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探测过来的“触角”都收了回去,夏凯凯松了一口气。
他对穆渊笑道:“没问题,我们会更努力的。”
简单的过分了的交谈,甚至没头没脑的,车厢里再次恢复了平静。
团吧着坐在门边的徐嘉忆得了个空,不甘心地提议道:“不是说A市的烤串很出名,网上小品电视剧里经常可以看见烤羊腰子什么的,咱们俱乐部附近有地方能吃吗?”
这句话。
瞬间拯救了车里就要窒息的众人。
温健忙不迭地说:“有啊有啊有的啊,就在旁边的小街里,往后面走一点就有一条夜市,生意可好了。你看过地图没有,咱们俱乐部离步行街很近,地理位置特别好,买什么都能买到,还缺你一对腰子?”
“腰子烤着好吃吗?”
“好吃!一口咬下去,香的都闷人。”
“不臊吗?”
“那要看你怎么想了,吃的就是这个味儿,你能接受就喜欢,就好吃,天下绝顶的美味儿。”
周悦珊扶着心口干恶心,说:“难吃死了。再说我晚饭都能吐出来。”
温健正色:“你不喜欢不代表别人不喜欢,你们女孩子的口味淡,就有点自知之明,别去挑战这些重口味的食物,这不就是自找没趣吗?”
周悦珊翻白眼:“真的不好吃。”
温健抽空还转头为徐嘉忆推销:“别听你小珊姐的,她懂什么,一会回去了我带你去吃烤串,点十串腰子,一次吃个过瘾。”
这边说的开心。
夏凯凯的脸上也重新浮现了笑容,询问穆渊:“雷蒙德先生要去吗?还有别的食物,烤牛肉的味道也不错。”
车里的气氛凝滞了一瞬。
所有人头顶上的天线都立了起来。
温健特别想要一盘子将车开到路边,拎着夏凯凯的耳朵训斥:凯哥!凯哥啊!你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你总是喊上强制冷的金主爸爸,我迟早得胃癌啊!
然而困倦的穆渊却没有太多的迟疑,视线落在夏凯凯的脸上,点头。
“好。”
温健和周悦珊的肩膀“啪叽”耷拉了下来,初初领会到金主爸爸威力的徐嘉忆则把自己又缩小了几寸,尾巴盖住鼻子,藏起来。
当然。
路边小吃的规格与霸总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温健不得不临时改变地方,换了一家烤串店,但就算这样,霸总穿的西装革履的坐在圆桌边上的模样,看着依旧很别扭。
一盘盘的烤串上来后,再配上啤酒,吃开了的温健和徐嘉忆渐渐也就顾不上霸总的情绪了,再加上一个周悦珊,三人聊起了京城有趣的旅游点,打算得了空带着徐嘉忆去转一转。
夏凯凯避开了一些口味太重的食物,只是拿着烤牛肉吃,他吃的不多,大多数时候会参与到温健他们的话题里,但偶尔也会关注一下穆渊的情况。
穆渊的口味并不挑剔,他小时候为了活下去吃过各种食物,动物内脏这种绝不会摆上白人餐桌的食物从未被穆渊挑剔过,甚至比夏凯凯还能接受这类重口食物,所以即便穆渊坐着的姿态很正经,但是慢悠悠地吃着面前的食物,不知不觉的在面前摆了不少的空签子。
再次伸手,穆渊看着眼前的可疑食物,问道:“这是什么?”
温健说话的空隙解答说:“羊腰子。”
“羊腰子?”
“大补。”说着这两个字的温健跟路边上卖黄碟的小商贩似的,挤眉弄眼。
夏凯凯在旁边笑着,用英文说了一句:“精力会更旺盛,提高性能力,我们是这么认为的,很厉害。”
穆渊扬眉看着他,看了很久。
夏凯凯困惑,怎么了吗?
继而。
穆渊的眼底闪着淡淡的光芒,嘴角勾出微不可查的弧度,从签上咬下那块肉,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
第二天。
俱乐部就开始张灯结彩了。
虽然说国内最近都在宣传不要过外国的节日,但是作为打开门营业的地方,应景是有必要的。
更何况俱乐部换了老板,而且老板还滑出了成绩,按照矛青的意思,当然是要往大了办,亮出的“肌肉”不“凶猛”,叫什么“亮肌肉”。
麋鹿拉着雪橇,雪橇上坐在红衣白须的圣诞老人,从俱乐部那大幅的落地扇前飞过,一片片白色镶着银线的雪花纷纷落下,还有一些穿着五彩衣服的小纸人仰头看着天空上的圣诞老人欢呼,巨大幅的圣诞节装饰非常的应景,哪怕是开着车路过的人都可以清楚地看见橱窗上的妆点。
矛青甚至还从仓库里翻出了几年前闫冰冰在的时候采购回来的巨大圣诞树,摆在了门前的广场上。树下堆着用五彩包装纸包装的礼物,还有用彩灯编制的麋鹿在树下或者休息,或者吃草,或者摇头观望。
俱乐部在大楼外面的招牌也请人重新擦拭了一遍,该换的换了,崭新干净,到了晚上灯光一亮,俱乐部里里外外上上下下都透露出一种欣欣向荣的气息。
不知道跑到哪里消失了一段时间的闫冰冰在夜幕降临的时候,再次出现在了俱乐部里。
这个时候俱乐部里的人已经不少了,有些是俱乐部学员的家长,有些是买了票提前进来休息的观众,就算在二楼站着看也需要买票,但为了保证安全,今天俱乐部的人反而还没有敞开了做活动的人数多,但是秩序井然,气氛很好。
闫冰冰要进来,认识他的员工自然不会拦着他,哪怕他没有票。
所以闫冰冰从二楼走过,便看见了俱乐部焕然一新的气氛。
身边不远处是一对看起来很会打扮保养得当的老夫妻,阿姨脸上还画着淡妆,叔叔怀里着抱着他们的小孙子。
小孙子说:“什么时候开始啊?”
叔叔说:“快了,还有不到半个小时。”
“我想下去滑。”
“今天不行,一会小哥哥小姐姐们还会表演,还有你最喜欢看的冰舞表演呢。”
小孙子点头:“我最喜欢看冰舞。”
阿姨说:“你好好练,夏哥哥说了你如果练好了,就给你找个伴儿,亲自教你。”
小孙子说:“我要张青青和我一起滑。”
阿姨说:“青青比你早学一年,比你快一点,你得加油追上她,你才能和她牵手,知道吗?”
“好!我加油!”
这边也有女孩在低头看着,手里拿着个手机聊微信,正在语音说道:“好激动,金鑫好久都没过商演了,好像有两年了吧,上次来的时候看见的是闫冰冰滑单人,苏宇和伍弋还在滑双人呢,不知道今年是什么表演。我告诉你啊,今年俱乐部的冰舞在世界上拿了第三名,老厉害了,我等会给你拍段视频过去啊。”
“是啊,感觉俱乐部前两年有点萎靡不振的样子,今年再看元气又恢复了。”
“我是不会滑冰,还不能让我看看啊,而且真要有时间,我也能上冰啊,办个会员不请教练又不贵。”
“对啊,俱乐部说是要走专业路线,你说国家队的高手看不见,俱乐部还不让看吗?办个会员,明目张胆地看,没准就看见A级大赛的水准了,这不比电视上看着过瘾……”
闫冰冰听着四面八方传来的声音,眉心蹙紧,心里紧绷绷的,还有种难以言说的沉闷在心口冲撞着,难受的感觉涌来,他的手抓住护栏,手背上青筋涌出,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缓和过来。
然后身边说微信那女孩一转头,本来正在聊着呢,突然就啊啊啊地叫了起来。
“啊啊啊!闫冰冰啊!我看见闫冰冰了!”
闫冰冰整理了一下神色,有点庆幸自己下来的时候稍微整理了一下,真是好久没有感受过这种尖叫声了,莫名的有点紧张……甚至,怀念。
“闫冰冰你好。”女孩郝然地笑着,“不好意思啊,刚刚没看见你,我没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吧,我在夸俱乐部呢。”
闫冰冰对着她点了一下头,目光有点闪避。
在闪避的瞬间,闫冰冰愣了一下,继而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割了一下,浸出了浓的发黑的血珠。
曾经的,那个可以坦然与人对视的自己……什么时候不见了。
恍然间,俱乐部打开了音响暖场,还有些今天有表演的小选手在冰上滑来滑去训练,身边女孩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
观众进来的越来越多,很快就将闫冰冰的身影淹没。
等到了7:25的时候,活动人员基本到齐,主持人拿着麦克风调整,时不时的还和观众们互动一下。
“大家来的很早嘛。”
“小朋友们滑的太可爱了,真想抱起来举个高高。”
“等会儿我们还有专业的运动员表演,水平是相当高的,大家记得给掌声。”
“俱乐部里出售鲜花和娃娃,大家可以为你们喜欢的表演者送上自己的心意。不过俱乐部不接受大家从外面带来的礼物,您要是带进来了,请不要随意投掷,为了我们的花滑运动员的安全,我们再三提醒,请您不要将外来的物品丢到冰面上,任何东西都不行,否则我们不但要请您离开,门票上也写明了赔偿金额,谢谢大家遵守秩序,文明观看。”
这样说着,等着七点半一到,俱乐部的灯就熄灭了。
“咔咔!”四个探照灯照下去,将冰面照亮,也照亮了两个穿着圣诞服的三四岁小男孩,还不太稳地踩着冰刀,从冰上滑过。
“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
欢快的圣诞歌,在两个小宝宝稚嫩的滑行中,拉开了金鑫俱乐部周年庆的序幕……
小宝宝的队列滑。
小初班的个人秀。
甚至还有俱乐部教练扮演小丑,做出的各种冰上表演,一个个气球嗖嗖的到处飞,飞到哪里,小孩们都会挤成一团,哇哇地尖叫,大人们也会笑开了眉眼。
再过一会,又有个穿着蓝色上衣黑色裤子的青年上了冰,做出的男单表演滑。
没有太多高难度的动作,少数的跳跃也都是两周的跳,关键是在流畅度上,表现的很不错,而且稍长的袖子被他当成水袖舞动,优雅婉约,在那追光灯下轻盈地舞动着。
偶尔一个爆发,跳进的联合旋转,便会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看台上有年轻的女孩在好奇地询问:“这是谁啊?不是闫冰冰吧?小了一圈的样子,但是滑的很好啊!”
“看他眼睛,又圆又大,长得好可爱。”
“又会滑冰又可爱,好想抱起来盘一盘!”
“加油啊!小哥哥!你最棒!”
专业选手上场的表演,在一堆业余选手中格外的醒目,很多的礼物丢下去,甚至有人不太懂花滑规矩,在滑到半场的时候丢礼物。
好在俱乐部早有准备,中级班的学员化身冰童,穿着淡紫色的衣服,像盛开的薰衣草一般,带着淡雅的香气从冰上一闪而过,带走了冰上不应该有的东西。
徐嘉忆滑的开心极了!
长期压力巨大的比赛和没完没了的训练,即便已经习惯了,还是让人觉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但是俱乐部相对自由的环境,以及这种和观众更近距离的接触,简直让徐嘉忆有种幸福到冒泡的感觉。
他在冰上滑着,却像是在这一刻长出了翅膀一样,身躯的舞动更加的灵活,脚下的用刃更加的准确,就连那让人苦不堪言的跳跃动作,在这一刻好像都变成了一种本能,让他觉得快乐的,纵身一跃!
于是,便飞起来了。
当他滑完,花朵洒落,还有人为他鼓掌喝彩的时候,徐嘉忆甚至激动的眼眶有点红。
作为国内比赛的小透明,本来就气氛很一般的赛场,他上了场根本收获不到除了队友以外的任何掌声。
他并不是贪慕虚荣,非得要掌声不可,但是这种自己努力了,滑过了,然后得到掌声的结局真的很快乐啊,让他觉得这些年的努力没有白费,他的自信心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看!
他们喜欢我!
喜欢看我滑冰!
我真想这样继续的,快乐地,滑下去!
这样的念头,不仅仅只有徐嘉忆,还有闫冰冰。
他看着冰上的青年,就好像看见了自己。
那些年,那些日子,自己也在这个冰上努力着,奋斗着,然后收获掌声,仅仅是一种对自己能力的证明,便带来足够的快乐。
但是现在,快乐呢?
离开花滑,离开冰面,自己并没有更快乐,反而像是隔离了自己,在躲开世间烦恼的同时,也躲开了那些幸福。
回忆当年。
自己滑花滑是因为喜爱。
追求成绩是进入专业领域后理所当然的目标。
然而,在自己失去目标的同时,真的就连这份对花滑的喜爱都消失了吗?
并没有。
他能够听见自己心脏的跳动,强烈的,涌出更加烫热的血液,像是在呐喊一样,让他回到冰面上。
俱乐部的灯光再次熄灭。
这一次再次点亮的时候,出现了一对男女身影。
是一对穿着浅色衣服的男女。
女生身上是白黄渐变色的仙女风裙子,裙摆大而飘逸,淡黄色的纱织勾出银色的花纹在裙摆上闪耀,尤其一双腿格外的修长笔直,踩着冰刀鞋在冰上滑过,脊背挺直,下巴微扬,尤其是披散的头发上带着一圈银色的装饰品,类似于指环王精灵女王头上的王冠,高贵又美丽,还有一种强悍的气势在身边环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