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提前被告知之后,这两名“监督者”很淡定,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该放水,什么时候要认真起来。
周悦珊叹了一口气,说:“这样的比赛我就参加一次,以后给我钱也不来了。”
夏凯凯笑:“不是说还要让金鑫举办俱乐部联赛吗?”
周悦珊愣了一下,然后狠狠地说道:“举办个屁!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吗?你疯了!”
“举办这样的联赛很赚钱的。”
周悦珊的眼睛危险地眯着,靠近了夏凯凯瞪着他:“你都知道什么了?”
夏凯凯耸肩,笑。
米国组合滑完之后,夏凯凯拿了衣服换上,再出来的时候二十七组已经上场比赛,等他穿上冰刀鞋,这一组选手也滑完了。
周悦珊有点急,催促他快一点,还有最后几分钟做准备。
或许是察觉到裁判的不够公平,周悦珊有点焦虑,脸色不是很好。
夏凯凯走到冰上,将厚厚的外套又拢了拢。
他现在很暖和。
一会准备比赛上场后,他会脱下外衣,冰冷的空气会瞬间让他清醒过来,短节目只有两分钟,足以让他保持最佳的状态滑完比赛。
但是周悦珊……
夏凯凯靠近周悦珊说:“你觉得国际滑联的裁判在坐了快两个小时的板凳,看了一堆一二级的比赛之后,他们现在最希望看见的是什么吗?”
周悦珊看他。
夏凯凯说:“用实力征服那两个裁判吧,哪怕去掉一个最高分,还有最高分,不是吗?”
周悦珊定定地看着夏凯凯一会,最后抿嘴一笑:“真是的,什么都瞒不住你。”
夏凯凯笑着,拍了拍周悦珊的肩膀说:“再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和我说,我们的状态是彼此影响的,我不希望我们之间有任何不和谐的地方。”
他不得不解释。
周悦珊就是一匹野马,现在虽然被“驯服”了一点,知道含蓄的美好,但是一旦焦虑,她就会失控。夏凯凯可不希望自己在这样的比赛里,用更大力量过去控制周悦珊,耗费更多的体力将她拉回来。
周悦珊尴尬地笑了一下,然后又推了推夏凯凯,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我收着点,收着点,我记着呢。”
夏凯凯正色:“不是收着点,是跟着我走,你要相信我。”
周悦珊点头:“OK,我最相信你了,除了你不相信任何人。”
夏凯凯看着周悦珊笑。
周悦珊又用拐子拐了他一下。
两个人低声开着玩笑,也是释放压力的一种,搭档间的默契已经初步养成,他们的关系已经变得格外融洽,几乎无话不谈。
但是这样的相处方式,除了搭档以为,更多还出现在情侣身上。
在不了解内情的人眼里看着,这样突破了“绝对禁区”的距离,难免会让人多想几分,甚至认为像这样的双人运动项目,理所当然的只有情侣更容易出现默契。
所以,来到赛场大约五分钟左右,就坐在门边的男人,对他身边的同伴说:“他们只是搭档,搭档需要默契,就像雨果一样,但真的只是搭档。”
丹尼正在观察夏凯凯。
他的病人没买到最近的机票,一怒之下包下了一架私人飞机,一个小时后就降落在了多伦多的机场。然后又乘坐直升飞机,在这大都市夜晚交通最忙碌的时刻,直接空降在了这座大楼的楼顶。
“我绝不会回应他。”这七个字,丹尼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相信。
从心理学角度来看,维克多越是挣扎的厉害,他只会陷入的更深,在他试图说服自己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沦陷的开始。
丹尼并不想太过催促维克多看清楚自己的内心,有些事情需要他自己去发现,然后慢慢接受。
身边的这位病人显然很介意心里惦记的那位男士和身边的女士靠的太近,他正在用雨果做例子,试图说服他两个人的关系,但是这个过程何曾不是在说服自己?
丹尼从来没有多想。在他眼里,那两个人只是在谈话而已,不过站的近了一点,但他们不是一对搭档吗?在没有更亲密的举止之前,丹尼绝不会想的太多。
当那两个人上场准备比赛后,丹尼转头去看维克多。
他看见他正在用着灼灼的目光看向那边的青年,眼睛里有着这些天从未看见的火焰在燃烧,因而整个脸庞都格外的明亮。
显而易见,他的病人正在热恋期。
才多久?
丹尼回忆了一下。
距离上次去华国,不过两个月的时间,这期间还包括在全国各地的忙碌,但是短短时间里,维克多却已经陷入了热恋的状态里,这简直让人惊讶。
或许,就是因为太快了吧,感情来的像暴风雨一样,摧枯拉朽地毁了维克多大部分的意志,他不得不用所剩无几的坚持来保护自己心里的那片圣地,因而也排斥的格外强烈。
丹尼觉得,如果他们相识到相恋的时间可以延长到一年,或许接受起来更加地容易。
……
此时,夏凯凯和周悦珊已经站在了冰场入口的位置,两人暂时没有说话,各自做着热身的准备。
温健紧张的一直在流汗,但是该说的他之前全部都说过了,这个时候他只能沉默的等待,就像自己也要上场滑一样,抬手的时候手指尖有着微不可查的颤抖。
夏凯凯抓着护栏做了做下蹲运动,再一次拉开自己身上的已经足够松缓的筋,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毕竟,冰舞是一项讲究细节的比赛,太过亢奋不一定会提高赛时的能力,更大的可能反而会影响正常的发挥,出现不必要的失误。
他很清楚,这是一场需要极致冷静的比赛。
就像探戈舞一样,在那冷静的甚至严肃的面孔下,隐藏着自己沸腾如岩浆的心。
压抑。
压抑。
然后绽放。
似花朵徐徐开放的过程,耐心的,冷静地等待着,最美时刻的来临。
二十九号的组合滑完下冰,双方人马擦身而过,夏凯凯拉着周悦珊的手,两人深呼吸一口气,在脸上洋溢出满满的笑容,然后一起滑上了冰。
他们的比赛终于开始了。
……
国际滑联安排了两名裁判过来担任“监督员”。
一名叫做埃迪·罗利,另外一名是基诺·贝尔,他们的年龄差距足有二十岁。
埃迪·罗利是一名世界级的冰舞裁判,从业二十多年,业内的名声不好不坏,但是朋友很多。他的原则是可以调整的,既可以公正的为世界大赛的选手打分,也可以去某个小比赛里担任特殊裁判,他并不怕别人说他狡猾虚伪,毕竟他的朋友比敌人多,而且他的收入一直远比其他同事高上很多。
基诺·贝尔则是埃迪的学生,今年才二十八岁,很聪明勤奋的一个孩子,埃迪走到哪里都会带着他。来这样的比赛里当裁判不但可以开拓人脉,还可以创收,埃迪希望基诺能够赚的多好一点。
不过到底年轻气盛。
虽然埃迪已经提醒了很多次,基诺的分数还是大部分时间出现在最低分里,这样无效的分数多了,联赛这边多少有点意见。
在上次芬兰分站赛的时候,联赛的主席约着他们喝过下午茶,专门提起了最低分数这件事。之后埃迪的分数给的高了一点点,但是基诺依旧保持着年轻人的正直。
埃迪再没有提过这个话题,他愿意保护基诺身上那份公正客观的裁判灵魂,年轻人的朴质甚至让他有种珍贵的感觉。
但今天的比赛未免太无聊了。
比“二线”选手还要低些级别的选手,都汇聚在了这场比赛里,没有大赛素养的选手胡乱地滑着,甚至有些人连对赛场的敬畏都没有,想怎么滑就怎么滑,甚至还有完全无视了国际滑联这个赛季规则的选手出现,脚下的图案乱七八糟,意境不知所云,给他们定1级都是都高抬了。
而这样的选手,还特别的多。
两个小时的时间,别说基诺冷下的脸,就连埃迪都有些不耐烦了。
但是当第二十七组选手上场后,基诺的目光开始频繁的往一处落去,眼里的期待也越来越高,就连脸上那隐忍愤怒的表情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埃迪察觉到变化,也转头看去,于是便看见了那对儿来自华国的冰舞新人。
任何意义的,冰舞新人。
没有在任何世界大赛上见过,甚至是第一次出现在这样的俱乐部联赛里,一出现都给人很深刻的印象,像是静静躺在砂砾里的珍珠一样,发出炫目的光霞。
等到了二十九组终于滑完。
原本靠在座椅靠背上微微蹙眉的基诺坐直了几分,他将身体往前倾,双臂搭在了桌面上,目光专注地注视着冰上的两个人,有着明显的期待。
埃迪也跟着不知不觉间改变了坐姿。
这边还在统计分数,埃迪和基诺的分更早前就交上去了,不出所料,被去掉的最低分依旧是基诺,埃迪则狡猾的混迹在低分区里,适当地拉低着每个选手的分数。
作为监督裁判,他们甚至懒得监督。
就像那对米国选手,滑的非常地一般,但是被打过招呼的裁判都给出很高的分数,他们的低分被淹没,依旧能够拿下全场最高分。
现在那边还在打分,埃迪和基诺却已经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场上的两个人。
基诺终于在一个这么久之后,第一次开口说道:“我上个月从英国回去,登陆了世界滑联的网站,你知道吗?全世界的冰舞运动员信息里并没有他们,他们的名字分别在男单和女单里。”
埃迪说:“华国很擅长培养单人选手,很意外他们竟然没有去滑双人。”
“而且他们还不在那个国家的国家队里。”
“是的,华国最优秀的选手都在国家队。”
“然后他们滑着俱乐部,而且还是冰舞。”
“是的。”
“这真的很奇怪,让人很介意。这种可以和世界大赛接轨的冰舞水平,或许真有可能在华国的俱乐部里觉醒。要知道华国的冰舞真的太差了。”
“我记得那对儿选手,确实,嗯,不怎么样。”埃迪点头,他参加过很多的国际大赛裁判工作,华国的那对选手在舞蹈艺术方面可以提升的空间太大了,不和乐,艺术展现不到位,有时候甚至会让人看着很尴尬,要不是华国人都很刻苦,在技巧上会下更多的功夫,那样的艺术水平,想要晋级都很难。
“但是这一对儿,我对他们的舞蹈很难忘。”最后基诺说着,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期待的光芒,“一直在期待他们这次的比赛。”
“我也是。”埃迪说的是实话。整个加拿大站的比赛,他第一期待这对华国选手,第二期待那对英国选手,有时候抬头去看头顶上大屏幕里的那对米国选手高高在上的名字时,他甚至生出一种无法克制的愤怒。
比赛的公平被挑衅了。
用钱买来的奖牌简直恶心。
是该有人让他们尝尝苦头了!
……
在冰上滑着,亲吻完冰面的夏凯凯回到冰面的中间,与周悦珊汇合在了一起。
赛场里响起了掌声。
而且掌声很热烈,声音也很大。
有些在玩手机,或者交头接耳的观众惊讶地抬头,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对选手的掌声会那么大。
不过掌声大一般都代表了名气更高,实力更强,值得一看。
甚至很多人发现,鼓掌的并不只是观众,还有一些比完赛换下了衣服的比赛选手。
他们鼓掌的表情并不是很热情,甚至有些人还在左看右看,但毕竟是不一样的,在这之前,这些人从未替任何人鼓掌过。
包括那对儿排名最高的米国选手,期间的掌声大多来自于不明所以的观众们,比赛的选手从未参与。
这样的变化和差距未免太明显了。
好奇心让观众们将目光落在了冰面上,这还是第一次没有人低头看手机,而是在关注比赛。
冰上滑着的一对男女是明显的亚裔,两个人的身高很合适,男伴儿比女伴儿就高了半个头,都属于线条比较长的选手。
红黑色的服装在探戈舞里比较常见,但是通常都是女生穿着红裙子,男生穿着黑衣服,毕竟男伴儿很难穿出红衣服的韵味,而且冰舞的视线焦点一般都是在女伴儿身上,因为为了突出焦点,女伴儿都是越明艳越好,男伴儿则是以低调为主。
可这对亚裔选手和其他人不一样。
女伴儿穿着黑色的短裙子,飘逸的裙摆在滑动间随风飘扬,层层叠叠的裙摆深处渐染的红色很是亮眼,从冰上滑过的时候,当真像是绽放的冰上玫瑰。但若是站定在冰上的时候,女伴儿身上主体的黑色却显得略微冰冷而禁欲,有种高不可攀的感觉。
很奇怪不是吗?
不让女伴儿成为焦点,让人的目光汇聚,甚至是刻意制造出一种疏离感,那么视线的焦点应该放在哪里?
难道是男伴儿身上。
当然是男伴儿了!
最让人啧啧称奇的是男伴儿竟然穿着明艳红色的上衣,有点欧洲贵族款的领口设计,凸显了男人的修长的脖颈和形状分明的锁骨。
裁剪贴身的衣服勾勒出男人修长的身材,而从肩膀到腰腹渐变的红与黑正好与女伴儿相反,但也利用明暗色调的对比,修饰了男人可能有点偏瘦的上身,显得不但强壮了不少,衣摆一直延续到裤子的黑色更是让双腿又长又直。