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组选手也很不错,破200分的总成绩,也代表了他们的实力。
接着就到了安德鲁和安的比赛。
现场的欢呼声简直要掀起屋顶,就好像所有人都在为他们欢呼喝彩。
穿着白色类似于王子服饰的安德鲁在场上滑过,金色的线秀出身体的线条,挺拔俊朗,就好似从欧洲宫廷走出来的王子贵族。
安穿着金色的连体裙,端庄大方,布质看起来比较硬,容易塑形,因为形成了一种类似于蓬蓬裙的短裙款式,两人牵手向观众和裁判致意,就仿佛是王子和他的王妃从城堡里走出来,对着他们的民众挥手问候。
穆渊并不知道,安和安德鲁这对组合的自由滑基本都是类似的风格,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形象定位,更清楚冰迷对他们的喜爱源自于哪里,所以滑的曲子多以钢琴圆舞曲为主,节奏较为缓慢,他们非常地擅长滑。
音乐响起的时候,穆渊将双腿交叠,依靠在座位上,双手也放在腹部,垂眸望去的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像是他在担任舞蹈裁判时候的神态,目光中充满了审视。
这是一对强大的冰舞选手。
同时他们还是东道主。
虽然夏凯凯说自己这次恐怕拿不下第一名,但他依旧对这对选手有着淡淡的敌意。
他的目光像是狙击手的瞄准镜,将两人钉在靶心上,寻找他们身上的弱点。
但就像夏凯凯说的一样,他们确实很出色。
这一次他们演绎的曲目叫做《白鸽》,来自于二战后一名音乐家创作的钢琴曲,指尖音符优美却充满了哀伤,缅怀着他在战争期间失去的爱人,在那样的哀恸中幻想着世界和平,白鸽飞过天空,没有血与泪水,所有人都在欢笑。
一场婚礼,一次生日,哪怕是一家人坐在暖炉边享用着一顿晚餐……
钢琴的琴声描绘出这样的画面,太美好了,让人勾着嘴角忍不住的会心一笑。
安德鲁这对搭档时而是一对情侣,时而化身成天空白鸽,他们在冰上蹁跹而过,落下一根羽毛,好像一切都看似完美。
但是在了解这首歌曲的观众心里,那羽毛又好像是落下的眼泪。
幻想结束,独留下无尽的空寂,在夜深人静中无声落泪。
《白鸽》真的是一手好曲子,梦幻的好似一个脆弱的泡泡,美好的让人落泪,甚至让穆渊的心里都戚戚然的揪着难受,忍不住的想要去怀疑自己现在是不是就身在这样残忍的美梦里。
梦醒了。
夏凯凯还躺在那片坟墓里。
而他则在构思着下一次自杀的方式。
音乐能够触动灵魂,穆渊甚至没有去看那对儿选手更多的表现,而沉浸在这样的音乐里无法自拔,面露痛苦。
穆渊努力调整着自己的状态,让心情好一点儿,但这样很困难,他的情绪被音乐触动了,负能量一直在增加,脑袋里止不住的回想些他不愿意看见的画面。
医院里,病床上,阖上双目永远不会醒来的男人。
墓园里,人群中,黑漆的棺木被泥土缓缓覆盖。
站在墓碑前瑟瑟发抖的自己,在最后一寸黑漆被覆盖的瞬间,终于发出来了哀恸的惨叫声,无法克制的身体,像是疯子一样跳到木棺上,在人群的此起彼伏的吸气声中,大叫着男人的名字,徒手拨开覆盖的泥土,他用指甲抠挠着漆面,指甲崩断,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伤口被泥土填满,石砾刺进了伤口里,疼得头皮发麻,无法呼吸。
不要留下我!
求求你!
不要留下我!
醒过来,求求你看看我啊!
想要跟着一起死去的心是如此的真切,渴望在棺木里与他长眠,哪怕就此死去,也不想一个人活在世上。
“啪啪啪啪!”
响起的掌声将穆渊从梦魇里拯救出来,他睁开眼看向冰上,安德鲁组合正在谢幕。
浑身冷汗。
果然不招人喜欢呵。
穆渊觉得自己给对方的定位没错,他们是夏凯凯的对手,就是敌人。
就连选的音乐都那么让人不痛快。
穆渊的眼眸染上了猩红,身体止不住的颤抖,他捏着拳,努力调整自己的心情,在心里不断重复着已经说了千百遍的话。
不要想了,放空大脑,冷静下来。早就已经过去的事情了,那么多年,那么多年都熬了过来,他回来了,回到了自己的身边。那些过去的,那些痛苦的事情,就都忘掉吧。还想活着,绝对不能杀死自己,不能留下他一个人,尝过的痛苦,不能让他再尝……
终于,在穆渊被突如其来的绝望情绪吞噬之前,安德鲁谢幕下场,夏凯凯和周悦珊携手,在掌声中滑上了冰。
穆渊的眼尾还泛着红,脑袋里都是一些有的没有的画面,像是对活着的渴望,他的本能让他遥望着冰上的青年,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呼——吸——
呼——吸——
青年穿着还是那套让人眼睛一亮的绛紫色的露背装,紧身的衣服包裹着他修长紧实的身材,他在冰上滑过,在掌声中挥手,最后他来到冰面的正中间,仰头望过来。
这一眼。
像是看进了穆渊的心里,用那温暖的手在轻轻地抚摸他的灵魂,安抚着,吟唱着悠扬的音乐,就像母亲在孩子耳边轻吟的摇篮曲,如此的柔软,充满了爱。
在黑暗里挣扎的灵魂,被一缕光笼罩,黑暗被驱离,颤抖的灵魂终于安静了下来。
穆渊控制自己的身体站起来,走到早已经架好的摄像机前,用颤抖的手指按下了按钮。他熟练地调整焦距,对准了夏凯凯的身影,然后看见了那红润的嘴唇。
突然觉得喉咙干渴。
然后他按下了自动追踪的按钮。
音乐响起。
冰上的身影开始滑动。
摄像机在眼前缓缓地移动着,始终将夏凯凯的身影笼罩在画面里,穿着绛紫色露背装的男人如同从浓雾的深处缓缓走来,苍白的脸上红唇似血,勾魂夺魄的眼眸冷锐狠辣,在无尽漆黑的画面里,这极致浓丽的眉眼都是掩藏不住的堕落。
美。
却有毒。
就像一束绽放在黄泉岸边的罂粟花。
色彩太浓艳了。
在白色的冰面上,黑的色泽是如此的清晰。
是山水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是雪白心口的一滴血珠,是满山飘雪的一束红梅,也是那眼中无法移开的焦距中心。
节目一开始。
所有人的目光就无法从夏凯凯的身上移开。
曾经就很难,如今变得更加的难。
青年的身上有了一种之前还未呈现出的堕落性感,如同被鲜血浇灌后的罂粟花,弥漫出动人心扉的芬芳,引诱着迷途的亡灵驻足观望。
他抬起手,倏然旋转,干净利落的动作毫无迟疑,像一阵风一样,倏然刮过心头,在漾起心湖的涟漪后,却又悄然消失。
待得旋转停下,短暂的留白,便看见他高挑秀雅的身材立于冰上,性感的脊背展现出动人的线条,挺翘浑圆的臀部甚至只是观望着就能够联想到让人心动神移的弹性触感。但当他再转身过来的时候,半高领的衣服遮挡的脖颈,严严实实的衣服又好像变成了战士的盔甲,禁欲的气质反而愈发让人抓心挠肺。
穆渊的眼里再也看不见其他的人了。
他才从绝望的深渊里爬出来,就跳进了欲·望的乐园里,他近乎于放肆的用目光去描绘着青年的身体每一寸。
嘴唇他亲过,软的不可思议。
眼睛他舔过,润湿过每一根睫毛。
耳垂他含过,战栗的喘息声在耳边阵阵地回荡。
他抚摸过这个身体的每一寸,无论是外面,还是里面,都被他落上了自己的标记。
穆渊心口热的厉害,眼角还未退下的红痕被扭曲烧灼成了另外一种更具有进攻性的颜色。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今天冰上的夏凯凯格外的性感,就连眼眸垂下,凝望搭档的神情,也性感的露骨。
不再是恋爱中的神情,徒有浓情,好似演绎出来的,有皮无骨。在欲·海里翻滚过的青年,读懂了恶魔的残忍与魅力,他像是真正的恶魔,他在诱惑眼前的女人,用极致的欲与乐,让她心甘情愿地献祭自己的灵魂。
“女孩,我好看吗?”
他在问她。
“爱上我,我会给你灵魂的战栗。”
他告诉她。
“让你在欲·望的洪流里翻滚,享受人间的极致的快乐,让你战栗喘息,让你浑然忘我,让你甘愿献上灵魂,与我同去地狱。”
他在诱惑她。
恶魔倏然飞过去,捧起女孩儿的脸,低头看着她。
狭长的眼睛里吞噬了所有的光芒,极致的浓黑尽头,似有地狱的业火在燃烧,他勾起邪肆般诱惑的笑容,用长着尖利指甲的手捏住了女孩的灵魂,感受着那脆弱灵魂的颤抖和恐惧。
身后的翅膀骤然展开!
挡了天。
挡了地。
挡了天地间最后的一丝光。
堕落吧。
沉醉吧。
爱上我。
我带你在业火里尽情的舞蹈。
于是,魔魅的音乐在盘旋着升高的同时,冰上的青年像是在这一刻释放出了更多的魅力。
他扬起了头,迎风滑行,张开的手变成了翅膀,穿过了时光与空间,穿过了人间与天堂,在那黄泉河畔的罂粟花上盘旋而过,引得那罂粟花战栗娇喘,花瓣掉了第一地……陷入泥土里,飘在黄泉上,被沾湿,被玷污,无处不在一种堕落与妖娆。
美的简直让人屏息。
网上说。
夏凯凯像是彩虹,立于天地间,滑在冰面上,五彩缤纷,美好的让人落泪。
但是此刻,夏凯凯身上再无彩色,只有极致的黑,却反而更加醒目,让人想要跌入在黑暗里,被黑暗拥抱。
一套流畅的节目,一直到尾声,中途的掌声少的可怜。
直至最后一个音符出现,宛如从梦境里回归的观众们吸了一口凉气,猛地跳了起来。
“啪啪啪啪!”
鼓掌。
“咻——咻——”
尖叫声。
疯狂的赛场简直地动山摇。
所有人都站起身鼓掌。
穆渊犹如梦醒,倏然回神。
上一场表演带给他的精神创伤不药治愈,他现在只剩下满心的感动,为夏凯凯的出色而骄傲快乐。
抬起手,鼓掌。
与那如雷般的掌声汇聚在一起。
华国的冰迷兴奋的尖叫,站在椅子上挥舞国旗。
没有任何失误。
情感完美,节目流畅。
饱满的情绪渲染到位,很多人都在夏凯凯的身后看见了恶魔的翅膀。
因而。
在那极恶诱惑的恶魔面前,周悦珊的青涩与单纯成为了最为鲜明的对比,十足应景。
就像是夏凯凯带动了周悦珊入戏,刺激出了她所有的能力,而在周悦珊的衬托下,夏凯凯也越发的醒目,成为了迄今为止,冰舞选手里,唯一由男选手担任主视角的组合。
如此新颖!
如此独特!
如此的让人赞叹弗如!
其实在花滑运动里,女冰迷一直比男冰迷多,毕竟作为体育粉丝,男性更喜欢看热血向的比赛,比如足球篮球的比赛,粉丝的男女比例甚至可以达到8:2。花样滑冰太过唯美,缺少肉体与肉体碰撞时候产生的那种轰声作响的对抗美学,要在家里看看电视转播还行,要让这些男性追着花滑运动员满世界跑的,还真不算太多。
而占据更多花滑粉丝比例的女冰迷,基本都将运动员偶像化,所以粉丝数量最多最坚固的,当属男单比赛。至于冰舞和双人滑,因为也大多以女选手为主体,导致女冰迷虽然也会议论观看,却缺少让她们疯狂的追逐的偶像。
夏凯凯和周悦珊的组合终于打破了这个界限!
女冰迷像是终于在冰舞项目里找到了自己的归属一样,在他们的粉丝群里迅速汇聚,包括国外的女冰迷,也被冰上夏凯凯的姿态吸引,发出尖叫声。
就像偶像演唱会的现场一样。
起身鼓掌。
尖声呐喊。
玫瑰花像是下雨一样飘落在地上。
十名冰童在冰上滑来滑去,却始终捡起不完。
终于。
在连续征战了一年的世界大赛后,夏凯凯组合的人气疯狂爆增,越来越多的人愿意为他们送上礼物,尖叫着发泄亢奋的情绪。
穆渊没有按下摄像机的自动追踪按钮,则是拿着玫瑰沿着护栏缓缓地走,一直走到贵宾席的尽头,这个位置正是选手进出口的地方。
他站在护栏边上,玫瑰花在手指上娇艳绽放,绿色的眸子浓情专注地凝望着冰上的青年,默默地等待着。
夏凯凯和周悦珊在掌声中谢幕,施施然地离开的赛场。
然后才套上冰刀套的夏凯凯就笔直走到了墙边上,抬头看去。
穆渊笑着,将玫瑰丢下去。
夏凯凯一伸手,接住了。
剧烈运动后的青年脸上有着淡淡的绯红,被汗水润湿的睫毛勾出浓丽的眼线,他接过玫瑰放在鼻下,红润的唇勾出快乐的线条,深深的吸入了玫瑰的芬芳。
然后,那双眼微微地眯着,在玫瑰的花瓣的轻轻吻了一下。
人比花艳。
穆渊眸子暗沉,好似自己也被亲吻了,心口传出细小的电流,电的他指尖微微的轻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