实信息。”
宋以深全程一言不发,异常冷静,等待大潮将话说完,情绪也没有丝毫起伏,好像电话那头所说的并不事关他所有报复的起点,而是在谈论今天的天气有多么好。
宋以深抬手关了窗户,极轻微的一声“磕哒”,似乎一切已经在他手里尘埃落定。
只等着他让那个人付出最惨烈的代价。
但是大潮还有些怀疑,路易斯太黑客了,这种事放在现实中,怎么听怎么诡异。
感觉跟演电影似的。
“咱先不说是不是魏实辉了。”
“你说,万一魏实辉换了电脑,这我们第一步就迈不开啊!”
宋以深忽然一声低笑。
“你笑什么?”大潮觉得毛骨悚然。
“他不会换。那台电脑是万浔送他的生日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