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过年前后,正值寒假,学员很多,为了保证消费者的利益,俱乐部是不可能提前放假的,有必要甚至上午也要上课。
上冰的人多了,夏凯凯本来就受着伤,干脆就不上冰,避开去做些体能,以及体型上的训练。
别看现在网络上的人都在夸夏凯凯会跳,但夏凯凯自己清楚身上问题有多少。
他现在这个身体的素质不是非常好,主要从小受到的是花滑相关的训练,而不是舞蹈训练,所以肌肉力量强于柔韧性,对于舞者而言,这就是所谓的“死肌肉”,用不上力的地方,在舞动的过程会引起停滞感,导致身体的舞动不够流畅。
夏凯凯并不是一味地追求,将自己的身体打造成舞者的身体,他毕竟是一名冰舞选手,肯定要进行一些恰当的取舍和调整。然而他前面也没有能够研究的对象,只能靠他自己一点点地琢磨,练哪里,哪里不能练,他得一步步地来。
除此以外,就是所有人看出来的,他在体能方面的缺失。
自由滑到了后半场会很累,体力不够,这也限制了他们在节目后半程做出托举动作的次数,不利于节目的编排。
就连前半场的托举动作,有时候他举起周悦珊都很吃力呢,更何况后半程。
这一点就必须得练,而且要进行大消耗的无氧训练。
不过夏凯凯现在手指受伤,不太能够进行大运动量的训练,就算喘的狠了,手指都阵阵地疼,因而还是以腰腿部分的柔韧训练为主。
夏凯凯一直以来都拉不出“一字马”,但是他打算在新赛季开始之前,把“一字马”练好,到时候他就可以在冰上做出更多好看的动作。
而且拉腿的时候还可以顺便练练腰,腰的筋松一点,不仅仅腰胯的动作更好看,身形也漂亮。
总之夏凯凯现在是把自己的身体当成一把剑,反反复复地淬炼捶打,早晚能达到锋芒毕露的程度。
健身房里的辅助器材很多,夏凯凯手上纵然打着厚厚的石膏,但也不妨碍他训练,更何况还有温健帮忙。
周悦珊昨晚上就回家了,她打算早点回家早点回来,这几天夏凯凯的伤是最重的时候,也没办法训练,不如等春节后再回来训练,那时候夏凯凯手上的伤多少好一点了,能使上一点力气,勉强还能开展继续。
夏凯凯在健身房里练柔韧,温健就在旁边抱着平板电脑写写画画。
体制里出来的教练员,各个都有写训练计划和训练总结的习惯,虽然当初觉得麻烦,但是现在习惯了也就不觉得费事。更何况和俱乐部的那些总是忘东忘西的教练比较,温健这种方法显然更加的专业。
但是没过一会儿,门口就探头进来一个人,是约书亚。
约书亚问道:“周呢?”
温健转头说:“休息了,没和您说吗?”
夏凯凯还得帮忙翻译。
约书亚一拍脑袋,这才想起周悦珊请过假的事。
温健又问他:“春节回国吗?”
约书亚说:“当然不,我要留在华国过春节。”
温健说:“行,要不过年去我家,感受一下传统的华国春节?”
约书亚惊喜:“可以吗?”
温健说:“这不是邀请你了吗?”
约书亚连连笑道:“谢谢谢谢。”
两人聊得开心,还得麻烦夏凯凯在中间翻译,后来约书亚决定留下长聊后,就把翻译机打开了。
夏凯凯的嘴这才闲下来。
这边就听温健问道:“当初咱们是合作三个月,这时间都快到了,你也要回国了,有听说谁会过来吗?还是就在现在的这家工作室里为我们安排一个舞蹈老师?”
约书亚说:“这个不清楚,总部那边自然会有安排,不过我有个提议,赞助合约上不是给了你们五个去华星国际舞蹈学校深造的名额吗?如果有时间,你们最好还是用上这些名额。”顿了顿,约书亚比手画脚地说道,“你们自身的条件很不错,但是有些动作就是跳出来很尴尬,是动作不到位吗?并不是,而是你们对欧美文化的了解度不够!你们从心里觉得这个动作很奇怪,为什么会这样呢,一定要这么做,我的国家就不会这样,你们内心的不确定和不以为然,导致了在舞蹈时,传递出来的信息也是奇怪的。”
温健点头,说:“国家队那边也是这样说的,国标舞的评判标准来自于欧美,我们必须要进一步了解欧美文化,才能够真正地理解欧美舞姿的深意。”说到这里,温健耸耸肩膀,“嗯嗯嗯”了三声,在约书亚奇怪的目光中说,“你看,欧美人在不约而同,不言而喻的时候,非得耸肩哼唧,有时候还要飞个媚眼儿。到了咱们华国,就是相视一笑就完事儿呗。我知道这就是文化差距,可就是理解不能,对不对。”
例子举得粗糙,但是却挺准确。
一旁听着的夏凯凯也在沉思这所谓的文化差距。
他还是雨果的时候,跳舞跳得兴起,与好友迎面走过的时候,他真的会扭下肩膀递个眼神过去,对方要是给他回应,他甚至会和对方一起扭上两下。
那时候他觉得很自然,但是当他来到了这个身体里,身边来往的华国人都是内敛含蓄的,他在不知不觉中也收敛了自己,倒是真没想到,自己竟然被环境同化的这么快。
大约也是因为原主的记忆在作祟吧。
“夏凯,你说我们要不要去米国学学跳舞?”温健突然点了夏凯凯的名字。
夏凯凯诧异,去米国?
要说舞蹈知识,以他的水平,谁都教不了他,他就是自己最好的老师。
但是周悦珊确实需要一些文化上的共鸣,才能够对国标舞有着更加深刻的认识,这些哪怕是夏凯凯都没办法教给她。
更何况,到目前为止,哪怕他已经展现出了足够的舞蹈实力,但无论是温健,还是周悦珊,都认为舞蹈老师是必要的配置。夏凯凯就算会跳,也只要完成自己身为冰舞运动员应该承担的角色就够了,更多的部分并不是不信任,只是没必要那么辛苦。
略微沉吟,夏凯凯并没有犹豫很久,便点头笑道:“五个名额,给了国家队两个,我和周悦珊两个,还有一个,看看要不给闫冰冰吧。”
温健说:“徐嘉忆不是要过来,他不是想要滑冰舞?”
夏凯凯蹙眉,这是少了一个名额?选谁不选谁,这就不好安排了。
去米国学舞蹈的事情也就是这么一说,真要去了还要处理一些更为细节的东西。
就这样,什么都还没有确定呢,春节就来了。
俱乐部关门四天,年三十到大年初三停业,初四开门。
夏凯凯和温健一起回了S市,同行的还有约书亚。
年三十这天,夏凯凯在姥姥姥爷家过的。
姥姥姥爷的身体都还很健康,家里亲戚不少,都是知书达理的文化人士,大家聚在一起聊的都是古往今来,实事要闻,对夏凯凯也多有询问,关怀备至。
姥姥更是握着夏凯凯的手流了眼泪,心疼的一口一个乖孙儿的叫。
夏凯凯久居米国,十多年前父母意外去世,那之后就再没有正经地过过一个春节,如今真到了华国,感受这种全家人聚在一起过节的气氛,也是心有戚戚然,对亡故的父母多了许多的怀念。
因而也越发感恩如今自己能够重活一次,感受这亲人的温暖。
吃过团年饭,夏凯凯被姥爷叫进书房,询问了一番他在A市的发展。在得知俱乐部成立之初曾经被天宏公司狙击之后,姥爷给了夏凯凯一个电话,这般说道:“这是姥爷一个同学的电话,这些年也都有联系,但他位高权重,除非必要千万不要打扰。但若是天宏那边欺人太甚,你便打这个电话,说明身份和原因,对方定会出手帮忙。”
夏凯凯说:“我现在得了华星的赞助,对方怕是不能再动手了吧。”
姥爷说:“傻孩子,强龙斗不过地头蛇,你外国的企业再大,如有必要,官家出手,便是一通排头,到时候人家抽身离开,不再你华国做生意了,你要怎么办?多条退路,总是没错。”
夏凯凯点头,捏紧手里的信签纸,道了谢。
大年初一。
则是在二姨家团的年。
夏凯凯昨晚睡在姥姥姥爷家里,一大早就去了二姨家,二姨的女儿文文开的门,一开门就说:“哥哥好,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夏凯凯从口袋里掏出红包,拍在了文文的脑门上。
文文是二姨的独生女儿,才女学霸一个,去年考上华国一流学府,夏凯凯重生回来还是第一次遇见。
幸好这段时间一直在翻检原主的记忆,发现了很多的细节,也对这妹妹有了深刻的印象。
自从原主母亲去世,渣爹带着新人和小儿子一起回家后,原主就过上了长期住校的生活。又因为二姨就在体制内工作,因此最为照顾,小时候夏凯凯便经常到二姨家里吃饭,是看着这妹妹一点点长大,出落得水灵动人的。
原主心里是把文文当亲妹妹看,而文文也不觉得父母照顾哥哥有什么不好,两人小时候经常腻在一起,直到大了才注意起了分寸。
但心里,都与对方是亲的。
记忆影响,夏凯凯自然也很亲近自己这个妹妹,除了包了个大红包,还给文文买了两本原文书。
不愧是学霸才女,抱着原文书兴奋的使劲跳,发出尖叫声,把在屋里忙碌的二姨和二姨夫都叫了过来。
“哥哥给我买的书,你看!我去书店好几次都没买到!本来还打算在网上找找看有没有转手的,没想到这书就来了。这是我的了,我的了!”
二姨也没想过夏凯凯会送这么文艺有内涵的礼物,只觉得这礼物特好,从女儿手里拿过书翻看了一眼说:“今年这礼物还算用心了。”
原主从未亏过这妹妹,他本身没什么钱,拿出的礼物可以说也用了他身上的最后一毛钱,只是原主出生富贵,却没有经历过高知培养,所以缺少一些深度,送的礼物自然也不太符合像龚家这样家庭的期待。
当然了,因为爱怜,因为心疼,每年他们也都感谢地收下了所有的礼物。
文文高兴,拉着夏凯凯聊了一会儿天,迫不及待的就去屋里看书去了。
门铃再次被按响,二姨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温健和约书亚。
两人手里拿着拜年的礼物,尤其是约书亚的这个大傻帽还穿着福娃的拜年服,头顶个西瓜帽,后面挂着毛线编织的假辫子,一进屋就作揖道:“恭喜发财,红包拿来。”
“哎呦我的天啊!”开门的二姨被白毛的老外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笑,最后还真给约书亚拿了一个红包。
约书亚拿着红包翻来覆去地看,打开一看,里面是两张红票子,顿时目瞪口呆,对温健说:“这样说话,还真的可以拿钱啊?”
“对啊对啊。”温健哄他。
二姨年前在家里买了很多的年货,今天一大早还去菜市场买了些新鲜的蔬菜,二姨夫在厨房里挥舞大勺,夏凯凯就在客厅里剥着橙子陪温健和约书亚聊天。
这时,约书亚的电话响了。
约书亚拿起一看,说:“校长?”
夏凯凯的耳朵立起来,看向他。
约书亚一拍脑袋,叽里呱啦地说:“之前好像听校长要来华国过春节,该不会是在今天过来了吧?哦天哪,我们都不在A市。”
夏凯凯听着这些话,无来由的心里咚咚地乱跳,他确实记得,自己邀请过穆渊来华过春节,没想到人家竟然真的来了。
果然一接电话,电话那边的人就是一通质问。
夏凯凯这边已经拿起手机查机票。
很幸运,年初一的机票还有很多剩余。
“电话给我。”夏凯凯对约书亚招手,电话立在耳边,他说,“雷蒙德先生,是我,夏凯凯。”
电话那边的人气息好像瞬间地沉淀了下去,轻轻地“嗯”了一声。
夏凯凯说:“我们现在在S省,您现在还在机场吧,现在去买机票,半个小时后就有一班飞机飞到S省,一个半小时后,我在机场接您,一起来我二姨家吃饭。好吗?”
“好。”对面那人简单地回应着,挂了电话。
冷静的把自己放了人鸽子的这件事抹平,夏凯凯又剥了一个橙子吃完,然后进屋换上衣服,溜达的下楼接人去了。
温健说要一同前去接金主爸爸,约书亚也要一起去接校长。
然而一辆车里挤四个人,万一到时候霸总不高兴了怎么办?
要不夏凯凯不去……
夏凯凯这话一说出来,不管是约书亚,还是温健,都有一种预感,这个不可能的!绝对不可能的!万万不可能的!
谁都能不去,但夏凯凯一定要去!
回过神来的温健心往下沉。
恍然大悟的约书亚血压往脑袋上冲。
温健想着:完了完了,这个金主爸爸真的有点弯弯的!凯凯啊!是教练没用啊!竟然让你出卖色相,嘤嘤嘤~~
约书亚想着:我们校长频繁的往华国来,三个月都过来三次了,圣诞节和春节一个都没落下,简直就是打卡签到积极准时啊!这不正常,太不正常了!
夏凯凯穿上外套背着包下楼的时候,约书亚盯着夏凯凯的背影看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一件事。
雨果的中文名叫什么来着?
好像就是夏凯凯!
夏凯凯下了楼,坐地铁去的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