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参加加国站分站赛。
短节目《惹火的眼神》和自由滑《知了》的总分,与上一次米国站相差无几,204.90分,再次拿下了这个分站赛的冠军。
爱丽丝的成绩也比较稳定,只是失去了东道主的优势后,她的分数只有204.06分,比上次少了0.61分。
分站赛的第三名被加国的选手,以202.14分拿下。
鲍勃组合显然因为之前的那场风波而影响了他们的成绩,这里面有他们自己本身的失误,也有裁判对他们的一个偏失的印象分,最后199.56分,并不比米国站的比赛好上多少。
大约这对组合想要走出当前的困境,还需要一段比较长时间。
夏凯凯他们参加完了两场分站赛后,今年的比赛也就没有太多了。
他们十二月份会参加“世界花样滑冰锦标赛”,然后明年二月份,是“世界大奖赛的总决赛”。
没有国内比赛,他们确实相对轻松,有足够富裕的时间训练,也有富裕的休息时间。
加国站比完,夏凯凯宣布放假一周,公费旅游,目的地,瑞士。
周悦珊之前很少出国,最近却出国出的很烦,就想回家陪陪父母,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要去瑞士啊?”
夏凯凯说:“去瑞士滑雪不好吗?”
周悦珊摇头:“我妈关节炎犯了,想回去看看他。”
夏凯凯蹙眉:“去瑞士也不都是旅游,世界滑联的总部在瑞士,我们需要过去提交申请,否则十二月份我们就没有比赛了。”
周悦珊想了想,恍然大悟:“外卡啊?”
外卡:名额外的参赛资格。
每年每个国家的选手名额是固定的,但是个别选手,在国内比赛因为意外出现了失误,错失资格,经过世界滑联会议决定后,答应额外给与的参赛资格。有时候也会给一些主办国本国的队员额外资格。
花滑一共四个单项,每个单项每年外卡数额不定,但绝不会超过三张。
每年提出申请的选手非常多,甚至有时候会有些附加条件,夏凯凯担心拿不下这张外卡,所以必须要亲自走一趟瑞士。
周悦珊经过提醒,这才想起外卡的事。
在体制内待久了,默认水平最高就有更多的比赛机会,周悦珊也认为亲自过去一趟更保险,便点头答应下来,然后到一旁给父母打电话过去了。
温健这才说道:“拿外卡更难,其实咱们回去一申请就可以拿下国家队那边的名额,实在不好交代,不还有选拔赛吗?到时候我们参加就好了。”
夏凯凯这个时候正坐在沙发上吃水果。
加国赛比完后,他们又飞回了米国的华府州,他们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熟悉公寓和周边的环境,穆渊聘请的管家还是他们熟悉的华人,张姐和赵哥。赵哥除了做饭外什么都会,张姐会很多国家的食物,过去的半年还专门考了个运动营养学的证书,现在被穆渊以集团的名义长期聘用,作为他们日后出国比赛的团队成员。
所以国内国外的生活差距并不是那么太明显,而且在一个地方住的时间长了,就会有归属感,因而比完赛他们并没有急着回国,而是回到公寓稍微整理一下,再说回国的事。
夏凯凯吃着张姐端过来的水果,说:“先试一试吧,能拿下外卡不好吗?虽然不知道这次华国派出来的会是谁,但多一组选手参加比赛,也能累积参加大赛的经验。所以都说了,实在不行再回去参加选拔赛。”
温健呵呵地笑着,揶揄道:“你倒是挺有园丁精神。”
夏凯凯笑而不语。
园丁精神什么的……大约从他收养了一头小狼崽后,就一点点的被培养出来了吧。
带孩子需要奉献精神。
办学校更需要园丁精神。
夏凯凯一直都不是那种自私自利只顾着自己好的人,在他有能力的情况下,期望自己身边的人都好,每个人都能快乐。
这种性格叫什么来着?
“圣父”吗?
挺好的一个词,在华国却成为了贬义词,也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推崇着自扫门前雪的精神,并且引以为傲,还打压身边具有奉献精神的人。
夏凯凯倒也没兴趣改变什么,只是他天生就比较愿意在力所能及的时候拉别人一把,所以有时候思考问题就会比较随心。
给国内留一个名额有什么不好呢?万一是小青小白拿下了选拔赛冠军呢?那两下孩子才十八岁,就有机会去世界赛场体验,说不准以后确实可以滑出一个好成绩呢?
所以夏凯凯对这个外卡算是势在必得吧。
他们在米国停留了一天,然后就坐上了飞机飞瑞士。
在出发的时候,温健前后左右看了一圈,诧异地说:“那个粘人精呢?”
“粘……”夏凯凯扬眉,继而笑了,说:“有点儿事在忙,晚我们一天过去。”
温健扬眉:“这倒是难得。”
难得什么?
夏凯凯也没问,想来也不是好话。
相处的时间长了,温健总算是不太怕穆渊了,甚至敢在背后说他是个“粘人精”,但是仔细想想,这个形容还有点贴切。
从小到大,那小子言行举止,还真是个粘人精无误。
从米国飞到瑞士,一行人在飞机上睡了几觉,等着睡醒后,一下飞机,就到了“欧洲屋脊”瑞士,最后他们踩上了达城的土地。
达城是一个金融性与政治性为主导的城市,与瑞士闻名全球的旅游业不太搭边,但是这里汇聚了很多的公司和行政机构,包括世界滑冰联盟的总部就设在这里。
夏凯凯他们下了飞机,先去了酒店,拾掇一番,下午就去往滑冰联盟去了。
温健在车上忐忑:“这个程序怎么走啊?你没了解一下?需不需要冰协写申请打报告啊?还有到了地方咱们直接开口问就行了?这样会不会太过冒失?”
夏凯凯笑着说:“没事,跟我走就好,我知道怎么走程序。”
温健蹙眉:“你已经打过电话了?”
夏凯凯笑着正准备说话,车已经停在了一栋大楼的前面。
世界滑冰联盟的总部远没有想象的那么气派,甚至所设的地点和建筑风格也与冰雪不太搭调。不过是四层的红墙楼房,配着尖顶的瓦屋风格,在绿树掩映间若隐若现。门口有个大花坛做的转盘,车开过去,花坛里姹紫嫣红的,打理的非常整齐,最显眼的地方立着个大理石碑,用英语与德语写着“世界滑冰联盟”的名字。
车绕着花坛一路开过去,道路两边就都是旗杆,夏凯凯抬头看见了华国的国旗,也有E国、米国、R国等等约有三十面旗帜,最显眼处就是瑞士国旗和奥林匹克旗帜、联合国旗帜。
这些迎风飞舞的旗帜,都是加入了世界滑联的国家。
然后在那红墙大楼的一楼的大门门口,一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正走出来,隔着约二十米的距离,夏凯凯第一时间就和那双绿色的眼睛对上了。
继而惊讶。
车停下来,穆渊上前,很没有绅士风度地直接开了后门,任由坐在前座的女士自己开门走出来,而他却抬起了绅士后,不但为夏凯凯开门,还在他的头顶上垫了一下,继而笑弯眉眼:“来啦?”
夏凯凯惊讶地说:“不是要晚一天?”
“提前忙完就过来了,给你打电话你应该在飞机上,便干脆先来办事。”
“成了吗?”
“应该是没问题,我刚刚见过伍尔夫先生。”
“那我们?”
“再走一次程序吧,把资料交上去,等消息就好。”
“好。”
夏凯凯惦记着交资料,迈步就要走,结果手腕被拉住,转头就看见穆渊脸上眸底都是一副我办的怎么样,要不要夸夸我的表情。
夏凯凯心里一甜,反手抓住穆渊的手,紧紧地抓着,对他笑:“谢谢,辛苦了。”
穆渊抿嘴笑着:“为你又怎么会辛苦。”
但究竟辛不辛苦,穆渊自己很清楚。
加国比完赛,没等过夜,半个小时后就坐上了飞往纽市的飞机,先是参加了舞蹈协会连续两天的会议,接着与协会会长讨要了一个人情,以舞蹈协会的名义联系上了滑冰联盟,为夏凯凯他们申请拿张“冰舞外卡”。穆渊忙完这些,又马不停蹄地飞来瑞士,一来思念夏凯凯,二来也是担心这种官方书面合作还不够妥当,所以一下飞机就来到滑冰联盟,与联盟主席伍尔夫喝了一杯茶,终于敲定了“冰舞外卡”的去向。
其实以夏凯凯他们的能力,滑冰联盟确实大概率的可能会通过他们的申请。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那小概率不得不防,万一别人关系更铁,万一联盟这边有点什么自己的考虑,甚至因为华国作为加盟国,自己有名额却不去争取,反而在联盟这边讨要外卡,引起了联盟方面的不满,也是很有可能的。
所以一直到办完事,穆渊这才打算给夏凯凯去电话。
电话没打出去,人就来了。
穆渊确实很累,在没看见人之前,他就只想回到宾馆里休息一会儿,打个盹儿也行。但是一看见夏凯凯,精神就都来了,陪着他去而复返,像是刚刚完全没有走过后门一样,陪着夏凯凯他们一丝不苟地走程序。
程序走到了递交申请的那一步,办事员公事公办的在电脑里录入申请,然后说道:“大约在半个月后会有消息,你们等电话吧。”
温健随身带着翻译器,自己连猜带蒙的也能听懂一些,有点担忧地问道:“这次申请外卡的队伍多吗?”
办事员看见递到自己面前的翻译器,还有翻译过来略微奇怪的语法,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冷淡地说:“我们有工作守则,很抱歉,不方便告诉您。”
温健点头,“哦”了一声,道了谢。
这边他们还没从办公室走出来,得到消息的伍尔夫主席得知舞协那边的常务去而复返,作为平级单位,主席担心是否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便急忙赶了过来。
伍尔夫看见穆渊眉眼带笑:“又见面了。不如再去我办公室喝上一杯茶?”
穆渊也换上办公面具,浅笑着说:“只是陪着他们再走一遍程序,这就走。”
伍尔夫转过头来,看向夏凯凯他们,说道:“你好,KK和周,这位是你们的教练温先生吧。今年的节目非常精彩,我可是看了不止一遍。”
夏凯凯落落大方的与伍尔夫握手,两人寒暄一番,并不深聊,很快就各自分开。
屋里看见了全程的办公人员脸色不觉间变化,最后回过神来,急忙将“外卡”的文件打开,调出了夏凯凯他们的申请资料,仔细认真地又核对一遍,确认无误,这才放心地保存了文档。
就这样,大家一路离开滑联总部,大冬天的,外面倒是阳光高照,站在阳光下面,身上的冷意被吹拂干净,舒畅惬意。
夏凯凯抻了个懒腰,笑着说:“累不累,要不我们马上去滑雪吧,现在如果能够买票,大约晚上就可以到阿尔卑斯山脚下,泡着温泉看落雪,倒是好享受。”
穆渊侧头看他,说:“我不累,随时都可以。”
“喂喂喂!”温健打断他们的聊天,“要等半个月呢,你们不留下来等消息啊?来之前还说,必须亲自跑一遍,这就去泡温泉去了?”
周悦珊还神游在自己到过来过看过的美妙感受里,回过神来后,慢了半拍点点了点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有要补交资料上去。”体制内手续反复,有时候办个芝麻大点儿的小事都要跑给三五趟,周悦珊的灵魂早就被洗礼过,不认为外卡拿的那么容易。
夏凯凯笑着看向穆渊。
穆渊明白,简单的用华语解释:“我以舞协常务的身份,为你们做过推荐。”
夏凯凯笑:“能做的都做了,要是这样都不行,我们就只能回去乖乖打选拔赛了。”
温健想了想,这才反应过来,金主爸爸不但有钱、有名望,他还有权,世界舞蹈联盟的常务,与世界滑联的会长也算个差不多的平级关系,竟然让平级单位做推荐担保,这一步步子迈得有点大,扯得他脑仁略疼。
不过再一想想,自己这个金大腿抱的还是很好的,最关键金大腿成了我家儿媳妇儿,大约……是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一下吧。
周悦珊倒是直率,笑道:“程序和后门都走了,那敢情好了,走!滑雪去!”
于是,才入住的宾馆就办理了退房,一趟飞机飞过去,夜幕降临的时候,他们就来到了阿尔卑斯山的山脚下。
宛如仙境。
连片的旅社在白雪皑皑中,宛若童话世界棉花糖做成的小屋,不远处的雪山连绵不绝,偶尔冒出一点山色便宛如镶嵌在白色绸缎上的宝石,一点点西斜的阳光将山脉照成了璀璨的金色,然后光缓缓地暗下去,隐约可以看见拉上山顶的灯光,连成了两串,好似连接天与地的金色华带。
冬天是瑞士的旅游旺季,他们四人又计划的突然,偏偏还要入住有温泉的旅社,结果大酒店没能住上,最后只能住进了民宿里。
穆渊有点不太乐意。
作为早期混迹黑街,后来富可敌国的米国新贵,其实穆渊是有点暴发户心态的,吃住都最好是最顶尖的,才能够对得起自己辛辛苦苦连轴转赚来的那些钱。
民宿大多局促,房间狭窄,只有最基本的配置,角落里还能够看见些霉菌和没有打扫干净的灰尘,床上用品也不敢保证一定是每客一换,厕所的马桶更是让人担心有没有彻底消毒过。当然最主要的是,穆渊手长脚长,虽然瘦成纸片,但也是一个瘦高的竹竿,抬手再稍微蹦一下就能碰到的屋顶让他觉得压抑不适,从进了屋里就有点不太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