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能依赖大狗,只能紧紧抓住大狗——这个人可以让自己脱离对饶星海的无端心动。
无论大狗是什么人,沈春澜都不在意。他跟自己说,他一定要跟大狗见面,跟他谈恋爱。他知道这有些卑鄙,但他顾不上了。
至少在回复大狗的时候,他能保证,自己的每一个字都是真心诚意的。
“我很想见你。”他默念出自己输入的内容。
这一次的回复很快就来了。
只有一个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的雪豹摇尾巴小剧场梗来自土豆123同学,漏说啦。)
即将迎来六一儿童节的剧团,洋溢着欢乐气氛。
所有精神体都盛装打扮,除了蛇鹫。
梁导:蛇鹫为什么不动?把花环戴上!
蛇鹫冷冷一瞥。
梁导:把花环给天竺鼠。
所有精神体都学习舞动彩带跳舞,除了纽芬兰白狼。
梁导:纽芬兰白狼为什么不动?把彩带拿上!
白狼冷冷一瞥。
梁导:把彩带给天竺鼠。
天竺鼠身上一堆累赘的装扮,转身困难。
沈春澜:……为什么我的鼠会变成这个亚子。
梁导:要你寡!
(昨天刚从群里学来的,let me 活学活用一哈儿)
第68章 大狗(2)
晚上九点十分, 沈春澜看了眼手表。
这是他坐下来之后第三次看手表, 或者第五次。他的目光还黏着在手表上的时候,听见走过身边的薄晚发出轻笑。
“你是在跟谁约会吗?”薄晚的咖啡馆仍旧冷清, 今晚屈舞有专业课, 所以店里只有一个老板, 和一个客人。
狼人打量他,目光肆无忌惮, 带着明显的冒犯。
“今天看上去很不错。”他说, “比你上一次到我这儿来的时候整齐多了。”
沈春澜确实认真打扮了一番,头发是专门跑理发店吹的造型, 整齐中带着几分随意, 垂落在额头上的发丝有时候会让他觉得痒, 但他忍受着。昨晚上还破天荒地敷了面膜,冰凉的营养液冻得他面庞发白,贴了五分钟就撕下来了。今天穿的衣服是仔细挑选过的,灰色套头毛衣颜色温和, 配衬着合身的黑色大衣。这副打扮很难应付零下五度的气温, 但沈春澜咬牙做了决定:和大狗的第一次见面, 他至少看上去要有吸引力。
为此,他出门前在镜子里练习了很久,如何笑得开朗活泼,足够亲切。
大狗为什么会约在RS见面,沈春澜是有些困惑的。当然他问不出答案,自己给大狗找了理由:大狗就在附近工作, 一家高端奶茶店,那他一定也知道Remote Star这家有名的狼人咖啡馆。
约见的时间是九点半,沈春澜来得太早了。
薄晚给他换了杯新咖啡,没话找话聊似的:“见炮友,还是相亲啊?”
沈春澜:“你很烦。”
薄晚耸耸肩,冲他笑笑。沈春澜心里有些怅然:即便认真打理自己,他也必须承认,光从外貌上看,显然是薄晚比自己更有吸引力。
“谈恋爱啊……”薄晚喃喃说,“我也想来一次。”
沈春澜搅动咖啡,随口和他说话,熬过漫长的二十分钟,同时在心里想象着大狗的身高、模样和声音。他很难平静,但说不清是因为急切还是不安。
距离约定时间还有五分钟的时候,RS的门被推开了。
饶星海走进来,在头顶上抹了一把。“下雪了。”他一边走向沈春澜一边摘下围巾,“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薄晚眼睛一亮:“是吗?”
他推门走了出去,留下和饶星海面面相觑的沈春澜。
“……等等,别坐这儿。”沈春澜阻止了要坐到自己面前的饶星海,“老师在等朋友,你坐到别的地方去。”
饶星海把围巾绕在手上,张了张口。
沈春澜:“别打扰我。”
饶星海:“哦。”
他想起了自己曾问过沈春澜的问题,关于善意的谎言。但不管怎么放低标准,他的这个谎言,和善意丝毫扯不上关系。
饶星海拿出了手机,点开Lube。
沈春澜有些焦急了。他现在有点儿怀疑饶星海是不是知道自己来这儿的目的,故意来使坏的。
“有什么事儿明天再……”
沈春澜一句话没说完,饶星海已经把手机亮在他面前。
是Lube的界面,但沈春澜一时间还不知道饶星海什么意思。
“这个是我。”饶星海说着,咧嘴笑了,“这个天竺鼠哨兵,是我。”
沈春澜的脸色慢慢变了,愠怒,或是不可思议,他看着饶星海的Lube界面,那和饶星海约定了RS见面和见面时间的,分明就是自己。
“……你是大狗?”
饶星海收起了手机。老师低沉的声音隐含着怒气,他察觉到了。
“对不起。”饶星海半垂眼皮,伸手去碰沈春澜捏着银质小勺子的微微颤抖的手,“我就是你想见的大狗。”
咖啡被碰翻了,沈春澜浅灰色的毛衣溅上一块湿痕。他没让饶星海碰到自己,抓起搭在椅背上的大衣,大步离去。饶星海连忙跟在后面追出去。
外面的雪不大不小,像冷雨一样。薄晚和隔壁精品店的老板都在檐下看雪,夸老板妆容精致的话没说完,便看到沈春澜和饶星海一前一后匆匆走过。
路上人很少,雪沫子落在脸上很快会被体温融化。沈春澜听见饶星海紧紧跟在自己身后,随即自己的手被拉住了。他强硬地甩开了饶星海的抓握,羞惭和愤怒令他从胸口到脸都在发热,太阳穴一跳一跳。他所有自制力都用来让自己闭嘴,否则一旦开口,肯定控制不住怒气。
饶星海也不吭声,被甩开了又紧凑过来拉他。哨兵的腕力很大,但沈春澜还不至于无法摆脱,他瞪着饶星海,确认自己的目光是有力的,明显的紧张与不安在他的学生脸上闪过。开着远光灯的车辆驶过,沈春澜只觉得羞惭,仿佛强光把他从内到外照得通透。饶星海拉着他的手,将他拽进了路边的巷口中。
这是一条无头的窄巷,尽头是一个红色的灯牌,“钟点房50元/小时”地亮着,没有一个人。沈春澜被饶星海推到墙上,这儿窄得刚好容两个人并肩站立,他被哨兵压住了,只能冷笑。
“你跟我玩了一个有趣的游戏,是吧?”沈春澜一开口,果然乱七八糟的话都往外涌,他气得差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我没见过像你这么恶劣的学生……你太过分了饶星海,如果我有这样的权利,我一定立刻开除……”
哨兵的指头按在他的唇上,沈春澜顿时噤声。
巷口路灯闪烁,他年轻的学生在灯光里露出半张脸,瘦窄的肩膀上稀稀拉拉地落着轻盈的雪花。饶星海靠得太近了,沈春澜只能看见他固执倔拗的表情,和那双黑眼睛里闪动的火光。
一个轻吻,饶星海的指头隔在两个人柔软的唇部皮肤之间。沈春澜脊背像闪过一串突兀的火花,激得他头晕目眩。指头撤走了,他毫无隔阂地触碰到饶星海降落的吻,用自己冰凉的嘴唇。
他出门时应该吃了抑制剂,也可能没有。沈春澜脑子里晕沉沉,填满了疯狂的想象,任何一丝清醒的念头都被驱逐出去。直到饶星海的嘴唇撤离,他才下意识作出吞咽动作,竭力想在黑暗中看清饶星海的面目。
一个浅尝辄止的吻,但至少止住了沈春澜怒气冲冲的话。
哨兵似乎笑了一下,得胜似的,但很快又紧张得手指发僵,定定注视沈春澜,鼻尖几乎都碰到了鼻尖。
他忽然闭上眼睛,冰凉的指尖掠过沈春澜的耳垂,低头把额头靠在沈春澜的肩上。
“对不起……”饶星海又道歉了,“我一开始并不知道那个是你。我……我只是想和你聊天,沈老师。聊什么都可以,只要和你有关,我都想知道。”
沈春澜轻轻地摇头。他的心脏跳得太厉害了,痛苦的呻吟淤塞在喉头,他不敢放松,生怕它们一旦从口中流出去,立刻会变味:他的本能在渴望饶星海,眼前的哨兵能引诱起他所有疯狂的愿望。
饶星海握着他的手,声音在极靠近沈春澜耳朵的地方响起:“我……”
沈春澜下意识地扭头。我什么?我憧憬你?我喜欢你?
别说,别开口……他在心里祈求:现在任何这样的话都重若千钧。
“我想靠近你。”饶星海低语。
破碎的呼吸从沈春澜鼻端泄漏。他的手扶上了饶星海的腰。在这瞬间,怒气实则还没从他心里消退,可是比怒气还凶猛的别的情绪不讲道理地统辖了他的身体。
他听见饶星海太过夸张的心跳声,在窄巷和稀薄的雪里震动。光明磊落顺从自己本能的冲动压过了一切犹豫,沈春澜抱住了饶星海的腰。
他不是别的谁。他是大狗。沈春澜对自己说。
饶星海的脸又热又烫,但他不敢再亲沈春澜了,只是抵着他的额头。沈春澜把手指插到他头发里,把他按向自己。
路过的车辆很少,行人也很少。此处如此隐秘,足以生长许多不可言说的情绪。不会有人看见的,或者即便有人看见,沈春澜也不怕。他忽然间勇敢起来了,对自己诚实的念头彻底占据了脑海。
“看着我。”他说。饶星海脸上的胡子刮得一干二净,沈春澜忽然意识到,饶星海一定也为今晚的相见准备了很久。
他胸口发热,那颗活泼的脏器正敲动着急切的鼓点,催促他行动。
他要教饶星海怎么亲吻自己。
.
第一场雪过去了,第二第三场雪接踵而至。随后冬天彻底远遁,春季的气息最先从草地和树梢里钻出来。
欧一野和邓宏给饶星海与宫商设计的训练计划很繁重,除了上课时间之外,沈春澜并不能时时见到他。
但Lube上你来我往的聊天仍然在继续。
大狗早晚的问候开始加上“沈老师”这个称呼:沈老师,早安;沈老师,晚安;沈老师,在做什么?沈老师,视频吗?
沈春澜每次见到这三个字就脸热。他一时怀疑自己在做的事情,一时又懊恼自己没法抵抗饶星海所有稚气天真的言语和举动。
这事儿他没跟曹回说,不敢说。只是有一次俩人聊天的时候他不经意地问曹回,人才规划局还招不招老师。曹回瞪着他:你想跳槽?
沈春澜不吭声。
饶星海问了他好几次可否再去他家拜访。沈春澜不肯,“大赛之后再说吧”,这是他的答复。
四月终于来临,新希望的操场上早就布置好了技能大赛哨兵向导组的比赛分区。初赛时长足有半个月,最受瞩目的就是哨兵向导的技能展示和双人配合对战。
饶星海和宫商跟其他选手一样开始熟悉场地。宫商只释放出两三只小蝴蝶围绕在自己身边,她在记忆场地的面积和设计。
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四爪匆匆地跟在她身边走,小脑袋昂起来,看着宫商。
宫商把小猫拎起,左右张望,寻找它的主人。
乔芳酒和唐楹从她身后走过来,两人一下认出了这个小间谍:“这不是上次偷听我们答案的锈斑豹猫吗?”
唐楹揪着它小尾巴:“小坏蛋,你又来干什么?”
小猫嗷呜一声,亮出爪子要挠唐楹,但看见唐楹身后的藏獒,立刻缩起小爪,乖乖窝在宫商手心。
宫商挠挠它的耳朵,挠挠它的猫背脊。小猫发出舒服的呼噜声,在她掌心里翻身,露出肚皮。
唐楹:“它是不是在诓你?”
宫商从背包上拿起毛毡小狼,小猫霎时间先缩了一下,畏畏缩缩的,不敢伸爪。“你怕这个呀?”宫商收好毛毡小狼,小猫松了口气,抱着宫商手指蹭个不停,又乖又听话。
唐楹:“我确定它就是在诓你,这也太乖了吧!”她转头去看乔芳酒想寻找认同,但乔芳酒已经走了。
饶星海坐在场边看赛程表。距离初赛开始还有两天,他的技能展示比赛是4月10日,和宫商的双人配合对战则安排在4月15日。
一个人走到他身边,大咧咧坐下。饶星海侧头一看,只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但一下想不起来究竟在哪儿见过。
“你就是宫商的搭档?”青年问。
饶星海打量着他,随后看到他胸前佩戴的标牌上写着院系和名字:农林科学系,大二,展颜。
饶星海想起来了:运动会上技能展示比赛的冠军,农林科学系的师兄,精神体是锈斑豹猫,那只又皮又坏的小间谍。
展颜又说:“我找了她很多次,她不愿意和我搭档,还说自己不想参加技能大赛。结果回头就答应了你。小姑娘真会骗人。”
饶星海:“她没骗你。是我利诱她参加的。”
展颜:“……我记得你的精神体是黄金蟒。蛇类和蝴蝶,这个配合太奇怪了。”
饶星海不吭声。他不擅长应付展颜这样的人。
展颜:“宫商最适合的搭档是我。”
饶星海:“那你下一次比赛记得努力说服她选择你。”
展颜面露不悦,半晌又问:“你叫什么?”
他记得饶星海的精神体,却不记得饶星海的名字。饶星海正要翻出标牌给他看,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场地入口处走来几个人。沈春澜正在其中。
他几乎一跃而起,带着自己都没发现的轻快劲儿,大步往沈春澜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锈斑豹猫是最小的猫科动物,大概就一片大叶子那么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