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一六跟着游北进他家门,在门口就看着他北哥递过来一双拖鞋,用严酷的目光示意他换鞋。
江一六:“……”
江一六心中的警铃大作,问:“谁拖地?”
他北哥不回答他,径直换了鞋进屋,把书包放好,然后提出两个袋子,说:“你有空,把这些,拿走。”
江一六:“……”
我就是那下堂妻!
下堂一六问:“什么?”他一边问一边掀开袋子看了一眼,心理平衡了一丢丢,“好,我拿走。”
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确实不方便继续放在这里。
还好不是自己的日常生活用品,那样就太伤心了。
北哥不是那种见色忘义的人!
他这么想着,他北哥火速地一巴掌拍在他的手背上面,把被掀开的袋子压了回去,面无表情中透露着非常警惕的神色,看向推门进来的陈其年。
然后给了江一六一个警告的眼神。
江一六:“……”
我就是通房丫头!
“半个小时之后吃饭。”陈其年把自己的书包放到游北的书包旁边,提起杯子倒了三杯水,说,“江一六今晚睡在这里吧?”
江一六不等他北哥说话,抢白道:“嗯。”
谁能抢到北哥,各凭本事!
陈其年点头,透露出几分高兴,说:“一起写作业,不会的问我。”
不光是改变游北的命运,如果能够连江一六的命运一起改变,就最好不过。而改变他们命运的最简单途径,也是目前最迫切的,就是帮助他俩考上专科。也许两人运气好的话,还能够考上三本。
陈其年以前没有研究过重本之外的存在,如今为了游北研究过,认为其中可操作空间非常之大。
江一六:“……”
北哥归你了,你想拿他怎么样就怎么样,反正他已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刷卡器了。至于我,告辞。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大哥,江一六跟不起了。
第二十七章
半个小时后,三人到陈其年的家里面吃晚饭。
江一六虽然和陈其年的爷爷有过一些交流,但毕竟不熟,他是第一次到陈其年的家中,又碍于他北哥,便很拘谨。好在陈其年的奶奶热情慈爱,倒也不显得尴尬。
江一六很快就活络起来,他比在场其他三位同龄人都外向多了,嘴又甜,席间将老人家哄得高高兴兴。
偶尔他瞥一眼他那正在安安静静吃饭的北哥,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吃完饭,大家帮忙一起收拾了下,陈其年的奶奶便说:“你们写作业去吧。”又说,“小烈一起过去吧。”
陈其年:“……”
游北:“坐不下。”
陈其年帮着圆场:“只有两个书桌,还得加上江一六,是坐不下。”
“不是还有餐桌吗。”陈其年的奶奶朝着他使眼色,示意他不能够冷落了崔烈。
见状,游北正要继续拒绝,陈其年却阻止了他,说:“也好。”
崔烈提着书包跟在他们仨身后去了游北家里,安静地入座,拿出书本埋头写作业。
陈其年客气地说:“有什么需要的和我说。”
崔烈低着头点头。
江一六多看了他几眼,挤眉弄眼道:“这货自闭吗?”
陈其年制止他:“胡说八道,你也快点写作业吧。”
写个屁,老子来勘探敌情看你是怎么虐待老子北哥的!江一六冲着他翻个白眼,然后被他北哥一巴掌拍到后脑勺上面:“写作业。”
江一六:“……”
操。
我就是那孩子有了媳妇就忘了我的娘。
身份神秘变换的江一六不情不愿地拿出作业乱写一通,陈其年倒也没有阻止他或者手把手教他,只要他先愿意写,就可以慢慢来。
至于游北,每一道题都做得非常认真,但绝大多数题目都不会做。
不会做,他就翻书,但是翻了书仍然不会做。
就很绝望。
我就是个废物。
游北一秒自闭。
陈其年坐在游北的身边,凑过来问:“哪里不会做?”
游北往另一边躲了一下,垂眸道:“都不会。”
吓到了吧?!
“可是你这道题做对了啊。”陈其年指着他的卷子说。
游北冷淡地说:“乱写的。”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种。”陈其年神志不清地哄他。
游北:“……”
江一六:“……”
崔烈:“……”
江一六:我都听不下去了。
陈其年用笔尖指着游北正在死磕的题目:“这道题目你是完全不会做吗?”
游北犹豫了一下,点头,眼睛不敢看他。
陈其年离得太近了,游北可以感受到他身体里面散发出来的温度,和香味。
游北不知道那是什么香味,只知道自己一旦闻到了,内心就既纷乱又宁静。
“这个概念要从头说起。”陈其年想了想,抬头对对面的江一六说,“江一六,你也不会吧?一起听,我给你们说一下。”
江一六刚想傲娇地回一句“不学”,就被他北哥在餐桌下面踹了一脚。
江一六:“……”呵呵。
昏君。
这妖妃若要拿我的心肝给他吃,你也会让我挖出来吧?!
江干怒气冲冠地沉默着。
陈其年看了一眼埋头写作业的崔烈,问:“崔烈,你会吗?”
崔烈在大学时候的成绩很好,但性格和现在截然不同,谁知道他现在的成绩怎么样呢。
崔烈受惊似的抬头看他,说:“我会。”
“那你继续做作业。”陈其年说,“江一六你坐过来。”
陈其年细致地给游北、江一六讲课,崔烈偶尔抬头看他们一眼,很快又低下了头继续写作业。
游北无暇顾及其他,他甚至都没有办法集中注意力听陈其年在说什么,他偶尔瞥一眼离自己很近的陈其年,心都快跳出来了。
陈其年的嘴张张合合,发出了特别好听的声音。
陈其年的手指很纤长,握着笔在草稿纸上面写写画画,写的字那么好看。
陈其年的身上有一股很难形容的香味。
游北的喉结滑动了一下,咽了口唾沫。
他的身体都是酥麻的,却又比任何时候都充满力量,他不想听陈其年讲课了,他只想亲吻陈其年。
陈其年一定会反抗,而他就会用力地、蛮不讲理地、凶狠地按住陈其年的手和脚,把陈其年吓到甚至会哭起来。陈其年一定想不到自己居然已经成为了这样的无耻之徒,会后悔对自己好,会后悔认识自己,可是已经晚了。
游北:“……”
我就是个流氓。
我本来就只是一个没有希望的流氓,无耻、猥琐、下流、恩将仇报。
陈其年做错了什么才会认识我?
十点多钟的时候,崔烈小声说:“我写完了,先回去了。”
陈其年看了一下时间,恍然道:“这么晚了?好的。你和奶奶说一声,明天早上我们仨回去吃早饭。”
崔烈点头,提着书包安静地出去了。
听到门被关上的声音,只剩下半条命了的江一六回过头去,趴在新餐椅的椅背上面,挑眉问:“那到底什么人啊?”
他能够感受得到气氛有那么一些不对劲。
陈其年说:“亲戚家的小孩,和你介绍过了。”
“什么亲戚家小孩儿?”江一六问,“我总觉得怪怪的。”
游北瞪他一眼:“少问。”
江一六委屈,江一六不说,江一六只朝陈其年做鬼脸,然后被他北哥在桌子下面踹了一脚。
操。
我就是那后妈进了家里的灰姑娘!
江一六神志不清地愤怒着。
“太晚了,收拾睡觉吧。”陈其年问,“你们谁跟我睡?”
游北背脊一凉,冷冷地看着他,目光如炬道:“谁也不!”
陈其年说:“那你俩睡我床,我睡次卧。”
游北的脸色更黑了:“不!”
“不什么不?一张双人床一张单人床,只能这么睡啊。”陈其年纳闷道,“你俩以前没睡过?”
重点不是我和江一六怎么睡,重点是——好像也没什么重点。游北纠结地思索着自己为什么要反对。
想来想去,单人床不够宽敞,万一陈其年半夜做梦滚下床了呢?!
游北神志不清地选择性遗忘陈其年在他自己家里面睡了十几年单人床。
江一六也很困惑,但他已经不想参与这两个人的事情了:“你们慢慢选,我去洗脸睡觉。”
他就去厕所洗脸刷牙了。
陈其年看向游北:“那你想怎么睡?”
游北皱眉:“我睡沙发。”
“我又没有洁癖,换一张床没关系啊。”陈其年说。
游北不说话了,但眼神里面透露出“我才不相信”的讯息。
陈其年朝他笑:“就算有那么一丢丢丢丢丢洁癖——”他用手指夸张地比出很短的距离,“也对你没有啊。”
游北:“……”不要再说这种话!
陈其年的脸又红了起来,坚持说:“你不一样啊。”
游北:“闭嘴。”
“你和其他人都不一样。”陈其年看着他的眼睛,“小北——”
“闭嘴!”游北沉声道,“再不闭嘴,就出去!”
陈其年一怔,笑容变得有点儿尴尬。
游北不敢看他,黑着脸回次卧,把门摔了,朝单人床上躺着,灯也不开,望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发呆。
他的心跳得很快,脸也很热。
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会死掉了。
就算下一秒死掉了,他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他甚至希望自己下一秒能够死掉。
他不能够再和陈其年在一起了,陈其年越来越过分了。
或许过分的不是陈其年,而是自己。
陈其年也并没有做什么,而自己心中那头丑陋的怪兽却已经快要关不住了,它在嘶吼着,在用利爪狠狠地刮着腐朽不堪一击的牢笼,它流着口水像是在下一秒就会扑出来似的。
它会撕裂陈其年的。
作者有话要说:小年撩脱了。是江一六的错,江一六这个罪恶的男人。
江一六:握草????
第二十八章
江一六在厕所里听到外面的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只隐约听到了他北哥像在发火地说“出去”,接着是摔门的声音。他有点儿尴尬地等了会儿才从厕所里面探头出来,看到客厅里面只剩下陈其年一个人了,背对着他坐在沙发上,垂着头像在发呆,便低声问:“你俩吵什么?”
陈其年听到声音回头,表情和平时没有太大差别,温和地道:“没什么。你今晚跟我睡?”
“……”江一六猛地瞪大眼睛,“你有毛病啊?”
陈其年疑惑道:“你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我他妈反应能不大吗?!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江一六双手抱胸,道:“我喜欢女人!”
“……”陈其年无语了几秒钟,说,“你如果喜欢男人,我就不跟你睡了。”
江一六冷笑数声,犀利道:“但是你喜欢男人啊。”
陈其年再度沉默数秒,说:“都是男的,又没有影响,我对你又没有意思。”
影响太他妈大了!老子还这么年轻,还英俊潇洒一表人才前途无量没交过女朋友还他妈是个童子鸡,想继续活下去!你注意一下影响好不好?别这么天然!
江一六警惕道:“你少废话啊,想都不要有这个想法!你脑子怎么长得啊?”
陈其年不和他争辩,只是摆摆手,说:“那好,你睡里面床,我睡沙发,游北那是单人床,睡不了两个人。”
江一六摇头:“我睡沙发,你睡你的吧。”
陈其年怎么都做不出让客人睡沙发的操作,道:“不行,你去睡里面。”
游北在房间里面发了好一会儿呆,听到敲门声和江一六的声音:“北哥,是我,我进来了啊。”
他没有说话,江一六就推门进来了,站在门口道,“陈其年说如果你不和我睡双人床去,他就睡沙发,让我睡他床上。”
游北沉默数秒,沉声道:“别管他!”
你说的倒是非常容易,可我不管他的话,我怎么办?我到底睡哪里?!操,老子今天为什么要跟过来!你们基佬的世界好难懂啊!只是睡个觉而已,为什么也能够吵起来啊?!你们是我爸妈吗?!我以为只有我爸妈有毛病呢!操!
江一六陷入暴风后悔,站那儿没动,也没说话,委屈成一个十八岁一米七八不得不夹在吵架的父母中间艰难求生但其实他什么也没有做过并且什么也做不了的无辜弱小又无助的孩子。
游北又沉默了一会儿,说:“你去睡,主卧。别管,陈其年。让他,睡沙发。”
江一六:“……”
游北说:“去!”
江一六只好去了主卧,睡大床,心中不停地骂自己多事儿。
如果老子不多事儿来北哥家,就不会看到这么尴尬的场面,就不会成为尴尬场面中的一员,妈的,这都是什么和什么啊!
两分钟后,江一六在这悔恨中进入梦乡。
陈其年在沙发上睡了一晚。
游北躺在单人床上一夜未眠。
他想了一夜,将所有的事情翻来覆去地想,最终,他下了结论:不能够这样下去了,他要赶走陈其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