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渊低头看。
夏凯凯也低头看。
然后夏凯凯抬头看穆渊。
穆渊抬头看了眼夏凯凯,又垂眸去看。
然后,夏凯凯炸着头皮地发现自己沾湿了水的地方仿佛变成了一粒石榴籽。
“咳!呃……”夏凯凯转身躲开,想找地方放杯子,一只手伸过来想接过去,夏凯凯却瞪了手的主人一眼,眼色羞愤。
这种经历他从未有过,意外也好,自身的反应,种种的巧合,总之夏凯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尴尬,甚至有些迁怒吓了他一跳的穆渊。
最后一咬牙,夏凯凯撇着内八,举着水杯,撅着屁股,像只鸭子一样踩着冰刀鞋“啪叽啪叽”的走进了更衣室。
当真是形象全无。
沉默看着这一幕的穆渊没笑。
他笑不出来。
他心脏跳得厉害,活力十足的心脏迅速的将血液输送到每一根毛血细管中,白的像瓷釉一样的肌肤就那么眼见着泛了粉。
脸红了。
不只是脸红,还有耳廓,脖子,总之露出肌肤的地方都泛着红,想必被衣服遮挡的地方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穆渊还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性张力。
不是他一头热。
也不是莫名其妙的人在诱惑他。
是两个人之间,无从说谁先开始,总之就那么形成了连锁反应,导致最后穆渊竟发现自己原来这么纯情,只是那短短的暧昧片刻,他就心跳失速,大脑缺氧,然后等回过神来,嘴角盈着的都是迷之笑容。
夏凯凯进更衣室没出来,穆渊就那么痴痴地望着。
等回过神来,就看见一个大胖子就在五米外斜睨着自己,像是克制了全身的力气才没有把自己抱紧,但依旧缩着脖子,一副被强喂狗粮,龇牙咧嘴地,忍着别太明显被膈应的模样。
视线对上。
看着金主爸爸红彤彤的脸蛋。
温健终于还是没忍住打了个冷颤,转头身体僵硬地走了。
不行,受不了了。
说好的霸总气势呢,你这样的傻逼表情,简直让人浑身刺挠啊!
手臂刺挠,脖子刺挠,头皮刺挠,哎呀!我的妈呀!这是要我老命啊!
穆渊感受自己烫热的皮肤,眉心蹙的死紧,绷着脸,硬着头皮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椅坐下。
但依旧坐立难安。
他很尴尬,但又很兴奋,很想去更衣室找夏凯凯,但又不好意思进去,左右外难,进退维谷,他却偏偏甘之如饴,心里欢喜。
这感觉,真是既陌生,又让人眷恋难忘,恨不得拍下来录下来深深地刻在脑袋里,反复回忆,时刻品味。
不过好在后来庄飞找了下来,穆渊的注意力被转移了,这才避免了双方那突然出现的尴尬。
庄飞说:“我已经和那边沟通过了,摄制组过来应该是在半个月后,这个部分可以之后剪接进去,并不需要现在录制。”
穆渊此刻脸色已经恢复,绿眸里盛着一如既往的冰块,只是那冰只有薄薄一层,深处却暖热如温泉,在深处翻涌着暗流。男人蹙眉看着庄飞说:“他们的策划是什么?”
“拍摄冰舞节目和分解动作,科普冰舞和国标舞之间的联系,以及在演变过程里冰舞是如何改变国标舞在冰上的姿态。然后让嘉宾背下剧本,故意在节目里提问,进而引出冰舞文化。我还专门找了一个前冰舞选手的舞者作为突破口,到时候……”
穆渊扬眉,眼底寒气愈浓:“我给他们那么多钱,就是为了拍这么一个愚蠢的纪录片吗?”
庄飞愣住,继而敛目思索,这策划是他点头同意的,总裁先生一定要把金鑫俱乐部嵌入到一个舞蹈综艺节目里大做广告。但这事儿哪有那么容易,他之前已经否定了好几个剧本,当前这种已经算是最可行的。
穆渊说:“有趣,印象深刻,合情合理,就这几个要求很难吗?”
难,真的难。庄飞心里这样说着,却摇头表示不难。
穆渊说:“行内有多少编剧?导演?策划?谁都可以,只买点子,钱多少无所谓,我只要好点子。”
庄飞眨巴着眼睛,正好看见换了一身衣服出来的夏凯凯,微微分神。穆渊转头看去,就看见换了白色衬衣的青年迎面走来,他低头理着袖口,领子却立着,衬衣的衣摆塞进了裤腰里,勒出劲窄的腰身和挺翘的臀部,颀长如玉的身材,在迎着光出现的刹那,简直好看的正中红心。
穆渊再次口干舌燥,眼前甚至绽开了一颗颗的小星星,就那么滤镜十足的盯着夏凯凯迎面走来,继而停下,拧转身体,弯腰系着鞋带,挺翘的臀部成了视线的焦点,透不过的光在那身体的一圈形成了光晕,穆渊脑袋里响起了儿歌,一闪一闪亮晶晶……
勉强收回视线,穆渊对庄飞说:“优秀的综艺节目应该有台前幕后,观众想看的不仅是演员舞台上光鲜亮丽的一幕,还有就是他们在生活训练中的一幕,让进入初赛的选手到金鑫里,在冰上做一些活动,夏凯凯和周悦珊会现身指导他们冰上冰下的国标差距。”
庄飞扬眉:“这样会不会太过综艺?而且占用了选手的展示时间不说,整体风格都很突兀。”
“综艺才有收视率,风格突兀就整体风格向我的计划靠拢,选手展示时间不足就将那些水平不够的画面全部删除,这些还要我教你吗?”
庄飞:“……”,你是霸总你说的算,有钱是爸爸,您牛逼。
庄飞回去沟通去了,摄制组那边是怎么哀鸿片野的就不管穆渊的事了。
作为金主爸爸,不过是想捧个人,哪儿那么多的理由。
《知了》的音乐又在冰场里重新响了起来,穆渊没有一点不耐烦,视线落在夏凯凯的身上,欣赏着在冰上倏然划过,又悠然旋转的身影,心口就像是停着一只小蝴蝶,随着那人的抬手转身,忽闪忽闪地蹁跹着。
夏凯凯开始还有点儿别扭,但很快就投入到了训练里。
换个方向不难,难的是要把前后的接续步都改了,练习惯的动作现在突然又说要改麻烦很多,但对于苛刻要求的冰舞运动,那点儿小瑕疵确认让人无法忍受。
团队也都很有耐心,说要改那就改吧。
夏凯凯换了左腿当支点,一开始的时候也滑不好,周悦珊配合着他几乎次次摔倒。但也不过十来分钟,就成功了第一次,后来越来越多,两人在冰上滑行的距离也越来越快,可以说是非常迅速地找到了平衡点。
当一个小时后,再次进行练习,这个托举的水平几乎已经达得上之前用右腿当支点的程度,而且起来的时候也轻松了很多,相信很快就可以达到真正轻盈飘逸的视觉效果。
温健在场上录视频,然后给夏凯凯看了一眼,说:“右脚控制还真要轻松多了,这个动作再多练练,效果一定会很好。”
夏凯凯神情有点复杂,抬头去看穆渊,穆渊也在看着自己,两人隔了十多米远互相对视,然后夏凯凯对着男人笑了一下。
男人眉梢一扬,眼底盈满温度。
但是托举虽然找到了窍门,可前后的接续步却要进行大量的改动,温健先找到切入点,然后让他们反方向地滑,两人磕磕碰碰,练的熟练的技巧全部被打回了原形。
周悦珊蹙着眉说:“我们就改前两步不行吗?斜滑出去,只要把右弧线变成左弧线就好了。”
“不行。”夏凯凯和温健都在摇头。
佘磊编排的这个自由滑太饱满了,多一点就破,少一点则生涩,可以说每个脚步都有属于他的节拍,脚下滑出的线条就是音乐的旋律,斜滑出去或许妥协了托举动作的衔接,但是这个部分的节奏就被破坏了,像是音乐乱了一拍,不够圆润。
温健和夏凯凯都觉得这里应该再修一下,但不能是他们瞎鼓捣,得让专业人士过来。
所以下午的冰上训练就提前结束了,温健电话联系了佘磊,佘磊答应明天早上过来。
又出了一身汗的夏凯凯从冰上下来,找了个地方脱鞋,低头忙碌的青年发丝一根根的饱足了汗水,垂在额头,随着动作微微发丝轻轻地摇晃。
后背湿透了的衬衣黏出了肌肤的颜色,白色的,还透着一点粉,随着身上的动作,缓缓的游弋,甚至可以清楚看见后背凹陷下去的一缕线条。
穆渊盯着夏凯凯的脸看,看完又看他的后背,等着人换完鞋抬头的时候,他将视线收了回去,装模作样的办公。
冰场气氛诡异,除了夏凯凯,其他人全部看见了穆渊那黏糊糊的眼神,继而搓着手臂走了。
穆渊不在乎,他还想要和夏凯凯来刚刚那种妙曼的互动,就是找不到机会,急的,哪管得了其他人的反应,只想和夏凯凯的目光缠缠绵绵到天涯。
夏凯凯却不想。
换好鞋垂着眼眸往电梯方向去,故意不去看穆渊。
比起穆渊的惊讶,他才是惊讶到要跳起来了好不好,吹耳朵会发电的吗?这是什么鬼?夏凯凯简直怀疑四年多没见,穆渊那小子是不是掌握了什么古怪的技能,明明以前穆渊在他耳边说悄悄话都没感觉的好不好!
陌生的身体反应让夏凯凯的第一个想法就是逃避。
他不喜欢这样。
更喜欢以前与穆渊平静相处的感觉,哪怕那孩子睡在他的腿上,告诉他“我爱你”,自己也能够露出笑容,平静地回答他,“我也爱你。”
然后笑眯眯的捏着那孩子的鼻子,再随手拿过一本书,在那文字里徜徉着,一边感受内心的平静,一边感受着自己腿上越来越重的力量。
将书移开,穆渊已经睡着了。
但是现在。
或者说刚刚。
太尖锐了。
那种像是被针扎着一样的感受,现在还残留在皮肤上,甚至身体内很多看不见的神经都传来淡淡的酸涩。
这样的反应让他有点无措。
晚上穆渊打来电话,约他出去吃饭。
夏凯凯说:“要比赛了,忌嘴。”
穆渊又说:“去会所泡温泉?”
夏凯凯说:“练了一天累,泡温泉太消耗体力。”
穆渊说:“看电影?”
夏凯凯说:“算了吧,我就想睡觉了。”
穆渊遗憾:“那好吧,明天见。”
夏凯凯今天睡的确实早,九点半上床就睡了。
夏日里床褥热的厉害,夏凯凯睡到半夜被热醒,迷迷糊糊地开了空调,又倒头再睡。
但是皮肤能够接触的空气虽然凉了,身体里却像是燃烧着火苗一样,每个细胞都在火上烘烤,发出噼噼啪啪油星乱溅的声音,继而全部蜂拥到了一处,张牙舞爪的彰显着自己的存在感。
夏凯凯睡得很痛苦,像是被魇着一样,大脑好像还在思考,但是身体却无法动弹一下,身体难受的感觉,让他的大脑思维变得混乱而急切,试图寻找一个解决的办法。
恍惚间,好像有谁在轻轻拥抱他。也有谁在他的耳朵上满怀恶意使劲地吹气。迷迷糊糊的,就连闹腾的小盆友好像也在被人耐性地安抚着。
然而感觉却并不好,他像是被串在火上,翻来覆去地烤,持续的煎熬着,却又找不到解脱的办法。
就在这样的痛苦中,有人在耳边轻轻叹了一口气:“唉……”
头皮炸开。
后背汗毛接二连三地矗立。
夏凯凯猛地睁开了眼睛,急促地喘着。
过了很久,夏凯凯掀被起床,摇摇晃晃地打开衣柜,从那一堆的纯白内裤里抽出一条,蹙着眉换上了。
距离上次,才隔了一天的时间。
夏凯凯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觉得麻烦死了,如果有什么方法让自己这个年轻的身体能够消停下来,他真不介意半夜跳进冰水里游泳。
哪怕把这种三天一次的频率……不对,最近基本是隔天的频率,变成一周,任何的方式他都愿意尝试。
被闹醒后夏凯凯就不怎么睡得着了。
睁着眼睛在黑暗里看着天花板,一边慢慢酝酿睡意一边慢慢地想。
上一世比现在还要年轻一点,自己家里就出事了,那之后确实是无暇顾及这一块……毕竟连活着都困难,还有什么旖旎心思。但没经历过,不代表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似乎到了某种临界点,正在用这样的方式提醒他该进行一些生物间的正常繁衍……简而言之,发·情了似的。
夏凯凯重生的时候也想过谈恋爱,离开了穆渊的监控范围后,好好地找个女孩交往,如果可以进一步发展到组成家庭就最好了。
但是很快就重复到了上一辈子的爱好里,投入在事业、表演,或者比赛中,不可自拔,进而完全没有可以进一步接触的女性。
或者说,想想,也只是想想,完全没有动力。
就导致如今这个年轻力壮的身体发出强烈的信号,提醒他必须要进行人生的下一步计划了。
但那个人是谁呢?
穆渊?
夏凯凯的眼皮子颤了颤,没发现自己的呼吸刚刚停顿了几秒。
在这样的念头生出来的瞬间,他的眉心就蹙紧了,只觉得不自在了起来。
这种别扭的感觉。
果然还是不行的。
后来夏凯凯是怎么再睡着的就不知道了,浑浑噩噩的一直在浅度睡眠里,一觉睡醒的质量非常糟糕。
因此早上夏凯凯在健身房里看见穆渊的时候,也没什么好脾气和他说话,闷头练着,任由汗水流淌,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有一种特别舒爽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